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瞥他一眼,说:“出事了我负责,你们老实听着,又不让你们去扛炸药包,哪儿那么多顾虑。”
小苏憋住笑,说:“都听严队的。”
“严队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做什么。”明明拍着胸脯表忠心,“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让我们撵狗我们不敢抓鸡。”
严朗看着三个队员,他抿唇,试图勾出一个微笑,提了下唇角,微笑启动失败。
王奇说:“……严队你不想笑就别笑了。”
“感觉下一秒你就要踹我。”明明说。
严朗不搭理他们的玩笑话,兀自倚着副驾驶位,低头摆弄手机。他看了眼时间,给国安局的熟人发送几条举报短信。
【严朗:延宁机场的T3航站楼门口的机场高速最近的岔路口,你们派三个人盯一下。】
【林和祥:啊?】
【严朗:确切消息,外国雇佣兵,窄脸,灰色头发,叫艾塞亚。】
【林和祥:Isaiah?】
【严朗:是这个人。】
【林和祥:!!!】
【林和祥:你就是上天派来给我送军功章的小天使吗!】
【严朗:……】
【严朗:不是。】
【严朗:离我远点。】
【林和祥:抓到Isaiah的话,我的军功章有你一半,mua】
【严朗:……】
严朗关掉手机,食指揉搓太阳穴,林和祥是国安局为数不多的活泛分子,他朋友不多,林和祥算一个。严朗面对祁阔直白热情爱撒娇,对其他人冷酷无情少言寡语,典型的德牧性格。
林和祥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不顾及严朗冷脸硬往上贴的主儿,原因大概是仰慕严朗出色的枪法,大大小小的省市级比武,严朗第一,林和祥第二。林和祥性子好,见谁都笑眯眯,骚话一堆,像只没心没肺的哈士奇。
【严朗:还有个事。】
【林和祥:?】
【严朗:帮我联系第一中心医院的杨宜医生,让她带一支防疫队到延宁机场T3航站楼门口等我。】
【林和祥:???】
【严朗:这事很重要,非常重要。】
【林和祥:什么事,方便说一下吗?】
【严朗:不方便。】
【林和祥:……】
【林和祥:呜呜。】
【严朗:你帮不帮忙?】
【林和祥:帮。】
林和祥的办事能力严朗还是相信的,透过挡风玻璃,第二生物与化学研究中心的牌匾约在五十米外,严朗点开一个备注为土星图案的聊天框,发出一条微信【你在哪?】
那边没有秒回,严朗将手机揣进口袋,小苏靠边停车:“到了。”
严朗看着窗外双手揣兜站在路边等待他们的Carlos,眼神黑沉,他推门下车。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朝严朗走来,边走边伸出手与严朗交握,说出严朗在模拟机中听过无数遍的那句话:“你好,我是劳斯特生物实验室的Carlos,你就是严队吧?”
“是的。”严朗说,“东西呢?”
“在里面。”Carlos领着一队人往研究所里走,“有两个仪器比较重要,以及一些药品,我都打包装箱了,你们直接抬进后备箱就行。”
“药品?什么样的药品?”严朗说,他看向王奇和明明,不着痕迹地示意两人注意这件事。
“不好意思,药品是前天临时加的,那边说急用。”Carlos说,“时间太紧了审批走不完。”
“是不能携带吗?”Carlos问。
“可以带。”严朗说,“我看看什么样的药品。”
“这样的。”Carlos提起一个灰色泡沫箱展示给严朗看,“里面是最新研发的抗癌特效药。”
“抗癌药?这东西挺珍贵吧。”严朗说。
“是的。”Carlos点头,“要不怎么让我从这里带去纽约呢。”
“也是,这么远的路。”王奇接茬,“怪不容易的。”
四个人谈话间,严朗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把器材搬进后备箱。”
王奇、明明和小苏前前后后帮忙,Carlos一个劲儿地道谢,严朗说:“你查一下数量,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两台仪器、两台电脑、三个培养箱……”Carlos说,“就这些,我们走吧。”
严朗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通过后视镜看到Carlos抱着泡沫箱坐在驾驶位后的座位,性格谨慎的小苏坐在副驾驶,王奇坐在小苏背后,明明坐最后一排。
旋转钥匙发动汽车,严朗说:“确定没有忘记什么吗?这里到延宁机场要走一个半小时,临时回来拿耽误事。”
“我再看看。”Carlos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对了一遍列表清单,肯定地说,“就这些。”
“行。”严朗踩下油门,打一把方向盘汇入主路车流。
王奇问:“劳斯特要搬回美国,不在太原开了吗?”
“不是,我这趟只为护送药物。”Carlos说,“送完就回来。”
严朗腹诽,回来个锤子,一小时后这人就去天上表演病毒散花。
“你这个抗癌药,对所有癌症都有用吗?”明明问。
“这是个雏形。”Carlos说,“我也不能告诉你一个准确的结果。”
“我帮你拿着箱子吧。”明明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用安全带捆上,防止颠簸。”
话音刚落,严朗轻转方向盘,右轮胎碾过一块砖头,汽车整体往左倾斜,Carlos抱紧箱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车门内侧。
“箱子里的东西这么重要,让明明拿着呗。”小苏说,“最后一排座位有三个安全带。”
严朗抬头看后视镜,镜子里的Carlos神情游移不定,虽说激光弹需要激光激活,但不熟悉武器性能的研究员担心过分的颠簸会引起箱子内的炸弹提前爆炸。
严朗添一把火:“箱子给明明吧,保证货物的平稳运输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Carlos犹豫地松开手,王奇眼疾手快,拿起箱子递给后排座位的明明。明明接过箱子,装模作样地拿起安全带扣在箱子上,把泡沫箱结结实实地固定好。
车辆路过花店,严朗看见路边摆放的玫瑰花,小苏拍拍严朗的肩膀:“队长,停一下车。”
严朗纳闷地看向小苏,踩了一脚刹车,小苏降下车窗,朝店员挥挥手:“老板,来一朵玫瑰,要最红的那朵。”
“五块钱。”店员弯腰,从花束中抽出一支沾着露水含苞待放的艳红玫瑰递给小苏。小苏拿起手机扫二维码支付,接过玫瑰放进座位旁边的储物盒。
“你干嘛?”严朗疑惑地问。
“你下班后拿着这个,送给嫂子。”小苏说,“把人哄好了再来上班,别朝我们发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奇笑嘻嘻地说,“我们是池鱼。”
“他是池,我是鱼。”明明说。
“……”严朗瞥了眼储物盒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发动汽车,面无表情地说,“谢谢。”
第40章 暴徒
严朗目不转睛地开车,看着航站楼越来越近,他说:“小苏,下车的时候你把玫瑰拿下去。”
“五块钱买的,不能扔。”小苏说。
严朗偏头奇怪地扫了小苏一眼,说:“不扔,你带出去给我爱人。”
“我给?”小苏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要我给?”
“让你给就给。”严朗打一把方向盘驶入高架桥,“我怕我忙着办事没时间给。”
“没时间也要回家啊。”小苏嘀咕道,他把玫瑰小心地放进口袋,“我真是操心的命。”
严朗瞥他一眼,说:“到地方我把玫瑰的钱转给你。”
“不用不用,没几个钱。”小苏挥手。
“你结婚了吗?”王奇问Carlos。
“没有,单身。”Carlos说,“你们队长结婚了?”
“他命好,跟他对象青梅竹马,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王奇羡慕地说,“老天爷配好的缘分。”
“你少打两把游戏孩子都满地跑了。”严朗说。
“那不行,游戏是我的命。”王奇说。
明明嗤笑一声:“你跟游戏领证吧。”
严朗摁一下喇叭,避开前方的汽车,提醒道:“快到地方了,还有二百米。”
“好的。”坐在最后一排的明明说。
“箱子给我。”Carlos侧身对明明说。
“这么拿不好拿,我下去的时候拿上。”明明说,“放心,不会忘记的。”
“就是,我们都帮你记着的。”王奇帮腔。
Carlos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好和严朗看后视镜的目光对上,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说:“好吧。”
严朗靠边停车,他坐在驾驶位不动,说:“你们先下去搬东西,我给机场打个电话。”
“我们不是走特殊通道吗?”Carlos问。
“今天上午有人占用了特殊通道,他们的级别比我们高。”严朗说,“我问问机场那边能不能抽调几个人过来,帮咱们运送货物。”
小苏推门下车,王奇对Carlos说:“咱们先下去,明明抱着箱子最后下车。”
明明佯装解开泡沫箱的安全带,说:“你们快下去,给我腾个地儿。”
Carlos不情愿地下车,明明扣上安全带,路过严朗时拍拍严朗的肩膀,跳下车关上车门。
严朗反锁车门,坐在车里打开手机,备注是土星的聊天框回复一条消息【机场。】
门外,小苏和王奇将Carlos压在地上,掏出口袋里的手铐把Carlos拷住。
“你们干什么!”Carlos在地上扭动,像条拱来拱去的蚯蚓。
“你先反思一下。”小苏诈他,“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们不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Carlos愣了下,心虚地问。
“我们知道很多事情。”小苏蹲下,看着Carlos的眼睛,“我记得前年政府修改了外国人羁押条例,有以下犯罪行为的外国人不得引渡国外,其中就有恐怖袭击罪。”
“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仍保留死刑的国家……”小苏拖长声音,“你觉得呢?”
“人类本来就要死的。”Carlos声音越来越大,“人类本来就要死的!”
“闭嘴。”王奇踢了他一脚,“死什么死,老子游戏还没打通关。”
明明则担忧地望向商务车,说:“严队把车门锁了。”
“严队心里有数。”小苏说,他突然想起两年前的走私案,语气变得不确定,“应该有数的吧……”
严朗坐在车里,车窗和车门紧闭,阻隔外界所有声音,他紧盯航站楼门口来来往往拖着行李的行人,只等一个讯号。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咖色衬衫、黑色长裤、无框眼镜,清瘦挺拔,走在孕妇身侧约有五步远的距离。
严朗气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他就知道祁阔这混账在骗他!
如果他听信了祁阔的话,只顾着保护装病毒的泡沫箱而不顾孕妇和祁阔,世界是保住了,祁阔又怎么办?他妈的,严朗发动汽车,他现在没有怒火冲天,相反他十分冷静,甚至冷静得过了头。
严朗没有挂挡,空踩两下油门,商务车发出巨大的咆哮声。王奇和小苏想起严朗“疏散人群”的嘱咐,他们不知道严朗要做什么,但看这个架势,动静不会小到哪去。
远处人群骚动,一个举着刀的男人冲向孕妇,蓝色的商务车如离弦之箭,眨眼间重重地撞上男人,刀子掉在地上,男人飞到路边,勉强挪动一下,趴在地上吐血。
车头撞击男人身体的瞬间,严朗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音玄妙空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一列高速运行的火车被撞离轨道,严朗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有些人的图像出现了重影,有些人则没有。这可能是时间线被强行拖拽的表现,严朗感到心慌,他捂了下心口,低头避开祁阔的视线。
侧身护住孕妇的祁阔茫然地看向商务车,他看不清驾驶位坐的人是谁,但他看到了震惊失语站在原地的小苏和王奇,他在严朗的手机相册里见过这两个人。
严朗坐在车里,他关掉车里的通风装置,转头看向后排座位的泡沫箱,箱子被安全带绑在最后一排座位,破了一个大洞,不知名的液体洒在座位的皮质表面。
箱子里装的不是激光弹,是小范围的定时爆破弹。严朗蹲在泡沫箱旁边研究炸弹的构造,他没有基因缺陷,不怕病毒攻击,神色淡定至极,丝毫没有刚刚撞死人的恐慌焦虑。
定时爆破弹符合多地恐怖袭击的逻辑,未知神教徒仅知道抗癌特效药极其珍贵,他们并不清楚这种药是具有高危传染性的病毒,装载爆破弹的目的是毁掉药品。
至于Isaiah的目的,或许不是严朗猜测的保驾护航,而是另一个巧合,他是来炸飞机的。但当天有国安局部署,Isaiah没机会炸飞机,只能悻悻离去。
“砰砰砰。”小苏担忧地脸贴在车窗玻璃上,他张开嘴说什么,隔着玻璃听不清,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