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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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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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你也别干站着,往那头去,找你表哥说话吧。”
  这正合萧淑燕的意,心头一喜,道:“是,我这就过去。”
  早些年的时候,赵王几乎是朝野公认的储君,意气风发,可是自从皇后异军突起后,他地位便降了好些,待到皇后生子,更是一落千丈。
  虽是如此,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相貌风姿而言,他还是极出众的。
  再者,便是再落魄,那也是正经皇子,大周亲王,世间女子仰望的对象。
  萧淑燕满心期待,同侍女一道往赵王书房去,人还没进去,就听里头一道婉柔声音响起,江南水乡的软糯气十足,听了一声儿,骨头都要软了:“我再悔一步,就一步。”
  赵王的声音传出来,笑意之中带着宠爱:“不成,一局棋没下完,你都悔了几回了。”
  “殿下是伟男子,怎么还不能让我一让?”那柔婉声音道:“我不依。”
  短短两句话下来,萧淑燕心头便涌起一片火苗,烧的她头晕眼花,几乎站不住脚。
  赵王明知道她今日入宫,不去见她也就罢了,竟留在内室,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这叫她这个将来的王妃情何以堪?
  那带路的宫人见她神色,也能猜出她心思,小心道:“姑娘,是苏氏在里头。”
  “我倒是谁,”萧淑燕冷冷一笑:“原是那个狐媚子。”
  苏氏便是先前伺候赵王后有孕的宫人,贤妃最见不得这些心思大了的宫人,本是想要杖毙的,只是赵王再三求情,落胎之后,才勉强饶过去。
  这事儿萧淑燕也是知道的,听宫人说内里的人便是苏氏,心中更是嘲讽。
  只是赵王宠着苏氏,为了她,连贤妃的意思都能违逆,萧淑燕也不能直冲冲的过去说什么。
  在书房外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收拾好面上神情,带着笑,推门进去了。
  听到再过几日便要出宫别居的消息时,承安正坐在书房里抄锦书罚的那十遍《孝经》,手略微顿了顿,便继续写了。
  “你看看你,”秀娘抱怨:“早叫你谨慎些,不要胡来,这下倒好……”
  被人赶出去了。
  这句话她是说不出来的,但言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承安听了也不恼,头也不抬,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被赶出了,赵王不也是?应当是我们到了婚龄,不好留在宫中,这才被迁出去的,你乱想些什么呢。”
  “是这样吗?”秀娘不知内情,听他解释,倒松一口气,随即又蹙眉道:“娘娘这会儿,还生你气吗?”
  她在宫中多年,最是明白抬高踩低的人性,也知道他们这一阵子的舒服日子是靠着谁来的。
  要不是皇后庇护,别人见了他们,只怕连瞧都不会瞧一眼。
  “应当是没有的,”承安手一滞,静默一会儿,终于停下笔来,缓缓道:“娘娘温和,罚都罚完了,哪里还会同我计较这点小事。”
  “那就好,”秀娘轻轻叹道:“娘娘关照我们良多,我身份低微,不好过去求见,待会儿你走一趟,谢过娘娘恩情才是。”
  “好,”承安眼睫缓缓一眨:“我知道了。”
  “娘娘,”锦书正在案前做刺绣,红叶轻手轻脚的进去,低声道:“楚王殿下来了。”
  锦书本来是不想见他的,但此前罚他,是打着惩罚他辱师名义的,他也往沈太傅那儿致歉,得了谅解,她若是咄咄逼人,反倒叫人多想。
  “罢了,”如此静思一会儿,她终于道:“叫他进来。”
  承安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端正,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入内见了她,难得的屈膝跪地,行了大礼:“娘娘安。”
  锦书盯着他看了一看,没叫起身,而是道:“该说的都说过了,还过来做什么?”
  “娘娘都要赶我出去了,我却巴巴的凑过来,未免不识趣。”
  承安原是低着头的,听她这样讲,便抬头看她,目光有种叫人心头发软的伤感:“再过几日就要走了,他日入宫请安,也不知娘娘肯不肯见我,索性这会儿过来,再见一见。”
  “现在你已经见到了,”锦书坐在上首看他,神情一丝不变:“可以走了。”
  “娘娘,”承安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的道:“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语气之中,竟有几分哀求。
  留在内殿里的都是锦书心腹,但她还是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方才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承安,”她看着他,叫他名字:“我待你不薄。”
  他没吭声,锦书也不在乎,只是继续道:“我这么说,你认不认?”
  “娘娘待我,自是恩重如山,还有,”承安目光稳稳的落在她面上,道:“——我的心意,是真的。”
  他这句话说的短,却也真挚。
  锦书听得一笑,却不回应,只问他:“你的这份心意,倘若叫第三人知晓,足够将我们俩一起送上死路。”
  她目光转冷:“你知道吗?”
  承安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神色:“我知道。”
  “你看,”锦书似乎是被抽空了力气,坐在椅上看他,有些无力的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担着为你真挚的心意而葬送一切的危险,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这种焦灼,你明白吗?”
  承安看着她,似是不忍:“我明白。”
  “那你说,”锦书问他:“我又该怎么办?”
  承安看着她,她也毫不退避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之间,竟似有千钧重,叫彼此都难以眨一下眼。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许久许久之后,他合上眼,道:“叫我离开一段时间吧。”
  锦书忽的落下泪来,别过脸去,道:“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承安依旧合着眼,道:“大概,会去一个你见不到的地方。”
  锦书没有说挽留的话,那太假惺惺了,他们都是聪明人,没必要。
  “也好,”到最后,她只是道:“走吧,这天下很大,好看的姑娘也很多,活泼的,文静的,柔婉的,英气的,什么样的都有,你还很年轻,不该在一条没有终点的路上枯熬。”
  “不,不是那样的,”承安睁眼看她,眼眶湿了:“你觉得,我的心意与你而言只是负担,我认。你不喜欢我,躲开我,厌恶我,我也认,可是……”
  “我心里念你,总是忘不掉……我也要认。”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没办法叫自己停下来。”
  “我,”他眼眶终于湿透,合上眼去,勉力不叫眼泪流出:“我真的喜欢你。”


第103章 婆媳
  “真假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锦书神色不变; 只看着他; 道:“这样的心意; 于你我而言; 皆是负担; 还是早些淡了; 忘了吧。”
  话全都说出来,承安反倒自在些,不再保持跪姿; 顺势坐到地上,道:“哪有这样容易?”
  锦书坐在上首,低头看那少年坚毅眉眼与决绝目光,心中忽然一叹。
  “走吧; ”她道:“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你还年轻,心思都还未定,再过些日子; 会想开的。”
  “也好; ”承安没反驳她; 唇边露出几分笑意; 道:“我都听你的便是。”
  锦书心头一片杂乱; 没再开口; 只示意他起身离去; 承安也没磨蹭; 最后向她一礼,转身走了。
  赵王的婚礼,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开始的。
  他是圣上第一个成婚的皇子,成婚当日仪典,较之大公主更盛,但内里的面子,却差得多了。
  既无帝后亲临,也没有格外恩赐。
  贤妃虽是他生母,却也是圣上妾室,在这样的大日子里,唯有皇后作为嫡母,才有资格训诫儿子与新妇,贤妃即便万千挂念,也得待在披香殿里,安分守己。
  比起上一次大公主出嫁,这一回圣上的愁思明显要淡的多,时辰临近,才抱着承熙,慢悠悠的过去,在含元殿内等的时候,还有心思逗着儿子玩儿。
  “怎么,是起的太早了?”偶然间侧目看过去时,他眉头微动,担忧道:“朕怎么看着,你这几日没什么精神。”
  “是吗,”锦书心头微惊,伸手抚了抚面颊,笑道:“大抵是前几日事忙,给累着了,养几日便好。”
  “宫中事有德妃帮你盯着,宫务也有刘尚宫在,别将自己逼的太紧,”圣上有些心疼,拍拍她的手,道:“最不济,也有朕在呢。”
  “嗳,”锦书心头一暖:“七郎心意,我知道的。”
  圣上听得莞尔,随即转头去看怀里胖嘟嘟的承熙:“听见没有?以后不许胡闹,惹你母后生气。”
  承熙小九个月了,个子长高一点儿,脸上的肉也消去好些,但小孩子圆润,胳膊和腿都跟藕节一样,看着还是有一点儿胖,好在五官生的俊,人也白嫩,软糯糯的,像一只可爱松鼠。
  虽听不懂父皇在说什么,但听见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忙不迭的点头,轻轻“啊”了一声。
  骨肉情深,如何是其他能比拟的,锦书看着承熙,觉得一颗心都软透了,凑过去亲了亲他胖脸蛋,终于释然一笑。
  “圣上,娘娘,赵王与新妃前来拜见。”内侍的声音在外响起。
  “叫他们进来吧。”圣上一抬手,吩咐道。
  无论是赵王还是萧淑燕,锦书此前都是见过的,这会儿也瞧不出什么新鲜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许是今日大喜的缘故,萧淑燕玉面熠熠,别有风情,红裙使然,竟平添三分颜色。
  反倒是赵王,不知为何,面上喜气淡淡,远不如萧淑燕那般明显。
  其中内情如何,锦书不欲深究,只等着圣上训诫完,按部就班的说几句便是。
  圣上显然也看出这对夫妻的貌合神离,抱着承熙,淡淡的说了几句,便停口,示意锦书说。
  帝后训诫,说是训诫,却也只有君恩重的皇子公主才能领受,在皇家,要是圣上连训你几句都不肯,那指定是没什么福气了。
  像是当初,圣上最厌恶楚王承安,既没骂他也没打他,只是不搭理他,见一面都不肯,如此而已。
  此前有婷华郡主陈薇对比,赵王还是很喜欢萧淑燕这个柔婉娇美的表妹的。
  前者凶狠霸道,需得他的讨好,后者乖巧柔顺,美貌无双,小意奉承着他,但凡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这两人应该选择谁。
  只是,当与婷华郡主的婚约没了,他才能领悟到婷华郡主,以及她身后的静仪长公主,究竟带给他多少好处。
  不说别的,便是宗室的前后态度,就可见一斑。
  婚约的作废,倒也不能怪到萧淑燕身上去,是贤妃同静仪长公主争一口气,非要压静仪长公主一头,才将这婚约搞黄了。
  但贤妃是赵王生母,对他无微不至,他没法儿去恨生母,只能将怒火都发到萧淑燕身上去,将这份厌恶转移到她身上。
  美貌是很重要,但也似是风中芦苇,极易动荡。
  譬如说,他身边的苏氏,容貌可不比萧淑燕逊色。
  有这几件事压着,赵王对于今日迎娶萧淑燕一事,委实没有多少欢喜,脸上那几分喜意,还是念着马上就能上朝参政才有的。
  只是,这会儿见圣上脸色淡淡,随意说了几句,他一颗心便沉了下去,连仅有的几分喜意,也有点散了。
  虽然圣上此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勉励他,但这两年来,待他却是越发疏远了。
  这种疏远的很慢的,不易察觉的疏远,外人看不出来,贤妃看不出来,只有赵王这个当事人才能看的出来。
  可是,为什么?
  这种变化,却是在皇后入宫,承恩之后才有的。
  这念头浮上心头,赵王目光扫向圣上怀里的太子时,不觉暗了一瞬。
  承熙快九个月,正是活泼爱玩儿的时候,圣上抱他在怀里,虽然也没闹腾,但眼珠却转着四处看,没瞧见赵王看他。
  倒是圣上,将小儿子抱得紧了些,缓缓问赵王:“你看什么?”
  这语气有些危险,瞬间将赵王惊醒,低下头,他掩住目光中的慌乱:“儿臣刚刚出神,望请父皇见谅。”
  他前半生过得太顺了,没有几个人能压制他,也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将来的储君,言听计从。
  当一个人不需要一种技能时,那无疑会叫它退化到一个可怕的限度,圣上瞧的出他眼底恶意,锦书也瞧的出。
  “好了,”她扫一眼赵王,含笑道:“时辰快到了,七郎别见怪,先叫他们走吧。”
  圣上似乎笑了一声,只是隐约有些冷:“退下吧。”
  短短一会儿功夫,赵王额上竟生了汗意,带着萧淑燕一同行了大礼,忙不迭退出去了。
  锦书目送他们夫妻离去,倒也没再说什么,只看一眼圣上怀里径自高兴的承熙,微微笑了。
  赵王既然大婚,三公主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
  尚宫局此前承办过大公主的婚事,倒也自如,贤妃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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