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刘夫人说的有趣,芳龄和晋华差点儿笑出来,连忙抿紧了嘴唇。
芳龄放下针线,给两位主子续了茶,主动拿了扇子,给袁氏扇着凉风。
袁氏没拒绝,她心下也是烦乱。夏氏之前就假装不懂规矩,一向自行其是,不服管教。此时有了和离的约定,做事更无顾忌。
若不是和离之事不能提前宣扬出去,只怕夏氏会把每日早间给婆母请安这事儿,都自行免了。
可她还得劝解刘夫人,“之前弟妹制陶不顺利,只怕是犯了执拗性子,一定要做出名堂来才肯甘休。这不,越着急越没有章法。母亲不必管她,由她去吧,一直做不成,总有她气馁的时候。”
她嘴里说着宽慰的话,心下却满是不耐和不屑。
若陶器那样容易做,还要制陶工匠做什么,大家还买的哪门子的陶罐、水缸等物?贫民百姓都自己做好了。
刘夫人并没有被袁氏的话开解到,她着实有些心急,说道:“明日找太医来家,给清惠请个平安脉吧。这都几个月了,晰雨日日歇在春熙苑,也该有动静了。”
第七十八章 猜对了
徐清惠这几天还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可这只是自己的感觉,说不出明显的症状,实在不好找大夫上门。
没想到,她心里纠结着,烦恼与找不到诊脉的机会,忽然就有大夫主动上门了,还是太医,真让她喜出望外之余,又有些忐忑。
好端端的,她这里没有不舒服的表示,家里就找大夫给她诊脉是否嫌弃她进门几个月,身子都没动静?
若诊出她没怀孕,王家又会是个什么意思?会不会再次催促王晰,去夏宴清房里?
太医没让她忐忑很久,诊过一只手,再换另一只,不多会儿功夫就收手,随即冲着一旁的王晰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外间。
王晰跟出去,请太医坐定,问道:“不知内眷身子如何?”
太医笑道:“恭喜二爷,看您家女眷脉象,应该是有孕了。只是,时日尚短,不好现在就下定论。待过半个月再诊一次,就能肯定了。”
“真的?”王晰喜上眉梢,差点儿就蹦起来了。
这许多天,终于有了一件顺心事儿。
刘夫人的本意,是找太医给徐清惠调理身体的,没想到居然诊出了滑脉,真是大喜事。
“好好好,”刘夫人连说了几个好,“太医可开了安胎药?”
袁氏笑道:“母亲这是太高兴了,清惠有孕,好好养着就是。又没有不妥,吃的什么药嘛。”
“我这是太高兴,犯糊涂了,”刘夫人连连点头,再转向王晰时,面上带了些复杂,“你这几日仔细些,让清惠养好身子。她是个有福气的,待到胎坐稳了,夏氏离开,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王晰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屋里还有大嫂,他有些窘迫,连声答应。又听了母亲和大嫂的好多叮嘱,才告退出来。
夏氏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王家,这下,她终于要走了。
可是,他的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徐清惠正欣喜地坐在春熙苑、她的房间里,想着她若能顺利生下长子,她在王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除了名分,无论哪样,都是夏宴清比不了的。
可是,她心里依然有让她不踏实的事情,让这份喜悦大打折扣。
听到屋外丫鬟给王晰见礼的声音,徐清惠不顾青黛和碧蓝拦阻,从榻上起身,亲自去门边打帘子。
“二爷回来了,外面日头足,快进来。”
王晰看见挑着帘子的徐清惠,连忙收拾心情,急走几步,上前扶住她,轻声埋怨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干嘛亲自打帘子?小心动了胎气。”
徐清惠很受用的靠着王晰的手臂,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没诊脉的时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徐清惠并没有坚持,而是顺从的依照王晰的意思,坐回矮榻上。
丫鬟捧茶上来,徐清惠接过,放在王晰手边,摆摆手让丫鬟退下。
王晰看着徐清惠面前茶盏里的清水,心下怜惜,说道:“有了身孕,果真就辛苦了,这是连茶都不能喝了吗?”
徐清惠听他说的情深,心下感动,却也懂得把握这个机会。
她笑道:“也不是不能喝,但夫人身边的嬷嬷说,为了孩子好,少喝茶为宜。我是孩儿的娘亲,当然要替孩子着想。咱们不缺吃穿,只是不喝茶而已,没关系的。”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问道:“妾身一想到怀了二爷的骨肉,心里就暖洋洋的,分外珍惜这份感触。二爷呢?不知二爷可喜欢我们的孩儿?”
王晰失笑:“瞧你这问的话,自己的骨肉,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徐清惠面露喜色,紧接着,那份欣喜就淡了下来,转为忧虑,“二爷,咱们的孩儿生下来,那就是庶出子妾身妾身舍不得。”
她瞥见王晰皱了眉,试探道:“要不,二爷想法子和二奶奶修好关系,待到咱们孩儿出生,二爷求求二奶奶,把孩子记在二奶奶名下可好?”
徐清惠不知道王夏两家已经敲定和离,她却敏锐察觉到,夏宴清在王家的处境似乎更加微妙了。
夏宴清表现的不是很明显,每天还是雷打不动的、早上去萱北堂请安,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但刘夫人和袁氏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似乎对夏宴清视而不见,又像心有不甘,很奇怪的感觉。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徐清惠忧心的是王晰的态度。之前,王晰对待夏宴清的态度很厌恶,即使有时提起,也是一副夏氏俗不可耐、不屑提及的样子。
但是最近,王晰对待夏宴清,居然有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早间去刘夫人房里请安时,会刻意避开夏宴清的时间。
偶尔在萱北堂遇到,也表现的很冷淡。
可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徐清惠却能感觉到,王晰那冷淡表情下紧绷的情绪。
作为女人,徐清惠很清楚,若是任由这种情绪发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试探。
果然,一说到夏宴清,王晰虽然在克制,可徐清惠依然能感觉,他那貌似冷淡的神情中,潜藏着怅然。
甚至,在她说出她舍不得孩子是庶出子的时候,王晰没来由的皱眉了。
她见王晰迟迟没有答话,小心翼翼的建议:“要不,二爷把二奶奶安抚下来,妾身自己去求二奶奶。但还得二爷先哄得二奶奶高兴,二奶奶才能答应。”
“这个不用你担心,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王晰心不在焉的说道。
什么叫不会让孩子受委屈,那她呢?难道是要她受委屈不成?
徐清惠的心提起来。
“二爷,妾身妾身只想把孩子记在二奶奶名下,却不能把孩子也一并给了她。”
“想什么呢?”王晰有些恼火,口气就有些冲,“我王家岂能做如此离散骨肉的事情。”人家连王家的将来、连他王晰这个夫君都不稀罕,怎么会要她的孩子?!
徐清惠惊愕的看向王晰,同时,一种莫名的伤怀涌上心头,“二,二爷这是不耐烦妾身了吧?妾身也是心疼二爷的骨肉,怕二爷的骨肉不在娘亲身边,会受委屈”
话没说完,徐清惠眼眶就红了,接着,两串泪珠掉落下来。
王晰立即慌了神,连忙从矮榻上起身,抽了帕子,给徐清惠拭泪。一边说道:“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我也没说什么嘛,你看你。”
徐清惠抽噎一声,啜泣道:“妾身只是想让孩子有个好身份,此事只能求二奶奶。可二爷,二爷却”
王晰又烦躁起来,但徐清惠怀有身孕,又不能不劝,“行了行了,你的孩子就是正经的嫡出,不用求任何人。”
王晰的话一出口,就发觉他说多了,可已经晚了。
“二爷?”徐清惠猛地抬起一双泪眼,“我的孩子是嫡出?那二奶奶呢?”她觉得,她好像猜到真相了。
第七十九章 心情大好
王晰被徐清惠一眼看过来,知道事情不好糊弄了。
接着,被徐清惠连连追问,连带着,说了这些日子她心中的狐疑。
人家都看出不对了,还瞒个什么劲儿?王晰被彻底搞得没了脾气,只能勉强着一张脸,挑挑拣拣的、给徐清惠说了个大概。
夏宴清,她要和离???
虽然王晰说的遮遮掩掩,可徐清惠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最关键那层意思。
最初的狂喜一闪而过,她捕捉到和离的时间。夏家要和离,却没在当下,而是把时间定在她怀孕之后。
这夏家着实可恶,之前,就在她和王晰之间硬插了一脚,让她沦为妾室。
如今,夏宴清不愿在王家守着,就能任性离去。
不但能任性离去,还能最大程度的争取利益。而这份利益,却是把她踩在脚下得来的。
她虽然没什么家世,却也是读书人家出身,岂能任由夏氏践踏?
王晰见她面上似喜似忧,变换不定,不由担心,解释道:“不是母亲和大哥有意隐瞒,实在是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不小心泄露出去。若因此惹得夏家不悦,闹将起来,不但会影响大哥的前程,咱们算计夏氏的事也会被翻出来,你我那等心思,会成为众矢之的。”
徐清惠听得心头一凛,当初她和王晰商定忽悠夏宴清,是把夏宴清定位成一个不懂事、没见识的糊涂村姑。
谁能料到,她竟是个精明、甚至狂妄的女人?
王晰见她神色又变得异常凝重,娓娓劝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别对其他人提起,也不用管夏氏,只管等着做你的正头娘子就好。”
徐清惠收敛心情,低眉羞涩一笑,应道:“二爷放心,妾身知道轻重。”
王晰见徐清惠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便也放了心,可心中的那份怅然却挥之不去。
之前,他因为和徐清惠情投意合,更因为夏家找回来的女儿是个无知村姑,所以,他可以看不上她,可以想办法把她推的远远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了偏差。
夏氏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无知,他以为是他在拒绝夏氏,可回想成亲之后的几个月,夏氏又何曾放低过身段,又何曾逢迎过他?
徐清惠斜一眼,瞥见王晰的怅然神色,心下更是气恼。
之前她只察觉到王晰情绪不对,有些担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王晰这种表现,就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那么,她以后的日子,不但要担着妾室扶正的名声,还要忍受王晰心中永远藏着一个得不到的女人的遗憾。
虽然因时日短暂,那位太医没确定徐清惠的确怀孕了,可依照徐清惠小日子的情况,和她自己对身体的感觉,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所以,府里下人虽然得到叮嘱,暂时不能外传,可府内上下人等都知道此事。
夏宴清最晚知道这件事的。
这时,琉璃入炉已经六天,早已完成了烧结过程,正在进行漫长的退火阶段。
这个阶段不能心急,否则,退火没达到标准的琉璃制品,会因为应力没有消除,导致极其脆弱。别说使用,即使一个轻微的磕碰,都有可能造成琉璃盏瞬间碎裂。
她是从唐嬷嬷的礼仪课上下来,才听心秀低声说给她听的。
心秀一边给她说,一边还面有忧色的瞄着夏宴清的脸色。
虽然二爷不来秋月苑,徐姨娘怀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事到临头,她们这些正头娘子房里伺候的下人,还是为主子的将来担忧。
李嬷嬷经见的事情多,心里自有一份掂量。
那日夏宴清在夏家,和老爷夫人等几位主子说事情。紧接着,姜夫人过府,和刘夫人相谈之后,王家婆媳对夏宴清的态度开始莫名起来。
她心里本已有了些预感,这时见心秀的话说完,夏宴清没有丝毫悲愤伤感,心下暗叹,事情终究还是照着她担心的方向去了。
夏宴清在房间里几个丫鬟婆子的小意注视下,没一点儿被小妾排挤的自觉,却暗自捏了把汗。
她还是太心急了,不该这么急着烧制琉璃。
幸亏徐清惠怀孕时日尚浅,还要半个月才能确诊。否则,她就要因徐清惠有孕,尽快和离,离开王家。
她那仍在炉灶中的四只琉璃盏,岂不是要放弃了?这是大家好多天的辛苦呢。
还好还好,再有六天,琉璃盏就能出炉,距离半个月还有几天,足够了。
太医诊脉的第二天早上,夏宴清如常给刘夫人请安。
在刘夫人处,徐清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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