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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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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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多数人心中都很明白,既然王泽和朝廷执政通过枢参掌控战事,断不能压制王宣等行军参军参与军务,甚至还会采取支持的态度。王渊不识时务地主张方面大帅全权节制大军,这样一来,朝廷执政如何掌握远征大军动向,往重里说,此言是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王泽自然对王渊之言颇为恼火,但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王渊难堪,脸色不太自然地笑道:“太尉所言有理,然西侍军事非我等所能干预,还是由朝廷处置吧!”

话尽于此,张邦昌、王庶等人虽不相信王泽不会不干预西事,但今日却不能再提西侍军和枢参不和之事,还须有一个人把话题绕回今日相聚会议主题,但谁也不愿先行开口,大家几乎一致地等待别人先说。

王庶偷眼一睹张邦昌,暗付这个老滑头该说句话把话题圆过来,休要使得王泽过于难堪,大家坐在这里也跟着浑身不自在,但张邦昌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直直地平视前方,独自稳坐钓鱼台。

王泽眼看无人出声,大家都这么闷着也不是个办法,看来这个头还得他来带,当下环顾众人,缓缓地道:“如今朝廷正用兵南海征伐三佛齐,力图打通海路、获取南海万国之利。今又要反击西李入侵,防秋女真挑衅,此开国以来所未有之局面,各方动向均须谨慎万分,多方斟酌之后方能成行。然沿河有诸位老相公镇守,想来兀术虽陈列重兵,亦不敢轻易南下……”

王彦见王泽自己把话头引回来今日的公议,心下轻轻一叹,暗自感叹王泽的度量,他无法再让王泽下不了台,接过话来道:“相公所言极是,西李看是汹汹,实不过是待宰羔羊,诚不可惧。独河朔兀术陈兵沿河,窥视汴梁,不得不谨慎应对!然相公大会诸将,使各支侍卫大军士气高涨,但须暗中联系两河义士,牵制金军后方,必然叫兀术穷于应付,无力南下用事。”

王泽感到心底顿感松快,终于有人给了个台阶,正可顺势而下,了却今日话题。

“值西侍军用事西北之际,行在安危全赖诸公……”

王泽在送走众人后,自己独自坐在案后,细细思虑如何处置西侍军和枢参的冲突,但此时看着并无大碍,却牵连甚重,处置不当,很难料后果如何。左右没个主意,他心情极为烦躁,时不时地以指尖用力点击桌面,左右没个主意之下很想高声骂娘。

李墨涵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王泽神色忧郁、烦躁不安,不敢擅自说话,侍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文渊啊!你看曲端与王宣之间的争端,应当如何处置?”

李墨涵不想王泽突然问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当如何作答。

王泽接着似若自语地道:“此事干系重大,一方面是数十万大军征伐的成败,若偃旗息鼓别的不说,单这大好时机或许将不复再来。但此二人倒是处置何人妥当?一个是不可替换……是已经没机会替换的西侍军大帅,一个是朝廷的枢参行军使副,动哪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墨涵担任机宜文字已久,处事亦是老练,当然明白王泽此时的心事。的确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一面是三路大军的主帅、一面是他能否掌控战事的行军参军,而且以他二人的立场来看,谁都没有过失,偏袒王宣会使西侍军将帅不服,偏向曲端又会引起枢密院不满。

但是他亦是感到为难,此事在他人看来或许好处置,不过是斥责王宣而已,但站在王泽的立场,几乎不可能对他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有哪怕是一点的偏袒。

“弟子愚鲁,实不知如何处置。”

王泽闻言,淡淡一笑道:“难为你了,好了——你先退下去吧!为师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恩师莫要过于伤神,弟子告退!”面对王泽消瘦的面颊,李墨涵无奈地暗叹他操劳过多,禁不住劝谏一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泽宽慰地一笑,颔首道:“去吧——”

在李墨涵退下后,王泽望着他转过门的背影,他心底微澜,遽然有了一个念头。

第四章

兴庆府做为夏国都城已经有百年历史,其外城四周约一十八余里,东、西倍于南、北,为人字形布局,长方形的城池。在李元昊统治后期,由于扩建城池时,受南北两方湖群的限制,只能横向发展,并且因迁就地势而呈朝向为南偏西的城市方位。外城周围开挖护城河阔十丈有余,沟通城内外渠沟水系;又从不同方向引渠水入城,作灌汲水源和充盈宫苑水面之用。

做为一个国家的都城,在城市建筑上无不借鉴于唐都长安、宋都开封的规划布局。特别是在城市命名、都城事务管理机关、城门和街坊名称上,都有直接渊源或借用之处。城有南北各二门,东西各一门,门上有城楼建筑。城内街坊呈方格形系统,一般居民密集分布于数十个街坊之内;虽然地处西戎,作为皇家统治与生活中心,城中有一定规模的宫城建筑,宫室殿宇,官厅衙署,还有为皇家服务的手工业作坊及庞大的兵营和仓库。城西北建有避暑宫,西部贺兰山东麓营建离宫、佛祖院、五台山寺、皇帝陵园,城东十五里的黄河岸畔建高台寺及诸浮图。

正当横山战事正酣,东西风云际会之际,兴庆城内戒坛寺内高僧云集,宰相斡道冲和热辣公济等夏国王公大臣多集于寺内,由皇太子李仁孝与晋王察哥、舒王李仁礼三人为首,为皇帝李乾顺做法事以消除病患、祈福延寿,外面卫戍军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内外严加警戒,防止不法之徒打扰法事的进行。

兴庆府坊间已经开始传开,皇帝李乾顺病势不轻,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甚至连最受宠爱的任皇后亦是前往戒坛寺祈福一日。而传言夏军在横山攻战不顺利,宋朝又在陕西集结数十万大军,马上就要沿着当年进攻的路线大举征伐了,无疑加重了百姓们的惶恐不安。

在祈福仪式告一段落后,李仁孝独自一人坐在禅寺的佛塔下静思,如今的局势他可谓是势若观火,李乾顺本已经病入膏肓,且闻横山战事不利,日夜不安,以至于病情日益加重。御医虽语焉不详,但还是在支支吾吾中承认已经回天乏术,但就是时间问题了。

他生母曹氏是汉人,而李仁忠、李仁礼的母亲都是党项大族女,他们拥有强有力地争位本钱。李仁忠领兵在外虽说不占优势,但李良辅并非他的亲信,谁能料得李良辅不会联合李仁忠在外对抗自己。至于李仁礼是党项仁多氏女所生,很得李乾顺喜爱,平日里虽闲散清静,但在皇位之下,总不会望而却之,毕竟人心是有贪欲的,眼看皇位在前有谁能不动心思。真是多事之秋,做为皇太子,他非常明白时下的局势,毫不客气地说夏国已经到了危崖之畔。

此番进攻横山,他一开始就反对,因为他看到宋朝已经今非昔比,前些年,夏军利用宋朝被金军打的腾不出手来之际,在收复政和年间失地,还是损失惨重。如今在他看来,李乾顺竟然仍执迷不悟,劳民伤财,在横山与宋朝打攻坚战,难道真是病的糊涂了不成?一个小国怎么能和一个庞然大物打持久攻坚战。宋军在横山坚守不出,其西侍军毫无增援的行动,反而在南、北、中三个方向集结数十万大军,形成对兴庆府的三面夹攻,明显是要对兴庆府展开大规模入侵,云涧城不过是拖住二十万夏军的一颗棋子,宋朝的真正意图是谋收曲灵夏之地。

昨日,他与晋王察哥私下议论半天,他素来敬重这位素来有谋略著称的叔辈,尤其是在军事上,非常看重察哥的建议。当他问及当下国策局势,察哥毫不避讳地挑明,宋朝集结大军于陕西六……

路延边,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宋朝已经在恢复元气之后要拿夏国开刀了。夏国应对之策当速速撤出攻打云涧城的大军,集结重兵拱卫祥佑、嘉宁、静塞,卓啰南、西寿保泰五大军司,加固城防、多设堡寨、坚壁清野,以备宋军大规模进攻,继续进攻云涧城,只能是徒然消耗实力,把二十万大军置身于一个进步能进、退无法退的尴尬死地,国家不能全力应付宋军即将发动的攻势。察哥在最后,又忧虑地吐出北方草原的乞颜和克烈部亦是蠢蠢欲动,不断骚扰白马强军司、黑水镇燕军司等北方边地,这些蛮族似乎有南下之意。

他感到夏国已经处于极端危机的时刻,探报得到宋朝以重臣唐格总摄前方事务,西帅曲端更是夏国第一劲敌,据说为保证陕西后方不被金国袭扰,南朝第一重臣王泽亲自坐镇汴梁,节制两大宣抚司和侍军司的延边防务。而派去联络金国的使臣不无失望地发回塘报,暗示金国最有实权的都元帅完颜宗弼,对举兵南下分散宋军兵力的请求并不感兴趣,反而徘徊两河,饶有兴致地观望两国战事,而且金军在西京路的兵力明显增加,大有趁火打劫的意图。屋漏偏逢阴雨天,李乾顺又一病不起,眼看大行在即,各派势力无不暗中准备,造成国内潜在的危机。

正当他有感前途暗淡之际,传来李仁礼的声音,“兄长原来在这里……”

李仁孝笑着起身,道:“三弟来了,前面怎样了?”

“兄长还在这里歇息,宫中中使到处找你。”李仁礼快步走到李仁孝身旁,急匆匆地道:“父王宣召兄长速速入宫。”

李仁孝心中一凛,脸色微微一变,李乾顺病危,随时都有可能驾崩,每一次召见都有可能是宣太子入宫监国,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不是他们所乐意见到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仁礼,徒然间对李仁礼产生莫大的好感,脸面上破例闪出温和地笑容。

当李仁孝匆匆地赶回宫中,还未入李乾顺寝宫,迎面遇到出来的皇后任氏,任氏的年纪虽只有十七,比他稍长一岁,但碍于庶母礼仪,只得行晚辈礼问候。

任氏原本貌美如花的容颜,也随着这些日子的操劳显的有些憔悴,她待李仁孝行礼后,柔声道:“太子不必多礼,陛下久等太子不到,支撑不住,已经睡下了。”

李仁孝一怔,脱口道:“那儿臣就在寝宫外守候父皇。”

任氏柳眉微蹙,含着无限忧郁地摇首道:“陛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太子也操劳多日,还是快回宫歇息吧!”

李仁孝一怔,他明知任氏是好意,但李乾顺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他必须尽可能力留在宫中,且今日忽然召见必有要事,那里有心思回去。但有些话亦是不能当旁人之面说出口,何况是皇后,他面色微恙,尴尬地道:“母后连日劳累,才刚刚回宫,又来侍候父皇,得便正可歇息片刻,儿臣在这里守候,以便父皇传谕。”

任氏愕然,旋即好像有些领悟,那双水灵灵却有些疲惫地眸子,含有无限忧思地望着他,说道:“那太子在偏厅内歇息……”

正要说话间,一名党项女官快步出殿,抬头看到李仁孝,喜道:“太子到了最好,陛下方才睡下,又突然转醒,急着要见太子。”

李仁孝心中一喜,正待要移步入殿,猛然感到不妥,忙道:“母后,父皇醒来,母后是不是要进去探视?”

任氏倦意浓浓地破唇一笑,柔声道:“陛下召见太子,必有要事相商,太子还是快快进去吧!”

李仁孝亦不再多说,与任氏告罪后,匆匆进入大殿。

李乾顺已经半躺在龙床上,花白的头发披散、双颊深陷、双目无神,容颜枯槁,一眼看去便是大限将近之人。

“儿臣拜见父皇——”李仁孝眼看李乾顺模样,心下一酸,忍不住泪水在眼中打转。

“是太子啊!”李乾顺虽然动作迟缓吃力,但说话倒还算是顺畅。

“父皇但且休息,不久自然会龙体康健……”李仁孝声音有些哽咽。

“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岂能有此妇人作态。”李乾顺顺了顺气,接着道:“这些时日横山战事如何?”

自从李乾顺病情加重,边事都交给察哥、斡道冲二人处置,也能让李仁孝熟悉这些重臣,尽快介入国事,但军国大事,他还是偶尔问及。

李仁孝避重就轻地说道:“据李良辅塘报,目前进展颇为顺利,云涧城不日可下,父皇可安心静候数日,不日既有佳音传来。”

李乾顺淡淡一笑,无神地看着李仁孝,生硬地道:“恐怕事与愿违!”

李仁孝一惊,道:“父皇何出此言?二十万大军拿一小小云涧城,不过是易如反掌。”

“说说朕在此艰难局势下,进攻横山的用意?”李乾顺并不理会李仁孝说什么,反过来拷问似地反问他。

第五章

这倒使李仁孝愕然语塞,他认定在宋朝蒸蒸日上之际,本就不该发动这场不得人心的战争,便宜丝毫没有占到,反而引来宋军在延边陈兵数十万,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当真是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李乾顺长长一叹,靠在床背上,无神地眼眶中闪过一道激奋地光芒,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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