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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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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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辞镜主持科考收受贿赂,考前泄题,欺君罔上乃是大罪,现查抄严府,任何人不得入内!”
  “不可能!严大人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裴远棠大叫,被语方知捂着嘴拉走。
  语方知把杜砚和裴远棠带回家中,门关了,可外面的闲言碎语还不时传进来。
  小清凑过来嘀咕:“这严大人看着不像贪官啊?怎么做了这种事?”
  没等杜砚和裴远棠对他翻白眼,语方知先给了他一个暴粟!
  “看好这两人,我出去一趟。”
  小清追出去大喊:“少爷您又去哪里凑热闹!?”
  大街上已经流言四起。
  “听说是郑朗跟严辞镜一起偷试题卖,赚了好大一笔钱,今日殿试皇上过问,有好些人连百家姓都背不出来!这不是唬人嘛!”
  “我呸!范直能考上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
  “我邻居的远房表亲在宫里当差,说是龙颜大怒,要斩立决,好说歹说才劝下来入狱待查。”
  “快看快看!大理寺押送犯人了!”
  语方知随人群看去,只看见侍卫开道,傅大人高坐于马上,行在最前面,身后三辆马车押送囚犯,从外面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里面的是谁。
  但不妨碍有几个愤慨的百姓扔臭鸡蛋,嘴里“狗官狗官”地骂,还是护送的侍卫抽出半截刀,场面才稳住。
  语方知一路跟着,直跟到大理寺门前,围观的人渐渐少了,这才看见一直混在人群中的杜松。
  此时马车的门帘掀开,先是郑朗,被扒了朝服,只着白色里衣下地,落地便跪了下去,嘴里“哎哟哎哟”地叫唤,语方知挪了位置才看见郑朗后背的血迹。
  严辞镜随后出来,也是白衣白裤,背上一片赤眼的红,下地没摔,但走得极慢,被两名官兵抬着进了门。
  人一走,地上只余两条血迹。
  杜松看得心颤:“大人……”
  语方知一手拽起他的衣领:“不是说入狱待查?没审怎么就用刑?!”
  “我不知道……”杜松六神无主,“怎么办?语公子,我家大人入狱了,我该怎么办?!”
  语方知松手,看了眼守卫森严的大理寺,转身飞快离开。
  如枯现身跟来:“科举一事东窗事发,郑朗入狱也在意料之中,主子静观其变便是。”
  语方知面冷如霜,深深看了眼如枯,道:“郑朗该死,严辞镜我也要救。”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和评论!下章安排严辞镜和语方知在监狱里谈恋爱!


第37章 探监
  承昼二十年,殿试由皇上主持,三十名贡生进殿入座,等着执事考官发放答题卷,答完最后一门系关一生的考试。
  通常殿试直至傍晚才强制收卷,持续时间长,因此皇上只待上一刻钟便会自行离去。
  有些考生答得快,想着能早些离开,但这次殿试与往常有些不同。
  答完了卷子,考生一个个走路都不太对劲,因为答卷中途不给如厕,憋了一天了实在难捱,正巴巴地找茅厕,就被早就等候在殿外的太监拦下带走,竟进了文华殿,说是要加试!
  加试的考卷不算难,可跟着殿试的卷子一同呈上去后,皇上勃然大怒,摔了镇纸,拂了茶盏,殿内众官员两股战战,都知道大事不好了。
  “郑朗,严辞镜,即刻杖杀!其余考官押入天牢候审!”
  殿内“不可”此起彼伏,丞相、副相,大学士及一众朝臣极力劝阻,两位主考官这才保了性命,鞭笞二十,入狱。
  还不算完,此次会试成绩作废,翰林院重新出题,大学士苏宏章主持,择日重考,责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彻查科举舞弊一案。
  宫中人人自危,宫外闲言碎语一时难以平息,却不想牢狱成了最安静的地方。
  只是安静得有些可怕。
  语方知掌灯前行,路过关押郑朗的牢房,晃了晃手中烛灯,见他酣睡正香,又见他后背血污不多,想必是一路打点好了,未受多少苦楚,很快便能出去吧。
  语方知轻蔑笑笑,走了。
  郑朗处境尚可,严辞镜也不至于太差罢?毕竟案子还未彻查,罪还没定,严刑逼供也不是现在。
  可他想错了。
  掌罚的太监对郑朗手下留情,对个入仕不满三年,又没什么水花的小侍郎可没留情,鞭鞭狠厉,打得严辞镜刚刚好全的后背皮开肉绽。
  被扒了官服,摘了官帽,沦为阶下囚,严辞镜并没有太多时间自怨自艾,因为他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梦见冰窟冻骨,他缩着身子发抖,又梦见炽热盛夏,烧得他浑身发烫、淌着冷汗。
  狱卒的嘲笑和讥讽叫不醒他,摔进来的馊饭食吓得他梦中一激灵,还是没醒。
  夜深,牢狱内阴风呼啸,严辞镜大口喘息,眼睫纠在一起不住颤抖,昏沉中似是听见锁链落地,稻草窸窣的声音。
  来人不是狱卒,狱卒不会耐心至此,用温热的毛巾擦去他所有冷汗,来人也不是大夫,大夫上药不会没轻没重,抖落的药粉好不均匀。
  那大概是神仙,替他脱了血衣换上干净袍子,还喂水,润着吼间的沙地。
  严辞镜吃力挤开一条眼缝,模模糊糊瞧见一个影儿,瞧得不大真切,虚虚弱弱吐出一个名儿:“语方知……”
  “别起来,安生躺着。”语方知劝不住他,只好坐在床板边上让他靠着,手不好搁人背上,只好搂住严辞镜,让他靠进自己怀中。
  “今日之事……”
  语方知偏开脸,冷道:“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先吃点东西下肚。”说着端起一碗稀粥,送至严辞镜嘴边。
  严辞镜不推拒,吃力抬手,捏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好多了。”严辞镜松手,瓷勺跌回碗中“当啷”一声。
  语方知搂着他,捏着瓷勺往他嘴里送:“你府上那小厮,叫杜松是吧?他亲自熬的,边抹眼泪边熬,喝完吧。”
  严辞镜吸吸鼻子,笑了,嘴唇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他每回都盛满,我喝不完的。”
  语方知抓着瓷勺往严辞镜嘴里戳:“万一以后都没机会喝了。”
  严辞镜又笑,眼睛弯弯的,眸子跟镜子似的,语方知伸手摸他额头:“烧退了怎么还傻笑?莫不是回光返照?”
  严辞镜摇摇头,有了点力气,感激道:“多谢。”
  语方知点点头,又问:“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嗯?”严辞镜扫了眼未关进的牢门,地上的食盒,还有床边的药粉和纱布,心想大恩大德光靠嘴皮子是不太行,补充道,“等我出去再登门致谢。”
  “先不说你怎么出去。”语方知道,“在狱中这段时间,就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严辞镜想了会,道:“家里已经被抄了吧?杜松兄弟俩,还有留京的裴远棠,能否替我照看一二?”
  语方知曲指敲他的脑袋:“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严辞镜这才说明:“郑朗渎职泄题,收受贿赂是板上钉钉,因他盲目自大,排挤我,我没有阅卷判卷的资格,名次报中书门下审核前,需我签字画押没错,但我并不知道入榜的都有谁。”
  语方知道:“你是否无辜不由我来定夺,就算你真的无辜,也难保郑朗不会胡乱攀咬。”
  严辞镜沉默了。
  宫宴的时候,郑朗先是指认他是杀害陈开洋的凶手,后局势反转又态度大变,此次两人同时下狱,无论郑朗是不是能全身而退,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语方知见他脸色不好,宽慰道:“这几日刑部、大理寺会四处查证,接下来对你和郑朗的审讯也少不了,案子由皇上亲自过问,三堂会审魏成做不了什么大手脚。”
  “郑朗与魏成私交甚笃,郑朗出事,魏成不敢轻举妄动,不代表旁人不会看他眼色行事。”身后伤处刺痛,严辞镜蹙眉,“这场苦痛,我免不了。”
  语方知问:“郑朗有魏成,你身后就没人帮你吗?”
  “嗯?”严辞镜晃神,见了语方知眼中的笑意,才察觉这不是试探,严辞镜接道:“你星夜探监,没有大理寺卿傅淳大人的许可,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郑朗泄题一事,是你命人捅开的吧?”
  语方知点头承认。
  他撺掇王羽带领被骗考生实名检举,找的正是时刻等着纠魏成错处的副相—张少秋。张少秋动作很快,没让他失望。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
  语方知扶严辞镜侧躺下:“可有怨我?”怨我连累你……
  折腾了一天,严辞镜乏了,呼吸渐长:“纸包不住火,不是你,也会是旁人,我宁愿是你。”
  语方知笑,给严辞镜掖好挡风的长衣,掖至胸口,看见严辞镜眼睛闭上了,嘴唇微动,语方知凑去听,听见他说:“郑朗该死……”
  是,这一切都是为让郑朗死,严辞镜受牵连入狱是迫不得已,最重要的,是让郑朗死。
  语方知起身离开,掌着盏灯,语方知欣长的身影斜拉在地上,晃过严辞镜沉静的面容。
  夜深人静,狱卒贪睡,歪在桌上打盹,语方知如入无人之境,却在门后碰见了傅淳。
  语方知恭敬作揖:“傅大人。”
  傅淳点点头,转身:“许你探监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再多的……”
  语方知跟上去,为傅淳掌灯:“大人放心,草民绝对不会干涉官府办案。”
  傅淳默了会,还是忍不住道:“你跟那位严侍郎感情不一般,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严侍郎卷入的,不仅仅是科举舞弊一案,想脱身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
  作者有话说:
  更啦更啦!晚安
  (严辞镜:行吧,我背上就没一块好肉,下次再受伤换个地方吧。)


第38章 审案
  裴远棠腿还没迈过门槛,杜松杜砚兄弟俩就一边一个,架着他进了屋。
  杜砚不会说话,手语都来不及打,嗯嗯啊啊乱叫着干着急,杜松急得说话颠三倒四:“刑部有说我家大人何时能放出来吗?都问了你些什么?你怎么答的?”
  裴远棠哆嗦了两下,摇头:“我不知严大人什么时候出来,我说的句句实属,严大人没有收受贿赂,严大人没有泄题,严大人是好人,不知道有没有用,被叫去的还有其他人,我不知道。”
  小清跑上来拉开兄弟俩,扶裴远棠去坐:“没看见人都吓傻了吗?让他喝口茶缓缓吧!”
  杜松不死心,又跑去跪语方知:“语公子对我家大人出手相救也不是头次,求求你救救严大人吧!”
  语方知倚靠在贵妃椅上,有些心烦,道:“我要是判官,肯定判严辞镜无罪。”
  那就是无能为力了?杜松不死心:“我家大人怎么可能收受贿赂?家中值钱的物什都拿不出几样,上下打点的银钱都没有,定罪是不是还要物证?家中搜不出是不是能证明大人无罪?又或者大人时常无偿为考生答疑,其他人总不会说大人坏话吧?”
  杜砚也跟着点头,不愿严大人多受一刻的委屈。
  语方知也知道这对严辞镜来说是无妄之灾,只是这罪名到底怎么定,现在还看不出来。
  就如如枯汇集的情报,大理寺和刑部同时取证,查出郑朗泄题,严辞镜判卷被排挤只是时间问题。
  重要的是刑部实际听命于魏成,御史台自从上一任御史大夫逝世后,新上任的御史就是根桥头草,就等着风吹。
  只是现在看来,这风吹得严辞镜甚寒……
  “郑朗泄题只泄给了范大人在内的几位官员,是我们的人偷了卷题卖给考生,让事态扩大,王羽携受骗考生实名揭发,只能让郑朗暂时落罪,刑部很快就能查到王羽一众是受他人蒙骗,主子,形势不容乐观。”
  如枯以拳砸地,狠狠道:“只要魏成那老狗授意,这件事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不。”语方知道,“魏成不敢插手。”
  “郑、严下狱,按理应去刑部候审,皇上却让他们去了大理寺,防的就是刑部和魏成暗中勾结,魏成现在只能作壁上观,无论如何,郑朗此次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主子的意思是……”
  语方知长身立于屋檐之上,遥望向大理寺的方向:“所有人都在观望,今日三堂会审,审不出什么。”
  确如语方知所言,初审,并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学子联名,状告主考官渎职泄题不假,但经过盘查,是有人故意借郑大人的名头来卖题牟利,郑大人委实冤屈。”刑部尚书杨训,命人将买题学子签字画押的证词递上来。
  大理寺卿傅淳细细将证词看了,饮了口茶,润了润喉才开口:“且不说谋利者从何处得来的试题,入殿试者,十余人滥竽充数,做得出精彩策论,却连临时加试的百家姓都默不全,若不是有人考前泄题,以他们的资质,断不能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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