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小苏担忧地脸贴在车窗玻璃上,他张开嘴说什么,隔着玻璃听不清,严朗指指手机,示意手机交流。
【小苏:110来了,我们怎么解释?】
【严朗:等一下。】
严朗点开林和祥的聊天框【杨宜医生就位了吗?】
【林和祥:我听说延宁机场出车祸了?】
【严朗:是的。】
【严朗:我撞的。】
【林和祥:?】
【林和祥:???】
【严朗:让杨宜医生加我微信。】
不一会儿,一个微信号给严朗发来好友请求,严朗通过好友后发送消息【请问是杨医生吗?】
【杨宜:我在你的车旁边。】
严朗抬头,杨宜站在车门旁,拽了一下门把手,没打开,她低头发消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点名叫我来?】
【严朗:车里有高危传染病毒泄露,需要锎放疗根治。】
【杨宜:……?】
【杨宜:你怎么知道?】
【严朗:你们医院有密封灭菌室吗,建议你把我和车都放进去。】
【杨宜:有是有,可是没有这么大的密封室。】
“咚咚咚。”
车窗再次被敲响,严朗盘腿坐在地上摆弄手机,他抬头,看到祁阔皱眉站在车外。严朗缩缩肩膀,他想到祁阔骗他的事情,又理直气壮起来,换了个背对祁阔的姿势,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祁阔:?
第41疯子还是先知
【严朗:把玫瑰给车外那个人。】
【小苏:为什么给他?】
【严朗:让你给就给。】
小苏将手机收进口袋,一脸问号地朝斜停路中央的蓝色商务车走去,他站在祁阔面前,掏出怀里的红玫瑰递给对方,小声说:“严队让我给你这个。”
祁阔看了眼玫瑰,伸手接过花,说:“谢谢。”他担忧地望进车窗,低头玩手机的严朗似有感觉,他眼神闪烁,撇撇嘴,躲过祁阔的目光。
怎么看怎么欠揍的模样。
祁阔磨着后槽牙心想。
小苏和王奇按照严朗发来的微信指示,叫来一辆拖车把商务车和车里的严朗一起拖走。杨宜站在路边打电话,向上级请示搭建一个超大型密封舱。
“请问他出什么事了?”祁阔问小苏。
小苏疑惑地皱眉:“你是严队的谁?”他心里隐隐有答案,仍需要再次确定。
“我是他……室友。”祁阔想起严朗的工作性质,强行咽下恋人两个字。
小苏了然,他说:“这次的护送任务,严队说车里的病毒属于高危传染病,需要密封消杀。”
“传染病?”祁阔眼神陡然锋利,“什么性质的传染病?”
“目前不清楚。”杨宜打完电话走过来,“你们好,我是第二医院传染病科医生杨宜。”
“你为什么在这里?”小苏问。
“你们严队让我九点在机场等他。”杨宜说,“你们不知道这件事?”
小苏摇头,他说:“今天早上严队就不太对劲……”他一五一十将严朗的表现复述一遍,祁阔和杨宜越听越皱眉,小苏说,“……就像他提前知道所有事情一样,他全都安排好了,包括玫瑰。”
严朗预估到可能无法亲手给祁阔玫瑰,于是他将玫瑰交给小苏代为传达。
每一个细节,像演练了无数次那样纯熟,然而这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祁阔隐隐摸到一点问题的关键,他问杨宜:“严朗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求锎放疗。”杨宜说。
严朗从未接触过放射性相关的医学知识,更别提如此生僻的元素,祁阔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第一生化所的物理研究员祁阔,严朗是我的伴侣,请让我与你们一起跟进这件事。”
与此同时,严朗和商务车一同被关进火速盖好的密封室。
接到消息的防疫队队员穿上防护服,一摇一摆地踏进密封室,抽取一管空气、一管严朗的血液和一管泡沫箱里剩余的药液,再一摇一摆地走出密封室。
玻璃外的防疫队队长认识严朗,语含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严队,时间太紧,你困了可以先睡车里,明天空调和铁床就到了。”
“好的。”严朗盘腿坐在地上,倚着车门看向防疫队队长杜泽勇,怀念地说,“好久不见,杜队最近忙吗?”
“不忙。”杜泽勇说,“要不你这事,我现在该午休了。”他捞来一把椅子坐下,闲来无事,便多说几句,“我就纳闷,你怎么知道箱子里的药品是高危传染病?”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说。”严朗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杜泽勇皱眉,“你是指什么?”
严朗摇摇头,不说话了。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直言他乘坐时光机从一年后回来,指不定直接被杜泽勇丢进精神病院研究一番。
病毒毒理分析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严朗躺在铁架床上的打游戏。期间杨宜来了一次,询问了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例如严朗怎么知道锎放疗能够杀死病毒,严朗一律以沉默应对。
第五天,杜泽勇面色严肃地拿着检验报告站在玻璃墙前,他说:“一号病毒,高活性的空气传播型病毒,通过攻击人体基因缺陷、将自身特性转换为对应的癌细胞……”
“是的。”严朗说。
杜泽勇继续念:“锎放疗可以彻底杀灭病毒活性,其他放射性元素并不能直接破坏病毒结构。”
“病毒二号,无人体感染性,注射给白鼠A时,白鼠A在两天内增重15kg,性格暴躁,攻击性强。白鼠A咬伤白鼠B后,白鼠B两天内增重20kg。”杜泽勇说,“病毒二号在脊椎动物身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性,同样可被锎放疗彻底消杀。”
杜泽勇合上报告,说:“你上次问我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严朗停下玩手机的动作,坐起身子与杜泽勇对视,杜泽勇说:“不仅我一个人感觉到不对劲,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所有人?”严朗发问。
“全世界,所有人。”杜泽勇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五天里,世界各地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游行,游行群众举着‘离开梦境’‘早日醒来’的牌子。”
“实不相瞒,我也分不清我现在是睡着还是醒来。”杜泽勇说,“梦里的我没有发生你这档子事,我正常上下班,问题是我在醒来后也不曾忘记一丁点梦里的细节。”
“像真实发生过一样。”杜泽勇说。
“祁阔呢?”严朗问。
“你找他干什么?”杜泽勇问。
“你问我没用,你得问祁阔。”严朗说,“我给不了你合理的解释。”
“他能给?”杜泽勇问。
“我想和他聊聊。”严朗说,“他是物理科学家。”语气里透露出小小的骄傲,眼睛微眯,就差一条飞速旋转的尾巴。
杜泽勇莫名觉得被喂了一口狗粮,他说:“祁阔预约了下午三点过来。”
“那我等他。”严朗躺回床上继续打游戏。
“你不担心吗?”杜泽勇说,“你感染了高危传染病。”
“这病对我没用,我没有基因缺陷。”严朗说,“这个病潜伏期68个月,发病即暴毙,我知道。”
杜泽勇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他既觉得严朗疯了,又觉得严朗说得或许有道理。
祁阔赶到第二中心医院,远远便看到防疫队搭起的超大型密封室,那是一间由隔热板拼成的屋子。他踏进密封室前厅,与表情复杂的杜泽勇四目相对,祁阔说:“你好,我是祁阔,我预约了下午三点的探望。”
“我是杜泽勇,防疫队队长。”杜泽勇说,“我和你一起进去。”
“等等,我可以先和严朗单独聊聊吗?”祁阔说,“涉及到一部分隐私话题。”
“好的。”杜泽勇说,“需要我参与的话,随时叫我。”
祁阔点头,推开右侧的门走进去,穿过一段走廊,推开一扇门,严朗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仰头看天花板。
“严朗。”祁阔开口。“你在干什么?”
“玩了太久手机,脖子疼。”严朗说,他坐直身体,看到祁阔,眼睛亮了亮,特意扭开脑袋不说话,心里很高兴,却仍然要保持生气的尊严。
祁阔无可奈何地叹气:“难道不应该是我生气吗?”
“你懂什么。”严朗说,面前这个祁阔什么都不知道,他气也白气。
“……”某清华大学物理博士毕业的研究员放低姿态,柔声哄着闹别扭的爱人,“我不懂,你给我解释解释。”
“时间线合并。”严朗说,“所以他们会做清醒梦,那不是梦,是原本发生过的事情。”
祁阔皱眉:“你怎么知道时间线合并?”
“你告诉我的。”严朗说,“你说这时候你在美国,你说机场保护孕妇的那个好人不是你,”严朗越说越生气,他右手撑了下床板站起身,走到玻璃墙前,黑亮的眼珠与祁阔对视,声音低弱且委屈,“你仗着我没有记忆把我骗得团团转,你个大骗子。”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个大帽子的祁阔眨眨眼睛:“啊?”
第42章 时间线合并
对外少言寡语的武警队长杵在玻璃墙前,垂头丧气地说着自己被骗的经历,直把祁阔的心搅合得天翻地覆。若不是隔着玻璃墙,祁阔定要抱住狼犬好好地安抚一番。
“你准备去美国研究量子传送对吗?”严朗说,他没等祁阔回答,继续说,“半年后全球陆续出现暴毙街头的病人,生物变异,人类骤减至10亿。”
“各国紧急建立地下城转移人口,病毒导致新生儿十不存一。”严朗说,“你提议筹备时间线收束计划,研究时光穿梭机,我作为锚点一号被传送至事故源头发生时刻,也就是2087年6月5日早晨6点。”
祁阔怔愣地听严朗讲述,他问:“你是未来的严朗,还是现在的严朗?”
“未来的我已经被穿梭机分解,我拥有的只是来自未来的意识。”严朗说,“你说时间线合并后,之前那条时间线将成为主时间线的岔口,随着时间推移消失。”
“它会变成主时间轴的一个可能性。”祁阔惊叹地喃喃,“这个理论居然被验证了。”
“全世界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严朗说,“但不能抵消你骗我的事情。”
“……我骗你这件事是之前的时间线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祁阔说,“那是他的锅,我不背。”
“你的意思是,你和以前的祁阔是两个人?”严朗问。
“……”祁阔噎了下,这是一整条时间线的事,他和未来的祁阔确实是同一个人,可如果承认,他又如何哄面前的严朗?
严朗瞥他一眼,闷闷不乐地走回铁架床旁坐下,摸出手机玩游戏,不再搭理祁阔了。
被未来的自己坑了一道儿的祁阔,原本有理变无理。昨天他还被倔脾气发作的严朗气得魂魄升天,提着箱子打算去美国出差半年冷静一下,现在可好,不仅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替未来自己干的混账事兜底,还得走动关系求人把严朗从玻璃箱里放出来。
如果未来的自己站在面前,祁阔绝对掐着对方脖子晃晃他脑子里的水,不过未来的自己也有一百个理由论证自己没错。
严朗玩了会儿手机,再抬头看,玻璃墙前已没有人,他翻身上床,扯了把被子盖住脑袋,心烦睡觉。
这一躺就躺了一个星期,呼呼大睡的狼犬并不知道全球已经翻了天。
时间线合并不是安安静静地合并,它伴随着洪水、地震、海啸、暴雨、火山爆发等一系列灾难,说不清病毒和天灾哪个更严重些。
灾难轮番上演,七个大洲都不得消停,严朗跟杜泽勇复述了一遍跟祁阔说过的话,杜泽勇望着严朗,久久不说话。
“怎么?”严朗问。
“有时候我觉得我疯了,跟你聊完,我想问你,遇上这些事,你怎么没疯?”杜泽勇问。
严朗站在玻璃墙旁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有相信的人。”祁阔在他身边,担任引领的角色,他不用多费心,祁阔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也是严朗穿越时间的底气,无论过去还是未来的祁阔,总能想明白严朗说的话,并采取措施为他们谋一条好出路。
严朗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祁阔的消息。
住在玻璃房里的第九天,杨宜带人运来一个长相怪异的医疗机器,她敲敲玻璃墙,对严朗说:“这是锎放疗的机器,我一会儿关灯,把窗帘合上,放疗时间五分钟,你最好站起来。”
“放疗后,你必须住院观察三个月。”杨宜说,“这次锎放疗的费用由政府全额报销。”
这便是祁阔在其中运作的结果了,严朗站起身,问:“我要怎么做?”
“走过来,面对它。”杨宜把机器的放射口对准严朗,“无论多难受,你都不要动。放射结束可能会产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