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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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草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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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遇著久雨初晴,在水邊或木階旁盛尽4),在夕陽微明之下,那姿色就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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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朝顏:為舜華,(俗稱牽牛花、喇叭花)晨間開,過午卽凋萎。夕顏則相類而黃昏以後始尽_。

(2) 以葦花色白,似日本神道祭祀時所用之白木綿,故用之。

(3) 句出「後拾遺集、春部」,和泉式部所作和歌:「棠棣華兮生岩邊,採擷返家細觀賞,

花紅似袍兮情人憐。」

(4) 此或踏襲白居易詩句「階底薔薇入夏開」(白香山詩集十七、「薔薇正開春酒初熟因招劉十九

張大夫崔二十四同飲」)。

(七一) 不安事

令人揣揣不安之事,如在叡山修行十二年的法師的母親。

於不熟悉之處,逢無月的闇夜,與人同行,又怕被人家看得太清楚,

所以不敢攜帶燈火,卻跟人肩並肩地坐著。

所雇的佣人,脾性還洠宄懔钇涑炙唾F重物品於他人處,偏又遲遲未歸來。

還不會講話的嬰兒,使勁挺背,也不要人抱,儘在那兒哭個洠辍

黑暗之中,喫食草莓。

一無認識之人,卻在那兒看撸兄惖臒狒'。

(七二) 無從比擬者

事之無從比擬者,如夏與冬。夜與晝。下雨天與陽光普照之日。

少與老。人之笑與怒。黑與白。愛與恨。耍c黃色。雨與霧。

雖是同一個人,一旦而變了心以後,與當初相愛之時,真箇令人感覺判若兩人!

(七三) 常青樹聚生處

常青樹聚生處,憩息著許多烏鴉。

半夜裏忽醒,喧擾不已,又從這一枝頭飛到那一枝頭,睏思懵懂地啼叫;

那情景,較諸白晝見了惹人嫌的模樣兒,別有一番趣味。

(七四) 情人幽會

情人幽會,以夏季為宜。

夜晚本來就短暫,不知不覺竟已至天明,所以往往不得不就寢。

到處敞開著,故亦得就便乘涼賞樱ゾ啊

心裏仍有說不完的情話綿綿,彼此談這談那之間,鳥兒竟飛過眼前,

又彷彿被人覷見祕密似的,頗饒情味。 

(七五) 而冬季寒夜裏

而冬季寒夜裏,與情人共眠,同聽鐘聲,彷彿從甚麼深深的底層響起,也十分有意思。

至若雞鳴,先是,將啄端埋在翅膀中啼鳴,故覺其遙遠;

爾後,第二隻、第三隻,次第啼鳴開來,便識得近在庭中,此亦饒富情趣。

 。。 



目次5:(七六)~(九五)

[。小^说)网)
(七六) 情人來訪

情人來訪,自是無話可說。不過,有時僅係普通朋友之誼的男人,又並不是為著特別事情,只是順道來探望,

遇著簾內女官眾多,閒談種種之餘,一時竟無歸意;那陪侍的男童不禁抱怨:「斧柄都快要朽腐了!」(1)

又打個長長的哈欠,破不耐煩地自以為小聲囁嚅而語:「哎呀,受不了。煩惱苦惱極啦!天都黑了呢。」

那口出怨言的,旣是微不足道之輩,倒也無甚可論,至於這位坐在眼前的人,一向以為挺有風采,這時也不免教人大失所望。

另外還有一種男人,不敢隨便形之於言表,只得大聲慨嘆「啊啊」甚麼的。有歌道是:「水下行」(2),真箇深情感動人。

有時又有人在板障啦、籬笆邊上,故意高聲說「恐怕要下雨嘍」(3)一類的話,也夠討厭的。

身分高貴的人,或年青輕貴族公子們的侍從中,此類人甚少,但普通一般人,則常有此事。

故而,凡人當在眾多從者之中,仔細研究個別脾性,然後才好令其隨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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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典出「述異記」卷上、十三、王伲适隆x王伲妒疑接^仙人,一局未終,而斧柄以朽,

歸去,亦無相識之人。

(2) 水下行兮實騰歡,口雖未言心思念,無言友情兮勝有言。(「古今六帖」、第五),此取下句,

與「此時無聲勝有聲」義近。

(3) 蓋催促主人歸之意。 

(七七) 罕有事

事之罕有者,如受丈人誇獎的女婿。

又如受婆婆疼愛的媳婦。

易於拔毛的銀製小箝子。

不講主人壞話的侍從。

洠в幸唤z兒脾氣缺陷,而且容貌好、性情佳、風度又出眾,與世人交往,都無一點瑕疵之人。

同仕奉在一處,彼此面對面時挺小心客氣的,但終究不至於完全不教人看見本性的罷(1)。

抄寫物語,或歌集之際,不會把墨汁沾污了原書。

好的書冊,總是小心翼翼地書寫,可又難免還是會弄髒了牠。

無論是男人、女人、或法師,信誓旦旦,而果能真情不渝者,可謂絕無僅有。

好的侍役者。

搗練絲綢的職人,能送來一批教人真正感佩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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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此句頗多異說,今從其一。

(七八) 宮廷女官住所

宮廷女官住所之中,以靠近走廊為佳。撐開那上頭的窗子,頗有些風吹,故而夏季也十分涼快。

冬天,則有雪霰隨風飄進來,亦饒風情。

由於地方教狹隘,若有女童(1)參上,或稍嫌不便;不過,令其坐於屏風後頭,倒也不敢大聲喧笑,反而有趣。

晝裏,不免讓人費神緊張些;夜間,則稍稍得以放鬆,故覺得別有情味。

整夜都聽見殿上人之輩來往的鞋音,忽有止步者,用一支手指輕輕叩門,遂立卽覺知:是那人啊。這種經驗也怪有意思的。

叩之許久,裏面竟然一無動靜,那人便以為:大概是睡著了罷;

遂忽又故意輕挪身體,使發出衣裳究n之聲,對方便又猜想:或許還醒著呢。

外頭的人搧扇子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若是冬天,連輕輕播動炭盆火箸的聲音,也會讓那男子感到煽情,遂一個勁兒地敲門;末了,所幸還出聲叫起來。

乃偶爾亦會悄悄地靠近陰暗處,豎耳聆聽外頭情況。

又有時,聽得見許多人在那兒唱歌詠詩啦甚麼的,顯然無人敲門,若是事先把門兒開著;

那就連原先並洠в邢氲揭獊淼娜耍捕紩唤v足哩。

由於連個坐的地方都洠в校识蠡飪嚎倳镜教炝粒瑒t又未嘗不是挺風流多情趣的事情。

簾子的色澤青青,已饒風情,加以几帳之帷幕又鮮明悅目,末端稍稍露出女官們的裳裙繽紛;

年輕的公子們,直衣尽短幰姷玫紫乱路坏牟厝耍碇嗌圩樱伸恫槐阗N近拉門站著,

便只好在牆邊上靠著,見他們袖袂聚在一堆的樣子,可真有趣。

再者,褲袴、直衣的色澤挺鮮麗,又攤著各色繽紛底衣的男子,將簾子推進拉門之內,探入上半身的模樣兒,

從外頭看來,一定是很好玩的。

那個人或許還會借來極好看的硯臺,在那兒寫信啦,或者是借來鏡子,整理鬢髮啦甚麼的。這一切,都十分有意思。

門口雖立著三尺之几帳,不過,簾子的帽額與几帳之間,仍有少許隙縫,若是正巧那站在外頭的人與坐在內裏的女官的臉得以閃現,

那就更有情趣了。

除非是個頭特別高大,或者特別矮小的人才不合適,否則世間一般身材的人,總是會趕上這種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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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一說指男童,或鄰里小孩。

(七九) 賀茂臨時祭的試樂

尤其當賀茂臨時祭(1)的試樂時,更有趣味。

主殿寮方面負責的役者,高高地舉起火把,凍得將脖子縮進衣領內,火把的先端險些兒都要碰到枺鳎治kU的,

大伙兒卻在那兒奏樂、吹笛子。貴族公卿們,較平時時興高采烈,個個衣冠束帶裝扮整齊,來到女官住所附近談天;

另一方面,殿上人輩的隨員們,則又特別壓低嗓門,替他們的主人吆喝開路,那聲音雜入樂聲間,倒也有不同尋常的趣味。

拉門一任其開放著,等那些試樂的人返歸。不意,聽見先前那些貴公子的聲音詠到:「富草花兮生荒田」(2)。

這次比原先更有意思,但是不知究竟是哪些一本正經的人,竟然也有過門不入的,大伙兒遂笑出聲音來;

便也就有人說:「等一等啊。人道是:『何須捨夜急急行』(3)」甚麼的,但也不知是不舒服呢?

還是為了別的原因,竟也有人像被人追捕也似的,急急忙忙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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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十一月舉行賀茂神社臨時祭。於其前一月,即開始隔日練習祭祀之舞與樂。

(2) 句出「風俗歌、荒田」。當時習慣在試樂退出時歌此。

(3) 典據未詳。

(八○) 后宮苑內林木

皇后在后宮居住時期,苑內林木茂密,建築物也都高大矗立,有幾分不易親近之感,但不知怎的,就是有一份情趣。

傳說主屋裏頭簦Ч恚蠡飪核鞂⒛沁吀糸_,又在南面的廂房立起几帳,做為皇后居處。

至於我們女官,則都在更南邊的廂房伺候著。參內者須走經過近衞門,再入左衞門之陣。

較諸公卿們的前驅警蹕聲,殿上人輩的驚蹕聲,顯然短促些,所以大伙兒給取了大前驅、小前驅的綽號,聽慣了之後,

每每能夠辨別出:「這是誰誰的,那是誰誰的」,或者又說:「不是那人」甚麼的,

差使人出去看個究竟;猜對的往往得意地稱說:「我就知道嘛!」那氣氛,熱簦в腥O了。

曉月時分,女官們下得霧氣滿園的庭中走動。皇后聞聲亦早早起身。伺候御前的女官,便都走下庭苑撸妗

天色漸漸明亮。我提議:「到左衞門陣瞧瞧去!」大伙兒有都爭先恐後跟來。

這其間,有許多殿上人一面吟詠:「甚麼甚麼一聲秋」(1),一面走向這邊來,遂連忙躲進后宮內。

聽得見他們講話的聲音。其中,有人感嘆道:「原來在賞月色啊!」不分晝夜地,有殿上人來往絡溃Р唤^。

至於公卿貴人,退出之時或參上之際,只要不是有特別急事者,也多半一定會到咱們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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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句出「和漢朗詠凉」、源英明作。原句為:「松高有風一聲秋」。

(八一) 無謂之事

無謂之事,如旣然已下定決心正式出來仕宮的人,卻又畏縮怕麻煩起來。

人言可畏,又總有些不如意之事,便絮絮叨叨老念著:「要想法子退下才好。」

等到返歸鄉里,又厭嫌雙親。瞧,這次她又在那兒嚷嚷:「還是上宮裡去罷。」

養子的一張臭臉。

原先不想迎來做女婿的男子,後來又勉強迎取為婿,等知道不如所期盼的(1),乃又大大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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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此指男方於婚後,並不來會女兒(當時習俗,女兒出嫁,仍住雙親家,由女婿來會)。

八二) 不值得同情之事

不值得同情之事,如請人代作的歌,竟蒙他人讚賞。不過,這還算是好的。

出遠門的人輾轉託人來求介紹信,說甚麼想要認識當地熟人。

乃隨便修成信函,令人帶去;豈料,那熟人竟認為信裏寫的話欠缺找猓盟鷼猓

也不給送信的使者言語回話;非僅如此,還怪責人。

(八三) 得意暢快之事

得意暢快之事,如卯杖法師(1)。神樂之指摚д撸2)。

池中蓮花,逢著驟雨。牛頭天王祭臁畷r之馬隊長(3)。

又如,祭臁畷r撐大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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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卯杖,為驅除惡魔之用。正月上卯日,由枺鼘m、大舍人寮、兵衞府奉獻於天皇。

取榠櫨、木瓜、黑木、桃、梅等樹,切成五尺三寸,綑為數束。此杖或由法師

持之,於京城中沿街巡回祝頌。

(2) 神樂之指摚д撸咳〗K了,便起身舞之。

(3) 六月十四日,於京都枺健⒓琅n^天王。有走馬、舞樂等娛樂。此處「牛頭天王」

係譯筆增添,以助了解。

(八四) 得意事(1)

傀儡戲院之主人。任官除目之際,得獲任為第一等好郡國之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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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裕В

(1) 此段似應與八三段合併,而小學館本據古本分之,英譯本亦另分一段落。

未詳其因,今姑從之。

(八五) 佛命名之翌日

佛命名之翌日,皇上令取地獄圖的屏風到后宮來,請皇后過目。那圖畫真箇令人毛骨悚然可怕至極。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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