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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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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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先是傻了眼,没明白过来,等听到小姑子尖叫时,已慌作一团,严氏却是直接就吓晕过去了。
    最终是,屋里着起火来,周芸尖叫着跑出屋来,披头散发,可惜头发已烧掉大半,另一小半短得象茅草一小丛,焦糊焦糊的,脸上发黑——毁容了。
    几个女人才醒过神来,自是尖叫连连,跟在她身后,直叫“打水,打水!”,有个手快的,终于找到了水,朝周芸兜头就是一瓢。
    有妇人急声唤男人。屋里、院里乱得不可开交。到得最后,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只是,周芸屋子里的物事,却是烧得或浇得没了救,火势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差点儿连旁边屋子都烧了起来。
    周芸去年找人看八字,人家说她今年有水火之灾,她把人大骂一通,一文钱也不给。
    没想到,真正应验了,而且是连番遭受,这叫甚么:命中注定!
    周珑从三嫂嘴里简要地听说完周芸的事,小声对文箐道:“她活该!箐儿,这下子,连老天爷都给你报仇了。那屋子要烧光了才叫好,看她们在苏州还如何呆!”
    雷氏却搀了魏氏在前头走,道:“他们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买水上焰火?”
    她这问题,很快就揭晓了。
    快要到宅子的时候,文箐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小老头——周德全。
    他行走得匆忙,东张西望,他人又长得有几分瘦弱,此时落在文箐他们一干人眼里,就有几分贼头贼脑样。
    他亦见到了魏氏一行人,忙上前来请安。魏氏对周德全印象并不太好,只冷冷地应了一声。文箐着急知道帐本一事到底如何了,便赶紧让前几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李氏是今日听文箐说他来了,却是还没见过呢,更不知道周德全是来送房契的,故而此时就有些风凉话说出来:“你还没走啊?”
    彭氏终归是厚道些,周德全再是一个下人,那也曾是婶子庞氏还有沈氏所器重的管家,便问道:“管家你这也是走三桥?”
    周德全是太监,可是外人不晓得,故而当街与这么一群女人说话,自是不妥。此时便赶紧道了句:“老夫人、各位奶奶,现下归家莫走正门,需得走侧门才是。那……”
    他这话让所有人纳闷不已,魏氏冷冷地打断他道:“我家的门,开哪个,还需得你多嘴不成?”
    雷氏见周德全表情,想来肯定有事,便道:“可是家中有甚么事?”
    李氏撇嘴:“家里能有甚么事。这个老……若真有事,也不说清楚。”
    周德全仍是恭谨地道:“严氏带人闹上了门,四邻皆围观……正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李氏一听严氏竟闹到自家门口来了,也没管伯母与嫂嫂们在跟前,立马就气愤地责问:“她凭甚么又闹到咱们家来?她家失了火,难道又要怪到我们头上来,真正是秋后望田头!”秋后望田头,是甚么意思,文箐当时不懂,后来才晓得是:找茬。
    李氏也气得差点儿跳脚,其他几个人也气血上涌:严氏这是得寸进尺,狗改不了吃屎,甚么事儿都要往这边靠。
    待问得缘由后,魏氏气得直哆嗦,直叫道:“这事还管他甚么族亲不族亲,大过节的,都讹到家门口了!不是说要死半条人命么?去,报官!给她脸不要脸,只会越发丢咱们的脸!”
    她认为自己是一忍再忍周顾那一房的所作所为,如今却是连元宵节也不让自己好过,既如此,不若撕破脸面算了!
    周德全不知长房老夫人是气话,还是动了真格的,略有些犹豫,脚步只小动了一下。李氏在后面叫道:“伯母都说了,报官!你还愣在这里作甚?快去啊!”这几个人一边说着报官,一边就开始急急地往家赶。
    眼下并非说话的好时机。文箐走拢过去,开口问的却是一句:“这里离官府近吗?”其实是想问他那件事。
    周德全只匆匆道了句:“四小姐放心,我……”
    李氏转过头来,只催周德全快去报官。
    文箐听周德全那句“放心”,想来事情既定,便点了下头:“周管家,有劳您了。”
    李氏因生严氏的气,现下便迁怒:“他算哪门子管家?!”
    文箐一呆,不想与她计较嘴上功夫,现下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于是闭口不言,只让嘉禾赶紧背了自己。
    几人到家,急急地从侧门进入,然后再绕到前院,问了门房,才晓得外面情形。
    严氏晕倒后,在慌张中也没人记得,于是被媳妇们忘在了屋里,人人只晓得泼水,救火,竟没人发现少了她。她晕在屋里,也不知其他人救火过程中,动了甚么物事,反正头是被狠狠地砸了,于是还没完全醒来的她,再次晕过去躺在地上。后来,不知是哪个竟是踏在她身上,一条老胳膊就踩折了,发觉脚下软软一堆肉,才惊觉,最后捞起来的时候,竟是母亲大人。
    此时,严氏身上盖着床被子,头上绑着的白纱,一动不动地躺在一把椅子上,直直地摆在周复家门口了。
 
正文 正文205 再起波折
    门房被她的表情所吓,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于是先摇了摇头,过一会更猛地摇头。
    魏氏一脸不满地看着李氏:“就这样的人也作门房?瞧你这家怎么管的!”
    可是此时,门外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大小声。
    周叙同儿子侄子们坐船出去了,只门房在,不敢开门,于是严氏还有她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另有周盛家几个人,都挤在门口街上。旁边有许多人围观,指指点点。
    元宵节,巡街多,周德全很快带了人过来。恰逢周叙带着众子侄亦归家。
    只是,门口闹哄哄,连河里船只都罢船不前,就瞧着一朝三进士府里到底发生甚么事了。学士河是南北一条大河,河面宽两丈,并行两船差不多。如今却因瞧热闹,竟也发生“堵船”现象。周家的船大,竟是进不来。听得自家出事了,周叙心慌慌地由着儿子扶着上了岸,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赶。没想到见到的却是周盛一家人。
    正巧官府在驱人,定旺却不离开,严氏儿媳哭哭啼啼,严氏是个活死人摆在那里,怎么瞧怎么丧气。
    周叙老嗓子一声吼,莫说他中气足,实在是给太子们念书练出来了,于是也将一干人给震住了。
    巡差见左庶子出马,也立马行了礼,慎而重之恭候在一旁。周叙此时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就这动静,只怕明日一早半个苏州城都传开来了。不耐烦地让下人与巡差驱人。
    定旺他们还想赖着不走,只是差人不断增多,人家带拖带拽,他们亦是无法。
    周东这时亦过来,原来是他差人喊的族叔周叙归家。附耳对周叙讲得其中砂委。周叙听到竟是周盛同其侄儿抢了焰火,引起了火灾,烧伤人,却是闹到周同家门来了。这还了得!素来知严氏一家胡搅蛮缠,自己同弟弟一家是顾念旧日恩情,屡次忍让,没想到对方真正是变本加厉,厚颜无耻。
    定旺确实是死不知悔改,见到周腾来理论,更是放言:你们一家忘恩负义,亏我曾祖父在世时,对你们一家匡助,若没有我家,你们家能有今日!
    挟恩而恃,不是一回两回。偏偏这次是一个孙辈在作为祖父辈的周叙面前这么张扬,周叙这回一改往日和蔼之态,却懒得对定旺再教导,而是对周盛厉声问道:“我平日待你们不薄,虽是族侄,念先族叔对我恩情,故视你们亦如同亲生子侄。只是你们一日甚一日,何尝给我这个族叔留半点情面?今日所为,真正是陷我于不义。既如此,你我两家如今是纠葛颇多,明日便归常熟,开祠堂,论个分明!今日你自归家,若再在此闹事,便交于官府,休怪我此时与你族亲恩断义绝!”
    周盛是被定旺他们给挟持而来,因为点火的那个孩子就是他家的。先时定旺他们赖在周盛头上,周盛说他们活该,那炮竹本来就不是自家的,谁叫定旺的儿子私自打开?两家拉扯上了,斗来斗去,定旺从周盛那儿得不到好处,想到这焰火终归是周同买来的,于是两家一合计,顾虑周芸名声,只好抬了不知人事的严氏,闹到了周同家门口来了。
    周同气得从轮椅上起身要去找定旺他们理论,只一站起,差点儿摔倒。周腾气恼地道:“这种人,就该从苏州撵走才是!”
    文箐看着厅下方周德全,他隐在暗影中,其他人都不曾注意到,仔细瞧,他好似面无表情,只垂着头,俯首帖耳状。
    再看四叔周同,他也没接三哥周腾的话茬。
    难道周大管家他还没将一切告诉四叔周同?
    她带着这个疑问走出厅里,背后听到余氏在提醒李氏,该祭紫姑了。李氏没好气地叫道:“这事,你们办了就是,我一个人只一双手,哪里管得过来?”
    元宵夜迎紫姑,乃古代家庭妇女必为之事。大率不过是做一假人,穿了衣,立在厨房或茅房处,然后女子皆上前去行礼问候,叨叨,以示祭拜。
    文箐让嘉禾去看看有甚么帮忙的,她自己则慢腾腾地回到屋里,寻思着房契一事。突然,她佛至心灵,发现这事,现下还真不能由周德全口里将借居与房契一事完全透露出去。自己下午是惊喜过度,差点儿做了件错事——
    如果周腾与李氏从周德全那里得到借居与房契,那么,必会怀疑周德全藏私,也会间接地怀疑到周夫人来,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更天过去,文箐却是神思不属地躺在床上,寻思着法子。
    严氏好似被砸傻了,据说头上流了好多血,晕了过去后到现没醒过来。周成家中没了她,失了主心骨,周定旺只会象无头苍蝇一般来闹事,周盛要是掐住他七寸,也动弹不得。只有周顾如今是族长,开祠堂,他会偏私,可是周叙如今怒火交加,今日没把定旺他们交于官府,也是顾念最一点情面了。
    严氏倒霉,周芸毁容,文箐与周珑一般,抚掌相庆,可是高兴完了,那也只能说是报应不爽。只是他们再是死翘翘,而关于周夫人一事,还有陈管家的名声,姨娘的安葬问题,仍是需得一个一个解决。后日开祠堂,如何与族人周旋?寻思着人家会质问些甚么事,会对周夫人进行甚么样的攻讦,还有可能会怎么质疑陈管家?自己要如何一一辩解呢?谈判?
    文箐辗转反侧,却也有人安然入睡,比如周珑。
    周芸一毁容,周珑回屋后,那是拍着巴掌大乐。苏州孙家,只怕明后日就要来退亲了。
    周珑所料不差,孙家这回确实地要提退亲了。只是,这消息是到了十六日下午文箐才听到,对于此时的她来说,那只是小事了,因为周家人现下关切的根本不是周芸的点滴,而是其他。
    十六日这天,按计划,本来是要坐船回常熟。只是,这一天,出了个大意外。
    一早上,居然下起了小雪,确切地说是雨加雪,只是等雪接近地面时,已分不出是雪还是雨了。文箐与文简都上了船,原以为魏氏最近身体不适,应该是在苏州调养身子的,毕竟不日就要起程北上了。可是严氏这么一闹,魏氏觉得自己在族里有失威信,既是要开祠堂惩戒周顾一房,自是不愿放过机会,非得抓了这次机会好好教训一番周顾那边的女人们不可。
    故而,亦由着崔婆子与雷氏扶了,正要上船。魏氏只觉得眼角一大蚊子飞过,很不耐烦地下意识挥手去扇,于是,右手甩开的同时,自然失去了雷氏的搀扶。
    恰在此时,周东那边遣人来说,周盛一家不肯回常熟,这意味着祠堂开了,周盛要放所有人鸽子。
    魏氏听了来人说周盛的事,大火,一扭身子就要开骂,只是太过于生气了故而扭身子的动作亦是想象不到的大,人又胖,于是重心略有些失衡,大半体重就倚于崔氏。崔氏根本没防备着有这些变故,扶着她的同时,正好跨步上船,一只脚犹在空中,另一只脚等于顶着一个半人的重量。河埠头是青石板,有雨雪一浇,其他人走过,有些泥泞,如此一来,更是滑溜异常。魏氏拧身的这个动作,立时就使得崔氏立足不稳,竟歪歪倒倒地掉到河里去。若是她一个也罢了,偏她是扶着魏氏的,摔倒的时候手没放开,自然就成了紧拽住魏氏了,最后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生生把个魏氏拽倒。魏氏向船侧倒去,幸而没摔到河里,却是一屁股坐在橹上。大家别问为何本来在船尾的橹怎么到船头来了,周家大船久不用,昨夜一用才发现尾橹处有损坏,今早急急地将侧橹替代了,这个有点坏损的移到侧方,正在时行最后的修补。偏主母魏氏来了,于是只好暂时放到一侧。橹的下缘是弯而上拱的,正在修补,有块突出,魏氏倒下去,身子整个砸在橹上,尾椎骨就落在这突起上。她人再胖,可往下的压力也重,于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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