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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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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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听这话头,暗叫不妙,慌忙插口道:“皇上,你要成全他,也要让他先娶了刘郡主,不然把这黄花闺女放到何处去哪!那小奴才一心想着孟小姐,他开了春就要来告假离京,说是不论天涯海角,也要寻着孟小姐一同回来。孟小姐离家几年,杳无音信,知她现在哪里?这一访若访上十年、八年不回家,却不耽误了我抱孙子的大事!求皇上千万别由着他胡闹。”
  成宗见她那副着急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太妃,不要着急,朕自有主意。”叫人捧来笔砚,亲书手诏道:“孟丽君,已封东平忠孝王正妃,现再加赐尊号敏毅,入主灵凤宫;苏映雪赐义烈夫人,碧鸾宫之主;刘燕玉赐节孝夫人,金雀宫之主。”令人送去用印,立办三封花诰送来这里,交与太妃。
  尹良贞大喜,连忙谢恩。
  长华笑道:“娘且慢欢喜。若明春芝田真个来告假出京,倒是不妙。他那直肠子,倔脾气,硬挡是挡不住的。何况孟小姐是受我家连累,才逼得乔装避难。咱们也不能任由她天涯漂泊,不快快设法寻访回来呀。只是天下这么大,要找一个潜身隐遁的人,却不容易,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哪!”
  太妃道:“芝田的郦老师也是这么说,劝他不必出京,只需求皇上出皇榜访寻……”
  一语未毕,长华已喜得叫道:“好主意!皇榜一出,天下通知,任她躲在什么地方,都能立刻得到消息。皇上,你说,保和丞相这主意怎么样?”
  成宗道:“郦君玉足智多谋,是朕手下第一能臣,他出的主意,自然不错。也不必等明春了,明天早朝朕便下诏,出皇榜悬赏访求忠孝王妃孟丽君罢。”
  太妃大喜。
  长华笑道:“我也该代芝田向皇上谢恩才是。若访回了孟小姐,娘立刻再娶上一个媳妇。那时芝田再不离京了,娘也不愁没孙子抱啦!”
  说笑一番,用过午宴,三份花诰也送到了。尹良贞高高兴兴辞驾回府,向皇甫敬说知备细。皇甫敬也十分高兴,笑道:“真个皇恩浩荡,也亏了娘娘帮衬。我正发愁,刘捷如今是个发配罪人,连平民百姓都不如,刘燕玉虽是皇上赐婚,却是偏房小妾身份。迎亲仪注,颇费斟酌。弄乘小轿抬来,不成体统,又且轻慢了皇上;要用王府仪仗迎亲,又恐朝臣议我僭越。如今有了这份夫人封诰,虽没定品级,却也有了名位,办起事来,也就方便多了。”
  尹良贞道:“人家姑娘可是节孝双全,万里迢迢赶来投奔咱们。芝田把她排作第三,已经够委屈啦,迎亲上再不能亏待她,定要让她风光体面的进咱们家门儿。也免教人说我们势利,见刘家势败,就糟践人。”
  皇甫敬点点头:“你斟酌着去办罢。最好面面俱到。”
  太妃一腔高兴,叫人快请小王爷来,满脸得意地把三份封诰摆在儿子面前:“你出的难题,娘全办妥了,还外加一件‘明日立即出皇榜寻访孟小姐’。你还有什么说的?该立即搬过来了罢。”
  少华一听明日出皇榜的话,心里一紧,暗叫“糟糕!这不是画蛇添足么?”见娘正在兴头上,自不能说扫兴的话,只得应道:“孩儿再没话说,听由娘分派罢。”
  这时,苏奶奶也得了消息,女儿竟封了义烈夫人,入主碧鸾宫,实是喜出望外!忙赶过来道谢。偏卫勇娥听太妃进宫,也过来了,见到那三份花诰,凑趣笑道:“娘好喜也!早些时只愁娶不回媳妇,如今一下子就有三个。并且每人都有一番奇行异事,一个赛一个的。娘可要乐坏了!我们也沾光喝双份喜酒啦。”
  太妃笑得嘴也合不拢:“空热闹罢啦,说到底儿还是只得一个媳妇进门。只盼快快寻回你表妹,遂了那奴才心愿。那时候娘才真正的乐哩。”
  按下王府喜气洋洋准备娶亲,且说次日早朝,成宗果然下了一道上谕:立即张贴皇榜,在全国各州府寻访东平忠孝王妃孟丽君。榜上开具年甲,略叙了事由。悬出赏格:不论军民官绅,凡有知其下落,到官府报信的,赏银一百两;有款留在家,送来官府的,赏黄金一百两。访到之后,即着当地官府,备办香车侍女,差人护送来京,另有升赏。
  这道旨意一下,皇甫敬和孟氏父子出列谢恩,众官都向三人贺喜。只有郦明堂暗自好笑:“啊呀呀,这一下可了不得啦!竟把我当钦犯一般,悬赏缉拿起来。咳,皇上啊皇上,你该想想郦君玉去了玉字是谁哪。怎地舍近求远到他乡外地去访寻起来?这主意原是我的缓兵之计,包寻不着,时间却至少拖上大半年。想那芝田,既得陇,又望蜀,你何必如此上紧帮他。没来由满天下捕风捉影哪!”
  下朝回府,把这事当笑话儿,说与素华,两人都忍不住好笑。
  素华道:“看来,他还是念念不忘原配。若不是他去求了皇上,怎会平白无故出这道恩旨,在全国各地大肆张扬呢。这一来倒是明摆着赦了你抗旨欺君之罪了。”
  明堂皱眉道:“你总是这么心慈面软,藕断丝连的。他这一招,不过是障眼法儿,用来掩盖背盟娶亲,蒙骗天下英雄罢了。你想,他那日试探我,明明已经猜出我是谁了,题的诗句也有咫尺蓝桥天涯远的话头,却还去求皇上出榜天下访寻,故意张扬他不忘原配。这不明明白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勾当,欲盖弥彰。偏你还要相信。”说得素华无言可对。
  且说恩赦刘捷的旨意下达,天牢中宣读了特赦令,除罪行当斩的那批人和刘奎璧外,其余仆婢姬妾,一齐放出天牢。众人知刘捷今生再无出头之日,出得天牢,便各自散去,别寻生路去了。刘捷夫妻、杜含香母子带着贵哥,守住刘奎璧诀别。
  杜含香哭得死去活来,刘奎璧面色灰败,紧紧搂住归郎,眼中蒙上一层泪光,显然对尘世尚有无限依恋。行刑人役上来要将他带走,归郎抱住爹爹脖子不放,大声哭叫:“爹爹别去!归郎要爹爹哪!”
  刘捷背转身子,不敢再看他父子一眼,唯恐一个掌不住哭了出来,被人说有怨君之心,再招来杀身大祸。一眼瞥见顾仪仙双肩耸动,立刻便会放声嚎啕!连忙一把将她拖过一旁,紧紧按住她口,在她耳边悄声道:“千万哭不得!”
  顾仪仙憋着口气抽噎了半天,方才细声咕哝道:“要救就该全救,为什么偏要杀他!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到底不一样。若燕珠在时,璧儿怎会落到这一步!”提起燕珠,刘捷心中更是难受,只紧紧捏住顾仪仙手腕,全身不住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孽由自作,真个悔不当初啊!
  那些行刑人役等得不耐烦,抓住归郎手腕,硬扯开来,将他从刘奎璧怀里夺过,往地下一搡。刘奎璧慌忙弯腰要抱,已被行刑人役横拖倒拽拉出去了。杜含香爬扑过来,抱住归郎,母子两人都昏了过去。
  外边江进喜请准收尸,寻到崔攀凤下处,见他正雇人抬了棺木要去天牢,两人一路同行,正见刘捷、顾仪仙在救醒归郎母子,低声劝慰。攀凤过来见礼,就便请刘捷一家到他那里暂住。刘捷自从知道燕玉逃婚,对这个姨侄歉意中更多了几分感激,本想跟了他去,但燕玉怎好和他相见。踌躇再三,只得婉言推辞道:“我在京时日不多,又要遵限嫁女,忙乱得一塌糊涂。你原是借住堂叔家中,怎好再添上我们一家去搅扰。我打算住到燕玉住的那家客店去,胡乱过了这几日也罢。”
  攀凤情知是为燕玉不便,也不强他。刘捷叫江进喜留在监狱料理少主后事,又问明旅店所在,便向崔攀凤道别,要出去和燕玉会合。崔攀凤知他身无分文,忙递了两锭银子给他。刘捷也不客套,老实收了,带着一家大小走出天牢。忽听有人叫道:“侯爷出来了!”

  第二十三回 正名分 备位西宫屈燕玉 尊原配 花诰虚悬待丽

  刘捷忙抬头看时,认得说话的正是刘奎光手下两名家将沙茂、噶新。这两人原是奉刘奎光差遣,带着三千两银子,随报捷差官上京,替侯爷、太郡找门路打点官司的。刘奎光明知老父罪犯过大,难逃活命,吩咐这两人尽力干办,务求不株连到自己头上,再看能否求赐全尸。然后收尸停厝,再作区处。
  这两人才到京城,就得了“腊月初七全家处斩”的消息,好在并未株连刘奎光,他两人便商量着备下红毡打点收尸。以后事情急转直下,刘捷等人到底获赦不死。两人一大早便在天牢门外候着迎接老主人,直等到这个时候,才算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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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捷问明来意,不由大喜道:“你两个来得正好,你们目今住在何处?附近可有空宅出租?”
  噶新道:“我两个不曾打店,是住在游击卓将军宅里的。那住宅倒是宽敞,只住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侯爷不妨也去那里借住。卓将军到底是大帅手下将官,却不比别处好。”
  刘捷沉吟道:“话虽如此,我们到底是现从天牢里出来的。卓老太爷会不会嫌晦气不肯招待呢?还有,我现今还是罪臣身份,早已革了官爵。你们千万不能再叫什么侯爷、太郡,免人议论招灾惹祸。”
  沙茂、噶新同声应是。
  沙茂道:“侯……啊,太老爷说得是,卓老太爷对我们虽好,却也怕他忌讳。小的先去问问他,再来回话好么?”
  刘捷点头,又教了他几句言语,沙茂一一应了。和噶新就近找了一家小饭店,请五人进去坐了,噶新留下伺候,他自己到卓府去。
  一顿饭吃完,沙茂已赶了回来,垂手禀道:“小的照太老爷的话,请卓老太爷帮忙寻宅子租住半月,送郡主出嫁。卓老太爷说太老爷太也见外,只他家尽有空闲房舍,只管去住,何必另外租宅子。卓将军在雁门关多蒙大帅看顾,太老爷正是贵客,别说那些忌讳不忌讳的外话。郡主奉旨成亲,他还要讨喜酒喝呢。已经着人收拾西院,说那里院落宽敞,嫁奁、聘礼,大约也摆得下啦。”
  刘捷好生欢喜,雇下两挂大车,叫沙茂先把顾仪仙等送去卓府,自己和噶新留下,等候崔相公和进喜。沙茂等去后,约过一盏茶时,崔攀凤、江进喜领人伕抬棺木出来了。攀凤向刘捷道:“表弟的棺木是不便抬往旅店的,我日前已和隆福寺长老说好,借他寺中空房停放几天,或化或葬,再作打算。”
  刘捷谢了攀凤,叫噶新、进喜跟棺,送往隆福寺停放,然后去旅店接燕玉主仆到卓府来。自己别了攀凤,径往卓府和卓老相见,卓老送他去西院住下。
  晚间燕玉等也来了,见这里院落齐整,卓家招待周备,自是欢喜。一家人坐在屋里感念武宪王父子宽宏大量,郦丞相笔下超生之德。待燕玉等请过晚安退出,老夫妻便商量起当前要务来。眼下急待办理的,一是刘奎璧尸棺;一是燕玉出嫁。这两件大事都是要钱花的,刘捷愁上眉梢,一筹莫展。沙茂机灵,忙把带来的三千两银子打点官司还分文未用之事说了,和噶新把银箱抬过来,点交给老主人。
  刘捷大喜,有了银子,便好办事,主张在京郊买地,葬了儿子。顾仪仙执意不从,定要把尸棺运回云南祖茔安葬,说是不忍让儿子做个漂泊异乡的孤魂野鬼。刘捷道:“你怎地不晓事起来,运棺回乡,谈何容易!哪来这笔银子做盘费,还有造坟、安葬这些花销。并且万里迢迢,哪有人手甘冒风霜,不辞辛苦送这棺柩呢?”
  江进喜正和沙、噶两人在窗外伺候,听得这话,应声道:“奴才愿去。”进来打千回话道:“奴才和小主人主仆一场,愿送他的灵柩回乡。如今说不得往日排场,只要俭省些,百十两银子作盘费也够了,只是安葬垒坟还要花费一些。”
  顾仪仙喜道:“这就好了。在京买地造坟不也要花上百来两银子么?祖茔坟地是现成的,安葬费用先在舅老爷那里挪借些。咱们家虽抄了,祖宗祭田两百亩是抄不去的,指着明年祭田上的收益,还这项债务,该是尽够了。”
  刘捷默算一下,接口道:“这点小事,又何必去拖累舅兄。”在银箱里取出三包银子道:“这里每包五十两,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拿去料理搬运安葬。坟基只需结实,别讲华丽,免得引出闲话。不够的支些祭田结余添补。”又拆开一封,取了四锭递与进喜:“这二十两银子赏你,你先送郡主来京,如今又送小主还乡,往来两万里,着实不易。你别嫌菲薄,算是点辛苦钱罢。”
  江进喜只接了那三封银子,赏银死也不肯受,说道:“送郡主、小主,都是奴才份内之事,主人现在难中,奴才不敢领赏。”
  刘捷强不过他,叹道:“疾风知劲草,原来你是这等忠义之人!”想了想,取过桌上笔砚,写了一张免除奴籍的执照,画了自己花押,郑重递与江进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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