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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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伊人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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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星心中一惊,原来这女子与皇上有一段情,怪不得会把那盘残局看得如此重要。那女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孤星心里却唏嘘不已,从来帝王多情又薄情,果然是不错的。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把自己一身都托付给他了,谁知道尽然错付。他毁的可是我的一生啊。从此我便发誓,此生再不爱上任何一个男子,落发出家在这宿清观众。纵使师哥对我有情有义,为了我隐居在这乌蒙山中熬白了头,四十许人望之如六七十。我也从不理会他。”那女子涕泪纵横,很是伤心绝望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厌世至此。
  孤星心中感叹,想不到那阎神医倒是个痴**。
  “这盘棋是他在我家时时时钻研的,后来我听说他发下榜文,征求天下间能破得此局的能人异士。我本于棋艺一窍不通,但我一心要找他问个明白,也为了让他不在心中小瞧了我去,于是我日夜钻研这残局,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揭了那榜文去宫中找他。不想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一晃便十多年过去了。”那女子还是神情恍恍惚惚的样子,这半生的精力便错付在情爱里了,不能不感慨良多。
  “你既然解了这棋,那天山雪莲你便拿去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虽然你是为了我那雪莲而来,却到底解了我多年来的一桩心事。”那女子释然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厌世淡漠的样子,语气也平缓了下来。
  孤星看得明白,这女子虽出家为道士,但这一生恐怕都要痴缠在这情爱中了。她是有**也是伤心人,真是可怜可叹。
  孤星忍不住开口说:“我奉劝师太一句,既然落饰入道,那么有的事不免看破些。”
  那女子拿下头上的混元巾,一头青丝便洒落下来。她说:“我在这道观中清苦修行多年,却依然了不去那世间俗务。我这半生不能白活,若不问个明白,我怎能甘心守在这道观中。”那女子很是坚定,随即吩咐守在门外的道姑取来天山雪莲,点燃了一支火把送孤星下山。
  

  ☆、此生此世,一人一心

  回到茅屋已是深夜子时,孤星刚进入院内,便听见屋里大吵大闹。赶紧进屋去看,只见阎无常被承焱摁在屋内的方桌上,口里叫骂不迭。孤星赶紧过去拉开承焱,承焱感觉到来人是孤星,一把抓住孤星的手臂,焦急地说:“这大半夜的谁让你出去找雪莲?要是遇到狼怎么办这老庸医的话你也信?”
  孤星听他口气半是责备半是关心,心里不禁生出融融暖意。阎无常看见她手中的雪莲,脸上含了几分伤感的了然,无不悲伤地说:“师妹的棋局,总算是解开了。”
  孤星把承焱安顿到椅子上坐好,在他手心中写下:“我去去就回。”于是打了个手势,让阎无常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西边的茅房里,刚关上门孤星便说:“我看师太的神色,怕是要上安兴寻皇帝去了。”
  阎无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平静下来,叹了口气说:“她都跟你说了。可恨我这辈子一心钻研医术,在棋艺上却是不通。去了也好,解了她的心结,后半辈子就不会郁郁寡欢了。”
  “神医就不担心吗?”孤星问。
  阎无常勉强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语气如含了坚冰般地森然冷锐:“那皇帝老儿毁了她一生,就算拼得同归于尽,我也定要他不得好死。”
  孤星心中一凛,想着承焱要听到这话,恐怕阎无常连这茅屋都出不得了。
  阎无常神色稍松,眼中含了几丝脉脉温情,说:“师妹不肯要我相助,我便暗中保护,定要照顾她周全。”
  孤星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这两人能否进得了皇宫还是个问题。不管如何,还是承焱的病要紧。于是问道:“现下雪莲已取来了,不知我家公子的眼睛要多久才能治愈?”
  问到治病上的事,阎无常又恢复了他那副自傲的神态,说:“有了这雪莲,那位公子的眼睛后日便能好了。”
  孤星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承焱很快便能重见光明了。忧的是,不想竟这么快,如此说来,自己明天便要走了。
  如常地行了一礼,孤星语气诚恳,说:“如此便拜托神医了。”
  那阎无常自负地说:“你放心吧,治不好他,阎某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孤星抱以一笑,缓缓退了出去。
  院子里站了好大一阵子,孤星方推开门进去。承焱坐在椅子上,与自己出去时并无二样,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回来。
  “早早便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怎地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也不进来?不怕冷吗?”承焱关切地问。
  孤星在他手中写下:“今晚月色大好,一时贪看住了。”
  承焱宠溺地抚着她的手背,说:“月色再好,也不如身子要紧。等我能看见了,再陪着你共同赏月可好?有我在你身边,便不用担心被冻着了。”
  孤星疑惑,在他手心中写:“此话怎讲。”
  承焱坏笑着说:“你要是觉得冷,我便拥住你。哪里还能让你冻住呢?”
  孤星大感羞赧,急急地想把手从承焱手中抽出,无奈承焱握得紧,只觉得他手心那样暖,包裹着自己微微有些冰凉的右手,暖意一阵阵传到身上。孤星佯怒,偏过头去不理他。想了想,又觉得好笑,他哪里就能看得见呢?
  承焱的语气温柔得能沁出水来,说:“我是认真的,我想把你拥在怀中一辈子。潮涨潮落,月盈月亏,就这么与你相守一辈子。”
  即使是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何况是一颗火热跳动着的蓬勃的心,更觉得被泡在了蜜罐里,满心满肺里都是甜的,却也怎么都不腻。
  孤星顺势倒在承焱怀中。在巨大的幸福背后不免生出几缕伤感。乌蒙山上的这段日子,会不会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第二日,阎无常以天山雪莲入药给承焱敷在眼睛上。
  “我这药下去,保准你明天就好了。”阎无常信誓旦旦地说。这几日住下来,对于阎无常的医术,孤星还是有把握的。知道他虽自负,本领却也非常,不是滥当了神医的虚名。
  这一天一切如常,陪着承焱下棋,吃饭,散步。唯一一件不寻常的事,便是那童子来报,山上宿清观里阎无常的师妹已经离开了乌蒙山。阎无常一言不发,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孤星了然,此人心智极坚定,又对他师妹痴心一片。待明日给承焱拆了药,他一定会随他师妹而去。
  其实谁又能说那王师妹是不幸福的呢?尽管皇帝负了她,可是有阎无常为她耽搁了大半辈子。只是感情从来不是公平的,你若一颗心只放在一个人身上,那旁人即使做再多也是瞧不见。
  想到这里未免要想到自己身上。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孤星凝视着承焱,山中无事,此刻的他拿了一枚棋子在手上把玩,偏着头思索的样子既温文尔雅又显得气度高华。承焱与皇上为父子,自然有几分相像的。当年那王师妹,也是这样倾心于皇上的吧。只是自己比她多了几分清醒,很清醒地知道承焱不是自己能留住的人,这段情必须要在这里戛然而止才好。尽管这样的清醒是痛苦的,也好过被承焱识破身份以之后一切成空。
  有了这份情的念想,往后的日子即使再难捱,好歹回忆起来也能悟出那么一丝甜。
  想着想着,孤星不禁凑过去吻住他的唇。鼻尖有一股清香的草药气息环绕,他的唇削薄而温暖,如被热水烫过的花瓣,一点一点服帖盛开在自己的唇上、脸上。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孤星只觉得天旋地转,神思游转间仿佛自己已踩着浮云到了九天之外。
  茅屋里不时有炭火哔啵炸开的声音。只这一点点声音,提醒着自己还在世间。拉回了自己的一点点残存的理智。待自己反应过来,承焱的吻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并且一路向下。孤星惊慌,赶紧推开他站起来。
  承焱这才晃过神来,没料到自己竟然如此失控。当初与董芸梦在一起时到底还能自持些,而自从遇上了银铃,说的话做的事没一件是与以前一样的,并且每一件都不是自己能想好、能预料到的。可偏偏自己又不知不觉要那么去说那么去做。
  一时之间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承焱轻咳了一声,说:“方才失态冒犯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孤星脸上红得如火烧一般,想起是自己率先吻上他的,如何能说是他冒犯?
  承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急忙解释:“不,不是,你要往心里去。我并非故意冒犯,可是我吻你是认真的。”
  孤星听他这么说,更是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尽管自己知道承焱他看不到。
  “遇到你之后,我总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想说的话、想表达的心意总是说不尽、说不全。”承焱说得认真而感慨。
  孤星拉过他的手写下:“你都是这样哄别的女子开心吗?”
  承焱坚定地摇头,说:“让我如此相待的只有你一个,此生也只有你一个。”
  孤星轻轻一笑,握住承焱的手、轻靠在他肩上。
  

  ☆、魂不守舍

  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月上柳梢了。服侍了承焱睡下,悄悄在房中点了迷香,看承焱睡得沉了,才收拾包袱悄悄出去。
  叩响阎无常居室的门。阎无常已是睡下多时。披了件外衣不耐烦地把门打开把门打开,孤星便毫无预兆地突然跪在他面前。阎无常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子,说:“明天你家相公的病便可好了,你不用跪我。”说着便要关门谢客。孤星一把抓住他的袍角,说:“神医请听我一言。小女子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今夜必须得离开此地。今有一事相求,恳请神医,若是他日公子问起小女子容貌来,请神医一定不要如实相告。”
  阎无常哼了一声,说:“老夫只管看病,其他的事没兴趣。”说完便“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孤星仍旧跪地不起,也不在乎阎无常的阴阳怪气,诚恳地说“如此便谢过神医了。”郑重地以首俯地拜了三拜。便狠下心肠来转身离开。
  一口气在雪地里奔走好几里,直到泪水模糊了眼睛,远处的茅屋在漆黑夜色里变成含混不清的一个小轮廓。想起承焱睡前还拉着自己的手说;等他明天拆了眼布,第一个便要好好看看自己。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流不尽。
  孤星用手背为自己擦了擦眼泪,安慰自己不用这般伤心?到了王府里同样能见着,自是那时自己又要成为那个受他冷落的王妃,而不是放在心尖上的银铃。
  长抒了一口气,孤星最终不再回头,向着山下走去。
  日夜兼程将近半月方回到王府。想不到进了疏星阁,第一个遇见的人竟是铭佑。
  他坐在明间的紫檀木交椅上,手指轻轻一点一点叩着椅背。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孤星,仿佛要望到她心里去。
  “很多时候你就像个谜一样,你有那么多的事情不能对我说。偏偏我就是心甘情愿地为你守着、等着。”铭佑的语气里时难掩的疲惫和挣扎。
  孤星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定了定神开口说:“丘欣何德何能,能让王爷引为红颜知己。只是丘欣身不由己,确实有诸多苦衷不能言明。即使是王爷,也不能言明。还请王爷恕罪。”
  铭佑的眼光暗淡了下去,舌尖底下如含了几枚莲心,那样地苦。
  “你口口声声唤我为王爷。”铭佑苦笑一声,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放下你的忧心,本王既然当你是朋友,对你的关心只会止于朋友的本分。你既然回来了,我也无须多呆,告辞。”
  孤星福了福身,说:“王爷慢走不送。”
  铭佑的脚步一顿,有细不可闻的叹息,虽是轻不可闻,却如蒙在心上的一层尘埃,旁人看不见,自己也擦不去。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吱呀“一声响的如意灵芝纹饰的裙板隔扇门后,孤星觉得整个人疲倦异常,瘫坐在椅子上。
  芳宜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放低了声音说:”小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王爷天天来。好几回李妃佟妃她们来闹,都是王爷设计挡了回去。奴婢冷眼看着,王爷待小姐是很好的。”
  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该说,芳宜的声音到最后低得几乎不可分辨。孤星叹了口气,说:“王爷再好,咱们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奴婢明白了。”芳宜福了福身,便服侍着孤星沐浴更衣,把此事搁置不提。
  在王府的日子一呆就是大半月,孤星心中惴惴不安,承焱至今未归,难道是眼疾未愈?
  终于到了那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三月,承焱才迟迟归来。
  孤星海棠红的罗裙摇曳在身后,随着蹲下的身子洒开在周围,如春日里那一朵最鲜艳的海棠花绽放在枝头。
  承焱却神色悒郁,似乎非常不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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