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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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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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儿跨海征战,救我重见天日。我这个假小子只怕胜过那些脓包真儿子哩,还说女儿不如儿子么?”
  认过亲人,熊浩也上来拜见了伯父。全营兵将此时才知道元帅本姓皇甫,是皇甫老元帅的儿子,都来贺喜。大排庆喜宴恭贺父子团圆。从此王元帅恢复了本名,韦勇达兄弟也复了本姓。
  当晚两家父子畅叙离情。帅帐中少华姐弟陪着父亲煮茗倾谈,皇甫敬向儿女细述了兵败被擒后的诸般经历:“为留下这条性命揭露奸贼,替屈死的五万儿郎索命,只得忍辱偷生,苦挨岁月。万不料你二人能继父志,成此大功,实是苍天护佑。只不知芝田何以要改名换姓,冒籍南人?南人挂帅国朝实无此先例。你娘可好么?”
  少华道:“说起这几年经历实在是一言难尽。”把刘捷贿买山东巡抚谎奏诬陷,一家沦为钦犯、叛逆等事说了一遍:“若不是改名换姓,怎敢应考。若非天幸遇着郦恩师,不但高中无望,这条命也在考场送到刘捷手里了。姐姐和韦大哥也不能受招安,还憋在吹台山上当山大王哩!”长华忙把韦勇达劫囚车,山寨结拜等事也细细说了。

  第十八回 鞭敲金镫 陈情诉屈冤 天理昭彰 善恶终有报(2

  皇甫敬闭目摇头,喃喃自语:“真苦了你们啦,真苦了你们啦!”待儿女说完,皇甫敬叹道:“这也是祖宗有德,你姐弟才能以处处遭际好人,遇难呈祥。咱们能有今日,实是侥幸。熊浩、卫勇达这等义薄云天的侠士,郦大人那等清正好官,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料你姐弟两个都遇上了!鲍云仙却是当年我路见不平,暗施援手,救下他父女两命,不想竟在危难之中得她相助。这才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呢。”略一沉吟,望望长华一眼,道:“我看卫勇达这人很不错,人物、武艺都是上上之选。他父亲和我共历患难,堪称忠义之士。况且长华和他在山寨之□处三年,虽说是义结兄妹,到底有瓜李之嫌,不如把长华终身许配给他,也算是报他恩义。你娘想也称意。你们说好么?”
  姐弟两个对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皇甫敬莫名其妙,问道:“怎么都笑起来了?这话没什么不对呀!”
  少华忍笑道:“爹爹主意倒是极好的,可娘决不肯答允。她怎么会同意招个姑娘来做女婿呢?”
  皇甫敬啊地一声站了起来:“怎么,他是个姑娘!看她威风凛凛倜傥豪放的模样,哪有半分脂粉气来?”坐回椅上,忍不住摇头晃脑掉文道:“山川灵气钟于巾帼,育此奇女,愧煞须眉也!”
  长华抿嘴笑道:“爹爹不知,娘倒是早就看中了她,成天念叨,只等你和卫将军脱困归来,就向卫家提亲,聘来做媳妇呢。”
  皇甫敬脱口便道:“万万不可。少华是早就订了亲的,另聘别家姑娘,把孟小姐置于何地?难道把人家姑娘求来做二房不成!何况还有个小春亭之约。你娘真个老糊涂啦!”
  少华本是双手连摇,要出言反对,听父亲如此说,便不再出声。
  长华黯然道:“孟小姐已经死了!娘是想聘卫姐姐来续弦呢。”把刘奎璧骗旨逼婚,孟小姐不屈投池,朝廷敕建牌坊旌表等事一一说了,听得皇甫敬须眉怒张,扼腕叹息不已:“这奸贼父子,又欠下咱们一条血债!”
  少华道:“爹爹,孟小姐为孩儿守志不屈,慷慨捐生,我岂能负义另娶他人。孩儿立愿和她做一对节妇义夫,终生不再续娶。为了宗桃嗣续,将来纳个小妾也就是了。刘捷父子害我爹娘,和我家仇深似海,刘燕玉私订终身到底不曾过了明路,她救过孩儿性命,将来咱们也求皇上法外施仁,饶她一命,也足够还情了。卫勇达对咱们恩深义重,岂可屈她做我侧室,何况她军功不小,封侯有望,也不会答允这门亲事的。”
  皇甫敬有些犹豫:“你说得虽是,但这姑娘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是不是……”
  少华忙抢着道:“孩儿心中早有个主意了。熊大哥为了我抛撇临产妻子,害得婉玉嫂子思念成病,终至夭亡,临终未得一面。孩儿常因此事内疚不安。如今不如从中撮合,成就这一对侠男奇女。熊大哥鸾胶再娶,卫姐姐终身有托,岂不两全其美,也稍报他们恩德。爹爹以为如何?”
  皇甫敬不禁掀须微笑:“果然好主意。他两个人物、品性,正是天造地设一对好夫妻。咱们成就了这对好姻缘,也算多少尽了份心意。就这么办罢。”
  长华笑道:“芝田,你明知娘爱煞了她,却要把她撮到别人家去。娘知道了,不骂你忤逆不孝才怪,只怕要大大淘一场气哩!”
  皇甫敬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人在世,总要以道义为先,不能只顾自己。芝田这个主意正是合情合理。你娘若要闹那妇人家小性儿,说三道四,你们都不要理会,我自会劝说开导她。”
  少华也笑道:“娘若果然生了气,我拚着多磕几个头,告罪陪话,也就完了。娘总是疼我的。”
  长华笑道:“美得你,仗着娘疼!到时候我偏在旁边拨火儿,撺掇娘多捶你几板。”
  说得三人都哈哈笑了。至亲父子,历经磨难,久别重逢,只觉有诉不尽的衷肠,说不完言语。三更过后,仍是毫无倦意。皇甫敬却道夜深了,催促长华回营去歇息。长华恋恋不舍地又磨蹭了半天,才满脸无奈告别回女营去了。
  少华和父亲继续剪烛夜话,少华想起柳步云来,问道:“爹爹是见过高丽军师神武真人的。想得出这人和我们皇甫家有什么渊源么?他徒弟说他本姓张,先世曾受过咱们家大恩。可惜霍显不知详情。我自来没听说有什么姓张的和我们家有深厚交情。难道是祖爷爷或爷爷早年间的朋友?”
  皇甫敬道:“怪不得。我被擒之后,宁死不降。乌必凯和林衍都要杀我,却是军师神武真人力阻行刑,并在国主面前求情,保住我们性命。我正不知是何缘故,十分纳罕,却原来他是念着先世之恩救我。这人倒是个知恩必报的君子!只是他究竟是谁人的后代呢?”皱眉苦思。
  少华道:“孩儿总觉这人神秘难测。姐姐曾和他辩论过,指出借外邦兵力残害自己同胞是拒虎迎狼,驱逐鞑虏,只能靠咱们自己的能力。他似乎心有所动,后来向我们密报林衍用毒,指点我们去安期岛求药。他自己逃离前敌,又赶去安期岛替我们疏通,使药仙明白这次战事真相,促成双方弭战,高丽请降。柳步云实是有功于我军。但是他为什么一直对我避不相见?连真名实姓也不肯透露,总躲得远远的。孩儿一直纳闷,难以解释。”
  皇甫敬只是沉吟,口里喃喃念着:“姓张、张……张……!”猛一抬头道:“我知道了!必定是他!”把当年皇甫毅舍身殉汉,义释张珏之事细细说了,“记得祖爷爷告诉我这件事时,曾叹息说:‘后来张珏一家,终不免于难,只逃出一个幼子,名叫张继。从年岁算来,张继如今正该是神武真人的年纪。他和蒙古人仇深似海,一意灭虏兴汉。虽然他不愿做民族罪人,暗中助你,但也不肯让你灭了高丽。因此促成双方弭战罢兵。这么做他也就无负于高丽。只因你姐弟是元蒙皇帝的将官,所以他不愿留名,也不肯相见。你说我猜得是也不是?”
  少华听罢,心中只觉一阵震撼惶惑。过去他生长锦绣丛中,是堂堂督抚公子,从没有切身感受到种族歧视,蒙汉差别。在黄鹤山虽曾听鹤仙讲述曾祖父和九娘子的事迹,姐姐后来也悄悄告诉过他,九娘子正是她恩师和那拜师经过,他那时一门心思只在救父,并没有深思。如今从父亲口里听到爷爷战场舍生义释宋将,和柳步云言行再一对照,对那孤臣孽子之心顿时有了深切体会。自己浑浑噩噩拼命夺状元,统兵卖命,效忠元室,究竟是对是错呢?不禁惘然若有所失。
  皇甫敬见儿子这副模样,知他心有触动,便道:“你也不必惶惑不安。此一时,彼一时也。咱们先世既受过先皇大恩,祖爷爷又让我们这一支受了朝廷爵禄,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辅佐朝廷,多行善政,尽力替黎民谋福利,但求无愧于心,也就罢了。”顿了顿又叹道:“其实,我们替朝廷效力已有三世,也算得尽足了报德之心。经这一场大变,我倒动了归田之意。回朝后,且看当今皇上如何处理刘捷这一案。若他意存偏袒,歧视汉官,咱父子便解甲归田,悠游林泉,图个平安宁静,寿终正寝也罢。”
  少华默默点头。父子两个,当晚直说到鸡啼方才睡了。第二天,少华升帐,命文案打点报捷文书;命各营将领重申军纪,布勒士卒,不许扰害百姓。自己亲到各营巡视了一周。回转帅帐后,请来长华和卫焕父子,商议写本辩冤。由少华执笔,拟出草稿,请大家研究修改定了,交与长华,恭楷誊录。
  这里少华和父亲商议道:“这次上表辩冤,告发的是当朝国丈通敌卖国大罪,实实非同小可。孩儿身为钦犯,改名换姓报考夺元,先就有个欺君罪名!需得有朝廷重臣于中斡旋,替我美言辩护,才可望成功。此事非求助于郦老师不可。”
  皇甫敬含笑道:“昨晚就听你们多次提到‘郦老师’,这人该是个汉人罢?皇上怎会这般相信汉官。此人年纪多大?听起来他对你倒像是特别关心,与众不同呢。”
  提起郦老师,少华便从心里欢喜出来,笑道:“爹爹猜得是。他不但是汉人,还和我们同乡,祖籍湖广江陵。今年大约是十九岁,比孩儿还年轻哩。他十七岁中了文科状元,因精擅岐黄,救治太后于垂危,立了大功,皇上破格擢升,十八岁就当了兵部尚书。论才识能力,许多台阁大臣通不及他,是个刚正不阿,敢作敢为,极有风骨的主儿。出榜招贤,破等级限制,就是他的主意。只看他以一个三品汉官,竟敢打蒙古荫袭,关王妃诰命,在御前辩倒十八家王侯,力保我这南人挂帅,就可知他魄力风骨。请旨招安吹台山人马,原已被孩儿弄砸了,幸得他辩倒刘捷,一力挽回过来,不惜以全家性命担保。目前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十分倚重。这次咱们虽是证据确凿,若少了他的臂助,只怕还是难以斗倒刘贼父子!”
  皇甫敬击节赞道:“原来朝中竟有了这等人物!这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该你们这一代新人来换下我们这批老班儿了。最难得的是他和你萍水相逢,竟然独具慧眼,擢拔你于万人之中,且甘冒奇险,开了国朝南人抡元挂帅的先例。单只这份胆识,更有何人能及!困厄之中,遭际伯乐,实为天幸。这次进京之后,我父子须当踵门叩谢大德,永铭郦大人恩义才是。”
  少华唯唯应诺,心中却猛地想起饯别之时,恩师送出府门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可以肯定决不是对门生赏识恩宠的目光,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幸得到这番缠绵关切呢?不觉一阵心动神驰,神不守舍起来。皇甫敬乍见儿子心不在焉,以为他倦了,说道:“你先去歇歇罢,明天给郦老师写信也来得及的。”
  次日,长华抄好奏章,少华也写好了信,把它们和文案送来的报捷表章打迭到一起,叫铮儿请来熊浩,向他道:“大哥,小弟此番报捷,要把陈情雪冤表章同时递交,父帅才好回京面圣。附有专函求郦老师鼎力相助,进呈御前,讨个谕旨。此事牵涉刘氏父子,非同小可,不能有半点疏失,想请大哥辛苦一趟,先行赉表上京。小弟等高丽王办好贡物,派定谢罪使臣,再一同统大军随后还朝。大哥可愿去么?”
  熊浩笑道:“你怎地和我客气起来?这件事于公于私我都是义不容辞。便请下令,小将立即登程如何。”
  少华笑道:“叫我别说客气话,你怎地又打起官腔来?”一面把这些文件书信点交给他,给了一支大令。熊浩轻装简从,只带了四名亲兵背着表章,动身回京。四月天气,一路上和风拂面,冷暖适宜,尽好赶路。熊浩催趱坐骑星夜奔驰,五月赶到京师。先不去兵部投文,一径往梁相府前求见兵部尚书郦大人。
  却说郦明堂自从济格一家暴死,断了一条线索,深悔自己棋差一着,使刘捷得手,只迟得一日工夫,便枉送了五条性命,失去这个有力人证,还不知对辩冤申雪有无影响。终日内疚后悔,闷闷不已。素华知他心意,想方设法逗他欢喜,一时却哪里解拆得开。这天公事不多,天方申刻便回到府中,和素华俯身回廊看那池中新发的荷箭。
  明堂笑向素华道:“你看,这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么,怎不见有蜻蜓歇在上头呢?范成大这首诗可没说对哪!”
  素华见他今日难得高兴了些,说起笑来,心中欢喜,微笑道:“你是故意装呆么?范成大那诗写的是清晨景色,朝阳和煦,晨露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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