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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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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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箐见她来安慰自己,这时也不给她好颜色,便又站起来,给她一个后背,道:“那你瞒着哄着我,我就是个傻子,是吧?栓子与豆子要不说这些事,我哪里晓得还有这些原委?亏你还说是我姐,我哪此信赖你,你却这般待我,真是……”越想就越觉得烦,越说便越觉得添堵。自己身在周家,总觉得看不透世情,摸不清头脑,好似外面的情况总是突然发生,常常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总是在应付一件又一件,真是疲累不堪。怎的自己穿越这般痛苦?
    阿素也僵了一会儿。平素小姐是极好说话的,不比成都的时候,彼时还偶尔闹个小性子,自众落难后,却是个大人同自己总是无话不说,只是却真个容不得自己骗她哄她的,每次只要没有痛快说与她听,她便要闹些小气儿,今儿个,看来还是生气了。可是,自己要是一早讲了,岂不是太多嘴了?
    阿素见她不坐,自己便也站着,两人都不吭声,一时屋子里便静悄悄地,只听院外秋风吹过叶儿发黄的枝梢,发现点儿细微的声响。
    文箐生了一下气,也觉得自己极没道理,总不能世界都围着自己转,阿素不说也是极对的,她本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自己极好,自己还要给她看脸子,实在不应该。这样两刻钟后,她转过身来,拉了阿素的手,道:“对不住姐姐,我适才晓得那事,一时便急了些,姐姐别生气。”
    阿素摇摇头,小声道:“小姐……”
    文箐抬头见她抹着眼泪,自是十分愧疚于她,便软语道:“姐姐,我……”
    阿素拉她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小姐,你要知道这些个又有何用呢?”
    文箐道:“既然在归州,外面都议论这事,难不成,回了苏州,就没人说这事了?人家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还蒙在鼓里不知情由。姐姐,您说这个滋味好受吗?”
    阿素想了想,方道:“小姐,那你又想知哪些呢?”
    文箐自是想说什么都想知道,可是总得给阿素一个话题。便道:“你以前不是说姨娘是徐氏家的吗?为何又有那些个谣言了?……”说完,便把身子往后一靠,倚在阿素怀里。
    阿素见她此时还有条理,心想她现下是真冷静下来了,手里整着她发髹,道:“姨娘确是苏州徐家的小姐,同咱们家一样,在永乐年间迁到北京的。八年多前,在苏州扫墓,返京时,出了意外,便被人拐了,卖 了,落了乐籍。只是没多久,后来就遇到老爷,便……”
    文箐听得,心里却想着姨娘被拐卖 ,怎的她生的两个儿女差点儿又要赴了她的后路了,怎的这般巧?又想着姨娘那样好相貌,难怪人家见色起心了。那八年前,姨娘也才十几岁,正是待嫁的时候?“既是徐家的人,那不就没这些事了?怎的爹就被人告了?”
    阿素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的疑惑,十分单纯,自己无法与之对视,称开了视线,落在窗花格上,道:“徐家是个大户,出了这样的事,自是不会再认回去了……那时,夫人还派人去徐家,想送了姨娘回去,奈何人家说落水早没这个人了。还说,咱们周家诬他们,毁了他们名声……”
    文箐听到这里,猛地便从她怀里立起身来,冲口而出一句:“怎的这般没道理?!这……”后面意识到阿素只是好心同自己这般讲解,自己怎的这般没好语气,便捂了嘴,过了一会儿道:“适才一时不禁大声了,不会吵醒母亲吧?”
    阿素见她这会儿又小心翼翼情状,便安慰道:“倒也没多大声。”
    文箐接着问:“既然徐家不能认这个女儿,如今,难不成便只能听凭人家这样告状了?总得想想办法证明啊……”
    阿素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小声道:“本来老太爷上次找到那个妓院里经手的老龟公,有他的词状。可惜上次给那偷钱的人丢了……”
    文箐想起来了,上次周老太爷去北京,回来为何中风了,想来是为这事急的。只是词状丢了,那再找老龟公便是了。
    阿素听她这般说,只摇摇头道:“老太爷这是费了好几年的辛苦,才找到原来的人。便是早年那个妓院在事发后,便一把火烧没了,人都没了下落了。如今,老龟公早不在人世了。”
    文箐听完,也跟着她叹口气:真是倒霉!“那便再没有其他人证了?比如姨娘的兄弟,同宗人里难不成也一个不认的?”
    阿素只是望着她,摇摇头,“姨娘是独女,算是绝户了,后来的兄弟只是族里过嗣的,自是听族里的话,哪不顾及自家名声,自是不愿认的。”
    说来说去,便是徐家这条道走不通的。文箐只觉心里堵得慌。这种事,想来周家大人们之间必是绞尽脑汁,在事发前就到处求人的,可能也是没解决吧。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在任上被人告发了。“阿素姐,是不是当官的,便不能娶ji女?那要是娶了的话,会如何?”
    阿素见她突然拐了到这个话题上来,一时怕说错了,揉着脑袋,想了好久,慢慢地说:“老爷便是挨了棒子,要是上面论罪的话,依律撤职某办,永不律用。”说完,又看了她几眼,方才把后面的也说完,“妓者为妻妾的,二人离婚论处。”
    文箐突然听到“离婚”一词,只觉得熟悉,原来古代早就用了。然后,她再细细地琢磨了一下阿素最后一句的意思,这个,这个岂不是说徐姨娘便不是周家的姨娘了?!
    明代官员禁止嫖妓!
    更不得娶乐妓籍女子为妻妾,违者,棒罚后,判离!

前传090 杨氏孤儿
    等文箐想明白时,突然心里酸楚得不行了:要是判离的话,姨娘该何去何从啊?那自己与文简又将如何……
    这些话题她再也问不出口。心里为难之极。果然是有些事不能打听,这一问完,心情便很沉重。
    等到陈嫂过来叫阿素,推门见文箐趴在案上,一动也不动,便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如何了。只见她眼角发红,魂游天外,便向阿素呶了呶嘴,眼里疑惑这么怎的了?
    阿素也不吭声,只道小姐心情不好。于是陈嫂低声吩咐她:可别让小姐着凉了,怎的也不给她加件衫子?明日开始清理行李,让她把小姐的箱笼也整一整。
    此时文箐听得说话声音,也站起来,问道:“母亲身体尚未见好,爹忌日还未过百日,如何这般着急?”
    陈嫂皱着眉道:“百日之祭也近在眼前,也可能便是那之后走。夫人适才察了历法,道是八月底或者九月初起程。”
    文箐闻言便忧心地道:“我只担心母亲身体受不了……”
    阿素也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这般着急。陈嫂嘴里只说:“夫人担心少爷,更忧心老太爷,心里忧虑过重,只怕在这养病并不合适。不如早早地苏州再议。”
    文箐知道周夫人走得这么急,定是同巡按大人来访有关,只是陈嫂既然得夫人交待,想来是不会同自己细说原由的。想着姨娘将来如何独处?又念着周夫人病重如何受得了水路上的颠簸?西陵峡之凶险,现在秋天,水位下降,滩泠难过,舟程时间会更长,可如何是好?周老太爷现在不知恢复得如何了?文箐虽有陈管事陪着在苏州,不知会不会哭?想来想去,都是没有着落的事,完全是自己没有头绪的事,出不了力,帮不上忙,只觉得难过得厉害。
    阿素被陈妈叫到外边,又说了一些话后回来,只见文箐趴在床上哭。扶了她起来,取了帕子给她拭了泪,陪着她静坐。过得好一会儿,才听得小姐在问自己:“陈妈叫你过去,是不是说了为何要着急走的事?”
    阿素低下头,道:“小姐适才也说了,如果上面的文下来,一旦把老爷革职,那姨娘便只能……所以,想来夫人便只得急急离开此地,到苏州方好安排。否则在这里,姨娘现在这个模样,一旦接了文书,便不能在一起了……”
    文箐想原来周夫人还是为了姨娘着想,能待一个抢自己老公的女人如此仁之义尽,只怕也只有周夫人了。最后又想周夫人只怕也可能矛盾不已,为了自己,为了文简。便也没了精神,只问阿素:“是不是,在路上,或者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接不上文书,姨娘就可以同我们在一起了?”
    问完,她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太幼稚,见阿素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心想逃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呢。船又不可能不着陆,周夫人还重病着呢,离家又是几千里,手里的钱总有用光的时候,想来便是没什么希望。只是,能不能翻案呢?“是那个什么周王爷府里的事,才影响我们的吗?还是说王爷府上都如何,姨娘的事只怕更加了?”
    阿素也不点头,她心里也没有答案,毕竟这事她也不能去问夫人。两人眼对眼地看,双方都只看到了迷茫。
    文箐站起来,把姨娘的事从头到尾想一遍。既然ji院的人已经查不着了,徐家又拒不承认,难不成这两头都没法解决的话,中间过程中呢?比如那些拐子?刚觉得有可能,又想到周家这么多年,肯定也想过这事,周大人不会不为自己的前途以及姨娘的地位着想,想来是无结果。
    在这样沉闷的心境下,八月十五的月亮到底如何明亮,文箐也不关心了。她边书都看不了,成日里就是陪着周夫人,想着法子安慰她,然后不停地试探姨娘的事。又经常去看望姨娘,想从阿静嘴里打听姨娘的详细的事,奈何阿静显然因为上次的事,已经觉得自己嘴多,现在自是打死也不多说了。
    她烦恼之余,跟着阿素一起下厨,一起整理箱笼。穿越到现在,也不知自己居然还有四个箱笼之多。一箱子玩物,是原来从成都府带过来的,里面整出来的一把匕首,把上居然还镶了宝石,一拔出来,寒光闪闪。文箐好奇地拿在手里,听阿素道这个特利,吹毛即断,便好奇地左右试试,发现果然锋利无比。想起听说在船难时,这个身体的前任居然拿匕首去刺劫匪,想来便是这把了。
    结果一问,阿素说原本是一对,那把丢了,只留下这一把了。文箐不顾阿素反对,把这个郑重其事地放在随身包袱里。
    到了八月底,即将九月初,接到了苏州来的一封信,却不是陈管事写的,而是周大人的妹妹,周大姑奶奶写来的。信里写道老太爷身体极是凶险,只怕来日无多了。
    周夫人接了这信后,直落泪,便说提前把周大人的百之祭办了,速速去找船。归州官府听说,道是船由他们来找。周夫人只是婉拒。
    陈嫂某次有事,只得让阿素再去买次菜。结果她回来时,跟陈嫂说:杨家那个小男孩就在大门外,可如何是好?
    陈嫂嫌她又找事,便责怪她。阿素这次却辩解道:“非是我找上付出的,而这小孩,居然认得我。便一直跟在我后头,适才我要进门时,才叫‘姐姐’。把我吓一跳,我都不认不出他来了。要不要告诉夫人?夫人上次不说让打听吗?”
    陈嫂虽然不喜眼下再添是非,但是见死不救,又过意不去,只好闷闷不乐地去请示周夫人。周夫人听得,忙道:“这还犹豫不决?快将他带来。”
    阿素听得夫人同意,忙牵了小男孩进来。文箐见杨家小孩比原来还要瘦,真的是皮包骨头了,身上破烂不堪,也不知他是如何过来的。十指发黑瘦如树枝,有两个指甲都没了!
    周夫人见得,连声叫“可苦了他了!可苦了他!”那孩子也机灵,也可能是阿素同他说过,此时一见周夫人,便忙跪下来磕头。周夫人忙让阿素带了他去洗尽了才上来。等小孩一走,便同陈嫂感慨不已。见文箐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便又想起她当初被拐,也是独自一人带了两个小孩找回家来,只觉得自家孩子还是幸运的,牵了文箐的手,便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小孩,小名叫黑漆儿,已经有七岁半了,只是个子实在瘦小,还远远不如文箐,个头同小豆子差不多。那双眼睛曾经也真如墨,如今却是满眼泪水,等擦了后,却是有些发死发呆。想来还没打击中清醒过来,犹自不相信已遇到好人家了。
    周夫人安慰了他一番,又问他可愿意留下来,那孩子自是点头不止。陈嫂一边感叹,一边道过些日子一起带了他回苏州,看能不能给他找找亲戚。
    周夫人心里却想着:要真是有亲戚,哪里还千里奔波去蜀地寻人才流落到此地?只怕是没个五服内的亲戚了。
    黑漆儿到了晚间,才缓过来,对文箐同阿素便格外的亲,因为穿的是栓子的衣服,便显得大了,空空落落地挂在他身上一般。阿静见得,母爱也大发,忙去找剩余布料,连夜就赶着给他做衣衫。
    结果这孩子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饿得太过,一见好吃的,便使劲吃,一下子撑多了,到了次日,反而发起烧来。陈嫂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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