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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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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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华咬牙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出来?他这么做,倒省了我再去冒那场生死大险,陈情改装,我还求之不得呢。”
  素华叹口气道:“说起来我也算侥幸。当年亏了主意拿得稳,一死保住清名。倘若一念之差,贪图富贵荣华,顺从了刘贼,今天岂不要和那厮们同绑法场,受那一刀之苦,还会带累小姐招来骂名儿,那才真是冤呐。”
  明堂笑道:“他恨你不守前盟,移情变节,背叛了他,自然要杀了你,不肯宽饶。又哪里知道你是替人受过,受那一刀才死得活天冤枉呢!”
  素华气愤愤的道:“就算孟小姐真个背叛了他,也是情势所迫,那他和仇人之女私订终身又是不是背叛?咱们不也该把他抓来杀了。”
  “你下得了手?不怕人说你谋杀亲夫?”
  素华啐道:“他,他算什么亲夫?”
  明堂叹道:“他们男子原是可以三妻四妾的,还说什么‘有志男儿娶九妻’哩。只有女人才要讲‘从一而终’,女人若反对男子纳妾,便会被人斥为妒妇,违反了三从四德。若女人不满意丈夫胡作非为,离开他另寻配偶,便不容于社会,被斥为□无耻。规定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死了丈夫另嫁,也会被人瞧不起。你娘不就是青年守寡,死活不肯再嫁么。”
  素华道:“其实我在读那些女四书,烈女传时,心里就在犯糊涂。女子不也是人么?凭什么只许男子处处占强。他们干了坏事,我们也只有顺从的份儿,这太欺负人了。依我说,对那些胡来的男人,咱们也该抓来狠狠惩治才对。”
  明堂忍不住笑道:“你这些话也不过是在背后发发狠,提提虚劲而已,敢动真格儿的?在人面前说都不敢说出来,关着房门慷慨激昂一番,有什么用哪。”
  说得素华无言可对,骨嘟着嘴道:“难道女子就永世这么窝囊,总要受男子辖制。我实在气不过,怎么想个法儿治他们一治才好。”
  明堂也严肃起来:“男尊女卑,积习已久,要改变世风极不容易。除非每个女子都能自强自立,处处不弱于男子,才有望争取到平等地位。若依赖因循,总做出一副娇滴滴弱不禁风,要让人养在笼里,捧在手上,那就只能附属于男人,受男权辖制,抬不起头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眼前,要治治芝田,倒也容易。他娶姓刘的一个,咱们就让他丢一双,还要背上薄幸负义的名声,叫他一辈子愧悔难当。”
  素华摇头道:“这我就不懂了。他既不知你是孟小姐,更不知还有我这个苦命人,怎会愧悔难当呐?”
  明堂道:“这些事他早迟都会知道的。挑明真相之后,他除了悔疚终生,还有别的选择吗?啊,我还差点忘了,这位刘郡主不就是把你带到后楼,使你能顺利投池那个人么?你是见过她的,模样如何,是个娇滴滴大美人儿不是?”
  素华把嘴一撇:“倒也是有鼻子有眼睛的。生来瘦筋筋好像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娇倒是娇滴滴,美可没觉着。比我这个丑丫头倒是差不多,若要站到小姐面前么,连脚跟儿也比不上哩!我看那郡主娘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明堂笑道:“罢了,罢了。口头上也积点儿德啵,别这么尖酸刻薄的。”说得素华也笑了起来。明堂想了想道:“照芝田本章所揭发的罪行,刘捷是不赦之罪,按律应该灭门。杀了刘捷夫妻,两家便是不共戴天之仇,且看那位郡主娘娘还腆着脸儿去和杀父仇人做夫妻不做。再看看芝田对她态度如何,那时才能测出这两人的心术、品格,咱们先别忙把问题看死。”
  素华叫声啊呀:“我倒没想起这一层。他两家如今已是势成水火,不共戴天。和杀父仇人怎么还做得夫妻!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生了这半天气。”
  明堂笑道:“闹了半天,你关心的只是芝田娶不娶刘燕玉进门么?其实他当年答允这件亲事,就是‘其心可诛’了,娶不娶都是一样的啊!”
  “这么说,对人家也太苛求了罢。当时在小春亭可是性命交关,他不答允能行么。这也是情非得已,就不能谅解了么?”
  明堂忍不住哈哈笑道:“看你刚才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要抓、要杀、要治治他,满肚子都是怨气。待我替你想出主意,要动真格儿了,怎么倒变了卦,颠倒替那人求起情来。就是女子心肠,优柔寡断,藕断丝连的,成得了什么大事。”
  素华无话可答,自己也觉好笑。看时辰已是亥初,两人熄灯就寝。
  且说熊浩在午门别了老师,招来四个亲兵,径到尹宅,尹上卿还不曾回来,尹良贞正和尹夫人颜氏在后堂叙话家常,听报熊浩请见,吃了一惊,不知是福是祸!慌忙将他请进内堂相见,一眼看到熊浩神情愉悦,才放下一半心,待熊浩交了少华家信,备细说了皇甫敬回营,少华复姓归宗,上陈情表雪冤锄奸等重重喜事,尹良贞喜心翻倒,哭了又哭。
  不一会尹上卿归来,向姐姐说知刘捷已拿下天牢,抄家封门等事。尹良贞不住念佛,只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老天爷是公平不过的!”
  尹上卿和熊浩寒暄一番,问了些前敌取胜,平定高丽的大事,吩咐家人收拾客房,安顿熊浩等人住下。天天着人打听大军消息,候着那一家团聚重整门楣的好日子。
  正是:松柏坚贞能耐冷,梅花总斗苦寒开
  第十九回宴群英 封王拜相
  聘新后惹虑牵愁
  却说大军在熊浩走后半月整队开拔。高丽王派遣老驸马金志一为特使,赉谢罪表章和贡物等项,虽皇甫元帅到大元京城向皇帝谢罪,自己率文武官员直送出十里外,方始作别。
  军行迅速,不一日到了登州。命殷跃先备下囚车,把刘奎璧囚了。到此地步,这位国舅爷还在心存幻想,不知死活,暗忖:“只要你皇甫少华不在军中黑办了我,送往京城就是我的天下了。嫡亲胞姐掌印昭阳,爹爹的义子门客遍布各部,纵然害了两个汉官,料也不致送命,最多纳还将军印,回转昆明当少主,一样逍遥快乐。不但不忧急,想到孟小姐已死,倒还暗自幸灾乐祸:“任你皇甫少华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娶到这个美人儿啦!咱们还不是扯个直。”一心只盼望快快赶回京师,好亲亲杜含香给自己生的儿子归郎儿。
  一路无阻,七月初头,大军抵达京郊,在彰德门外扎下大营。少华立即差人往兵部衙门禀报,听候圣旨传宣。卫士报说:“虎翼将军回营交令。”
  少华大喜,亲出帅帐相迎。熊浩参见元帅,缴还了大令,向少华细说了这次面君陈情经过:“皇上十分震惊,但顾念先后结发之情,踌躇难决。亏得郦老师机敏善辩,指陈利害,给刘捷罪行定了性,并指出刘捷之所以敢于为所欲为,原是仗恃皇上顾念结发情深,曲宥包容,激得皇上暴跳如雷,这才立下旨意捉拿刘捷全家,拘押天牢候审。到底还是放过刘奎光,免他株连同罪。这次要不是郦老师逆鳞直谏,只怕此案昭雪要大费周折呢。”
  少华道:“老师大恩,天高地厚。我只有立下他的长生禄位牌供奉了。”
  这时皇甫敬、卫焕父子和长华听知熊浩回营,也都赶来相见。听了这些话一个个额手称庆。皇甫敬叹道:“当年我一家平白遭到这场飞来横祸,只说今生冤沉海底,难见青天!不想危难之中,迭遇义侠之士,总是绝处逢生。看来天下还是好人居多。而今刘贼锒铛入狱,始信人间尚存公道。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长华却瞅着少华笑道:“不是说缇骑到昆明捉家眷去了么?那个刘燕玉锁拿来京,你准备如何对待呢?当年你允亲之时,原说过不和她父兄计较的,她若求你实践当年诺言,放过她父兄不究,你却怎处?”
  少华笑道:“这倒难我不住。当年我答允她的只是不计较争婚和火烧小春亭的私人恩怨而已,如今他父子犯的可是通敌卖阵,屈陷忠良的叛国大罪,于公,我遵国法岂能徇私枉纵;于私,他们害我爹娘,是不共戴天之仇。难道我能为了她那点私情有亏忠孝大节不成!她当年救我一命,我如今只求皇上饶她一命,也就报了德啦。别的可无能为力。”
  长华伸指点点他额角:“你就不想娶她么?”
  “她家害死孟小姐,我若娶她怎对得起死者?况我是告倒她父兄的原告,她若还要嫁我,这女子的人品也就大大不堪了。这种人,我娶她来则甚?”
  长华笑道:“好啊,说得这么硬气!我就记住你这些话,将来对面相逢时,可不许你反口哩!”
  皇甫敬也笑了:“你姐弟两个且别斗口。其实老鸹窝里有时也会飞出一只凤凰来的。若这女子才貌还过得去,皇上又肯施恩饶她性命,成全这件好事,作主赐婚,有了君命,名正言顺,娶她未尝不可。芝田原要纳妾续香烟的。”
  熊浩等都说皇甫敬说得是,总该恩怨分明,区别对待才是。说话间,人报:“皇上差八麻撒剌亲王代驾劳军,前卫已到辕门。”
  少华忙击鼓聚将,率众人大开辕门,迎接钦使。八麻撒剌在随员簇拥下进入大帐,宣读敕旨:“征东元帅皇甫少华,明日平明率领众将官和皇甫敬、卫焕,同到五凤楼前见驾,论功赐爵。现颁下御酒花红、猪羊银两犒赏三军。”
  少华等三呼谢恩。将犒赏各物发下各营分俵,一面设宴款待钦使,宴罢,八麻撒剌告辞,回去复旨,临行时向少华道:“明晨五鼓,皇上差文华阁梁鉴、龙图阁孟士元到彰德门代驾亲迎,元帅务要早到。”
  少华应喏,如仪送走钦使。回转大营,立刻安排了明日入城见驾的各项事务。
  想到明天要和岳父相见,少华心中涌起一阵阵激动,不知老人家近来身体如何?自己枉自和孟小姐订亲一场,却是有缘无份,连面也不曾见得,忍不住悲酸恨怅。好在刘捷父子阴谋诡计已被揭穿,将会法场伏法,可以告慰贞魂了!想够多时,才朦胧入睡。
  却说孟士元奉旨代驾亲迎,心里又喜又悲。当年自己顶不住暴风恶浪,一心舍女保族,逼得爱女远遁,映雪代嫁。亏了苏姑娘仗义捐生,保全了女儿清名。若非如此,今日有什么脸面和他父子相见!也不知女儿如今逃到何处?郦君玉的影子闯上心头,这人分明就是女儿。他对芝田关怀提拔,竟然甘冒奇险,不顾身家性命!这能是单纯的师生情谊?只是他如今招赘梁府,和那梁小姐琴瑟和谐,又且圣眷极隆,春风得意。除非他自己出来承认乔装,否则谁有天胆,敢去轻捋虎须。思前想后,闷闷不已。次晨早早会合了梁相,到彰德门守候。
  黎明时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动地而来。远远望见驿路上出现了长长的骑队,只刹那间便到城门。前导十二对旗牌,分开左右,随后一簇锦衣卫士高举认军旗,导引着行列整齐,袍甲鲜明的将佐鱼贯入城,总在千人以上。行进到孟、梁二相仪仗之前,在马上行军礼致敬,马不停蹄向前去了。后边幡带飘扬,一队绣衣骑队紧接着驰来,旌旗影里闪出一员少年将军,锦袍银铠,白马朱缨,长眉凤目,俊俏超群,认军旗上大书一个“卫”字,却是辅国将军卫勇达到了。见了二相卤簿,慌忙滚鞍下马,躬身行礼道:“恕小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第十九回 宴群英 封王拜相 聘新后 惹虑牵愁(2)

  孟、梁二相慌忙答礼,梁相问道:“两位皇甫元帅还在后边么?”
  “末将奉命前驱,元帅和两位老将军随后便到。”一拱手,上马去了。
  众人引领翘望,耳听号炮连响,又一队人马来到。打前一列列排开校刀手、藤牌手、标枪手、挠钩手、弓弩手……层层叠叠的校卫亲兵之后,一簇赤帜下三十六员上将全装贯带,外罩锦袍,拥卫着五云驹上金袍红甲,神采飞扬的三军统帅皇甫少华。掌旗官喀力桑高举金葫芦顶黑绒火焰走边的大红帅纛,紧随马后,缓缓行进。一片肃杀威严逼人而来。
  孟士元和女婿一别四年,今天重新相见!那少华几年来历经磨难,转战海上,脸上稚气尽褪,代之以成熟端严,威武卓荦,一副叱咤风云领袖群伦的统帅英姿,高华气度。梁鉴忍不住脱口赞叹:“好一个天纵英雄,青年元帅!”孟士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齐上心头,掩不住满怀的凄苦委屈。
  皇甫少华走马入城,远远已看到銮仪到得近前,见两相鹄立迎候,连忙下马叩请圣安,向梁、孟二相见礼道劳。完了公事仪注,走到孟士元面前行子婿礼,叩拜岳父。孟士元慌忙扶住,满含辛酸的道:“元帅情重,只恨小女无福……”
  少华搀着岳父道:“寒门不幸,奇祸飞来,连累令爱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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