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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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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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书目送他们夫妻离去,倒也没再说什么,只看一眼圣上怀里径自高兴的承熙,微微笑了。
  赵王既然大婚,三公主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
  尚宫局此前承办过大公主的婚事,倒也自如,贤妃操持过儿子的婚事,也算是有了经验,陪送一点儿嫁妆,将二公主送进了萧家。
  葛氏前些日子病着,近来依旧不见好,萧老夫人和萧鉴都有点担心,唯恐她一病不起,喜事变丧事,对于她诸多事情,倒也隐忍几分。
  当然,也盼着萧循娶妻一事,能叫她欢喜几分,身子好起来。
  当然,这也只是别人的盼望,未能成事。
  二公主出身皇家,虽然嫁入萧家,却也是正经公主,由不得轻慢,反倒应该叫长辈们与她见礼。
  然而萧老夫人是贤妃生母,萧鉴既是贤妃胞兄,又是她的公公,至于葛氏,病的下不了床,如何能够见礼。
  她自己也有分寸,虽说公主贵重,但萧家富贵已极,未必将她放在心上,倒也放低了身份,说些好话,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圆满过去。
  葛氏既然病重,萧循身为人子,断然没有在一边儿逍遥快活的道理,少不得侍奉汤药,在侧照料,二公主既是儿媳,又有意讨好,免不得一道从之。
  新婚的当晚,葛氏的病就犯了,萧循连新房都没进,便往葛氏床前守着。
  冷落公主,这显然是罪过,但大周以孝治国,断然没有为了跟新妇温存,而叫老母病死的道理,二公主即使暗自恨得咬牙,也得换了衣裙,一道过去守着。
  如此到了第二日,葛氏无忧后,萧循喜极而涕,二公主却是心头泛冷。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到新婚夜就病了,第二日就好了?
  可是这种事,由别人说出来没什么,她这个新媳妇说出来,就会叫人觉得是心生怨恨,私疑婆母。
  也只得忍了。
  新婚几日,在侧照料,已是苦不堪言,偏生她要做出温婉贤淑的样子,不得脱身,真真是吃了苦头。
  如此到了三日后,回宫见礼的日子。
  二公主早早起身,梳洗之后,却不见萧循踪迹,正待去问,却听侍女来报:“——老夫人的病,又犯了。”
  别人听了心中如何做想暂且不提,二公主扶住门框的手,却是险些将那银边捏下来。
  她新婚三日,皆是在边上照料,葛氏却在这关头发病,拖住萧循,若是回宫时只她一人,能叫长安取笑三十年!
  欺人太甚!
  “公主。”她心中怨愤,脸上便带了些,一侧的嬷嬷见了,轻轻提醒一声。
  二公主深吸口气,终于抑制住满心恨意,往葛氏院子去了。
  出乎预料的是,她过去的时候,葛氏面色倒也还好,没有下人说的那样严重。
  “他们也是,”指着底下仆妇,葛氏道:“我又无什么大碍,怎么兴师动众。”
  说着,又去看萧循:“今日公主回宫,我这儿又没大碍,你们还是早些走吧。”
  萧循尤且不肯,却被葛氏骂了几句,终于协同二公主一道,上了马车。
  二公主面上感激担忧,心底却有些狐疑。
  葛氏,竟有这样好心?


第104章 苦也
  宫中接连办了三个月的喜事,赏钱之丰厚; 足以叫所有内侍宫人喜笑颜开。
  锦书身为皇后; 但凡宫中有事; 需得顾及的; 少不得要多些; 眼见婚事结束; 也暗自松一口气。
  而承安,便是在这样的关头往含元殿去,说出自己欲求的。
  圣上倒也耐心; 听他说完之后,沉吟片刻,方才道:“你说,想要离开长安; 往西南去走走?”
  “是; ”承安早早有了决断,再同圣上说起时,神色平和:“南越虽内附; 却始终不肯接受朝廷委派的官员; 前番世子册立; 也是自行决定; 对于大周决议; 往往阳奉阴违; 长此以往; 必生祸事。”
  “朕本是想要派遣专人过去的; ”圣上细思一会儿,复又垂眼看他:“你若愿意去,也是好事。”
  他毕竟是楚王,圣上亲生子,真到了南越,远比什么德高望重的大臣有分量。
  承安极少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会儿也不例外,微微低下头,道:“父皇既然首肯,那我便回府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你有志气,自然是好事,”圣上轻轻颔首,道:“好了,没别的事情,便退下吧。”
  承安轻轻应了一声,再一施礼,转身离去。
  已经是六月,天气已经很热,含元殿的窗扇开着,不远处蝉鸣声吵得人头疼。
  圣上目送他背影离去,手中御笔却再没动过。
  许久许久之后,那支笔终于被搁到笔架上,伴着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承安不是拖沓的性子,事情既然定下,回府之后,便同秀娘说了这事儿,另一头,又吩咐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为着今年初那档子事儿,秀娘唬的几个月没睡好,这会儿听他说又要走,连眼泪都顾不得流,便气势汹汹往书房去寻他。
  “前不久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她急声道:“好好留在长安,哪儿也不去,这才过去多久,你就不认了?”
  “别担心,”承安知道怎么说服她,不慌不忙道:“此前往渔阳去,才是危险,这次是去南越,却没什么。那里温暖宜人,气候好,景致远超长安,南越又是附属国,哪里会有危险,你只管放一万个心。”
  秀娘见过的,知道的,不过就是头顶那一亩三分地,家国大事一窍不通,见承安说的信誓旦旦,倒也隐约松口气,只警惕道:“果真?”
  “不成,”还不待承安说话,她便摇头道:“那里既没什么危险,你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来的,干脆带着我一同去,路上也有个人照顾。”
  “真的没事,”南越局势未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承安哪里敢带她过去:“同行的都是男人,你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叫人见了,明面上不好说什么,暗地里会笑话我的。”
  他虽不爱说话,却也重脸面,秀娘明了这点,倒是没有再说,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我给你收拾东西去。”
  承安微微一笑:“好。”
  锦书是在红芳嘴里,听见这消息的。
  在嘴里过了一遍,在心里想了一想,到最后,居然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到最后,她也只是道:“什么时候走?”
  “还得再过两日,”红芳轻声道:“偕同几位臣工一道过去。”
  锦书面色不变,只应道:“哦,知道了。”
  她神情如此,显然不欲多提,红叶红芳察言观色,也没再说这事儿,只将话头转到今日的宫宴上去了。
  二公主大婚三日,照例要同驸马一道归宫,向帝后以及宫妃们见礼,圣上索性凑趣,叫大公主夫妻二人与赵王夫妻一道入宫,齐聚一番。
  承熙九个月了,小身子圆滚滚的,叫锦书爱到心里去。
  今日午间有宫宴,她不愿将儿子独自留在甘露殿,便叫人将他小衣裳取过来,准备叫他穿上,一并抱过去。
  承熙最近喜欢吃的水果不再是桑葚,而是葡萄。
  他还太小,吃葡萄都不知道吐核,尚宫局里的人也怕呛到他,凭空惹个罪过,所以送过来都是没核的葡萄,连皮一起吃都成。
  圣上心性强硬,对着这个幼子,却柔软的厉害,承熙想干的事情,只要对着父皇哭一会儿,咿咿呀呀的叫几声,他就首肯了。
  是以,饶是锦书在边上说吃多了甜的东西会坏牙,胖娃娃照旧每天有葡萄吃。
  “承熙,”锦书拿着他的小衣裳叫他:“过来,咱们出门去。”
  承熙正坐在塌里头吃葡萄,听见母后叫自己,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外边那么热,才不要出去。
  锦书没领会到儿子这份心思,只当他是贪恋那串葡萄,才不肯动弹,再想起此前太医说叫承熙少吃点儿甜,便将那件小衣裳递给红叶,自己往塌上去抱他。
  胖娃娃见母后过来了,就起了玩闹的心思,变坐为爬,径直往另一头去了,爬到一半儿,又想起自己的葡萄了,立马扭头去找。
  锦书被他这举止惹得发笑,又见他不听话,便将那盘葡萄端起,信手放到一侧塌上案桌上了。
  那案桌也不高,但对于承熙而言,却得是站起身来,才能够得到的。
  瞧见母后这么做,胖娃娃慌张起来,七手八脚的爬回去,小手指着案桌,咿咿呀呀的叫了不停。
  锦书自一侧红叶手中接过承熙的衣服,示意他过来:“先穿上,穿上之后,母后再拿给你。”
  承熙叫了半天,母后却没答应,就有点急眼了,一扁嘴,正要哭呢,就听外头有说话声传过来。
  ——父皇来了!
  他可以给承熙撑腰!
  这念头在胖娃娃心里浮现,他立马就高兴起来了,拍手都顾不得,就掉头过去,往塌边那儿爬。
  “承熙,”锦书被儿子给气笑了,将果盘端下来,就撕了一个葡萄,往自己嘴里送:“你看着吧,父皇来之前,母后就给你吃光它。”
  承熙没听明白母后这话什么意思,但看得懂她在做什么,又急又委屈,想说又说不出,想拦又拦不住,委实难受。
  圣上往寝殿里去,人还没进去,就听内里儿子不满的声音,打眼一瞧,惊喜之下,竟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胖娃娃气急了,扶着一侧床壁,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他已经九个月多大,想要走路,自然是不切实际的,但扶着东西,慢悠悠的站起来,还是有可能的。
  圣上和锦书都没有拔苗助长的意思,倒也没有逼他,这会儿见他这样,真真是意外之喜。
  然而他毕竟是头一次站起来,边上又没人扶着,小腿一软,差点就摔到一边儿的被子上了。
  圣上快步过去,将胖娃娃接住,凑过去亲了亲他脸蛋:“承熙真厉害,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
  胖娃娃有了靠山,先前的委屈劲儿也有了地方发泄,拽着父皇衣襟,蹙着小眉头,指着母后叫个不停,一双清亮的眼睛,时不时在锦书手里没吃完的那串葡萄上打转。
  圣上看出儿子告状的意思来,忍俊不住之余,又向锦书道:“怜怜别欺负他,些许小事,便顺着他吧。”
  “吃吃吃,”锦书过去摸他头发,无奈道:“等你牙疼的时候,就知道苦头了。”
  承熙还生气呢,头发也不许母后摸,锦书手一伸过去,他就仰头向后,躲开了她的手。
  “还挺记仇,”锦书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没强求:“走吧走吧,今日人多,不好叫久等着的。”
  大公主成婚三月,夫妻相得,面容愈见娇妩,气色倒好,同身边驸马相视而笑时,当真羡煞旁人。
  赵王的王妃是他母家表妹,贤妃虽不喜她庶出身份,但也断然没有帮着其余妾室打压自己侄女儿的道理,少不得耳提面命,叮嘱赵王几句。
  萧淑燕自己也不傻,曲意奉承,小意讨好,倒将赵王哄得五迷三道,有了几分热乎。
  有了这两个对比,坐在一侧,神情憔悴的二公主,便给凸显出来了。
  新婚只不过三日,她面上却也不见喜气,只有疲色萦绕,精神萎靡。
  但凡换了别的时候,便是她不受宠,皇家也该为她讨回公道,但她身边的驸马萧循,神色较之她更见疲惫,又是照顾生母所致,委实叫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自己酿的苦果,还是得自己吞才是。
  二公主想起葛氏病着的样子,再想起这几日的辛苦,不是没动过向圣上求情,搬到公主府去住的心思,但也只是一想,就给作罢了。
  葛氏这般光景,她若是要求搬出去,名声怕是要臭大街了。
  虽说是公主,但连自己婆母也不肯照看,传出去后,叫世人如何言说?
  更不必说,她还要顾及萧循的意思。
  他是孝子,万万不肯在这时候抛下母亲的。
  再忍一忍。
  她在心里对自己讲,葛氏这几日病的这样重,保不准哪一天就咽气了。
  到时候,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只是想归想,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大公主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同样是出嫁,同样是庶女,但大公主的日子,明显要比她好多了,只看大公主气色与同一侧驸马说话时的神情,就知道她近来有多舒适。
  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暗暗苦笑一声,她将那些心思按下,垂首坐在席位上,等待帝后到来。
  锦书是头一次见萧循,明朗的少年相貌英俊,连眉宇之间的淡淡担忧,都带着温暖的气息,仪度举止,皆是不俗。
  怨不得呢,葛氏那样动怒。
  这样好的儿子,平白没了前程,换谁都得动怒。
  在心底叹一声,锦书跟在圣上身后落座,却也没对此说些什么。
  倒是圣上,似乎极关切一般,笑着勉励萧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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