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威胁的新法王,是不能马上审查前任法王的心腹的,因为已经有人质疑前任法王死的时间太巧,好象下达让军队进城的命令,耗费了他的全部生命力一样。
如果新任法王不能尽快稳定巴黎的局面,质疑声会越来越大,必将威胁新法王王位的稳定。最后,新法王接受了财政部的建议,将印发新的法郎,取代旧法郎。
恰在此时,纽沁根收到了欧也妮从索漠写给他的信,向他了解巴黎的情况。因为欧也妮在当地报纸上了解到,巴黎出现了大规模的群众聚集,而这样的聚集受到冲击最严重的,就是贵族聚局区。她在信里亲切的问侯了纽沁根与安奈特,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纽沁根终于找到了可以诉苦的人,他在回信中对欧也妮及时躲过冲击表示欣慰,可是也对纽沁根银行的前景十分悲观。因为利德银行在法王下达印发新法郎的时候,提议由财政部对新法郎对旧法郎的比价进行强制规定,再由财政部决定各银行分得的新法郎比例。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对纽沁根银行都很不利。纽沁根在信里表达了自己对王太子的愤怒,认为他虽然接受了自己的投诚,却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到心腹的位置。
坐在公寓里看信的欧也妮,觉得纽沁根已经被安奈特同化得过于天真,竟然想与陪新法王共同为王位奋斗的利德银行比。不过她还是给纽沁根写了回信,以纽沁根银行合伙人关心银行财产的角度。
信中,欧也妮提议纽沁根,让他联合除利德银行外的所有银行家,共同要求按照各银行在救市时的出资比例,分配新法郎在银行间的投放。而新法郎与旧法郎的兑换,欧也妮没有给出建议。
不过送出这封信前,趁着新法郎还没有发行,欧也妮只留下四十万法郎的现金,另外四百万法郎,都交给帕布洛购进了黄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现在发行新法郎,不过是对民众财富的掠夺。为了弥补国库与银行的损失,新法郎必将倍率兑换旧法郎,留在手里的法郎会遭到大幅度贬值。
“小姐,”买回黄金的帕布洛有些不高兴:“黄金的价格又上涨了,已经到了十五法郎。”
金本位的货币系统,纸币出现崩溃,黄金的价格自然会上涨。欧也妮倒不觉得自己买亏了,因为她的床下,有着足足一千二百公斤黄金。加上这一次购进的,哪怕新的法郎发行,也足以抵御政府的薅羊毛。
这样的道理,欧也妮是不会跟帕布洛说的。她只是拿出更多的钱,让帕布洛尽可能屯积食物,防止因为货币贬值出现经济危机。
此时的巴黎街头,动荡越来越利害,哪怕新法王直接把拉索尼埃和他的女儿送上了断头台,也没有阻止民众的怨气:大家对拉索尼埃家庭被没收的财产没有兴趣,对自己的存款什么时候能够取出十分关心。
自己的钱袋一天不平安,民众的心就一天不会安稳。街面上已经出现了多起抢劫行为,也有一些店铺因为惜售被砸抢,新王法不得不同意了纽沁根等绝大多数银行家的要求,以减少扯皮,加快新法郎的发行步伐。
就在欧也妮猜测,新旧法郎的比价会是多少的时候,各家银行终于重新开门,宣布从这一天开始,民众可以重新支取自己在银行的存款。
不过根据财政部的规定,民众能够支取到的,不能超过自己在银行存款的四分之一,而且全部都是新法郎。新旧法郎的比价,为一比二,也就是在银行存款一百法郎的话,一次支取只能是十二法郎五十生丁。
欧也妮还从纽沁根写往索漠的信中得知,这一次新法郎的发行为两亿,算下来的确可以达到短期王国资金使用要求,可是一个金本位国家,库存黄金不到五吨,却发行两亿货币,欧也妮都要佩服新法王敢相敢做。
这等于是让民众的资金,缩水了八倍!
暂时不明真相的民众,会以为自己的资金只缩水了一倍,又因为政府的信用保障,新法郎的购买力不会受到影响。可是等着源源不断的新法郎投入,购买力下降的弊端会越来越显现。
到时暂时得到安抚的巴黎人民,还会屈服于军队的火燧枪吗?
帕布洛被欧也妮叫来,继续传信给博诺,《自由法兰西》第二天便刊登出了新旧两种法郎的比价。非巴黎区的银行轰动了,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参与救市,资金也直接缩水了一半。
这让外省的银行家们分外不安,哪怕他们还不知道政府的新法郎严重超发,却敏感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存的法郎越多,亏损将会越严重。
各地的黄金价格都开始上涨,葛朗台已经坐不住了,来信问欧也妮自己要不要趁着高价卖出黄金。这让欧也妮哭笑不得,迅速给葛朗台写了一封回信,把政府已经超发的真相告诉他。
欧也妮相信,葛朗台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财大气粗的葛朗台,当然可以把自己手里的法郎,跟欧也妮一样换成黄金,可是普通民众,不得不在新法郎发行的第一天,便到银行门前排队,一边诅咒提议发行新法郎的人,一边取出自己能够取出的全部资金。
就连外省的银行也出现了挤兑的现象,结果挤兑的民众发现,银行并没有新法郎可以支取。这就让人愤怒了,本来自己的资金就要缩水了,然后你告诉我缩水后的资金还拿不到?
外省银行不得不纷纷向财政部求助,希望能够将自己银行的旧法郎,优先兑换成新法郎。谁知道财政部竟提出,外省银行必须用等价的黄金,到财政部来兑换新法郎。
欧也妮被财政部的无耻惊呆了,真的拿外省的银行家,当成另一茬韭菜了吗?
《自由法兰西》马上刊出了博诺的深度分析文章,从财政部为什么要求外省银行必须用黄金兑换新法郎,分析到这一次财政部究竟印发了多少新法郎,是不是有足够的黄金做为支撑。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人思考过、或是知道内情也不会说明的问题,引起外省银行家们的警觉。他们宁愿民众继续从自己的银行支取旧法郎,等着巴黎的新法郎慢慢流通到本地,也没有去巴黎财政部用自己的黄金,兑换新法郎。
可是外省的民众没有银行家这么沉得住气,他们听说巴黎的黑市上,新旧法郎的兑换比价,已经由一比二上涨为一比三,纷纷走出家门,向当地的区、市政府请愿,要求当地银行支付给自己新法郎。
资本与民众的对峙,从巴黎街头,蔓延到了全法国各地。博诺的分析文章还在继续,已经从新法郎的发行,分析回他自己热爱的军费挪用贪污问题。
这一次他剑指军队的高级指挥官,认为已经上了断头台的拉索尼埃伯爵,所以能够挪用贪污成功,与军队高级指挥官的默许与纵容,是分不开的。
他还分析,军费被挪用最受伤害的,便是底层的士兵。因为高级指挥官们会分润被挪用的部分,而中下层指挥官尤其是底层的士兵,只好拿着不足的装备,吃着被克扣后的伙食,还要去对付同样被盘剥的同胞——王宫前向民众开枪的士兵,不就是这样被蒙蔽的吗?
外省驻军看着这样的文章,一些人开始思考起来。
第76章
欧也妮眼看着博诺的文章一篇接一篇的抛出;让帕布洛派人给他送去了后续资金。这些资金足足有一百公斤黄金,当然不会只给博诺一个人。
巨额的黄金;将用来支付博诺与各地中下层军官的交往费用。最主要的是;博诺已经在安茹成立了名为自由法兰西党政党,人数正以以几何数增长。
自由法兰西党由有产阶级组成,旨在捍卫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天赋人权。自由法兰西党认为;任何组织和个人;通过任何手段掠夺他人财产,都是非法的行为。这里组织;经博诺定义;包括了现任法国政府;也就是统治法兰西的法王。
这个主旨得到了已经被盘剥一半财产的有产阶级的拥护;他们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发动不限次数的抗议□□。
各地方政府发现自由法兰西党对政府的不满;纷纷向上级报告,得到的命令便是镇压。谁知自由法兰西党早已经有所准备,他们手里早就装备了火燧枪;弹药甚至比军队的还充足。
而奉命镇压自由法兰西党的军队;中下层军官都与博诺交好;每每会把自己所在军队的行动方向与时间;悄悄通知博诺和他的党羽。
军队屡屡扑空的后果;就是自由法兰西党不断壮大。他们开始不满足于被动挨打;起义的火种四处蔓延;在巴黎也出现了自由法兰西党的标语。
欧也妮对博诺的领导能力,有了新的认知,因为自由法兰西党巴黎分部都已经悄悄成立了;分部的领导人;竟然就是格拉桑。
这位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见到欧也妮的时候非常激动:“天呀,欧也妮小姐,您竟然一直在巴黎,太让人惊讶了。”
“竟然是您来见我,我也觉得十分惊讶,格拉桑先生。您这段时间好吗?”欧也妮看着几个月不见,已经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原来意气风发模样的银行家。
格拉桑对于自己能够在这里见到欧也妮,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很激动:“欧也妮小姐,您好。葛朗台先生好吗,自从他离开巴黎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您知道的,现在格拉桑太太……”
对于格拉桑到巴黎之后的荒唐事,欧也妮心里鄙视,却不会当面评论,只说:“爸爸现在还好。博诺让您来,是想要把自由法兰西的总部,迁到巴黎吗?”
格拉桑点点头:“是的,博诺先生希望继续得到您的帮助。”
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欧也妮心里了然,把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箱子交给格拉桑:“格拉桑先生,您也知道现在的经济情况,而我以前的钱,都已经投入到了纽沁根银行,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
箱子里是旧版法郎,一共十万,按着现在银行给出的新旧比价,博诺可以拿到手五万法郎,比起一直以来欧也妮支持的少太多。
欧也妮此时不会一下子把自己的所有资金全部交给博诺——不管是引起公债市场动荡,还是引导各地起义,都是欧也妮对抗王室的手段,目的则是保证自己剩下财产的安全,而不是为了手段扔出自己的所有财产。
格拉桑对于欧也妮到现在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已经很满意,甚至还劝欧也妮:“欧也妮小姐,您自己还是留下些生活费用吧。”看看现在都住到什么地方来了。
欧也妮没有客气,从中拿出一万法郎来,剩下的九万法郎让格拉桑带走。欧也妮早已经清点过自己到巴黎以来的全部投资与收益:
最初到巴黎的时候,她只带着不到十万法郎,用来归还了泰伊古太太的赌债,可也购进了泰伊古太太朋友们的钻石,并用那些钻石头一次在公债市场搅动风雨,取得了二十四万法郎的收益。
有了这些收益,才让纽沁根以及他身后人的注意到了欧也妮,从而有了投资入股纽沁根银行。这一次的投资是六百万法郎,欧也妮占据了纽沁根银行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百分之四十是历次增加的最后份额),还有每年从纽沁根银行无息调动六百万法郎资金的权限。
凭借着调动六百万法郎的权限,头一年,欧也妮就直接从纽沁根银行支取一百万法郎,交给格拉桑投资到了三十万法郎的对葡萄牙公债,赚得了十二万五千法郎,另外还购买了十公斤的黄金,最后这些黄金成全了里埃哥。
剩下的钱,连同当年剩余的银行额度,都被欧也妮提前认购了铁路公债。利用这些最低成本的公债,欧也妮与纽沁根几次在公债市场联手挤水份,除了最初认购的公债外,欧也妮几年来买进卖出,大概收获了四百多万法郎,加上最后卖给王后得到的五百万法郎,欧也妮在铁路公债上的收获九百多万法郎。
最大的一笔收获,还是来自西班牙本国公债,欧也妮自己就从这次投资中收获了两千五百万法郎。可惜由于前任法王不要脸的插手,欧也妮最终不得不把收益都再投资到纽沁根银行。哪怕她的股份增加到了百分之四十,仍然让欧也妮意难平。
好在她每年可以动有的银行额度还在,欧也妮就是利用这每年的六百万的资金额度,支持英国失地农民的起义,支持里埃哥远走美洲,支持博诺收买报纸,发展政党引导起义,购买军/火和收买下级军官。最重要的还有陆续购进了大量的黄金。现在她卧室下面的黄金,便是这么在纽沁根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得到的。
加上帕布洛最后用十五法郎的价格购进的二百六十公斤黄金,欧也妮来到巴黎后的全部收益,便是床下的一千三百六十公斤黄金。
当然还有纽沁根银行的百分之四十股份,欧也妮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