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珂施施然离去,王韬气得咬牙。王晰这个混账东西,终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闹到如今难以收场的地步。
夏珂敢说这样的话,王晰一准儿没和夏氏圆房,这不是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吗?
哪怕他两人只同房一次呢,只要有过夫妻之实,话就不能由着夏氏说什么是什么。
这下好了,夏家有恃无恐,当然不怕把事情闹大。
而夏珂临走时说的话,不但要挟王家吃哑巴亏,还要在这段时间里,保证夏氏在王家的一应安全。
王晰这个混小子!
第七十六章 不应该出现的人
有夏珂和王韬打着拉锯战,还有姜夫人额外给的两个丫头,夏宴清这里重启炉灶,可以说不受丝毫影响。
甚至在刘夫人和袁氏下意识的谨慎疏离中,她比之前有了更多便利。
这时的客院,成了专门制作陶器样板的地方。
夏宴清并没有告诉白先生,她的和离事宜已经摆上议事日程。
却隐晦告知白先生,夏家正在物色开窑的地方,同时招募制作陶器的工匠做班底。她们这里,只管做出新颖、精巧的样板,待到陶窑建成,就有制陶师傅照样字,做出大量陶器,她们也就正式开铺子了。
这个消息对于白先生来说,就是实打实的未来。
有了锦绣前程,众人做起事情更有动力。同时,烧制玻璃的材料齐全,也可以找时间动手一试。
夏宴清搜集上一世的记忆,把各种淘质、瓷质的小玩具和摆件,还有玻璃制品的摆件造型,依次回忆起来。
再捡了造型简单的,在白先生的协助下,绘制草图存档,准备逐个用陶土塑形、烧制,成型之后当做样本存着,以备陶窑正式开工后,交给制陶工匠,做为第一批,打开局面的陶制品。
夏宴清这里的事情,基本走上正轨,可她之前要买两个丫头的事情却搁浅了。
邵毅之前就想到,夏宴清要做事,人手一定不够用。好不容易让人盯着张大壮,又打点了几个牙人,才把家中两个护卫的女儿挂上名字。
事情刚办妥,牙人就传信告知,委托买丫头的张大壮给了话,家里从别处调了丫头,暂时不用人了。
牙人倒是没什么,这种事本就不是一定成的事情,何况张大壮还诚心致歉,给了一串钱,当做他跑腿的茶水钱。
可邵毅这里就不一样了,为着夏宴清在王家的处境和名声着想,他不能和她有接触。所以只能派人在夏宴清身边伺候,他们两人也算有些间接联系,更能在危机的时候,丫鬟做为援手缓解困局。
如今,连筹谋好的间接接触也没机会了,邵毅像是被摘了心肝一样空落和懊丧。这臭丫头,和上一世一样,只懂自行其是,就不能和他心有灵犀一次吗?
上一世她是会走丢的。
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她也提前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谁知道那场祸事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可怎么防范?
他是真的怕,怕这一世依然会竹篮打水,最终还是和她失之交臂。
很显然,上一世的阿灿,除了嫁进王家之时,引起了京城的一番热议,之后的三年里,一直默默无闻,什么陶器、琉璃,根本不见踪影。
这一世,她这么早就开始展露她的才智,谁知道王晰那小子会不会因此改变心意。
每当邵毅想到因才子之名、而被京城广为赞誉的王家,以及每每以一种臭屁姿态出现在人前的王晰,他的心就格外不踏实。
他认为那是王晰那做派臭屁,可京城的小娘子们却很喜欢那调调,称之为玉树临风。万一阿灿也喜欢那狗屁的玉树临风和翩翩学子,那可怎么办?
还有在逸仙酒楼遇到的柳大富,也让他心生警兆。
那日,他对柳大富在这个时候出现很感惊讶,上一世,柳大富应该是十年之后,在商界有了足够的地位,才来到京城发展的。
他也是提前出现的变数,还是上一世就是这样,只是,作为小人物的柳大富,这时本就在京城,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而已?
盯着柳大富的人回禀,正式和他会面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两人在雅间见面没多久,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之后的宴席,应该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柳大富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才又等来几个朋友。
一群人猜拳行令的,很是闹了一场,才勾肩搭背的离去。
大概除了上一世认识柳大富的邵毅,无人注意这个面生的商贾,之前还同另一人会过面。
而先行离开的人,更让邵毅不安。跟踪的小厮回报,那人是成郡王府上的人,那人在郡王府不是很得脸,却是外院总管的直属手下。
成郡王和邵毅的父亲是堂兄弟,同样也是当今圣上的堂弟。
邵毅上一世几十年的记忆里,成郡王活的很惬意,除了宗人府下派的闲事,他并不过多参与政务,而是寄情于山水诗画之中。
虽然他本身没有诗画的创作天赋,但在鉴赏方面的见解却极为独到。所以,成郡王在人名士之间很有些地位。
同样的,柳大富在上一世,也没有明确在政局中站队,只是用金钱开道,游刃有余的做他的大买卖。
邵毅之所以和柳大富熟悉,其一,是他为了开酒引,做酒水生意,曾通过靖王一个幕僚,走了靖王的门路。并在事后,为表感谢,偷偷资助过靖王一大笔银子。
其二,柳大富生意遍天下,他曾想过做琉璃生意,也很客气的接触过阿灿。
只是,在见到阿灿小打小闹的局促作坊之后,觉得没有扩展空间,才打消了念头。
当时的阿灿并非没有扩大琉璃作坊的能力,也想过把大量制作琉璃制品的技术转让,卖一笔银子,但她对柳大富怀有很强烈戒心。
用阿灿的话说,这世上绝对没有完美的人。如果面前有一个零缺点的人,绝对是装出来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太危险,也太累。
正是因为柳大富插了一脚,阿灿不但没谈成和柳大富的合作,甚至为了免除麻烦,打消了把琉璃生意扩大,出售给关家的计划。
就是这个没有缺点、八面玲珑的商人,号称不牵扯政事,却在京城巨变的二十年前,和一个名声极好的郡王府有了瓜葛,而且是私下联系。
若成郡王也是隐藏在暗中的、角逐皇位的势力,二十年后的夺位血战,胜出者未必就是夏家支持的燕王。
夏珂父子,那是阿灿的父兄,难道上一世,夏家会和他、以及王家是一样的结局?
邵毅盯着桌案上放着的两个测温片,眉头越拧越紧。这一世,阿灿不能死,他不也能死,夏家当然也要平安无事。
第七十七章 请个平安脉
在夏宴清的意识里,在玻璃制品中,琉璃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被沙和尚打碎的那种,天庭都倍觉珍贵的玻璃茶杯。
常言道,欲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琉璃盏能不能做成,她不敢保证,但准备工作却要尽力做到精准到位。
吹制玻璃制品她是做不来的,如今的条件,也没可能搞出大规模的玻璃液,让她学习吹制工艺。
还有另一种传统、但成熟的技艺,那就是铸模。
铸模技术由来已久,远古时的青铜制品,就是通过浇铸成型的。
于是,夏宴清打算在烧制玻璃之前,计划先找人做模具。虽然她没亲手用模具做过玻璃制品,但相关课程却是听过的。
白先生听她说,首先要做的就是琉璃盏,惊诧莫名,“那,那东西不好做的吧?”
这还是白先生的含蓄说法,琉璃盏,寻常人家别说使用,就是看一眼,只怕都没机会,哪里是轻易能做出来的。
可这位二奶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开口就要制作琉璃盏。
想想张大壮照着单子送进来的碎沙,和少量辅料,饶是夏宴清之前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的动手能力和才智,白先生依然不敢相信,琉璃盏这种东西会成为现实。
古代没有化学反应的概念,夏宴清理解白先生的想法,但身为玻璃行业的从业人士,就算没在生产一线实地操作,对于玻璃的制造过程却是清楚的。
她相信,就算做出来的玻璃有瑕疵,总会烧出玻砂制品。
她笑眯眯说道:“虽然不好做,但一定能做出来的。至于效果如何,那就要看咱们的火候掌握和模具如何了。先生难道对我没信心?”
白先生:“”好吧,夏宴清是她日后的主家,已经做成好几桩事的主家如此笃定,她当然要配合完成。
两人讨论一番,确定了琉璃盏的样式和花纹,才让白先生出了图,找专门做浇筑模具的师傅,制作琉璃盏模子。
人家做模具的师傅也懒得问,这个茶盏样式的东西,一看就很异想天开。茶盏都是烧制的陶器或者瓷器,哪里会用到模具的?
这东西,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富家老爷,闲来无事的异想天开之举。
工匠乐得赚钱,一个模具一两银子,完全比得上浇铸一尊祭祀法器的收入了。四个模具呢,何乐而不为?
模具做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七月。
王夏两家商议和离事宜的这一个月时间,夏宴清等人在客院已经烧制了十多件陶器成品。
这些陶器大部分是寓意好、有新意的摆件,都是现代的经典样式。
其余几个是花瓶。这几个花瓶大异于古代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造型,分别是牛角、蝴蝶、梅枝等艺术衍生形状,极具新意、且灵性十足。
有这十几种样式新颖的摆件和花瓶打底,再辅以这个时代的精品陶瓷,应该能撑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门面。
既然陶器样品可以告一段落,就可以试试制作玻璃了。
尽管没有现代的大型设备、机械,但为了赚银子,为了走上人生巅峰,也得因陋就简、伸手一试。
于是,在模具拿回来的第二天,夏宴清再次确定需要添加的原料和辅料,和白先生核对了烧制琉璃盏的步骤和关键点。
确认无误之后,顶着盛夏的热潮,开始第一次琉璃烧制。
虽然夏宴清已经在烧制陶器、制作测温片上表现出不凡的才智。可是,所有参与过制陶的人,包括白先生在内,都难以想象石头碎沙烧熔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这几个人深度怀疑,石头碎沙能否烧熔。
至于晶莹剔透的琉璃,她们想都不敢想。
如果坚持此事的不是夏宴清,只怕这些人会直接把痴人说梦这四个字说出来,赠与做白日梦的人了。
然后,在炎炎烈日中,夏宴清身先士卒,带着丫鬟们挥汗如雨,给放置在窑炉中、添加了玻璃原料的模具加热。
随着贴在炉灶四面的测温片渐渐弯曲,炉灶中的温度逐渐上升。
有烧制陶器时的刻度作参考,按照夏宴清上一世的工艺普及讲座中的记忆,她提前写下控制时间,明确标明测温片达到计划刻度时,需要保持的时间。
烧制玻璃和烧陶瓷不一样,尤其在设备不完善的古代烧制玻璃,很多品质,都需要用时间来弥补。
为了保证每一步的烧制过程到位,只能延长烧制时间,在夏宴清定下的计划中,这个烧制时间,需要维持十二天。
这次试烧制之后,看琉璃制品的效果,再进行以后的调整。
七月的天气,早晚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可是,围着火炉子干活,依然很受罪。好在王家上下人等都知道,二奶奶在客院烧制陶器,虽然这几天闹得凶了些,却依然是给炉灶添柴烧火的痕迹。
刘夫人和袁氏也对客院的闹腾感到心烦,那只烟囱日夜不停冒出的烟火,好似把整个儿王家后院都带得燥热起来。
萱北堂的上房,除了刘夫人婆媳,就只有贴上年伺候刘夫人的两个丫头。
虽然时不时的,有凉风从纱窗吹进来,刘夫人还是觉得燥热。身边有晋华打扇,她自己也拿着一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亏得夏家愿意和离,这每日里,没白天没晚上烟熏火燎的,人再聪明,咱也不敢要。知道的,夏氏在鼓捣制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炼丹呢。”刘夫人抱怨道。
晋华和芳龄倒是没有觉得很闹心,只是不理解秋月院那位。好好的日子不过,每天憋着燥热,做些下等人才做的事情,图的什么?
这时听刘夫人说的有趣,芳龄和晋华差点儿笑出来,连忙抿紧了嘴唇。
芳龄放下针线,给两位主子续了茶,主动拿了扇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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