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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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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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位,并偕百官持诏乞求徐知诰即位。周宗还借给徐知诰圆梦之机,郢书燕说,大讲兆应。

  据说,徐知诰一日早起闷闷不乐,夫人询问缘由。

  知诰答曰:“夜有恶梦,恐兆不祥”。

  夫人开导他说:“梦无吉凶,全在人圆;善于圆梦者可替你排解忧虑。”

  徐知诰出门,在庭中巧遇周宗,便问:“吾在梦中路过顺天门,突然跌倒在地,是否预示将有厄运降临?”

  周宗听后,认为正是劝进良机,于是便诡秘回答:“此乃可喜可贺的吉兆也。梦中倒地,日中必有人拥立矣!”接着就撩袍跪拜。

  甚至连山林隐士沈彬,从《东海鲤鱼飞上天》的民谣中揣摩到其中奥妙以后,也向徐知诰献诗劝进。他呈送的《观画山水图》题诗中赫然醒目的一联便是:

  须知手笔安排定,

  不怕山河整顿难。

  徐知诰及其同党就是经过这番精心策划,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在“知命”之年登上帝王宝座的。

  从孤儿经将领、辅臣到皇帝的李,不仅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军事家,更是一位长于治国安

  民的政治家。他自吴武义元年(公元918年)辅佐吴政起,至南唐升元七年(公元943年)离开人世止,前后二十五年,在吴和南唐重要国事的决策中,始终是执牛耳的人物。这四分之一世纪,他在“东暨衢、婺(今浙江衢县、金华),南及五岭(大庾岭、骑田岭、萌渚岭、都庞岭和越城岭,横亘在今江西、湖南和两广一带),西至湖湘(今湖南、湖北一带),北拒长淮(即长江、淮河),凡三十余州,广袤数千里”的辽阔幅员内,奉行的根本国策是保境睦邻,劝课农桑,振兴文教。

  李自幼生长于金戈铁马之中,亲身经历过伴随刀光剑影掀起的血雨腥风。每逢想起那烽火连天、尸横遍地的残酷年月,他的耳边就仿佛响起孤儿寡母令人心碎的哭诉声。所以,当战争的阴霾在江淮大地消散之后,他发誓不再轻易动用刀兵,以免生灵枉遭涂炭。为此,他经常教诲臣下:“百姓皆父母所生,汝等何以要争城扩地,使其肝脑异处,膏涂草野?”

  在他登位之初,谋臣武将急于建功扬名,争相上疏谏言:“陛下中兴,北方多难,宜出兵拓展疆土。”同时竭力鼓动他拿近邻楚和吴越两国开刀。当他伏案披览这类奏章时,先是摇头叹息,不以为然,继而朱笔批示:“讨伐之议,愿勿复言。”紗紞矠事后又现身说法,对左右讲:“吾少长军旅,见干戈之为民害深且久矣。吾今日实不忍复言兵革。使彼民安,则吾民亦安矣!又何求焉?!”从而恪守保境睦邻之策,力戒穷兵黩武之举,尽量化干戈为玉帛。

  南唐升元五年(公元941年)春天,南汉王刘龚派特使前往南唐,相约联兵灭楚,瓜分其地,李未加犹豫,当即严辞回绝。同年夏天,“素为敌国”的吴越京师大火,多日不息,宫室、府库、铠甲、仓廪,焚烧殆尽。吴越王钱元惊悸而死,年仅十三岁的钱弘佐嗣位,主少国弱,朝野上下六神无主,面对满目废墟不知所措。这时,南唐一些武将力主趁火打劫,纷纷请命出兵,扬言“我师晨出,而暮践其庭”。李对臣下则极力劝阻:“众卿所言何其毒也!奈何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横生屠戮,朕所不忍;救灾睦邻,方是圣贤倡导之正道。”因而不仅没有出兵征伐,反而派人前去吊唁,厚赠“金粟缯绮”,资助吴越治丧度灾,重建京城。有的臣下对李这种反常举动困惑不解,背后讥讽他说:“此殆田舍翁所为,不足以大事也!”紗紣矠李闻后一笑了之,也不加罪。

  直到临终弥留之际,李 还不忘此道,紧紧握着长子景通(即后来的中主李)的手殷切叮嘱,“汝守成业,宜善交邻国,以保社稷。吾欲求延年,试服金石,不想事与愿违,反倒速死,汝当以此为戒。他日北方倘以武力寻衅,汝能守吾言则为孝子,百姓定谓汝为贤君矣!”

  在改朝换代的角逐中取胜的李,深知打江山的艰难,更知坐江山之不易。他从多年横刀跃马的征战中,亲自感受到了民如水,君似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强大威力,从而在得天下以后,把爱惜民力、赡养民力摆在复兴百业的首要位置,对历代帝王在政通人和时期奉为圭臬的施政纲领,即“王者以民为天,而民者以食为天”的信条,更加坚信不移。由是,他充分利用保境睦邻政策赢得的和平、安定的环境,在富饶的江淮水乡大展宏图,兴利除弊,富民强国,把南唐建设成一方远离战乱漩涡、百姓安居乐业的净土。正像时人沈彬在《金陵杂题》中所咏:

  正惭海内皆涂地,

  来保江南一片天。

  李针对当时的州县官吏多系行伍出身,不善理政,办案不依法典,草菅人命的现象时有发生。他在立国之初,就采纳给事中常梦锡的谏言,大破以往“人主亲决细事,琐碎失大体”的政治弊端,“修复旧典,以示后代”紗紦矠,于南唐升元三年(公元939年)颁行与《吴令》并行的《升元格》。三年以后,又颁行经过修订的《升元删定条》。这部法律,强调严格执法,力戒滥杀,消除冤案,“凡决死刑,方用三覆五奏之法”。

  鉴于中原兵连祸结,政苛税重,田园荒芜,李对北方迫于饥寒,背井离乡,流落江淮的难民,以及当地因昔年躲避战乱亡走山林的农户,积极招抚,妥善安置。始而计口给食,为其解脱冻馁之忧;继之按丁授田,免收三年租税,助其定居耕织,重建家园。对于植树垦荒成绩突出者,更以钱帛奖励。“民三年艺桑及三千本者,赐帛五十匹;每丁垦田及八十亩者,赐钱二万:皆五年勿收租税。”紘紜矠对于人丁兴旺、聚族而居,勤于农事的人家,褒奖尤重,既“蠲复征役”又“旌表门闾”,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进行鼓励。李一次就同时旌表“五世同居者”七家。其中,江州陈褒,长幼七百口合族而居,生活井然有序,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有所终,壮有所为,幼有所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全族上下和谐安康。

  李深知取国艰难,更知守成不易。他为此礼贤下士,遍访为政之道。道士王栖霞的一番话语,深深打动了李的心:“治身治心,乃治家国之本。今陛下饥嗔饱喜,尚不能节,何以福及苍生?”紘紞矠李从中得到启发,坚决励志节俭。他牢记“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的诗训,虽然宫内财物堆积如山,但他从不滥用一钱一物,生活因陋就简,仍如往昔。一次,有司奏请李,言及太子李要用杉木制作版障,李批曰:“杉木固然不乏,但宜留作战舰,版障以竹代之可也。”这个寒门出身的君王,平日着装朴素,脚穿蒲编草鞋,衣无罗绮锦绣;盥洗、饮食等各类日常用具全为铁器,严禁有司添置金银制品;他不贪图声色犬马,下令将后宫年轻貌美的姝丽全部裁汰,准其各自还家择偶婚配,在身边只留几名老丑勤快的宫女照顾起居,对于那些使历代帝王玩物丧志的歌伎以及舞乐、苑圃、器玩等等,他更是深恶痛绝,弃之不用。他没有因为自己新皇登位而大兴土木,另建宫殿,只是将原升州刺史时的官邸略事修缮,增加几处鸱尾、棚槛而已;暑月里,寝殿帷幔仍用葛布而不换轻纱;夜晚仍以油灯照明,燃用以“乌臼子”榨制的植物油,被小宦官戏称为“乌舅”;所用灯具还是杨吴时代马厩照明的旧物,这具高约五尺的捧烛铁人,唤为“金奴”。一日黄昏,李急需灯盏,便传唤身边侍从:“速将金奴与我拿来。”顽皮的小宦官听了觉得好笑,小声说道:“金奴?乌舅配金奴,正好是天生的一对!”由于李洁身自律,清正廉明,宋齐丘在李死后送的挽幛中大加赞颂他的道德操守,其中有一联是:“宫砌无新树,宫衣无组绣,宫乐尽尘埃。”

  青少年时代就“以文艺自好”的李,在身边众多的文人学士熏陶下,当政后更加重视征集文献图籍。他下诏州县,或悬重金购买,或置书吏抄写。紘紡矠据说,有个名叫鲁崇范的儒生,家境困窘,柴米不继,却安贫乐道,潜心读书。九经子史,广贮一室,逐函逐册,亲手校订。当他得知李下诏求书时,欣然将全部藏书捐献出来,并说:“图书典籍,乃天下公有之物,世乱藏于家,世治藏于国,都是为了益国利民。吾家并非书商,何须待价而沽?”李将从各地征集的三千多卷图书,收藏在他治理升州时设置的“建业书房”。这些盖有“金陵图书院”藏书印章的图书,数量虽然有限,但却为南唐日后“六经臻备,诸史条集,古今名图,辐辏绛帷”,成为“文献之地”开了先河。

  与此同时,李还热心办学兴教,除在京师秦淮河畔开设“国子监”,兴办太学、小学,培养国子博士和四门博士外,又在庐山五老峰下白鹿洞建置学馆,号曰“庐山国学”或“白鹿国庠”,以国学大师李善道为白鹿洞主掌教,置学田,拨专款,聚徒授业,从者不下数百。诗人江为、伍乔、刘洞等人曾就学于此。洞主除向生徒传授儒家经典外,还传授史籍、诗文,以及诸子百家。境内各州县亦争相效仿,兴办官学施教。私家兴办的书楼、书舍、书院和村舍私学也与日俱增,生机勃勃。如江州陈褒的书楼,“堂庑数十间,聚书数千卷,田十十顷,以为游学之资”,“江南名士,皆疑业于其家”。由于公私办学蔚然成风,一些世代耕耘的农家子弟,也设法“释耒就学”,遂使“儒衣书服盛于南唐”,与礼崩乐坏,文献俱亡”的中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由于李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南唐一跃成为“十国”中的强者。声威一时大震,引来四方朝贺。其中有中国境内的吴越、荆南、闽、南汉、后蜀、于阗、辽等国紙紜矠,还有中国境外的高丽、新罗等国。

  李煜就是降生在这块“三千里地山河”的国土上,靠着先辈的荫庇,度过“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紙紞矠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走向人生历程的终点的。 
 
 
第二章 花月正春风:才华横溢的青少年时代
 
 
   
  在神州大地传统的岁时节令中,一年一度的农历七月初七,对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炎黄子孙来说,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令人心驰神往的日子,也是一个象征吉祥喜庆、幸福美满的日子。

  相传:心灵、手巧、貌美的天帝女儿,家住银河之东,整日在天宫养蚕、缫丝、纺纱、织锦,她用智慧和汗水织成七彩霓虹装饰天庭,众仙对她的精湛技艺交口称赞,以敬佩的口吻亲昵地称她为“织女”。时光伴着纺车和机杼的单调声响日以继夜地流逝,织女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婚配的年龄。她在纺织之余,日益感到孤独和寂寞,非常渴望能同信得过、靠得住的青年后生建立一个称心如意的家庭。这种苦闷和企盼的心境,使她在眉宇间不时地流露出淡淡的忧愁。不久,细心的天帝发觉了织女的心事。他出于对织女独居、凄清生活的怜爱,便把她嫁给银河以西勤劳忠厚的农家子弟牛郎。

  婚后,夫妻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男耕女织,勤俭度日。虽说二人栖身竹篱茅舍,以粗茶淡饭糊口,生活过得倒也十分香甜。由于夫妻终日为小家忙碌,织女无暇再为天庭效劳,因此得罪了天帝。天帝差神将织女强行召回河东,令其依旧常年纺织,不得随意返回河西,只有每年七夕之夜,才准许她与牛郎相会一次。织女与牛郎的纯真爱情,深深感动了善良的喜鹊。为使常年在水一方、隔河分居的夫妻团聚,每逢七月七日夜晚,就有成千上万的喜鹊飞聚银河,搭起鹊桥,让织女与牛郎沿着这条长桥相会,倾诉衷情,于是产生了七夕之夜喜鹊成人之美的千古佳话。

  有关牛郎、织女星座的记载,虽然可以追溯于《诗经·小雅·大东》和《史记·天官书》,但关于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传说,直到魏晋以降,才成为文人墨客吟咏的题材,留下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在这同一类题材的作品中,《古诗十九首》里的“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一首是发轫之作。其后与之一脉相承的有:魏人曹丕的《燕歌行》、晋人李充的《七月七日诗》、南朝宋人谢惠连的《七月七日夜咏牛女诗》和沈约的《织女赠牵牛诗》、北朝北齐人邢邵和南朝陈人江总的同题《七夕诗》以及北宋人秦观的调寄《鹊桥仙》词等。其中,出类拔萃者当数《古诗十九首》之一和《鹊桥仙》。前者倾诉了牵牛织女,经年累月独居,“相近而不达情”的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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