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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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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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尧捧场道:行行行,你快脱光,我和程雪落都准备好了。

    凉风穿堂而过,吹开了整扇门。

    云棠的身影一闪而逝,仍被程雪落发现。他念道:教主。

    云棠却回答:打扰了。

    程雪落追了出去。

    沈尧留在原地,蹙眉沉思:澹台彻,你的腿骨也被凿穿了,你还能站得起来。以我之见,至少半年,才能将你的身体完全调理好。

    澹台彻立刻披上衣袍,侧坐床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破罐破摔了,他端着那一壶半温的茶水,连喝好几口。

    *

    与此同时,段家的家主段永玄赶回了祖宅。

    段永玄在安江城待了不到半日,段家传来急报。他才知道,魔教的那帮恶徒,荡平了八卦阵,劫走了重刑犯,还将他的儿子段无痕弄得半死不活。

    卫凌风顶替了段家大夫,亲自照料段无痕。他说:段公子内功深湛,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卧床半月,方能见好。

    段永玄站在屏风之外,负手而立:多谢贤侄。下次见到你师父,帮我向你师父问一声好。

    卫凌风恭敬道:前辈客气了。

    段永玄没再开口,卫凌风抱拳做礼,带着药箱离开。但他放缓了脚步,合上门扉之后,隐约听见段永玄询问他儿子:伤你的人,是魔教的哪位高手?

    段无痕停顿半晌,哑声回答: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段永玄又问:你连他的身形和功法都没记住么?

    段无痕道:我尽力了。

    卫凌风听完这句话,竟有些意外。他提着药箱,又为几人看过病,忙到深夜,这才返回住处。许兴修和他一样,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四处奔波,刚一碰头,许兴修就问:沈尧呢?

    卫凌风微一皱眉:沈尧不是跟你在一起?

    许兴修狐疑,拿出一张字条:小师弟给我留了信。他说暴。乱已平,他去药房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本文就要入V了,让我们携手度过寒冬【伸爪

    从入V章到完结,所有2分评论发红包,谢谢大家

    ☆、解密(一)

    卫凌风接过纸条; 当下判断道:这不是沈尧的亲笔。

    许兴修挑眉:你是说,有人模仿沈尧的字迹?

    卫凌风扔开药箱; 灯笼都没提一盏; 冒雨走进夜色中。凡是沈尧可能会去的地方; 都被卫凌风搜查了一遍,但他并未发现沈尧的踪迹。

    他奔向沈尧的卧房,床榻上躺着一个少年。

    卫凌风掀开被子,黄半夏懵懵懂懂地睁眼,侧坐起身; 含糊道:卫卫公子?

    窗外电闪雷鸣; 砸出轰隆的巨响; 蓝光一瞬间照亮室内; 也照亮了卫凌风的那张脸。

    黄半夏一直觉得卫凌风清俊出尘,堪称仙人之姿。再加上他少言寡语,救死扶伤,颇具名门雅士的仪容风度。但是今夜; 黄半夏对上卫凌风的视线; 仿佛被利刃割了喉咙一样毛骨悚然。

    黄半夏想起白日里; 卫凌风对自己说过的话,脑中猛然清醒; 四肢百骸一阵僵硬。他屏住呼吸; 只听卫凌风问他:你为什么睡在沈尧的床上?

    黄半夏支吾着回答:我来找大哥; 没见到他的人。夜深了; 我就躺下; 打了个盹

    卫凌风环视四周,绕到后门走了。黄半夏趿拉着一双木鞋,紧紧追随卫凌风:卫公子,你急着去哪里啊?

    卫凌风却道:你不必跟着我。

    黄半夏还不清楚沈尧失踪的事。他觉得,卫凌风之所以对他不理不睬,是因为卫凌风看不上自己被魔教歹徒吓得尿裤子。他既已决定加入丹医派,又认了沈尧做大哥,那他丢的就是丹医派的面子。

    黄半夏想通缘由,追得更勤了:卫公子!卫公子!从今往后,我日日磨练意志,绝不随便尿裤子!

    卫凌风回应:你倒不用拘束自己。

    黄半夏摇头如疯狗。

    他正想辩解,忽然看不到卫凌风了。卫凌风他人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庭院中的奇花异木繁茂胜春。白天看来,别有一番优美景致。而此时将近午夜,落雨霏霏,草木幽深,蔓延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黄半夏胆怯地喊道:卫凌风?

    雷声伴随雨声,敲打在近旁和远处。

    卫凌风凭空消失了。

    黄半夏腿脚一软,席地而坐。他吹了大半晌的冷风,终于听到了谁的脚步声,连忙呼唤:卫卫大夫?

    是我。来人这样说。

    黄半夏扭头一瞧,只见许兴修提着一盏灯笼,青衫白衣都映出了微弱的暗光。

    许兴修点明来意:我找沈尧有事。他不在房间里吗?

    黄半夏道:大哥一直没有回来。

    许兴修缓缓走近:沈尧没回来,你见到卫凌风了?

    黄半夏傻愣愣地指着庭院:我、我刚和卫公子说上一句话,他、他人就不见了。

    许兴修表面一副冷静镇定,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回事?沈尧不见了,卫凌风也不见了!究竟是哪个狗东西在捣鬼!掳掠了他的两位同门!



    第23章

    两位师兄弟都被相继劫走,许兴修做出了合理的猜测:今日段家内乱,家主正在筛查内应。趁着内应没被发现,魔教肯定会再捞一笔。而沈尧和卫凌风都有被捞走的价值。

    他反握灯笼的木柄,呢喃道:黄半夏,你回屋,别出门了。

    黄半夏伸着脖子看他:你呢?许大夫?

    许兴修道:我去找段家的家主,我有要事相商。

    黄半夏提醒他:亥时已过,段家的家主不见客了

    许兴修放下灯笼,撑起一把油纸伞:我去求个情,看看门卫大哥能不能通融。他的脚步急匆匆,徒留黄半夏一个人发愣。

    *

    许兴修认为,卫凌风气量宽宏,进退有度,而沈尧天性好强,胸无城府。所以他更担心沈尧。他很害怕魔教的恶棍们一言不合就虐待他的小师弟,让小师弟尝遍人间最残暴的酷刑。

    然而,当前这一刻,沈尧正在享受丰盛的夜宵。

    他左手抱着一盘烧鹅,右手端起一杯美酒,尝了一口,品出滋味:这是凉州酿?

    云棠赞赏道:你很识货。

    沈尧悄悄问她:凉州酿多少钱一壶?

    云棠瞥了一眼她的右护法。那位右护法如实回答:最上品的凉州酿,一壶卖一两。

    沈尧震惊不已,暗忖:这么贵的酒,一滴都不能浪费。

    他干脆抄起酒壶,对着壶口痛饮,酒香直冲喉咙,甘冽醇厚,余韵无穷。他整个人都仿佛泡进了酒坛,化作酒仙,只知醉悦逍遥,不知今夕何夕。

    他感慨道:好喝好喝,段无痕诚不欺我

    云棠抱着她养的雪貂,懒洋洋地轻笑:你喝醉了。

    沈尧扶桌站起,站得东倒西歪:这才一壶酒,我怎么可能会醉呢?

    他脸色微红,像模像样地来回走动:我是有点开心。我在段家都没喝上凉州酿,到了你们魔教,嘿嘿,喝了一壶

    云棠的右护法出声:你说谁是魔教?

    云棠抬手拦住他:无妨,江湖上的人,多半这么称呼我们。

    沈尧半靠着墙面,露出费解之色:好奇怪,为什么江湖上的人,都把你们当做魔教?你们并不是不讲理啊。

    云棠调侃道:我对你,自然是愿意讲理的。我对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沈尧看着她: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武功啊?

    云棠嫣然一笑:因为你长得俊俏。

    沈尧非但不自傲,反而严肃又责备:那、那你的道理要改一改。外表是上天注定的,人与人的差别在于七情六欲不在于一张皮囊。

    云棠抚摸雪貂的耳朵,媚眼如丝道:可我就是喜欢皮囊。我轻浮又好色,沈大夫,有药可医吗?

    沈尧略微抬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吃药干什么?是药三分毒。

    云棠沉下嗓音:你们这些做大夫的,生了病,会不会吃药?

    沈尧嗤笑,只当她是没话找话:当然了。我前几日中毒,要是不吃药,人早就凉了。

    云棠追问:什么毒?

    沈尧道:花蕾散。

    云棠又问:谁下的呢?

    沈尧停顿片刻,思索道:苏红叶。嗯,是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云棠与沈尧对视。她眸色漆黑,粲粲如星,瞳中剪水,敛尽一切笑意。

    沈尧怀疑自己真的喝多了。因为他头重脚轻,气息昏昏沉沉。他握手成拳,捶了自己的太阳穴:好晕啊,我出门透风!

    话音未落,他跑远了。

    室内良久寂静无声。

    扶华教的教主做东请客,从未有哪个客人胆敢半路离席除了死人。

    云棠反思道:我的摄魂术,对沈尧没用。他从没练过武功,应该很好上手才对。

    程雪落一言不发,右护法弯腰附和道:教主是不是没有拿出五成的功力?

    云棠叹气:我想让沈尧讲一讲自己在段家的经历。段老头性子古怪,私交甚少,沈尧却说,他师父认识段老头

    她微微偏过脸,眼角余光扫过程雪落的神色:五年前,名门正派围剿我们,段老头可没少出力。我父亲死了,母亲自尽,舅舅被腰斩,师父为了保护我被活捉我宁愿他也死了呢。

    说到后来,她的嗓音轻不可闻,滔天恨意似乎消淡了。

    程雪落仍然记得五年前,云棠十五岁的时候,曾经伏卧在地,朗声道:我要让江湖八大派一个一个跪在我面前,诚心求死。

    此去经年,恍如隔世。

    云棠称呼澹台彻不如死了,澹台彻也自称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可是,当沈尧转悠到澹台彻的门前,只见门扉半开,屋内亮着一台红烛,暗光摇曳,而澹台彻正在用一块绢布擦剑。

    见有人来,澹台彻挥剑一劈,一张桌子就斩成了两半。

    澹台彻问他:怎么样?我的剑法?

    沈尧冷漠地看着他。

    澹台彻拧眉:你为何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沈尧仍是不应答。

    澹台彻垂头丧气,病容惨淡:我这种废人,也配提剑法两个字。

    沈尧终于愤怒道:你们觉得废人是怎样的?你一剑下去,砍不死十个壮汉,你就是废人?

    澹台彻松手,长剑掉落在地上。过了很久,他只说出两个字:罢了。

    沈尧唯恐他失去了意念。

    沈尧的师父一再告诫弟子们:心病难医,心病难医。思及此,沈尧跳进澹台彻的卧房,捡起地上的长剑,塞进他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气馁。你看啊,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楚前辈,三十岁出头就仙逝了。当年他的武功,那是江湖第一,独孤求败!可是,他死得早啊。你就当自己是从头开始,再加上我给你调养,你活过楚前辈不成问题。你比武林盟主还强,谁敢说你是废人!

    沈尧醉酒未醒,前言不搭后语。

    澹台彻听完他的话,掌风挥灭了蜡烛,道:甚好。我准备安寝了。

    沈尧十分欣慰:去吧。盖上被子,做个好梦。

    澹台彻迟迟不动:昨夜,我还在段家地牢,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光。

    沈尧出于善意,开解道:云棠是你的徒弟吧。你教了个好徒弟,带着一帮属下,跑来救你了

    不,澹台彻打断沈尧,那丫头从小顽劣,屡教不改,更不懂尊师重道。我被关进去之后,就没指望过她。

    沈尧道:那你还能指望谁?

    澹台彻道:云棠她爹。

    沈尧嗤之以鼻:云棠她爹,就是个会武功的流氓地痞。

    你见过他吗?澹台彻语调幽幽,眉目间隐含煞气,你不晓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沈尧从小在丹医派长大,听了不少江湖轶事。确实,他没有见过扶华教的老教主杀人,也不知道那些一夜荡平少林寺的传闻是真是假。但是,就他亲眼所见,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借着酒劲,很冲动地说:你们家的大丈夫,跑去偷别人家的孩子啊?偷完了还不还给人家程雪落和段无痕是不是双胞胎?

    沈尧半撑着腮帮:在我们清关镇,这叫卖拐!被人发现了,要扭送官府,牢底坐穿。

    澹台彻高声道:是段永玄那个老匹夫先食言!我告诉你,段永玄这辈子,要是被他儿子一刀砍死,都算他活该。

    沈尧迟钝地问:你什么意思?

    澹台彻闭目养神,透露道:云棠原本有个哥哥,根骨绝佳,只比我小两岁。他幼年时,折在了段永玄的手里。

    死掉了?沈尧听得一愣,被段永玄弄死了?

    澹台彻仍没睁开眼睛:探子回报,段永玄把他送到了药王谷。药王谷的谷主亲自灌毒,千百余种□□,拿来给小孩子洗髓。

    沈尧精通医理,粗通□□,不由得喃喃道:药王谷的谷主疯了?干嘛要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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