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惊孟- 第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丝袍如光般柔软,衣襟绣的什么?不是云纹,像交颈的鸳鸯,像比翼鸟,圆状的暗纹也奇怪,怎么像个喜字?
  还想细看,就被语方知的动作弄出了声,他受不住这般刺激,几番后退,失手推倒了桌上的酒壶。
  语方知手快,截住要落地的酒壶,放回桌面的时候,瞥见桌上两杯酒,开怀道:“大红婚服,合卺酒,今夜不单是除夕,还要行周公之礼。”
  严辞镜颊边飞红,扯扯丝袍盖住小腹,辩:“合卺酒未喝,怎的就要行周公礼?”
  礼不可废,语方知端来两杯酒,与他交着手。
  相顾无言胜过千言,语方知和严辞镜仰头喝尽一杯合欢,唇上酒液未干,语方知就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严辞镜。
  停下喝酒耗尽了语方知的耐性。
  桌下铺了厚毯,瓷杯落地无声,杯壁光洁,隐隐映着紧缠的腿。
  仿佛真的是新婚,语方知真的是初尝人事的少年郎,迫切地索要,吮出严辞镜难耐的轻呼,又扯开严辞镜的腰带,手伸进衣襟中,扣紧了他赤裸的后腰。
  即便屋里铺了毯,不甚稳重的脚步声照样听得清清楚楚,语方知抱起严辞镜,往床边滚去。
  纱帐散开拢住整张床,缝隙中丢出两件碍事的红衣。
  挨着那细软的皮肉,语方知突然不舍得下重手,握着严辞镜的双肩,吻过他细长的眼梢,直挺的鼻,薄而透的耳,还要对着耳珠说上一句我爱你。
  严辞镜心中震颤,捧着语方知的脸,再一次吻了上去。
  分不清谁爱谁更多,接吻也很焦灼,你来我往地滚了几遭,还分不出个谁强谁弱,那便折中靠在床杆上。
  后靠着结实的木,严辞镜还是强忍不住,仰着头喘息,十指抠紧了身后细雕的柱。
  他痛苦地蜷着脚趾,可溢出来的声儿又那么欢愉,他处在最不该清醒克制的境地中,脑中却过着陈旧而真实的往事。
  他想起少年时温课间隙听到的古今传说,江湖侠客他听得津津有味,儿女情长却听得他眉头紧皱。
  赶考的书生被美狐绊住了脚,勤劳的农夫为下凡的仙女伤透了心,再是孟女哭城,孔雀东南飞,没有一个好下场,可知情爱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要它。”
  少年时他下定了决心,看见先生高深莫测的笑也丝毫不动摇。
  他写出的策论文章能博满堂彩,却听不懂凄苦情诗,没得到过自然能说上一句我不要,可碰上了,还能心口如一地说一句我不要么?
  如意郎君是何模样,寻常女子都能说出个模样,貌若潘安,玉树临风,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旧日的严辞镜置若罔闻,可如今也能说出一二。
  剑眉飞斜入鬓,目如点漆,观之似见清风朗月,情动时温柔如水,淡笑可勾人魂……
  “瞧我瞧入了迷?”语方知轻笑出声,额间几滴汗液滴落。
  严辞镜被发现了也不难堪,真心早就交托出去,情啊爱啊的,他认了,在语方知这里,他全都认了。
  严辞镜想说话,可语方知不给他机会,那杯合欢不能白喝。
  大约早过了夜半,可屋外炮竹声丝毫没停,严辞镜惊得微微颤抖,语方知也不过是换了个紧拥的姿势,一下一下欺负他,又一下一下拍他后背安抚他。
  弄出点哭腔,语方知越发来劲,嘴里心肝宝贝叫个不停,说是连命都能给严辞镜,可严辞镜喊停他却不肯,可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辞镜,新年快乐。”
  鞭炮声都停了好久,语方知这句拜年也太迟了些。
  还有句不迟的,缓过劲来的严辞镜趴在语方知胸膛上,气若游丝地说了句:
  “我爱你。”
  寻常人家要早起互拜早年,可屋里的两个主都是倦懒的,直睡到日上三竿。
  下人早得了吩咐,没有命令不可靠近主苑,倒也落了个清闲。
  苑中没人伺候,有人也不会叫进来伺候,语方知这小厮做得极为顺手,炭盆烧旺,浴桶中倒热水,旁边小几还放着润喉的茶,最后哄人起床。
  严辞镜睡得很沉,再睡就要发头疼,几番催促都没反应,被抱起时十分不愿。
  “这几日休沐,放我多睡会罢?”
  严辞镜哼出声,被放入水中挨着语方知又睡去,梦里大鹅追着他啄,梦外有人抱着他啃,又汗涔涔。
  过新年,穿新衣,宽袖长袍里套着厚厚的内衫,斗篷贴颈束好,一点皮肉都不露,就这样还怕被看出端倪,严辞镜想把嘴也盖住。
  语方知站在阶下瞧他,从屋里瞧到屋外,就见到严辞镜一直按着红唇,笑道:“再搓就要破了。”
  严辞镜抬脚下阶,身子一歪就摔坐在了雪上,语方知赶来扶,兜头接了一记雪球。
  “昨晚就破了!”
  语方知朗声大笑,哄着严辞镜去用膳。
  路过花园,园内甚是寥落,娇花嫩叶熬不过冬,唯有红梅傲立雪中,可红梅栽得少,零星开在墙角,院中大片地方被手臂粗的枯树占满。
  没什么好景致,语方知却骄傲:“雪越下越少,等开春再带你来瞧。”
  严辞镜已经忘了园中栽了什么树,但还记得墙角的大洞,问:“洞填了么?”
  语方知:“没有,要填?”
  严辞镜:“填了罢?也不知什么时候挖的。”儿时与镜元在府中四处玩闹,竟也没发现这个大洞。
  抬眼看去,语方知也在沉思什么,问,“你想到了什么?”
  语方知笑说没什么,但吃饭时,他薅着小清的衣领去外面问了几句话后就走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几时回。
  严辞镜叫小清来问话,说是当初买下宅子后要清扫,结果发现花园墙边睡了个老乞丐,后给赶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为何语方知听完就走了。
  严辞镜抓着筷子深思,是否跟孟家旧事有关?
  这么怀疑也并非不合理,因为挨着出事的孟家,荻花街的宅子多年都鲜有人问,特别是挨着的这一座,若是被乞丐用来遮风避雨,也不是不可能。
  可那都是出事后了……
  “严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严辞镜看着身侧坐下的幽素,道:“没什么,快坐下用膳。”
  “都午后啦!”幽素怀里抱着斗篷,道,“我该回叠翠楼了,明年我还能留在语家过年么?”
  严辞镜点头:“你想来便来。”
  幽素笑完又忧:“不会太叨扰?”
  严辞镜淡笑:“往年你不也跑来跟我一起吃年夜饭么?谨慎些就好。”
  幽素点头如捣蒜:“我是偷跑出来的,又用斗篷掩面,没人注意到我。”她将暗色斗篷披上,道,“不过我也该回去了,接下来几日楼里会很忙,应该能听到不少消息。”
  “万事小心。”严辞镜低声嘱咐完,又道,“新年快乐。”
  幽素笑盈盈地福身,又凑到严辞镜耳边:“恭喜大人觅得如意郎君!”
  严辞镜听了哭笑不得,笑意隐去,他斟酌着说:“可否……替我瞒住先生?”
  怕先生知道了会生气么?可先生看着和煦,怎会动怒?没想太多,幽素点头应下。
  提到夏长嬴,严辞镜就没法一直囿于温柔乡。
  天气渐渐回暖,过几日雪便化了,魏成的好日子也该过够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这章能存活多久……


第133章 灭迹
  晔城的雪已经抓不起来了,仅剩的一点也被店小二扫至墙角,店门新贴的开门大吉,浆糊还没干透,络绎不绝的食客快要将门槛踩旧。
  还是梦华阁的包厢,花生卤牛肉等下酒菜摆了满满一桌,语方知和谢玄像是要一醉方休。
  喝前客气了一阵,谢玄数落语方知上京那么久,都没来找自己喝酒,抱怨他宁愿独自在屋里过年,也不来找他玩乐。
  酒过三巡,谢玄搁在桌旁的长剑被他甩下桌,他弯腰不捡剑,又扛上来一坛酒,说话时醉意浓,怨气重,语方知劝说这般喝酒最伤身,可谢玄却是管不了了。
  “我爹说年前进京,可如今都快到元宵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语方知安慰:“大将军军务繁忙,许是被军中琐事绊住了脚,皇上已经下了诏令,早晚都会回来。”
  这种话谢玄听了千遍万遍,早就不顶用了,他又说:“我已三年未见爹和兄长,他们在北境受风沙磨砺,我却在京城安逸享福,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用语方知说,谢玄也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替他把话说了:“北境虽安定数年,但战线上的情况谁又测得准?谢家要留后,又还有皇家忌惮,军权岂能由谢家全权掌握?”
  道理他都懂,但难过他也是真难过。
  “我出生时就没了娘,现在又与父兄相隔两地,最恨节庆的团圆之意,万家灯火独我将军府的最冷,在军营里当个伙夫还好过,起码能一家团聚。”
  诉完了思亲之苦,又来说难酬的壮志。
  “兵书我能倒背如流,我爹说什么也不让我入军营,什么指挥使?就是个走街串巷的闲职,没趣没趣!”
  谢玄自顾自地说,语方知也不插话,耐心地听他倾诉,知道怎么劝都没用,让他说出来就好了。
  语方知又叫小二去端解酒茶,不能再放任他如此喝下去。
  楼下嘈杂,有人在尖声说着什么,语方知听不清,但是厢房外的砸门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指挥使!出事了!”
  谢玄亲卫急得顾不上僭越,破门闯进来,“城外西侧苍山下突发大火!都快烧到城门了!”
  “你说什么?”惊跳起来的是语方知。
  谢玄也醒了,杵着长剑站起来,喝多了腿软站不住,亲卫和语方知一人扛一边,硬是把他扛下了楼。
  城中已经流言四起,都在揣测城外的那场大火。
  城南高楼高不过城墙,可站在高处,也能窥见翻滚的浓烟,甚至能听到树枝噼啪断裂的声响。
  阁内美酒佳肴没人动,全都围到窗边看那场突发的大火。
  “此处最能饱览盛京的景致,可惜黑烟燎日,看不太清楚了。”黑鹰颇为可惜地叹道。
  众人纷纷附和。
  严辞镜站在最末,越过众人,他看见魏成细小的眼中迸射出精光。
  他心中清楚,此次谋划,惨败于只手遮天的魏成手中,而魏成,正对着浓烟,欣赏他的杰作。
  “严大人,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黑鹰绕至严辞镜身前,担忧道。
  严辞镜垂眸,道:“此处离浓烟最近,熏得有些不适。”
  黑鹰笑:“严大人且看着,刑部杨大人已经去了,军巡铺也去了,”他往下一瞧,惊喜一笑,“谢指挥使也姗姗来迟。”
  严辞镜跟着往下看去,只见谢玄被语方知连拖带拽地往城门外拉。
  旁边有人在嘲笑,谢指挥使怎么喝得烂醉?又有人假模假样地叹息,苍山上就是水云寺,平日登山进香的人不在少数,不知伤亡如何。
  黑鹰揽着严辞镜的肩:“严大人到底怎么了?”
  严辞镜袖中的手早以紧握成拳,他颤抖道:“亲友今日上水云寺,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哦……”黑鹰道,“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语方知扛着谢玄赶到的时候,城门外已经围了一大帮人,指着苍山山脚的火势七嘴八舌。
  苍山离城门不过两里路,要不是城门前土壤贫瘠不长草,火早就燎了过来,但苍山附近零星散布了五县呢?要去水云寺进香的香客也多,不知情况如何。
  谢玄酒醒了,跟着军巡铺的队伍往苍山赶去。
  靠得越近,灼热的气息越来越令人窒息,语方知看着山下丛林中的一片火海,目光越发幽暗,又看到傅淳背手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心情愈发沉重。
  谢玄没注意到语方知脸色不对,喊他搭把手,把军巡铺运来的碎雪和水袋拿去灭火。
  “上山的路被火拦住了!山阴处五县不知情况如何!”
  正说着,有一薄甲禁卫狂奔而来,是城南禁卫军的哨兵,来汇报说还好火势发现得及时,禁卫军已经用湿土阻止火势蔓延,五县并无人员伤亡。
  这火前没挨城,后不压村,就被困在苍山山脚,情况还不算太糟。
  “水云寺在山顶,山腰处的雪还没化透,香客往山上跑远些,应当不会被烧。”谢玄抹了把额间的汗,转头看见语方知脸色铁青,杵他一把,问,“怎么了?”
  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那里林子最密,最易迷路,寻常人不会往那里走。”
  语方知把手里的雪块搓成细沙,道:“那里火势最大。”
  谢玄点头:“没人去就行,烧就烧吧。”
  谢玄不知,语方知却是心知肚明,那里藏着间废弃的茅草屋,草屋前的暗洞里,藏着一百零九具禁军的尸体。
  他想用堆成山的尸体逼出魏成跟旧事的联系,没想到大火做了拦路虎。
  待大火将茅屋燃烧殆尽,他也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