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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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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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大婚之前,她是不打算好的。
  如此到了七日后,承安回宫的那天。
  天空灰蒙蒙的,隐约阴云,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也不知有没有带伞,”锦书蹙眉道:“可别淋了。”
  这时节已经转凉,当真淋雨,说不定会生病。
  “您宽心吧,”身边宫人笑道:“二殿下身边有人照顾,哪里会看着他淋雨?”
  “也是。”锦书关心则乱,如此一想,又笑了。
  在内殿等了一会儿,她闲闲翻书,没过多久,就听内侍来报:“二殿下回来了。”
  虽说只有七日不见,但锦书还是挂念,嘴上要强不肯说,可人匆忙过去的时候,却连手中书卷都未曾放下。
  承安正在书房,人站在书架前细看,大抵是找哪本书。
  隔着帷幔,锦书瞧见他身上青袍,便觉心中暖热,轻手轻脚的过去,她揶揄着笑他:“哥哥回来,不去见我,反倒来这儿翻箱倒柜了。”
  这话音一落,那头似乎静了一静。
  锦书被这不寻常的安静惊了一惊,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不宁来,还不待再说什么,却见一只手伸出,将帘幕挑开了。
  那人站在后头,目光幽深,落在她脸上。
  竟是圣上。


第101章 前世(四)
  锦书入宫之后; 见到圣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待到与承安成婚后; 也只遇见一次; 略说了几句话。
  无论是她还是承安,对待这位喜怒不定的天子,素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是以这会儿在这儿见到他,委实是吃了一惊。
  再想自己此前出口的话,她更觉困窘难言。
  锦书没说话,面上乍白乍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应当如何反应; 慌乱之下; 连行礼都忘了。
  圣上面色却平静; 深深看她一看; 正待说话,却听侧门那儿脚步声近了。
  承安从另一侧的门扉进去,见锦书在那儿,也有些惊讶,快步过去,假意责备道:“父皇前来询事; 怎么连茶都没有?”
  锦书反应过来; 有些慌乱的一笑; 屈膝道:“我这就去吩咐。”说着; 就打算往门外去。
  “不必了,”圣上没再看他们夫妻,只转身往书房椅子上坐了,淡淡道:“朕来这儿坐坐,说几句话就走。”
  承安今日回宫,本是应该往含元殿去向圣上交差的,只是天色阴沉,圣上嫌内殿昏暗,便带人四处走走。
  他走了,承安再去含元殿,自然扑了个空,正欲先回自己宫里,可巧在路上遇上圣上,便一道往他那儿来了。
  将手中奏疏呈交宁海总管,承安往左一步,站在锦书身边,无声看她一眼,目光安抚。
  锦书一颗心静了下来,向他一笑。
  天阴沉了大半日,终于落下雨来。
  宫人们殷勤的掌了灯,映的书房一片明亮,风雨声之中,竟有几分暖意交融。
  前朝的事情,后宫妇人是不能插手的,锦书连后妃都不算,自然也没资格去问,这会儿即使人在这儿,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默如一尊雕塑。
  圣上似乎也不打算深谈,略微翻了翻,便开始问话。
  承安离宫几日,在外奔波,人虽清减几分,精神倒好,圣上问的仔细,他答的条理分明。
  圣上饶是不喜这个儿子,看他的目光却也温和几分。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锦书几乎将腿站麻时,二人才将政事说完,话头转向别处。
  “朕听说,”圣上转目去看锦书,淡淡道:“你前些日子病了?”
  “是,”锦书想着方才误会,心中窘迫,低着头,轻声道:“大半个月了,这两日才好些。”
  三皇子的婚事还差几天,她这功夫好了,反倒叫人生出几分别样心思,心头一转,锦书还是将话说的含糊些,免得他日出了篓子,不好解释。
  圣上也不知有没有看出她这意思,但终究是转了话头。
  “你手里拿的,”往她手中捏着的那本书上看了看,他缓缓道:“是《崤山录》?”
  此前锦书正独自翻书,听人说承安回来了,连手头上的东西都没放下,便急匆匆往书房去了。
  承安与圣上在那儿说话,她总不好胡来,到了这会儿,竟也没个时机将这本书搁下。
  “是,”她抿了抿唇,轻声道:“病中无事,便随意翻翻。”
  “何敦之作,你竟用来打发时间,”圣上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顿了顿,方才道:“拿过来,叫朕看看。”
  “是。”锦书轻轻应了一声,上前一步,递给宁海总管了。
  圣上似乎是身处寒冬里的火炉边一般闲适,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信手翻了翻,随即笑了。
  “批注倒写了不少,”他手指在书页端秀字迹上轻轻摩挲一下,目光晦暗难言:“字也写的漂亮。”
  锦书被他夸得心头打鼓,微微屈膝,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可惜了,”圣上将那本《崤山录》合上,道:“若是男儿身,不必你弟弟差。”
  锦书勉强一笑,没再说话。
  “圣上,”宁海总管细细瞧着圣上面色,见他无意再说,方才低声道:“外头降雨了,咱们又没带伞,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圣上站起身往窗边去,信手将窗推开,外边秋雨正摧叶,别有潇潇:“就留在这儿吧,承安也不缺一顿饭。”
  他既这样言说,承安如何说的了二话,早早感觉到锦书的别扭,这会儿得了机会,便以目光示意她离去。
  锦书或多或少的松一口气:“儿臣先去吩咐他们,父皇暂且稍待。”说着,一屈膝,恭敬的退出了书房。
  圣上留下用膳,自有御膳房张罗,她也只需做个中转便成。
  只是,用膳之后如何,才最是叫人头大。
  圣上留下用膳,便是赏他们脸面,没有不兜着的道理,只是贤妃那儿,三皇子那儿,都会怎么想?
  锦书在心底叹口气,暂且没心思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亲自去吩咐人盯着,免得出纰漏。
  圣上今日似乎心绪上佳,晚膳时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面上始终带笑。
  他素来不喜承安,一向不假辞色,承安又不是贱皮子,自然也不会多爱敬这个父亲,只是君臣有别,身份压制,圣上既然好声好气的说话,他也没有非要顶着来的意思。
  这晚堪称宾主尽欢,以至于锦书同承安一道送圣上离去时,心底还有点恍惚。
  “那会儿是怎么了?”承安想起自己进书房时,妻子隐约惊惶是神色,关切道:“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锦书倒不是有意瞒他,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出口,圣上既然什么都没说,她也只能咽下去,再也不提:“见他在那儿,我吃了一惊。”
  “怨我,”承安握住她手,自责道:“圣上不许通传,我想着宫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在意,倒是吓到你了。”
  “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锦书摇头失笑:“走吧,不早了,回去歇着,看你这几日,人都瘦了。”
  承安在外办差,确实辛苦,晚膳时同圣上说话,虽不累人,却也伤神,锦书见他面有倦意,也没说话,催着去沐浴后,便一道歇下。
  第二日有朝议,承安早早起身,她一人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会儿,索性起身,往外边走走,透透气。
  寝殿与书房挨得不远,她东游西逛,便到了书房门口,可巧内里的门打开,她的贴身宫女在出来,面露笑意:“原本还想过去问呢,可巧在这儿碰见您了。”
  锦书听得一笑,挑眉道:“什么事?”
  “您那本书,是不是自己收起来了?”那宫人道:“奴婢找了一圈儿,都没能找到。”
  “没有啊,”锦书面上笑意一敛,走进书房,道:“是不是你们没仔细找?”
  承安的书房不算小,她绕着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那本《崤山录》的踪迹,便转目去看书架:“那儿都找了吗?”
  “找过了的,”那宫人有些惶恐:“奴婢都看了一遍,这才敢回话。”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她行事细致,这锦书是知道的,安抚道:“只是这书又没长脚,还能自己飞了不成。”
  “奴婢觉得,”那宫人犹豫一会儿,方才抬头看她,期期艾艾道:“会不会,是圣上带走了?”
  不知怎么,锦书微微一僵。
  “圣上拿一本书做什么,他又不缺这个,”顿了顿,她方才道:“大概是被我放到别处去了。你们不必再找,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嗳。”那宫人松口气,应声退下。
  锦书留在原地,神情微凝,对着那把圣上坐过的椅子出神起来。
  圣上既在他们这里用了晚膳,消息自是遮不住的。
  这日上午,披香殿便有宫人带着补品过来,说是来探病,但话里话外,总叫人觉得别有一层深意。
  锦书心中烦闷,心思乱的很,脸色未免微白,那宫人见了,反倒松口气,笑着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三皇子的婚事近了,请求将贤妃封后的奏疏却没批示下来,或含蓄或明显询问此事的奏疏并没有停,但终究也只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消息。
  其实,这已经足够表明圣上的态度了。
  贤妃心底肯定是不痛快的,但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不然,圣上指定能叫她更不痛快。
  耐着心思给儿子操持完婚事,待到三皇子与新妻仪国公之女杨氏一道来请安时,她面上才勉强有了些笑意。
  “你也是,”自从那次圣上跟承安和锦书一道用过晚膳后,贤妃待锦书的态度便有些变了,亲近之中掺了几分敲打的意思,这会儿瞧见自己儿媳妇,便温声道:“成婚也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锦书眼睫缓缓一眨,轻轻笑道:“这种事情都是天定,哪里是人力所能影响的。”
  她和承安大婚后前两个月都没消息,后来为了避开三皇子一事而称病,为掩人耳目,少不得要喝几口汤药,更要仔细避孕,没怀上也不奇怪。
  贤妃其实也不是真心盼着她有孕,照她的意思,要是能够叫自己儿媳妇生下皇嫡长孙,那才是圆满,所以略微提了几句,便将这事儿略过去了。
  几个人各有心思,说说笑笑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承安同三皇子关系平平,也不想往披香殿去喝酒,便只留在自己寝殿,见锦书回来,面色一暖,迎了上去。
  锦书顺势握住他手,夫妻二人还不待说话,便有宫人匆匆入内,面色惊惶。
  “——含元殿出事了,圣上病危!”


第102章 喜欢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晴朗了。
  人出门的时候;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叫人情不自禁想要舒展腰身; 深吸口气。
  萧淑燕长裙迤逦; 钗环清贵; 面似春樱; 扶着两个侍女的手,往披香殿去了。
  这也是大婚之前,她最后一次见贤妃与赵王。
  贤妃虽不喜欢萧淑燕做儿媳妇; 但好歹也是儿子大喜; 娶的又是娘家侄女; 加之皇子成婚之后便能上朝领事; 倒也高高兴兴的操持。
  饶是刚刚见到萧淑燕时,心头还有些不痛快,但见萧淑燕知情识趣; 俯首作低; 话又说的漂亮; 贤妃心头那口气便没了,再看她时; 也要顺眼几分。
  两个人在内殿里说了会儿话; 一个说,一个捧; 倒也其乐融融; 如此过了一会儿; 却有宫人入内,传了皇后的话过来。
  圣上既然决定在赵王婚后,叫两个年长的皇子搬出去,那锦书也不会迟疑,过了几日,等那日的风波略微散些,便将这消息送出去。
  贤妃听后,面上虽还自在,但心中不免有些不情愿。
  王府虽自在,可内里装饰规制,比之宫中差的远了,她舍不得叫儿子委屈一丝一毫。
  再者,皇子出宫之后,再想进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非得事先通传,奉知皇后才是,总归是麻烦。
  她还想看着孙子降生,齐聚天伦呢。
  只是,这终究是圣上拍板才能定下来的,贤妃在心里不满几句,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萧淑燕,暗自松一口气。
  虽说贤妃是她正经婆婆,她也是正妻,但大婚之后,她若是留在宫里,只怕真没人会把她当盘菜。
  再者,人就在宫里,每日要不要往贤妃那里去立规矩,伺候着?
  去吧,委实是辛苦难熬,但倘若不去,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能将人给压死。
  相较而言,自然是出宫别居,自己做主人舒坦。
  贤妃便是想要拿捏儿媳,也不好叫每日过去,惹人闲话的。
  是以这消息一听,萧淑燕心底便笑了,只是畏惧贤妃,这才强自忍下,没有表露罢了。
  贤妃倒也没心思搭理她,满心都是届时要给儿子带什么东西,准备些什么,看一眼温顺站在一边的萧淑燕,摆摆手道:“我这儿事多,你也别干站着,往那头去,找你表哥说话吧。”
  这正合萧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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