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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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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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毗邻南越之地的军队以楚王为统领,悍然反击。
  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但接下来的扫尾,乃至于宣扬王化,却花费了更多时间精力,楚王离京整整五年,方才有时间回京一遭。
  承熙很小的时候,就同这个哥哥玩儿的好,后来承安到了南越,却还是时不时的送些好玩儿的东西给他,彼此之间联系也没断,所以等他学会写字之后,还经常歪歪扭扭的给哥哥写信。
  这两年,楚王奉命镇守南越,任劳任怨,朝中颇多赞誉,承熙是男孩子,也很羡慕这种能够驰骋沙场的英雄,一听说这个哥哥即将回来,心底不觉期待起来。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承熙的错觉,宁海总管说完这句话,父皇身体似乎有转瞬的僵硬,随即才恢复自然。
  也对,他明白过来,听人说,父皇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哥哥的。
  “知道了,”圣上点头道:“奏疏暂且搁到那边吧,若有功夫,朕再去瞧。”
  “是。”宁海总管轻轻应了一声,不知怎么,却停在原地,没有走。
  这样不知情识趣的事儿,沉浮多年的内侍总管,是不会做的。
  圣上心头一动:“怎么,还有别的事?”
  “还有,”宁海总管有些为难,顿了顿,见圣上与太子都瞧着他,终于道:“这本是楚王殿下的私事,奴才不该说的,可是……”
  “……奴婢听说,楚王殿下还带回来一个侍妾,是个越女。”
  红芳当做笑话,讲给锦书听:“见过的人,都说那越女生的花容月貌,虽不比京中女子贵气凛然,却也窈窕娇妩,别有一番风韵。”
  “这是自然,”红叶亦是笑道:“楚王殿下那样高的心性,当初京中那么多贵女,他一个都没相中,若是那越女生的丑,又如何能瞧得上?”
  “他年纪大了,身边有人照顾,也是好事,”锦书先是一愣,随即释然而笑:“只可惜越女身份所限,怕是得不到什么正经名分。”
  “得不到就得不到呗,楚王殿下这样的身份,叫她做个侍妾也是抬举。”
  红叶原也是官家出身,在含元殿的时候,也是女官身份,只是后来被圣上指给锦书,方才做了掌事宫人,骨子里对于番邦之女,并不是很瞧得上:“再说,楚王殿下府里还没人呢,她若是生下子嗣,便是头一份的造化。”
  “罢了罢了,他也不小了,便叫他自己拿主意去,”锦书虽担着嫡母名头,却也不好去细管继子房中事,摆手道:“吩咐人送些东西往他府里去吧,也是安抚。”
  不管怎么说,承安能放下当初的心思,另纳他人,总是好事。
  六月的太阳毒辣,锦书等闲不愿出门,承熙倒是不怕,冒着日头出宫,往何公府上去了。
  老人家儿女双全,只是女儿出嫁,儿子去年外放,老夫妻在家相对,终究寂寥,承熙时不时的跑过去玩,倒也添几分热闹。
  午歇过后,锦书往外边去透气,打着团扇,将将进了凉亭,就听一阵稳健步伐声传来,正在想是哪个内侍这般冒失,一回头,却是承安。
  久久不曾见过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锦书不免有些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走的时候,面上还有少年的隐约稚气,岁月如刀,却将那些一一抹去,不复存留。
  承安高了许多,长腿宽肩,体态强健,站在面前时,竟要她抬头去瞧才行。
  许是南越的日头太烈,他面颊已是硬朗的麦色,双眸狭长,目光同天上太阳一样,热辣的吓人。
  五年过去,他变了,她却还是从前的样子。
  跟他心里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近乡情怯,此前承安心中有过千言万语,到了这会儿,反倒说不出了。
  “你……娘娘,”顿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些年还好吗?”
  “好,”锦书莞尔一笑:“怎么会不好?”
  承安骤然见到她,嗅到她身上淡淡芬芳,只觉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当初沈家叛逆,事情结束之后,我才收到消息,吓出一身冷汗,好在……”
  好在你没事。
  对于锦书而言,那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早就没有提起的必要,往凉亭里走了一步,她道:“外头热,咱们进来说话。”
  千万次出现在梦里的人,却出现在自己眼前,承安如何说得出一个不字,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进去了。
  “你变得倒多些,”他不说话,气氛不免有些怪异,锦书静默一会儿,道:“瞧着也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似乎提醒了承安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有些匆忙道:“我那个侍妾,不……我是说,别人说的那个我的侍妾,她不是……”
  他说的混乱,锦书听得不解:“你想说什么?”
  承安捋了半天,也没叫自己舌头顺当,终于瞧着她,有些气馁的道:“那个越女,同我没什么关系……”
  他低声道:“你……娘娘,别乱想。”


第120章 相信
  锦书原本正摇扇; 听他这样讲; 手上一滞,奇道:“不是吗?”
  “不是,”承安坐立不安,有点慌乱的解释:“她父亲是南越亲周将领,战场阵亡; 归德大将军张毅与其父有旧; 将其收为义女; 代为抚育,只是他此时尚在南越; 未曾归京; 便将义女托付与我,带回长安。”
  看一眼锦书; 人高马大的男人; 居然有点小心翼翼:“一回京,我就叫人送她往张家去了。”
  “是吗; ”锦书被他这般态度惹得心头微沉,面上不显; 只是道:“我怎么听人说,整个长安都知道; 她是你侍妾?”
  “不是; ”承安踌躇一会儿,道:“归德大将军有意撮合,可我不喜欢她; 就没理会,后来这事儿被别人知道,时不时会嘴上说几句,一来二去的,便生了谣言。”
  “哦,原是这样,”锦书不动声色的一挑眉,道:“既然如此,便早些说清楚,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传将出去,反倒不好。”
  “嗯,”承安点头道:“我都明白。”
  锦书有五年不曾见他了,中间虽有曾有书信,但彼此所处的境地,究竟是不同的,如此说了几句话,竟相对无言起来。
  半晌,她才道:“回府瞧过了吗?”
  “还没有,”承安坐在她下首,温声道:“我一回京,就先往宫里来,见过圣上之后,又来同娘娘请安。”
  “你既还没回府,我便不留了,”锦书隐约松口气,面上笑意无懈可击:“秀娘一直挂念你,好容易回来,也该去见见她。”
  承安如何听不出她含蓄的赶人之意,然而这几年的分离太久,久到他不忍离去,宁肯被她责备几句,也不愿叫她离开自己视线,便只顺着她话头道:“秀娘身体不好,每每也是娘娘吩咐太医照看,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她名义上虽是婢女,却也是你母亲身边人,将你照看长大,”锦书微微笑道:“你在外为国分忧,我多关照几分,也没什么。”
  承安也笑了,麦色的面颊,雪白的牙齿,既硬朗又挺竣,还没等说话,就听不远处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母后,母后!”
  承熙急匆匆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哥哥回来了,在不在这儿?”
  一侧侍立的宫人们闻声掀开帘幕,锦书抬眼去瞧,便见承熙和承瑜一道过来,两张小脸红彤彤的,全都是汗。
  “急什么,他又跑不了,”取了帕子,她挨着给两个孩子擦汗:“大热天的还出来折腾,中暑了怎么办?”
  “我想见哥哥嘛,”承熙瞧一眼母后,随即眼睛亮闪闪的转到承安身上,道:“哥哥,哥哥!我听说你在阵前,三招便斩了南越大将吴黎,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承安瞧着这个最小的、带有她一般血脉的弟弟,目光隐约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温柔:“斩杀他是真,但三招,却不切实际。”
  “那也很厉害了,”承熙歆羡道:“我听武苑太傅说,吴黎本就是南越数一数二的大将。”
  “对呀,”魏王承瑜也同样憧憬道:“楚王兄的确很厉害。”
  魏王承瑜,是圣上的第六子,婕妤曲氏所出。
  当初沈氏之乱后,赵王与燕王皆被圈禁,圣上存世之子,便只有楚王承安,魏王承瑜,与太子承熙三人。
  曲氏并非短视之辈,眼瞧着圣上废掉赵王与燕王,又叫三朝老臣担任太子太傅,扶持姚氏外家,便知他决意叫太子继位,自然不会螳臂当车,与之作对。
  左右魏王年纪还小,她也没同皇后生过什么龃龉,索性主动投靠,以求将来庇护。
  锦书能避事则避事,曲氏既然心思名头,她自然不会为难,至于圣上,虽然偏爱幼子承熙,但也希望魏王能富贵安泰一生,更不会出言阻止曲氏亲近甘露殿。
  承瑜比承熙大个几岁,可在几年前,其实都还是娃娃,宫里头只有他们俩年纪最相近,倒是能玩儿到一起去,几年时间过去,感情颇深,倒有几分寻常人家的兄弟模样。
  承安虽在南越,京中却也有人,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
  看一眼两个半大孩子,他道:“无非是多下苦工罢了,你们若能持之以恒,未必不能做到。”
  承熙捏紧小拳头,向锦书道:“母后,我也要跟哥哥一样厉害!”
  承瑜也道:“我也是!”
  “你们有志气,当然是好事,可这种事只嘴上说不成,得做得到才行,”锦书瞧着两个孩子,道:“明白吗?”
  “嗯!”两个人齐齐点头。
  “我乏了,”她扶着一侧红叶的手站起身,向承安道:“你且留在这里,跟两个小的说说话吧。”
  承安目光瞧着她,下意识就想跟出去,然而她已经表露态度,终究不好违逆,低低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去,隐约不舍。
  随同承安返京的越女姓阮,名玉澄,出身也非泛泛。
  她家中祖辈本是南越功臣,所以得赐国姓,以示恩重。
  归德大将军张毅与她父亲有兄弟之义,后者又因大周战事而死,张毅不免心存愧疚,早早就修书一封归家,叮嘱夫人郑氏好生照看,不得轻慢。
  郑氏得了消息,便吩咐人收拾院落出来,等这位义女前来,哪知人还没到,便有流言纷纷先自传开,心中既忧且急。
  待到阮玉澄抵京,被人迎着入了前厅时,真似美玉临前,风姿天成,便是郑氏,也不觉出神片刻,随即连声夸她生的标致。
  阮玉澄自是行礼,婉言推拒。
  “我说话直通通,你别介意,”郑氏同她寒暄几句,说过大略之后,方才试探着提了京中流传一事:“外头人言可畏,这事儿若是真的,义母便早些为你操持,若是假的,便将话说开,免伤闺誉。”
  “是玉澄不好,”阮玉澄初来乍到,不免战战兢兢,随即起身拜倒,道:“竟叫贵府门楣随之蒙羞。”
  “你这是什么话,”郑氏原先心中却有些微不满,这会儿见阮玉澄行此大礼,便有些坐不住,亲自去扶,心中愧疚,道:“既叫我一声义母,万事都有我担着,你只管说便是。”
  阮玉澄这才低声道:“先前在南越,义父曾向楚王殿下提过我,只是殿下心中并无男女之事,所以,才未能成事。”
  郑氏经事颇多,阮玉澄虽语焉不详,她却也从这含羞带怯的态度中,瞧出阮玉澄心意来,屏退侍女,温声道:“你可是中意楚王殿下?”
  阮玉澄只是面红,却不说话。
  “我在皇后娘娘那儿还有几分脸面,去提一提还是成的,”郑氏倒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可你也得想清楚,楚王的身份使然,你必是做不得正妃的……”
  事实上,这句话还是郑氏说的客气,以阮玉澄的身份而言,便是侧妃,她也做不得。
  南越贵女,到了大周,可就不值钱了。
  一个番邦名头压过去,保管能叫许多人退避三舍。
  在这南越被大周击垮,派军接管之际,别说是阮玉澄,便是南越公主到长安,也未必能有多少体面。
  “楚王殿下对我无意,若是再三纠缠,反倒叫人厌烦,”阮玉澄摇头,黯然道:“义母一番好意,我自心领,只是去求皇后娘娘,却是不必。”
  她这样推拒体贴,反倒叫郑氏愈发心疼,念及她逝父之痛,更是道:“你义父是粗人,还不知是如何同楚王殿下讲的,义母也不是叫皇后娘娘逼着楚王殿下娶亲,只是问明他心意,叫你们不至于错过罢了,你不许再摇头。”
  阮玉澄一双美目落下泪来,愈发楚楚:“义母大恩,我竟不知如何以报……”
  说做就做,郑氏将阮玉澄安顿好,便往宫里递了牌子,收到回信后,便按品大妆,往甘露殿去,同皇后说了这事儿。
  “倒不是我推诿,”锦书委实不想掺和这事,更不必说五年前她就操持过,都被承安言辞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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