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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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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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这孩子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饿得太过,一见好吃的,便使劲吃,一下子撑多了,到了次日,反而发起烧来。陈嫂又忙着去另找医士。
    郑大婶听得此事,也赶过来,自是赞周夫人仁义。只是,私下里拉了陈嫂道:“陈家娘子,不要嫌我嘴多,我实在是因为见周家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家,不说实在对不起你家夫人……”
    陈嫂便问她到底何事?听了郑大婶的一番话后,陈嫂心里极不踏实,找了个时间便把这事同周夫人说:“这孩子可能留不得……”
    周夫人奇道:“莫非这孩子有不良习性?是不是近日流落在外,小偷小摸惯了?还是好打斗,打了豆子或者栓子?”
    陈嫂摇头,吞吞吐吐地方把郑大婶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外间都说,这孩子不吉利。听说他出生,便把爹给克死了,又把他祖母给克了,到了归州,接就是祖父去世,母亲也没了。夫人,您看?”
    这话说得周夫人心里难过,上次刘氏在墙外骂文箐,说周家有人克亲,让自己心里很是不痛快,如今捡回来杨氏男孩,却说是个命硬的,克死了所有亲人。想着自家孩子被人骂这样,如今杨氏孤儿比自家孩子还要凄凉。心里很是感伤,只是摇摇头。
    陈嫂见夫人不说话,拿不定她想法,她虽然也是万分同情黑漆儿,可是同府里上下比较起来,自然是不想收留这个克人的。又怕伤了夫人的心,想来想去,只得道:“夫人,要不,我去街上,找个算命的给他摸摸骨?”
    周夫人沉吟片刻:“归州街头有摸骨的相士?”
    陈嫂也拿不准。过了一会儿,一拍手道:“想起来了,归音土寺里有位高僧,据说惯会看这个。要不,请他看看如何?”
    周夫人虽然反感别人说自家孩子,可是这黑漆儿到底是别人家的,要是查一查,能算清命相也好。便自然让陈嫂去办,顺便交点钱,给杨氏做一个法事。
    如此办妥后,陈嫂得了和尚的摸骨验证后,道是无碍于周家,道什么“前缘后果,将来必可一助”之类的偈语,陈嫂听不懂,只带了黑漆儿回来,告知周夫人。周夫人见人既然可留,便又打发李诚去官府走一趟,交待了黑漆儿的下落。这才把此事告定。
    文箐见这些琐碎办来,真同前世领养一个孩子差不多。

前传091 长江凶险
    黑漆的到来,并没有给周家带来多大的风波。毕竟行程在即,周夫人收留过的下人不少,好似这次便也无事一般。出发前一天,在寺里做完法事,又请人抬了周大人的棺柩,找了一拨道士,便送至船上。文箐同栓子豆子等跟在后面,每到路口跪下磕头,周夫人姨娘等一并跟着,终于上了船。
    过程繁琐,情形揪心,无边的荒凉,看着周夫人颤歪歪地身子骨,文箐茫然,开始有点莫名地惶恐,总觉得怕失去什么。
    结果,在临上船时,本来清醒的姨娘却突然开始发作了,叫嚷着“不能上船!老爷还在驿站呢,老爷受伤了……”
    就是阿静也没抱住,姨娘返身就要往岸上跑,要回驿站,回院子里去。阿素也忙跑过去,合二人之力,加上旁边郭家的人来帮忙,才架住她。她嘴里不停道:“老爷在这!文简还没回来呢?文箐也被拐走了,我们走了,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我们了?不能走,得在这儿等着……”
    阿静看得岸上人都望着这边,便要伸手去捂她嘴,结果还没捂住,就被咬了一口。阿静也不顾手,同阿素还有陈嫂就把人连抱带拖地给拽了上船里去了。周夫人扶着文箐的小肩头,不觉流泪。“老爷的魂魄会随着我们走的。舍不得这儿,也得走。必须走……”
    文箐觉得肩头压力大,很重,很疼,却只能坚持着,等待陈嫂来。李诚要背周夫人,周夫人却阻止了。终于等到陈嫂赶过来,文箐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察觉得周夫人脸色很不好。大约所有的不好的回忆都出来了,只是她一个人没了那些意识,反而只觉得离开这地方,不舍,茫然。
    船开时,再回首望望那岸,那码头,一切都将远去。时间也如流水,一一过去,再来的终将不是那些水,那些时光,那些人和事。
    姨娘这一闹,又耽误了些时间,哄了她好久,喂了安神药,睡着了。
    周夫人一直躺在船上,任船上颠簸,极力坚忍,面色惨白。如今没有郭医士同行,所有人都想着过了西陵峡赶快找医生。
    船家的浑家也跟了船,在给船夫们做饭,见还要煎药,略有点不痛快。只是看在银钱份上,也没吭声。
    文箐很紧张。到船头,看看夕阳下,远处溪口与长江汇合处,一股清流没入黄水中。岸上偶有人声传来,似是世事都远去,此处独留寂寞与悲伤。
    五六月大水之际,一日即可以过了西陵峡,如今江水下降,滩涂遍布,舟行万险恶,心惊肉跳花了两日方才平安过了西陵峡。险峻才过去,直到南津关,江水如剑,急流咆哮,岸上猿声尖嘶,好不凄凉。又行得近40里的水程,终于见到了一江平阔。船家和众人才舒了口气,再东去马上就是夷陵州了。
    船上女人都不好过,只能是忍着忍着。姨娘自从醒过来,就被颠簸得呕吐不已,找了些桔子给她,稍好一些,才吃得几瓣,又吐了出来,如此反复。人是憔悴不已,脱水得厉害。她那间隔室里气味无法容人,只是忙又换了一间,好在事前都有准备。
    文箐觉得自己这次比上次在仓底还要难受,上次可能是因为药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心理因素,毕竟上次也没怎么动弹,这次也只能躺在床上,帮不上忙。吃了几瓣桔子,逆子着桔子皮,也渐渐地又迷糊过去。吐了两回,算是安全地过了这一道关。
    周夫人的情况可以说危急,吐得没话说,咳得厉害,出发第一天下午,明显就是高烧起来了。陈嫂那边急得不行,文箐让阿素快去帮忙,自己这边无需担心。李诚就一直在隔间听吩咐,一会儿是热水,一会儿又让他去煎药。
    一家人,又怕又累又瘫又晕,只恨不得飞过去这一段,或者直接飞回苏州算了。
    一到夷陵州,李诚马上就找了船夫带自己上岸去找医生。又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找到人,已是入更时分了。顾不得别的,忙把周夫人的情况说了,又把船上已备的药草单子拿出问,问可需要什么药?
    医生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又怕担了责任,听得是官夫人,忙道还是再找一个大夫来吧;在县上另一条街上。李诚也不客气,拿了十贯钞忙让船夫帮着去找来,让大夫快点。
    到了船上,已快二更。医生把了脉,生气:“病人如此沉疴,怎能坐船?”最后听得原委,只得叹一声:“如此坚持,中途要是不停下,就是华佗再世也难……”
    开了张方子,看了看药草也有。正待走,另一位医生也被拉了来,也瞧过,面色凝重,最后道:“难,下次再高烧,无论如何要停船,否则需得及早再备一百年……”两医生拿方子一合计,又问原来吃的什么药,谁看的。相互拿了方子,也无言。最后是拿了第一个医生的方子道:“只能先用这个,把热退了再说。热不退,也无能为力。”
    又让医生给瞧了姨娘的情况,也开了剂药。李诚极欲留医生在船上过夜,最后算是勉强同意。
    到了次日,烧略退,周夫人时而晕厥。船家也不敢行舟。到得晚间,谢天谢地,总算差不多退了。只能在这里停靠看次日是否再好些。倒是姨娘船一停,也好了些,想来是晕船闹的。
    船家的浑家看着有血的帕子,心里直发抖,到船下拉了大夫问如何个病?又道自己也有不舒服。医生不知她真假,只给她把了一下脉,方道喜脉。船家娘子大喜,便也不生气了。可是过了一晚上,却又思及周夫人的病是过人的,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孩子,自是不愿被周夫人的病给害了。于是,便闹嚷着要赶人。
    这样的话,从他们得知夫人病重开始,就不停地唠叨。李诚在船头对他们一吼,陈嫂在旁边拉了那不厚道的娘子到旁边,递了个首饰,又塞了点钞。总算是堵了几下嘴,至少没到隔间里来吵周夫人。
    过得两日,周夫人道自己无事,坚持东行。无法,只得央了船家开船。又停在宜都过夜,到得枝江又停夜后,终至荆州。
    船在此停上一天两夜,李诚上岸买了些瓜果给女人们,又带了酒肉与船家,给周夫人买的物件也买到一些。
    于是一路停,一路走,又过了公安,直至江陵,过石首,过华容,至监利,欲往岳州。
    出发后,近午时,周夫人终于无法克制地大吐血了。船主夫妻两人惊恐不安,中途野地小码头搁渡欲抛人罢行。这哪里好找医生和医药,李诚求了船家,便是中途罢客,也得到了岳州,那儿码头大,医生也好找,必不再连累船家。
    船家也觉得这活太扎手,恨不得一靠码头,周家人全部下去了。终于到达岳州府码头,忙着找人,寻觅医生,联系巴陵驿站。
    此地医生比夷陵州的态度要好,只是也说,这次必得长时间停留下来将养,至少到得明夏方能勉强下船,能否到达苏州,不好说。这要是停停走走,只怕这船一开,这人就难保了。
    这次周夫人已经彻底晕转过去,李诚夫妻与陈嫂合计,老太爷已经那样了,夫人就算拖着命赶回去,只怕也丢了命在半路。至少这条命在咱们手里,不能这样没了。只是周夫人是坚持要走,要是不走,必然是抗命,到时夫人怪罪起来如何是好?陈嫂此时没了陈管事在身边,便也犯了愁,大人们便都拿不定主意。
    文箐听得阿素说这中间的烦恼,便想着他们死不开窍,老太爷远在天边,苏州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管那么些干什么!自然是先救周夫人要紧!把陈嫂同阿静叫了过来,很是厉色地说了一番话,这才让家里人晓得夫人不在了,自是小姐当家!
    李诚同船家左右商量,老爷的棺柩先放船上一天,待次日安顿好了,再找个寺院停了。船家也只能同意,毕竟只要人不死在他船上就行,反正棺木放着也放在这里了,总不能直接搬下去扔码头上或江水里,毕竟行船道义还得顾及。
    姨娘这次下船时看着周夫人被抬了下去,居然也清醒了,没有发疯。只是当时急着想扑上前去看个究竟:“夫人,夫人!您没事吧?这可如何是好啊?菩萨保佑……”
    阿静也不知道她现在意识是好的,还是迷糊的,或者是颠狂的,拦下她哄道:“好姨娘,夫人只是生病了,咱们上岸找大夫。您别急,大夫都来了,看过后,就会好了……”
    所幸几个孩子都已适应了船上的生活,虽有些憔悴,倒是都没添什么其他麻烦。此一行,文箐在船上,逐渐地同陈嫂及李诚合计,无形地众人都晓得事涉周夫人安危,第一个便是需得请示一下小姐,让她拿主意了。
    李诚在岸上找了家住店,好歹是安顿下来。文箐一看,这店不大,每天费用不小,人来人往,再有个鸡零狗 碎的闲杂事件,烦也得烦事,哪里适合静养的需要。忙吩咐着李诚速去安静的院子赁上。
    周家到达岳州府彻底安顿下来,已经是9月底近十月初,正是深秋之际,万物开始萧条破败的时候。

前传092 做鞋的麻烦事儿
    岳州府,在大明地志中:一府统七县,左为洞庭,右则彭蠡,囊山带江,倚连罔,面长江,沅汀衡岳接其前,汉沔荆岗带其后,兼有江尖之胜,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兰江前阵,仙洲外薮中荆曲,人间绝境,吴楚名区。
    文箐到达岳州岸上时,见周围住家,只有一个词:潇湘人家。初始住店为二层楼,近水,秋日之下,波光粼粼,映射得房间也明亮不少。周夫人奄奄一息,过了五日经了五六位医生之手,方才将烧完全退下来,周家是不计钱财,全力保其命,等得她稍稍好转,众人才舒得一口气。
    忙着到到各药房去找燕窝,冰糖,一时未果。文箐有心无力,只得同陈嫂一起全力安慰于周夫人,好在姨娘的病离开了归州,似乎有明显的好转,这让众人多少又心安了一些。
    李诚开始把在归州收来的东西带至集市或码头兜售。原来花了八十贯的,也能卖 了百二十来贯,这让他终于有点信心,至少不会坐吃山空。又去给全家买了棉花和棉布,准备做冬衣,冬鞋。这日里,阿素阿静正带着文箐他们正拆掉布衫子,准备做布鞋。结果前院的曾婶见到了,忙可惜地叫道:“啊呀呀,我的小姐们,这上好的衫子怎的就剪碎啊?”
    曾婶便是现在所住房子的东家。现在赁的房子,却是李诚费尽了周折才找到的两进院子,可惜不是独立的,同原来的主人共住,等于周家住了一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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