《第一科举辅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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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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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问说:“很好玩的,与会不会下棋没关系。你们可以多对一啊,我不介意。”
  狱丞恰好走过来,宋问朝他招呼道:“狱丞兄,麻烦帮我带个棋盘过来嘛。”
  狱丞到她面前,给她开锁,说道:“太傅来了。”
  宋问错愕一愣。
  林唯衍做了个手势,请她走好。
  宋祈就等在先前那安静的牢房里。
  他盘腿坐在桌案的旁边,穿着一身素来的布衣,看着对面的泥墙,不做声响。
  宋问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宋祈才发现她过来了,朝她微微颔首。
  宋问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推过去。
  宋祈拿起抿了口,才去看杯子:“我以为是茶。”
  宋问说:“是水。这里没有热水,不好泡茶。”
  宋祈又是点头。
  二人略有些尴尬。
  宋问说:“我在这里挺好,狱丞照顾我,关卿也并没有为难我。太傅不必担心。”
  宋祈:“如此便好。”
  宋问道:“太傅,已告老还乡,之后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休息吧。”宋祈说,“人人都道江南好,不如去江南。只是不知道一把老骨头,能不能在那里住下。”
  宋问说:“江南确实好。那里山灵水秀,就是冬天冷了些。”
  宋祈:“那里美吗?”
  “美。冬天很少有雪,但是会有霜。白雾霭霭,像白云缭绕。春天哪里都会有花。夏天遍地都是垂柳。秋天处处都是果香。走到哪里,都是一幅画。”宋问说,“人也多,很热闹。不用害怕寂寞。”
  宋祈:“那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阵。他们别的不说,只说些江南景物。
  宋祈有许多想说的事情。他想斥责宋问,斥责宋问掺和皇权旧案,才将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他想斥责宋问胆大包天,
  可是,罢了。罢了。
  不久,狱丞过来,小心道:“太傅。太傅时候不早了。”
  宋祈视线往后轻瞥,又说:“你外祖母最喜欢漂亮的地方。我若去江南定居……”
  宋问抢先道:“我带您四处去逛逛。江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母亲住的地方,那里有一片非常大的芦苇荡。”
  宋祈:“好。”
  宋祈说:“你不必担心,过几日我就让你出去。”
  他站起来,但因为坐得久了,血气上冲,有些眩晕。缓了缓才站稳。
  宋问送他到了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掀起衣袍,朝他跪下:“请,保重身体,不要再替我操心。”
  宋祈回过头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其实,也是桩幸事。”
  狱丞侧身避开,让太傅出去。又过来将牢门锁上。看宋问低垂着头,叹了一句道:“宋先生,你也请保重身体。”
  宋祈向上递了三封奏折。
  只是他已无官职在身,加上唐贽病重,无力朝政。这几封奏章一直没能送到唐贽手上。
  宋祈又托人去向亲自言明,但唐贽不便见人。
  宋祈一直在宫门外等了两日,叫长安百姓都有些生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又因为宋问许久没有出现,不免传出些流言。
  他们过来给宋祈打伞,给他送水,陪他一起等候。
  终于,唐贽愿意召见他。
  唐贽面色苍白,对着宋祈还很是尊重。将人请到上座,问道:“太傅找朕,是有何事?”
  宋祈没有入座,直接拜见道:“陛下,请陛下念臣一世苦劳,免臣欺君之罪。”
  唐贽一愣,笑道:“太傅有何欺君之罪,朕不与太傅追究。太傅先请起吧。”
  宋祈头磕着地面,沉声道:“小女宋若,早年离世,唯留下一子。初入长安,不知礼数,多次冲撞陛下,险酿成大祸。幸陛下宽仁以待,不予他计较。”
  唐贽闻言,脸色略微难看,说道:“你女儿真是给你生了一个,好外孙。”
  宋祈:“臣不知她所犯何错,叫陛下震怒。臣如今已不在朝为官,亦不敢于朝政指手画脚。只是,臣唯有一事相报。”
  唐贽拂袖:“你说罢。”
  宋祈抬起头道:“她不过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恐遭了小人陷害,才叫陛下误会。只是,她虽胸有大志,却绝无反心。一介女流,又能做些什么呢?”
  唐贽回味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意思。猛得站起来,走出两步道:“她是女人?宋问是一个女人?”
  宋祈:“正是外孙女。老臣也是不久方知。”
  唐贽震撼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是个女人?”
  宋祈又请求道:“请陛下,宽恕她。宋问涉世尚浅,不辨真假。但她确实忠于大梁,绝无二心。”
  唐贽慢慢走下座,还在呢喃:“宋问。宋问究竟是谁?”
  唐贽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那是天差地别的。
  男人有功绩,会怕他功高盖主,怕他为他人利用。但是女人不一定。
  但女人优秀,你可以封赏她,你可以赞扬她。你不必担心她会心有不轨。因为民心不会追随她。
  在唐贽眼中。女人终究是男人的附属品。
  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没有人会想到她是一个女人。
  哪怕史书上记到她,这一声“先生”也是当之无愧。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女人呢?
  眼界,学识,胆量,气节。这些她都有。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忌惮宋问,是宋问和唐毅走得太近。她处处帮着唐毅,针对自己。没有人能容下她的,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害怕宋问别有用心,更害怕唐清远被宋问算计。纵然宋问功盖天下,也不允许她在皇权下有任何的特例。
  凭什么不做官?凭什么不为我所用?凭什么要忤逆我!
  可是如果,如果他早知道宋问是个女人,那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唐贽的确没想杀宋问,自然也知道,唐毅的事情与她无关。若是真的有关,宋问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他关押宋问,一是想试试能不能将唐毅诈出来。他若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宋问去死。
  二,就是要灭灭宋问的威风,更想试试她的忠心。要她明白,只要自己活着,天下就是他说了算。
  可若真是如此,这些都没有用。
  唐贽算计了一辈子,唯有宋问,始终让他措手不及。
  宋祈离开后不久,唐清远也过来求见。
  唐贽还在呆愣中,没有回过神来。一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唐清远躬身行礼,开口道:“求父亲宽恕宋问。”
  唐贽这才转向他,略有些诧异道:“你也来替她求情?”
  唐清远抬头,不明所以,还是继续说:“宋先生委实无辜。她没有那样的本事,将三哥送出大理寺。”
  “你还叫他三哥?”唐贽摇头,“我儿,你就是太善良了,为父才放心不下你。”
  唐清远道:“父亲,孩儿会努力的。广听谏言,虚心好学,不叫父亲失望。”
  唐贽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去回去吧。叫宋问过来见我。”
  宋问手里敲着扇子,听她的狱友们讲当年壮阔的历史。
  “想当年,我一拳将那恶吏的鼻子打断。当时我是村中最健壮的男人。爱慕我的姑娘成群结队。”那大汉坐在宋问对面,一手搭在腿上,骄傲的说道:“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后悔。此事闹大后,朝廷派人下查,那人也没比我过得更好。”
  他满身肥肉跟着他的话抖动。
  宋问委婉道:“看出了你……曾经的影子。健壮!”
  对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渴了。”
  宋问:“我也渴了。”
  她起身走到门边,对外喊道:“狱丞兄!狱丞兄!!”
  狱丞跑来,不悦道:“你又怎么了?”
  宋问笑问:“有茶吗?”
  “没有!”狱丞板起脸怒道,“这里是监狱,不是你家里!”
  宋问却没管他的怒火,继续说:“你可以去我的茶楼里拿。报我的名字,掌柜不敢收你的钱。”
  狱丞气道:“还要茶?你怎么不把家搬来?有本事你就在这里一直呆着!”
  宋问摊手:“我怕你啊!我倒是乐意,也有这个本事。”
  狱丞发现说的有点毛病,又改口道:“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恰是这是,门口响起一道拖长的声音:“宣——宋问觐见!”
  众狱友静默片刻,然后开始起哄。
  狱丞捂着脸。
  带走他这条老命吧。
  宋问提提裤腰带,大摇大摆走出来,朝他呵呵敬礼:“谢您吉言勒!”
  狱丞:“……”
  宋问与他们说笑,出了门,立马收起表情。跟在来喊人的内侍后面,走出大理寺。
  无论来过多少次,她都不喜欢出来那一瞬间的光线。刺眼,难受。
  她不知道唐贽为何忽然想要见她,但她从来不想见唐贽。坐上来接人的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唐贽坐在正中,审视的看着她。
  宋问走进来,门就在背后被关上。殿中已无他人。内侍也都退了出去。安静的可怕。
  宋问跪下行礼:“罪臣参见陛下。”
  唐贽不说话,许久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宋问。你究竟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唐贽弯下腰,“你的先生是谁?”
  宋问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罪臣没有先生。”
  唐贽轻笑:“朕不信。朕不信你知道那么多,都是自己悟出来的人。”
  “罪臣的确没有如此聪慧,更想不出那么多好的方法。”宋问说,“陛下若是信,那大概就是,罪臣偶得天书,窥觑天机。下知一千年。”
  “一千年。”唐贽闻言又笑了两声,却没有直接反驳她。负手走到旁边,背对着宋问道:“那天书上,又是如何写朕的呢?”
  宋问:“天书上如何写的不重要,陛下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
  唐贽:“那你说,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问一字一句道:“陛下治世有功。平定内乱,振兴大梁。减免税赋,宽济百姓。广开言路,制改科举。于天下,于后世,影响深远,可称明君。亦有过。但陛下的过,不是罪臣可以说的。”
  唐贽又问:“那朕是功多还是过多?”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不抵过,过亦不能消功。”宋问道,“勿论是功或是过,都只是相对而比。既成定局,陛下又何须在意?”
  唐贽在前面走了走,然后沉声道:“朕若是让你,嫁入太子东宫,你觉得如何?”
  宋问忽而一惊。第一次横起眉毛,看向唐贽,认真道:“那陛下的天下,恐怕就危险了。”
  唐贽跟着冷下脸,哼道:“你敢吗?”
  “天底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宋问说,“而我从来不喜欢妥协。谁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是个疯子。”
  唐贽回身怒斥:“你休得不识好歹!”
  宋问:“许多人说过这话。可罪臣觉得,也就这样。”
  唐贽忽然捂住心口,面色涨红,然后慢慢滑到了地上。
  变故突生,宋问见他如此,大惊失色。当自己要将人气死了,冲过去扶住了他,按住他的人中帮他缓神。
  唐贽拍开她的手,然后开始咳嗽。
  “来人!快来人!”宋问对着外面喊道,“快传太医!”
  屋外内侍闻声,迅速冲了进来。挤开宋问,扶起唐贽,将人往后殿架去。
  唐贽仍旧不忘宋问,指着她道:“将她关回去。将她关回去!”
  宋问:“……”
  真该谢谢他这样惦记。
  宋问低头下,倒是猛松了口气。
  这殿中无人,唐贽若是死在她面前,宋问都怀疑他是要用生命碰瓷。
  宋问不知道,唐贽身体竟然差成这样。
  天底下的皇帝,大半都是过劳死的。能活到五十都算长寿了。唐贽看样子也差不多。积劳成疾,咳嗽不止。怕是肺部出了毛病,难以医治。
  也是这时候,她终于明白。唐贽为何如此心急,张曦云又为何如此心急。
  时间就像猛虎一样追赶着他们,时不我待啊。
  宋问还看着唐贽离去的背影出神,后面侍卫过来,不客气的将武器架在她脖子上,冷冷道:“走!”
  宋问回头看那人一眼,摇摇头,站起来跟着他离开。
  没多久,她又重新回了大理寺。
  狱丞看着她:“……”
  晚间,御史公与关卿一起过来看她。
  李伯昭问:“今日你与陛下说了什么,将他气成这样?”
  宋问急道:“陛下怎么样了?”
  李伯昭:“尚在医治,还未缓过气来。”
  这每病一次,怕都是一次损伤。
  宋问用指甲抠着木柱上的细刺,无辜道:“是他要来找我的,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回答了他几个问题而已。”
  李伯昭指着她叹道:“你能将陛下气成这样,也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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