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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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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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华叫了起来:“爹爹,你怎地要打他?”皇甫敬道:“咳,昨晚我亲去刘府查勘现场,追究起来,江进喜嫌疑最大,才把他锁拿来衙审问。他又不肯吐实,一口咬定是你醉酒失火,烧了他家亭子,和刘奎璧一般声口,还向我努嘴眨眼的,撩得我心头火起,这才打他。原以为他和主子串通暗害了你,打得极重。如今却是屈打了好人!这便怎处?”
  长华见父亲十分不安,劝道:“爹爹不用自责,其实这几十板倒是打得好。”尹良贞道:“胡说,打了恩人,还打得好么?”长华道:“娘别生气。那个刘奎璧原是阴狠奸诈之徒,芝田能逃出大难,他会不起疑心么?这事只得江进喜知情,利害攸关,保不定会起下杀人灭口歹意。如今见了杖伤,当可消除疑意,息了杀人念头。岂不是件好事。”尹夫人和少华都觉她说得是。皇甫敬虽也点头,心里终是不安,叫人出去传谕退堂,把江进喜扶进后堂问话。尹夫人带着女儿,避入珠帘之后。
  江进喜趴在堂上,慢慢缓过气来,细一思量,好生害怕。少华公子莫非出了其他意外,他不回府,自己怎说得清,只有屈死杖下的份儿了。好半天,听得传谕退堂,有两个家人过来搀他向后堂走,越更惊惧。待得一眼瞧见少华,忍不住叫声:“谢天谢地!”劲一松,登时软倒。少华忙扶他靠在椅上,满脸歉意道:“迟归片刻,累你无辜受这顿刑杖!”江进喜苦笑:“只要公子平安归来,就是菩萨保佑,小人受些责罚不要紧的。”皇甫敬也歉然道:“昨晚之事,我已尽知。义士救了小儿性命,感激不尽,我父子必图后报。”叫人取来两锭黄金送与江进喜道:“刚才错打了你,悔之无及。这点东西,聊作医药之资罢。”
  江进喜哪里肯收,磕头道:“放走公子,原是小人份内该做的,不敢当大人厚赐。我们爵主一时糊涂,欺心昧理,还求大人和公子海量包容,看在郡主自许终身份上,化解了这场过节,小人母子就感激不尽啦。”皇甫敬赞道:“好一个义仆!就看在郡主和你母子面上,本帅答允不和刘府计较便了。金子还请收下,你不收敢是对我还存有怨气?”江进喜不敢再辞,只得受了。皇甫敬命少华好生送江义士出府。
  少华把江进喜先带进自己房中,私下又给了些东西,叫他回去告诉郡主,我爹娘已答允婚事,一有机会便会央媒求亲。这才送他出来。江进喜忙拦住道:“公子别送了,还是叫人把我从衙门里赶出去罢。”见少华诧异,忙道:“公子不知,我家爵主派人跟随在后打探消息,若被看出破绽,祸事不小!”少华想想果然有理,略一思忖,便教了他一番话,叫他用以对付刘奎璧盘问。把他带到堂口,叫卫士轰他出去。
  李升、张洪在府外候了半日,探不出半点消息。忽见江进喜被几个凶霸霸的卫士抛到路旁,忙挨过来看视。只见他卧地不起,一身血迹斑斑,十分狼狈。两人忙去雇来一乘小轿,将他抬回府中,火速报与爵主知道。
  刘奎璧慌忙赶到下房,江进喜一见爵主,放声大哭道:“爵主啊,吓杀奴才了!”刘奎璧黑沉着脸,面无表情问道:“那老儿问了你些什么,你是怎样回答的,怎会把你放了?”江进喜偷眼看看爵主脸色,心中大有惧意,仗着胆子回道:“皇甫总督在大堂上摆满刑具,要打要杀的逼小的招供是受主子指示放火害他家公子性命。小的任他拷打,只一口咬定没人害他,是他皇甫公子喝醉了,自个儿不小心,失火烧起来的。正在生死关头,倒亏那皇甫公子回府,皇甫元帅才无话可说,把小的赶了出来,捡得性命。”刘奎璧啊地叫道:“那小子果然没死!他怎能逃出园门的?”江进喜搔头道:“奴才也想不通。听那些侍卫交头接耳,好像是说火起之时,一阵怪风穿破屋顶,把他卷了出去抛在荒坡之上,天亮了才挣扎回府。如今正到处找医生调治哩。”
  刘奎璧疑云大起,走到床边,亲自揭开江进喜衣衫验看他伤势。入目血浸衣袴,果然皮开肉绽,打得着实不轻。这才相信他确是忠心,不曾走漏消息,倒止住了杀他灭口的念头。这二十板真个救了江进喜一命。
  江妈在后院听得儿子挨了打,忙忙赶来,也不管一屋子人,抚着伤痕又哭又叫:“老天爷,怎叫我孩儿吃这毒杖!都是那天杀的火害人,烧出这场祸事!”刘奎璧听她骂得刺耳,慌忙拦住,安慰了两句,叫快快请医生调治,便带着众人走了。房中只剩下母子两个时,江进喜才悄悄向娘说了今天的事。从贴身肚兜里摸出那两锭黄金和少华给的银子,一并递给母亲,说了少华公子要他转致郡主的话。江妈吐舌道:“天可怜见,咱们幸好没做亏心事,要不然当堂一顿板子就会追了命去。”把金银捧在手里看了又看道:“进喜儿的媳妇钱,我的棺材本儿都有了!”欢欢喜喜回晓云轩去,向燕玉细细说了,燕玉自是欢喜放心,日夜盼望皇甫家快来说亲。
  总督府里,少华送走江进喜,进内复命。向爹娘姐姐说起昨晚借宿元妙寺,方丈清修的神奇语言,竟是能够前知一般。皇甫敬微笑道:“定是你昨晚形色仓惶,喘息不定,被那老方丈猜破原由,才那么说话。天下哪里真有鬼神,又有谁能真个前知啊!”尹良贞忙道:“快别说这些罪过话,亵渎了神佛,那还了得!这老和尚明明是位高僧,明日备份礼物重重酬谢才是。”皇甫敬笑道:“酬谢倒是该的……”外边云板连击,人报:“孟府少老爷来访。”少华父子慌忙迎出中堂,和嘉龄叙话。
  昨晚元城侯府大火,皇甫总督亲率亲兵查勘火场,寻问皇甫公子下落,凌晨刑审刘府家童江进喜,几件大事一大早就闹动了双槐树。谁都猜是那日比箭埋下的祸根,替皇甫公子捏把冷汗。消息迅速传到孟府。孟士元大惊,老夫妻立刻叫来儿子,要他速去总督府打听少华吉凶。韩素音吩咐大家要瞒住小姐,免她惊骇悲苦。嘉龄这一去竟过午不回,韩夫人急得直骂儿子办事不力,好歹也该先通个消息给家里才是。孟士元倒还沉得住气,劝老妻耐心候信,总会有消息的。
  申刻时分,孟嘉龄才回来了。孟士元见儿子笑容满面,悬着的心已放下大半。韩素音却骂道:“你怎地这时才回?喝得脸儿红扑扑的,就不怕把我们等信的急死!你妹夫怎么样了?”嘉龄笑道:“妹夫吉人天相,遇到救星,毫发无伤地回到家了。”把刘奎璧起意暗害,江进喜义救少华之事一一说了。只刘燕玉那节,皇甫敬有意瞒住不说,嘉龄自是不知。说完后嘉龄又笑道:“我早就要回来报信,妹夫父子苦留不放,是以迟到此时。我们都笑那刘爵主不怀好意,要谋害妹夫性命,不料害人不成反白赔了一个好亭子!他听说神风卷走妹夫,知少华兄弟有神佛护佑,恐也不敢再起黑心了。”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韩夫人笑道:“果见神佛原是有的,要不是神仙保佑,那顾老夫人怎会恰巧死去,放火的事又偏偏挑着姓江的义士去办呢?”
  孟士元想了想道:“皇甫亭山还有什么话么?”“有的。他说明日要来和爹爹商议,早把妹妹娶过门去,绝了那厮念头,免教再节外生枝。”孟士元点点头:“釜底抽薪,这倒是个好主意。丽君若不出嫁,那小子是不会死心的。”韩素音忙道:“话须如此,那时间也不能定得太过近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必要好好办付嫁奁陪送她。日子太近,慌慌促促的,怎来得及?”
  苏映雪混在丫头群里,听到此处,心想不必再瞒着小姐了,悄悄溜开,一口气跑回幽芳阁来,向丽君一五一十说了个仔细。丽君愁眉双锁道:“早先这么办还可望止住那人邪念,如今嫌怨已深,只怕是不能善了啦!”映雪悄声笑道:“所以才要早早把你娶过去。有了女诸葛出谋划策,还怕斗那坏种不过么?”见丽君不语,只是摇头,因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倒是亏那小子放这把邪火,花轿得以提前上门。你还该重重酬谢那个使坏的催花使才是哩!”丽君一回身伸手拧嘴,映雪早咯咯笑着逃开了。
  且说刘奎璧心怀鬼胎,终日闷在家中胡思乱想,如今两家已是破了脸,一时再无计较奈何得皇甫少华。过了两天,顾仪仙回来,见一座华美堂皇的小春亭被烧成白地,江进喜也打坏了,不由得心头火起,埋怨儿子道:“都怪你这无用的奴才,这般无能。被人家抢了亲事,拒绝求婚,扫尽脸面,反倒上赶着去巴结交好。这下可好了,烧了自家房子,还担个谋杀名儿,弄得灰头土脸的。你怎不和他理论,替自己洗刷干净?还要他家赔还亭子才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干罢不成?”刘奎璧叫起屈来:“虽说明明是那小子喝醉酒失火烧了咱们亭子,但他爹爹现是本省总督,带着兵卒气势汹汹赶来讨人,我敢和他争么?你就只会怪我,你自己敢么?”顾仪仙大怒:“他爹爹是总督,你爹爹还是侯爷哩!难道便怕了他?那谋杀名儿好听么?”刘奎璧垂头丧气的道:“那老儿说,火是故意放的,要害他儿子,把江进喜锁去拷问,打成这个模样。他儿子自个儿回了家,才放江进喜回来。他有权有势,咱们能奈何得了他么?只有忍气吞声罢了。”
  顾仪仙啐道:“好个没出息的货,糊涂油蒙了心么?他仗着现任官上门欺人,藐视咱们侯府,你就不会写信告诉你爹爹,参他一本。告他个倚官仗势,欺辱皇亲,且看他能有什么好下场!”“娘,这法儿不灵的。若爹爹知道我比箭输了,怪我丢了他脸面,岂不生气骂我,还指望他出头来替咱娘儿两个出气么?他不会肯的。”顾仪仙伸出食指在他额上一戳:“看你这榆木疙瘩脑袋。你不会说你也是中的三箭?蒙古人还能败在他汉人手下!”
  刘奎璧原本就想骗他父亲,只怕被娘拆穿,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口里却道:“既是娘叫这么说,孩儿就照娘的意思给爹爹写信罢。”转身回房,立刻磨墨拂笺给父亲写信。照例先问安,又禀报了外婆死讯,然后说到求亲比箭话头,说是:“自己先射,三箭全中,夺得锦袍,孟大人已有许亲之意。皇甫少华横来相争,说他不曾下场。孩儿依礼让他下场。他却也中了三箭,不待锦袍落地,抢过来披上便拜泰山。仗着他父亲本省现任总督权势,硬夺婚事。”想了想接着又诌道:“舅舅好意出来调停,把孟府亲事让他;孩儿改向皇甫总督求亲。不料皇甫敬拍案大骂,说:‘虎女焉配犬子!’”最后又写道:“自己不愿得罪本地总督,仍曲意和少华相交,请他游湖避暑,天晚留宿小春亭。不想他酒醉失火,烧毁了亭子。皇甫敬反赶来不依,锁拿毒打家童江进喜,要他招认是孩儿起意防火谋害他儿子性命。母亲受欺不过,气得病倒在床。盼望爹爹作主。”写好誊清,拿到上房请娘过目。
  顾仪仙看罢,明知信里多是谎话,却喜他说得厉害。此信一去,必能激得丈夫暴怒,便会出头作主,替自己出气。因点头认可,差家人俞二送往京师。
  俞二到了京城,正值元世祖忽必烈归天,顾命大臣伯颜、不忽术等人平息了宗室亲王夺位纷争,拥立皇太孙帖木儿登基,是为成宗。元成宗继位后,立太子妃刘燕珠为昭阳正后,刘捷进位国丈,顾仪仙赐郡君,刘氏兄妹三人自然是国舅、皇姨身份了。
  且说这刘捷字捷之,父名苟益,刘苟益之母赫耶氏原是金国人。蒙古灭金时,大汗窝阔台手下一名护卫军小头目掳掠得这个女子,将她带在身边。不久这小头目战死,赫耶氏流落在草原上,每日替那些蒙古骑兵浆洗缝补,得点报酬,自家也弄了几只羊儿养着,就此糊口。和那些大兵不清不浑的混得很是热络,居然生下一个儿子。谁是这孩子的父亲,无人肯出来认账,她自己也糊里糊涂,记不准该算在何人头上。这孩子便这么浑浑噩噩活了下来,成了个有母无父的野小子,连姓名都没有。他母亲从小叫他狗儿,长到七、八岁就替人割草、遛马,大家又顺口叫他遛马儿。
  遛马儿十二岁那年,忽必烈兵败,单人独骑逃到遛马儿母子的破帐篷前。赫耶氏将他藏在一个大草垛里,把坐骑远远赶开。追兵赶到,向她查询忽必烈下落,那女人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众追兵不耐烦,一刀砍死了她,抓起吓呆在一旁的遛马儿威吓盘诘,遛马儿吓得屎尿齐流。那抓住他的追兵突觉奇臭熏人,忙不迭把他抛得远远的,放把火烧了帐篷,呼啸而去。遛马儿恰巧落在忽必烈藏身的草垛之上,倒没跌伤,只是吓得傻了。追兵去远,忽必烈从草垛里出来,拉起遛马儿,见他母亲已死,帐篷也没有了,怜他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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