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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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伊人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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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军刚离开,秦姑姑便大发雷霆:“谁让你们在宫中养狗的?为这么条狗,今日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把这条狗给我宰了。”
  丘欣上前一步说:“姑姑息怒。咱们宫里自然没资格养狗,若这条狗是哪位娘娘养的,问罪到咱们这儿来,恐怕咱们担待不起。”
  秦姑姑曲解了丘欣话中的意思。听她说自己担待不起杀狗的罪名,以为她讽刺自己地位低下,连条狗都不如。她是宫里的老宫人了,平常的宫女太监,即使地位比她高的,都对她礼让三分。就连一些新进宫的妃子,遇见了都还卖她几分薄面。
  现下听得这番言语,怒火中烧。指着丘欣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姑姑。本姑姑今日就是要让你看看,我是否担待得起。弄雀,去宰了那条狗。”
  弄雀心下不忍,无奈秦姑姑正在气头上,顶撞不得。于是行了一礼道:“姑姑还在病中,不宜目睹这种血腥场面。奴婢去后面处理。”
  秦姑姑长年受病痛折磨,很是在乎自己的身体。听弄雀如是说,想着目睹这般杀生场面确实于自己无益,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弄雀转入屋后,只听得小狗几声凄厉的汪汪声,接着几声呜咽,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众人心中皆是一沉,想来小狗已被弄雀杀死了。
  秦姑姑满意地哼了一声,指着丘欣对旁人道:“多拿几套宫女太监的衣服来给她洗,越脏越好。洗不完不准吃饭。”
  众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下了。秦姑姑一顿气撒下来费了好大的精神,方在宫女的搀扶下软弱无力地往卧房里慢慢挪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待秦姑姑进了卧房便纷纷往屋后去。只见弄雀蹲在地上,用一条白色布带紧紧捂着小狗的嘴,使它发不出声音。众宫女瞧着小狗未死,心中快慰。众人瞒了秦姑姑,悄悄将小狗安置在浆洗房里。
  一天的忙碌下来过后,很快又到入夜时分。虽然秦姑姑重罚丘欣,然而有众人私下帮忙担待着,丘欣也并未受到处罚。
  待众人累了一天都睡下后,丘欣翻身起来,如前夜一般点了迷香,换了夜行衣悄悄出门。她出了门就往后院走,走到众人安置小狗的地方,抱了小狗准备往外走。这条狗是昨晚她为了掩人耳目从一宫中偷来的。昨夜自己来去匆忙,来不及打听那宫中娘娘的身份。如若是位宠妃,招惹上了,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早日送走为妙。
  丘欣寻着昨日的路线,施展轻功,在皇宫中飞檐走壁,不多时便摸到了昨夜盗狗的所在。只见几对大红宫灯高高挑起在殿檐上,照耀得梁枋中央“锦翠宫”三个大字在夜色中仍然金光闪闪。丘欣在宫内一个昏暗的墙角下放下小狗。解下小狗嘴里的布条,把小狗推向光亮处,小狗“汪汪”地叫起来,自己又闪身到墙角处。
  小狗的叫声惊动了不远处的宫女,那宫女快步走过来,看到小狗“啊呀”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娘娘昨夜里丢失的达子吗?我把它抱回去,娘娘必定重赏于我。”
  丘欣心道:“原来这只狗叫达子。这座宫殿如此奢华,那宫里的娘娘必定得宠。那宫女言语间,这位娘娘似乎很喜欢这只叫达子的狗。亏得今日弄雀没照秦姑姑的话把它杀死,不然可闯下大祸。”
  她边想边留意着那名宫女。只见她抱着达子欢天喜地地走了,想来是去领赏。丘欣想着任务完成,转身欲飞身上瓦。突然宫墙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似是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丘欣想着,自己这一飞身上去必然为墙外的人所发现。于是按耐着不动,想着等墙外二人离去后自己再离开。
  

  ☆、撞破□□

  丘欣起初也不大留意,以为是宫中的太监宫女私会。皇宫中只有皇帝一个男子,太监作为伺候皇帝后妃的阉人,不同于宫女,进宫之后便终身不得出宫。宫中长日寂寂,一些太监私下里找宫女结成名义上的夫妻来聊以慰藉,宫人们私底下称之为“对食”。对食在宫中早已暗暗成为一种风气,只要瞒过了皇帝后妃便可。丘欣身处的此处,便是宫中花园——锦绣苑的西南角。此处高大葱郁的林木掩映,人烟稀疏,正是宫女太监私会的好去处。
  丘欣无意偷听,但是耳力极嘉,那墙外男女的对话透过宫墙轻飘飘钻入耳。听得几句,丘欣便发现这女子的声音甚熟,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禁然留神起二人的对话来。
  只听见那男子说:“事不宜迟,现在我便带你逃出宫去。咱们找个世外桃源共度余,安安乐乐岂不自在?再不用理这人世间的闲事?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抛下。”
  那女子声音凄苦:“不,不行。我要是与你一走了之,皇上定会拿我全家治罪。要是因着一己之私连累全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能心安。”
  那男子愤怒地低吼道:“那我呢?你就忍心弃我而去,与他人共修百年之好吗?”
  那女子似乎在哭泣,语带哽咽地说道:“焱,对不起。此生只当是我负你,来生咱们再做夫妻。”
  那男子不甘心道:“你不要如此说。我不要与你定来生。我只要你此生陪着我、守着我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那女子哭声更重了,似乎心中十分痛苦,但态度依旧坚决:“焱,你有父皇、母妃,我有爹爹、娘亲,你我都不能了无牵挂地一走了之。难道真要为了彼此亡命天涯,成为千古罪人吗?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若是皇上震怒,不但你我,就连我的家人都会牵连其中、性命难保。”
  那男子反驳道:“你口口声声都是你的家人,你可曾真心为自己打算过?你爹爹贪图权势富贵,强自把你送入宫应选太子妃,可曾问过你的意愿?又可曾为你着想过?”
  丘欣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记起这个女子就是半月多前当选太子妃的董芸梦。只是与太子大婚在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宫里?
  丘欣心下疑虑,却也不愿多管闲事。这董家小姐似乎与宫里另外一位皇子有纠葛,丘欣不愿再听下去,便移步往锦翠宫殿后另一边墙角绕去。刚走几步,忽然“啪”地一声轻响,因着天黑不能视物,不小心踢到了脚底下的花盆。这一声轻响很是细微,并未惊动锦翠宫里的人。可是那墙外的男子却低喝一声:“谁?”
  丘欣心道一声“不好”,正欲逃走。那男子已跃上墙头,往自己而来。
  丘欣心想,自己今夜撞破她二人私会,她们肯定要想方设法置自己于死地。而自己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她二人看不到自己相貌的,只要设法逃脱便可平安无事。若与他在这殿后交手,惊动锦翠宫里的人,她二人私会的事便会大白于众。想来她二人不会冒这个险。”
  这般想着,丘欣接了那男子几招之后,虚晃一招便不再迎敌,飞速往殿后逃去。那男子反应过来,对方这是一招金蝉脱壳。双手往前一抓,只扯下一支发簪,闻得一阵女子身体的幽香,便让那人逃脱消失在殿后拐角。因心中记挂着董芸梦,不敢再追,只得原路返回。
  董芸梦在墙外林子里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一人影跃出,知道是那男子,便慌张地问:“如何?可是抓到那人了?”
  那男子摇摇头,双手在董芸梦面前一滩,示意自己无功而返。
  董芸梦急慌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那可如何是好?咱们的事不知那人听去了多少?要是告诉了皇上,咱们都决计活不成了。”
  那男子一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他伸出手把一只玉簪交到董芸梦手中,说:“你别担心,我拿住了这只玉簪。那人应该是名女子,且对于宫中地形甚熟,应该是宫里的女子。这玉簪价值不菲,咱们在宫里留心,定能查到此人。”
  那董芸梦接过玉簪,仔细一看,眉宇间忧色大减。她镇定地对那男子说:“这个女子我认识,一切就交给我处置吧。咱们今夜就当没见过。大婚之前,你万万不可再入宫见我了。”
  那男子眼里一片痛苦之色,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此话当真?”
  董芸梦与他对视,泪盈于睫,终究还是痛下决心答道:“是的,千真万确。”
  那男子不再纠缠,只是苦笑着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林中羊肠小道的尽头。
  第二日,丘欣像往常一样在浣衣局后院浆洗衣服。秦姑姑引着一个老嬷嬷进来。在众宫女里环视一圈后,径直往丘欣面前来。
  “丘欣,这是董贵妃宫里的应嬷嬷。她奉贵妃娘娘之命来传唤你,你现在就跟她过去。”
  丘欣暗道一声“糟糕”,想来是董芸梦知道了昨夜的人就是自己。只是他二人都没有看到自己的面容。无凭无据,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只有先按兵不动,处处警惕,见机行事了。
  自铜盆里掬一捧清水净手,丘欣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见过应嬷嬷。”
  那姓应的嬷嬷神情倨傲,只在鼻子里懒懒地“恩”了一声。说:“跟我过去吧。”
  跟在那应嬷嬷身后出了浣衣局,穿过锦绣苑,路过无数亭台楼榭,又转过许多宫殿,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前,殿檐下竖着一块镶金嵌玉匾额的匾额,上面金光闪闪三个大字,写着“来仪宫”。
  丘欣审视着头上那金光灿灿的三个大字,不经唏嘘。来仪宫,有凤来仪,董贵妃好大的口气。
  那应嬷嬷见丘欣看着那块匾额出神,甚是骄傲地说道:“这块匾额是前些年娘娘过寿,皇上特地下旨给娘娘的贺礼。皇上对娘娘百依百顺,后宫中无人能及,自是有求必应。”
  丘欣点点头,并未答话,心中却另有一番见解。恩宠无度,当真有益无害吗?只怕是不尽然。
  那应嬷嬷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赞美奉承,心中很是不快。见丘欣低头默默出神,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走,难道要让贵妃娘娘等你吗?”
  应嬷嬷不再与她说话,迈开步子走在丘欣前面,丘欣紧随其后。
  进了这座奢华的宫宇,。迎面便是正殿。明间开着六扇以楠木雕刻的万字锦底、五福捧寿裙板隔扇门,左右暖阁上开着步步锦、冰裂纹的槛窗。前有出廊相接,连接东西配殿。廊下挂着云雀、黄眉、鹦鹉等供观赏的鸟类。
  应嬷嬷理应带丘欣去正殿拜见董贵妃,却脚步一转带她往左边配殿去。开了朱漆殿门,带她来到西暖阁。应嬷嬷只丢下一句:“在此间等着。”便复转出去,从外面把门带上。
  丘欣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只见青砖墁地,墙上悬挂着《杜甫秋兴八首》的挂匾,上有写明是本朝皇帝的手迹。南窗、北窗下均设着炕,炕上有红漆嵌螺钿寿字炕桌,底下放着脚踏。两侧的黄花梨雕螭纹炕案上摆放着珊瑚盆景。西进似乎有一梢间,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八方罩相隔,看不清里面状况。
  正环顾间,西梢间里转出一人来。丘欣一看,心中恍然大悟。只见董芸梦身上着月白缎袄、底下一件玉色曳地长裙,款款而来。
  

  ☆、惨遭算计,死里逃生

  “丘小姐,别来无恙。”董芸梦浅浅笑容挂在唇边,不胜娇袅。
  “多谢董小姐记挂,一切都好。”丘欣回道。
  董芸梦心想:“士别三日正当刮目相看,这位丘小姐进宫后似乎知规矩许多。”于是请丘欣在南面炕上坐下,说:“丘小姐不妨猜猜我今日为何请你而来?”
  丘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定主意装傻。于是问道:“丘欣愚钝,烦请董小姐告知。”
  董芸梦自袖中拿出那只白玉一笔寿字簪来,放在炕桌上,说:“这白玉一笔寿字簪甚是罕见,天下独一无二。我记得终选那日丘小姐曾带着一支。若不出所料,芸梦昨日所拾得的这只,应该是丘小姐的吧?如此难得的玉簪,丘小姐要小心保管才好。”
  丘欣心中一凛,昨日回来不见了这支簪子,只道是回来路上走得快弄丢了,没料到竟让董芸梦拾了去。于是脸色一冷,不再与她周旋,冷言道:“董小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费心与丘欣绕弯子?”
  那董芸梦听得丘欣如是说,反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抽噎着述道:“丘小姐不知我心中有苦难言。我虽为贵妃侄女,将来嫁于表哥为太子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这一生都不能自己做主一回。为了我董氏一门的荣辱,我早已打定主意要与表哥享相守终身。自从上次分别,我便被姑母接进宫中学规矩,以备来日大婚。昨夜,我是去回绝那人,不想被丘小姐看到。虽然我自清白,无甚可说的。可是宫中人多口杂,如若抖露出来,去了我董芸梦一人不算什么,连累我董氏满门,芸梦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甘心。”
  董芸梦似勾起了心中凄苦无限,哽咽难言,直哭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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