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先生忠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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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先生忠于爱情-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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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车里拿了一盒饼干,热情地让我带回去,还问:“中国暂时不能回去的,对吧?”
  “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很快就回去。”
  “注意安全啊,那里有病毒,要小心。”
  我忽然非常生气,我说:“即便我不去,也有很多人生活在那儿,那里有病毒,没错,但也有我想见的人。”
  我没理由谴责他们,我只是忽然很感性,脑子里反复响起菲子的话。
  我不知道几个月都心情不好是什么感觉。
  可我很担心。
  拿到机票的时候,我发了朋友圈,写道:说走就走,回去了,要好好吃一顿四川火锅。
  傍晚登机,从法兰克福飞上海,第二天上午才到。
  没想到,Ethan居然评论了我的动态,他说:外行,重庆火锅才最好吃。
  我说:但暂时只能吃到上海火锅。
  我的电话已经被在德国的家人朋友打爆了,但只接了我妈妈的电话,她说所有人都在担心我。
  “抱歉,我必须要回去,”我说,“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自己。”
  一个有微弱阳光的多云天,我住进了统一的隔离酒店,而和我一起乘机的,大多数都是旅居德国的中国人。
  我的iPad壁纸还是没换。
  线上办公,要更经常地用它,于是,我总能见到Ethan,有一次,竟然不知不觉看了很久,直到窗外一辆车经过时鸣笛,我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要找年前的某篇会议笔记。
  这段隔离的时光,格外漫长。
  从前的某一天,天还是不冷的,那时,我们在珠海度过复杂的几天,复杂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清楚,还有,Ethan的态度让我摸不透。
  现在想一想,好像什么都清楚了。
  但,什么也都来不及了,不是么?
  我不确定我将要挽回什么,或是正在挽回什么,我只想快点见到Ethan,想他快点回到北京。
  没理由不担心他,在那种情势下,他一个连饭都不会煮的人,肯定无法正常地生活,甚至,生存都会变成问题。
  我灵光一现,然后,便开始苛责自己的愚钝,我居然忽视了最应该联系的人。
  很快给左女士拨了电话,她很温柔地,说:“好久没联系了,Frank,怎么样,隔离还顺利吗?”
  “顺利,我……我想问一问Ethan他最近怎么样了,知道他滞留武汉,但我联系不上他,挺担心的。”
  “他不是滞留的,他就是故意不回来,”左女士很无奈,她叹了两次气,说,“我算是真的得罪他了,不怕你看笑话,现在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就因为我结婚的事。”
  这次通话,我没得到任何的助力,反倒惹得左女士哽咽,我安慰了她很久,然后,才结束了通话。
  我再次试着给Ethan发消息,虽然之前的很多条没有回复。
  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你妈妈现在很担心你,我联系了她,她一直在哭,如果有时间,给她打个电话吧,至于他们结婚的事,你可以选择不接受的。
  我说:我一直呆在酒店的房间里,你那边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很寂寞,我知道。
  我说:不知道我做什么才能换来你的开心。
  我说:等疫情过去了,和我一起回科隆吧,也体验一下乡下的生活,有很多果子,还有很多小动物,猫和狗都有,兔子也有。
  我说。
  对不起。


第14章 
  (FR。 左渤遥)
  刮着大风的、特别冷的一天,Frank忽然出现在距离我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我看到他的朋友圈,这才去看和他的聊天界面,很久没打开了,最近的消息是他今早发给我的。
  说:“争取了一次去武汉考察的机会,如果需要什么,我帮你带。”
  还说:“封城结束我才回去。”
  一时间,漫上我心头的只有吃惊,我不知道什么工作能驱使一个人在这时候“争取”来武汉。
  后来,思考了不到五分钟的我,随意穿起一件外套,戴口罩,又从鞋柜上抓起了挡风的围巾下了楼,一路穿过楼群奔跑,到了大门口。
  我才想起我是出不去的。
  我站在亮着两盏昏灯的电动门旁边,这时候,有一辆运物资的车行驶了进来,于是,门卫警惕地让我向后退,大概是怕我忽然冲出去吧。
  我只得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往门外张望。
  十秒钟以后,我听见了Frank的声音,他只说了很轻的一个“喂”,然后,我们便沉默着倾听彼此的呼吸。
  我站在咆哮的大风里,他对我说:“看见我的消息了吧?”
  “你为什么来啊?”
  “有一项很重要的考察,别人来了我不放心。”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高声问道:“就必须现在来吗?”
  “没办法,工作还没到停歇的时候。”
  这种特定的困局里,人变得脆弱不堪,Frank的出现,让我像触碰到光亮般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即便我正在忘却他。
  我在刺骨的冬风里捂着嘴哭出了声,口罩上的水汽和眼泪混合在一起,附近的小区工作人员全都看向我,露出一种同情怜悯的神色。
  大概在这个时候,他们也见多了像我这样忽然大哭的人。
  “为什么要来啊……”我一边哭一边说。
  夜里,Frank找到了同事的车开过来,他不仅仅回了中国、来了武汉,而且,还来见我,我站在电动门旁紧闭的铁门里等他。
  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儿了,我看见他跑着过来,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和天蓝色的牛仔裤,戴了口罩和护目镜。
  我呆在了原地,许久,才抬起胳膊对他挥了挥手。
  我哭得转过身去,缓了大概一分钟,再次转过身的时候,他还是站在那儿,他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他把手里很大一袋东西放在了地上,高声地喊:“给你的。”
  “不要哭,”他说,“很快就会好的,要相信。”
  我不住地摇头,又点头,带着哭腔回他的话:“不要来啊,你不要来,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没事,我有——”他指了指自己的护目镜和口罩,说,“要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
  我们不能离得太近,Frank指了指手机,他打了电话给我,我接起来,这样看着彼此听电话。
  他说:“不要替我担心,我身体特别好,你加油,等小区解封了,我们就能见面了。”
  “不要出来乱跑了。”我说。
  接着,他告诉我,能在这个时候见到我,他特别开心。
  我还是有点记仇,我无法原谅他,然后彻底毫无防备地再次爱他。
  这太难了。
  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次日清晨,自己用微波炉热牛奶,还开了蒸箱,蒸了Frank带来的速冻虾饺,我拍了照片发给他,说:“谢谢。”
  “我住的这边有厨房,改天做了菜送过去。”
  “不用啦。”我回。
  “那你怎么吃饭啊,自己什么都不会煮。”
  “我会煮方便面,还会煮饺子,还会熬白米粥。”
  我才注意到Frank换了微信头像,点进去,原来是他在泰国拍的游客照,虽然说是游客照,但看上去完全是一张男模写真。
  Frank穿着泰式的花衬衫和短裤,坐在街边小店前面的躺椅上,戴着墨镜看向远处,举着一颗椰子。
  不会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啊,我心想。
  有那么几个晴天,我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一个人发呆。
  大多数人都在室内待着,很少有人总是出来,我遇到了两个聊天的老人,听她们说,小区快要解封了。
  我一边晒太阳,一边含着一颗巧克力糖,给Frank打了个电话。
  说:“我这边的小区要解封了。”
  “那真好,希望我们能早点回北京。”
  “回北京?你当初不是很想来吗?”
  Frank没话可说,我得意地弯起嘴角,沉默之后,我听见了他的轻笑声。
  “怎么,被我噎得无话可说了吧。”我按了一下被糖撑起来的脸颊,说。
  风还是有一点凉,但太阳有些热了,我抬起头,看到浅蓝色的天际飘着白色丝状的云朵,心情还算不错。
  我想,我已经在逐渐痊愈了。
  Frank说:“其实,要不是实在担心你,我可能都不会来武汉。”
  “我知道,”我说,“我知道的啊,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几天和左女士有没有联系?”
  “放心吧,我给她发消息了。”
  “好。”他极其诚恳地应声。
  我快要吃完Frank带来的那一大盒巧克力糖,时间也就过了几十天,等我能出入小区的时候,他带我去他住的公寓,给我做饭。
  我们去空无一人的江边,也不敢取下口罩,安静无比的夜,江岸的灯亮起来了。
  “现在还会心情不好吗?”Frank转过脸来看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说:“是个人都会心情不好。”
  “这几个月,有些时候会不开心吧?”
  “会,”我盯着江心的波浪,说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已经在反思了,什么感情啊,别人啊,一点都不重要,其实他们根本没那么在乎我,是我自己一时间转不过弯。”
  Frank不答话。
  我说:“以后,你和我还会继续做朋友,虽然我记仇,也没那么记仇的。”
  我知道,这句话一出,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于他是,于我也是。
  Frank看着我,我把视线挪去别处,看他欲言又止,暴露出一些失落,我的内心就充满了胜利的爽感,现在,我愿意看见他这样。
  我从外套口袋的角落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糖,默默塞进嘴巴里。
  住处的那个盒子已经空了,这是最后一颗。


第15章 
  (FR。 左渤遥)
  我和Frank,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关系了。
  他把热面条盛进汤里,然后撒上绿色的葱花,我把面端去厨房另一侧的餐桌,一共两碗,还有一盘酱牛肉。
  Frank又洗了一次手,才过来入座,他穿着白T恤,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自然,我觉得他这样子比其他时候更有魅力。
  “喝什么?”他问我。
  我回答:“不喝什么。”
  大概,他察觉到我今天一直在笑,于是问道:“很开心吗?”
  “嗯。”我点头。
  的确很开心,随着疫情逐渐缓解,我重回赛道的日子也愈来愈近,乐队的排练也能提上日程,说是不思念北京的人和事,但现在,居然有些盼望回去了。
  武汉,承载了我和Frank之间最后的温情,这里,是一处蓝灰色调的乌托邦。
  回去以后,他忙起来,我也忙起来,加之我不再会特意见他,那时候,我们就将是真正的、普通的朋友了。
  春风越来越暖,越来越暖了。
  我将头盔扔在车座上,一下车,太阳光照了满脸,燥人的炙热告诉我,我已经离开那座临江的城市很多很多天了。
  快要两个月了,现在,我认识了岑玲仪,正在和她谈恋爱。
  是在赛车群里认识的,她生在北京,长在香港,父母均是两地的富商后代,她普通话不错,带一点口音,听起来还挺顺耳的。
  群里闲聊的时候,意外发现我和她住了同一家隔离酒店,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我们都喜欢赛车,了解乐队文化,还都在美国读过书,因此,有聊不完的话,她已经大学本科毕业了,打算在北京读研究生。
  我妈说:“你那女朋友的名字,一听就是香港人。”
  “你好无聊。”我说。
  我这段时间基本上都住在金港这边姨妈的房子,回家几次都是去拿东西,没再看见伍锐,我倒是挺高兴的。
  我问岑玲仪:“你认不认识什么香港帅哥啊?给我妈介绍一个。”
  “可以啊。”
  “给你看我妈照片,你看看她配什么样的。”我着急地趴在沙发上翻手机,岑玲仪坐了过来,和我一起看。
  她说:“其实不用,我在网上看过阿姨的照片,好年轻好优雅的。”
  “优雅?认真地么?”
  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催促道:“你快看看,和谁配?”
  “她喜欢大叔还是弟弟?三十多比较好还是四十多比较好?”
  “就……别太老,也别太小,你好好想想啊,谢谢谢谢。”
  岑玲仪“哈哈哈”地笑起来,她点着头,说:“好,不过,可能我认识的条件最好的都配不上她。”
  这件事只能算我心血来潮,毕竟我妈没和伍锐真的分手,我和岑玲仪有说说笑笑度过了一个午后,她化了妆,穿着黑色的吊带和紧身牛仔裤,非要和我一起自拍。
  我让她把照片发给我。
  “干什么?”她问道。
  我说:“我想发朋友圈啊。”
  弄了咖啡、披萨当下午茶,岑玲仪发给我两张合照,还有两张她一人入镜的,我坐在沙发上,她跪坐着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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