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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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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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伯昭指着她叹道:“你能将陛下气成这样,也是好本事。”
  这成就可真是太大了,宋问还不敢邀功,说道:“陛下是身患顽疾,恰巧病发。总不是要将这事也盖到我的头上吧?”
  李伯昭叹道:“陛下确实身体大不如前。你或许很快就能出来了。”
  新帝登基,自然会大赦天下。何况如今长安是危机重重,若是陛下去了,谁还有空再来管一个宋问?
  宋问小心:“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关卿与李伯昭异口同声道:“有。”
  宋问一惊,忐忑问:“难道是说我?”难道将她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自然是说你。”关卿沉着脸道,“陛下神志不清之时,一直咬牙喊你的名字。不然怎说你是好本事?”
  “……”宋问心虚道,“不……不至于吧?”
  关卿:“你还有什么好说?”
  宋问眼睛转了转,想起来道:“哦,我还的确有事要说。”
  宋问向前倾了倾,让两位靠过来,说道:“关卿,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看,这大理寺以及刑部有那么多囚徒,不乏身体健壮之人。与其让他们终于坐在这里不见天日,不如让他们当作劳丁出去劳作,也是好事啊。”
  关卿不知她怎么转到这上面去了,皱眉道:“什么?”
  宋问:“让那些罪状不重的,且有心悔过的,在狱中表现良好的,有机会可以出去劳作。再根据他们的劳力,给他们分发些薪金。毕竟一直久坐,容易出毛病。而且这样他们出狱之后,也好有的过活。”
  关卿:“什么?!”
  “还有,在牢狱中,教他们一些技艺本事,让他们出去,不至于走投无路,再施恶行。”宋问认真和他们讲解,用手比划着道:“这叫劳犯改造。我与他们聊了聊,发现他们之中,其实多数只是逞一时意气,才有了今日的后果。心中其实已有悔意。还有些事情,确实是朝廷不对在先,不应该不给他们悔过的机会。”
  关卿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如今黄河水患,堤坝坍塌,下游那边肯定也是缺少劳丁。与其强征劳役,惹得百姓不满,不如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宋问两手环胸道,“当然。我指的是那些一时失足的人。责罚过后,更重要的是改过不是吗?”
  关卿:“……”
  宋问见他没有回答,又望向李伯昭,真诚道:“御史公,您觉得呢?有没有道理?”
  李伯昭:“……”
  关卿轻哼:“宋先生这大牢坐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安心啊。”
  宋问扯嘴大笑道:“能者多劳嘛。”
  李伯昭指着她说:“不知该说你什么是好。你倒是一点都不替自己担心。”
  宋问淡然一笑:“身陷牢狱的我,又能怎么替自己谋划呢?自然是能做什么做什么。终日惴惴不安,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差别?”
  “说的倒是不错,你看得开,挺好的。”李伯昭指着外面道,“关卿,我们走吧。”
  唐贽病后,再也没有好转。在床上躺了数日,恍惚间看见许多画面。
  与宋问聊过后,时不时便回忆起自己的过往,然后叩问自己,自己做皇帝,究竟是功是过。
  白驹过隙。多少当年追随的臣子离他而去。有些是被他杀死的,有些是自己辞官。那些曾经忘记的事情,竟也一幕幕浮现出来。
  终于轮到他了。
  又一日起来,感觉精神充沛,心情也很轻快。
  他站起来走了一圈,难得吃了些东西,然后坐在圆里休息。
  唐清远听见消息,快步过来看他。
  “父亲,您怎么出来了?”唐清远将外袍披在他身上,“这边风大,还是回殿吧。”
  唐贽脸色红润,他笑道:“我今日,觉得身体很好。”
  唐清远给他理理衣领,将衣服披好:“那便好了。父亲您多照顾自己。”
  “我儿。”唐贽拍着他的手说,“我定会将这江山,好好的交到你手上。为父留给你的,一定好好的给你。”
  唐清远动作一顿:“父亲?”
  唐贽指着前面:“回殿吧。”


第176章 陛下驾崩
  唐贽精神越来越好。他也有所察觉; 自己怕是大限将至。
  他在殿中走了一圈; 无所适从; 不知该做什么好。于是过去拿起桌上公文; 过目一遍。只是心浮气躁的,看不出什么来; 又放了回去。
  公务永远是处置不完的; 越看越觉得什么都重要,便越是放心不下。
  而如今长安诸事不顺; 内忧外患。他只要看到奏折便本能想起这些,心中实在难安。
  好多事要做; 他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一根线提着他,可是这根线随时就要断了。
  唐清远端着茶水进来,摆在唐贽面前。见他对着奏折头疼; 便道:“父亲,休息一下吧。公务由我来处理。”
  唐贽抬头看他,欣慰一笑。起身走到软塌旁边; 拍了拍; 示意他也坐下。
  唐贽望着唐清远; 眼神有些迷离; 指着书桌前的宽椅道:“当时你小,我教你识字。你就坐在我怀里,乖巧的看着我。不知不觉; 你竟也这般大了。”
  “你自幼聪慧; 又好学。父亲一向疼惜你。”唐贽摸着他的头道;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看着你会走第一步,会说第一句话,会写第一个字。也看着你娶亲,可惜看不见你的孩子了。”
  唐清远唤道:“父亲。”
  唐贽摸向他的发冠:“这冠冕旒,是朕留给你的。你不用害怕。我会将它好好戴到你头上。勿论是谁,都不会让他抢走。”
  “不用怕沉,会有人替你撑着的。”唐贽看着他说,“只是。往后你要保重自己,父亲再难看护你了。我儿,以后你就要独当一面了。”
  唐清远嘴唇微张,心中酸涩,但不知为何,眼泪却流不出来。
  “父亲,您是累了吧。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唐清远说,“请御医再过来给你看看?还是多休息。”
  唐贽:“不。朕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我父亲——先皇,缠绵病榻数年。他晚年凄苦,但总觉得活着好。我也一直觉得活着好。可是经历后,像现在这样,可以起来走走,与你说说话,才叫活着。”
  唐清远:“父亲,您好好休养,自然能好转的。看今日不是很好?”
  唐贽不听他的话,接着说道:“人人皆畏死,朕也畏死。但永远别叫你害怕的,占了你的心智。记得了吗?”
  唐清远点头。
  唐贽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道:“照顾你母亲,也照顾你自己。若有不懂的事,可以去问几位大臣。你要够大胆,也要够谨慎。够宽容,也够狠辣。多保重身体,少熬夜,别像父亲一样。”
  唐清远静静听他说着,感觉对方手心的温度在逐渐降下。但是那余温,仿佛烙伤了他的心口,消散不去。
  “好了。”唐贽拍着他的肩膀道,“去将大臣都叫来。还有,把宋问也叫来。”
  唐清远颔首,起身退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一阵恍惚,空荡荡的情绪像阴霾一样笼罩着他。他抬起头,又看了眼唐贽的方向。
  那人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感受到他的犹豫,朝着他微笑鼓劲。
  仿佛他永远都会在那里。
  唐清远退出去,视线里失去了他身影。
  唐贽又回到桌案旁边,铺平纸,用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然后书写。
  写完后,将纸张对折,喊内侍过来,把东西托付给他。
  明月清辉,照在青色的石阶上。
  宫人打着灯站在两侧,官员立在门外,周围人语声声。
  唐贽床前,几位大臣聚在一起,听他的嘱咐。
  唐贽对着李伯昭,许贺白等人,一条条交代下去。
  他起先精神还很好,但是说了几句之后,好似气血也被吐了出去,可见的快速憔悴了。
  半倚在床边,声音越加细弱。神智虽然清明,却耐不住疲惫阵阵侵蚀。
  往日的苦痛都消去,仿佛置身云端般轻飘飘的,做梦一般。
  但是他不能睡。他睁着眼,用力了吸了几口气。
  最后,他将话都说完,几位臣子伏在床前,小声道:“臣,谨记圣言。”
  “好好。”唐贽又扭头去看唐清远,对他鼓励道:“放开手去做吧。你不会是一个人。”
  唐清远点头。
  这个有求必应,永远庇佑着他的男人,怕是走到尽头了。
  最后推了他一把,就要离去。
  将来又该是什么模样的?
  唐贽问道:“宋问呢?她来了没有?”
  几位臣子略微惊讶。
  内侍过来禀告道:“刚刚来了。现在就在门外等候。”
  唐贽一挥手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她说。”
  内侍闻言出去通报。
  门外,宋问慢慢从人群的后头,走上前来。
  众臣及后宫嫔妃,皆有些诧异的看向宋问。
  她还穿着数天前的衣服,身上也带着大理寺牢房里的干稻草。仪容不整,一看便是行色匆匆赶来。
  一位被陛下亲自关入牢狱的人,却是陛下最后想见的一个人?
  李伯昭等人从殿内出来,正面迎向她。数人视线交汇,李伯昭轻微叹了口气,朝她摇摇头。
  宋问明白,唐贽快不行了。
  唐清远还侍奉在侧。唐贽见宋问过来,虽然不舍,还是拍了拍唐清远的手道:“你也先下去。记住我与你说的话,不要害怕。啊,不要害怕。”
  唐清远皱着鼻子点头,起身出去。
  殿内仅剩下他们二人。
  宋问去到他床前跪下,微抬起头道:“陛下是要见……罪臣?”
  唐贽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又坐起来一些。
  “朕今日,不与你吵,也不与你争。朕没有这个力气了。朕只问你一个问题。”唐贽居高临下,狠狠盯着宋问,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宋问,你忠于谁?”
  宋问道:“我忠于天下,我忠于民。”
  唐贽:“民需要谁?”
  宋问顿了顿道:“民需要陛下。”
  “宋问!”唐贽一喝,陷入凶猛的咳嗽之中。
  室内烛火抖动,焰火拉长了光线,跟着扑朔不定。
  宋问低下头道:“百姓需要天下太平。”
  “好,记住你说的话。”唐贽指着她道,“宋问,朕不管你是谁,朕也不管,你有什么抱负,有什么秘密。”
  唐贽咳了一声,又继续道:“你想做个男人?朕就让你好好做一个男人可以做的事。朕今日赎你无罪。可若是,你勾结唐毅,勾结南王,攻进长安城门,践踏我大梁河山。朕纵然身死,也不会放过你!”
  宋问额头青筋一跳:“谢陛下隆恩。”
  唐贽用了很长的时间来缓神。随后,靠在床边上,望着头顶的流苏,费力吐出一口浊气。
  “朕现在,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唐贽低沉道,“最后了,朕想听听你说说,朕有哪些过错。”
  宋问抬起头:“陛下是要听真话吗?陛下若是听真话,怕还是要生气。”
  “朕已如此,何须置气?朕只是想临行前,明白一些。”唐贽手一挥道,“你说吧。”
  宋问看着他道:“陛下若为人君,宋问没有可以置喙的资格。可陛下亦是人父。若是纵观陛下一生来讲,您错了。从错误开始,却还是以错误结束。”
  唐贽脸色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问看着他说:“陛下。直至现在,您也没有一句话要对唐毅说的话吗?您有过,对他任何愧对的心情吗?”
  唐贽轻哼道:“他怕是个叛军,朕还要对他致歉不成?”
  宋问:“三殿下自懂事起……”
  唐贽打断她道:“他不是殿下!”
  宋问顿了顿,继续说:“他自懂事起,就接受您的教诲。可是,你从未善待过他。”
  唐贽大声道:“朕!问心无愧!还要朕如何善待他?要将这江山让给他吗?不,这是朕自己留下来的,朕留他一命,可是他偏偏不识好歹,才至于今日!”
  走到这一步,他没有一天轻松过。他自认,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做得好这个皇帝。他愧对兄弟,但是绝对没有愧对百姓。
  为了这一份愧对,他尽力了。他日日不能安睡,时时不敢懈怠。每每疲惫,就会想起那几人的脸。
  他想要证明,他想证明自己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大梁最穷困的那几年,是他撑起来的。他广纳谏言,广开科举。他减免税赋,促进农耕,让大梁百姓从此不再挨饿受冻。
  这是他自己拼下来的江山,他可以无愧于谁。
  可是,他害怕别人提起此事。
  那是他的底线,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去提起。
  唐毅的存在,就时时刻刻在提醒在他这件事。他一面想杀了他,一面在等他犯错。可是唐毅一直不犯错,自己才一再容忍他到今日。
  “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步,证明我是没有看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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