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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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6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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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约签订后,三天。
  吴三桂此时春风得意,他瞧着俘虏营里,一个个面色死灰,绝望的贵族,骑士,红衣主教们,欣喜若狂。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人口,而是一个个行走的金元宝,利用这些地位尊贵的贵族,主教们,吴三桂开始了他的敲诈行动。
  人数多达两万的贵族,骑士,主教,几乎将神圣罗马帝国的上层势力,一网打尽了。为了从明军手中,赎回这些大人们,神圣罗马帝国几乎耗尽了财力,无数历史悠久的家族落魄了,很多富丽堂皇的城堡破产了,偌大个神圣罗马帝国的上层建筑,轰然坍塌。
  上层建筑坍塌的恶果,便是社会的动荡,新教,旧教,贵族,平民之间的纷争四起,冲突不断。很快,按照条约规定明军开进维也纳,解散了奥地利王国的军队,并且,将维也纳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商业城市。
  开城三年,五月。
  关宁军在维也纳留下了八千驻军,主力满载着各种财物缴获,缓缓东撤,结束了虎头蛇尾的第二次北方战役。
  六月,基辅城。
  倾盆大雨,瓢泼也似地倾泻下来。白茫茫的雨水,连天接地的,恍如天河倒灌,乱响成一片。从墙头、帐篷、树梢上跌落,冒着泡儿,汇聚成溪、成一条条急流的河。举目都是水,遍地都是水。
  天空的云,压得很低,好似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上午的光景,阴沉沉的,密集的雨幕遮掩了视线,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城池,黑乎乎的,只见个轮廓。不时有电光如同火蛇,撕裂天空,一闪而逝。咆哮的雷声滚过云层,夹带着震耳欲聋的霹雳,令人觉得,那山峦与那城池,在这天地神威之下,好像都是岌岌可危。
  这雨,从昨天就开始下了。下了一天一夜,不见有丝毫的停顿,反而越下越大。
  受雨水的冲击,山上有大块大块的泥土崩落,化成泥流,肆意流淌,驿道早就泥泞不堪,人马踩踏上去,能陷下去小半截子腿。许多的树木,遭了雷劈,横七竖八地栽到了路上,越发使得道路阻塞,令人难以行走。
  基辅城内,治所。
  何可纲走上高高的露台,往外看去。风急雨密,豆大的雨滴见缝插针似的,迎头扑面地浇了他半身,冰凉浸骨。他打了个冷战,急忙缩回去,摘下头盔,摸了摸光头,顺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何可纲小声咒骂着,一下雨,河流密布的基辅,道路就会变的泥泞,更加难走,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将校
  大雨滂沱,何可纲忧心忡忡,经年战乱导致了粮食减产,半个基辅城被炮火摧毁,遍地流民。城内储备的军粮,倒还充足,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缺衣少食,便只能在漂泊大雨中,忍饥挨饿。
  外头,白焕章领着七八个将校,匆匆忙忙跑进了治所,聚集到火盆周围,脱去了湿透的军服,烤起火来。
  一人说道:“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咱刚才从大营回来,西边还好,东边地势低,大营里积满了水,倒不及。”
  边上一人,接口说道:“好在当初扎营,选的地方不错。要不然,何止大营里积水,没准连火药仓库都得淹了。昨天,城外放马的弟兄,说几条大河都发了水,水患一来,好些良田都淹了,可惜了。”
  何可纲听的有些担忧,忙问道:“放在外头的马匹,不碍事吧?”
  那军官一边儿拧衣服上的水,一边儿回答:“回何帅的话,不碍事,就是雨大,带落了不少的泥土。为保险起见,俺已经吩咐过看养战马的士卒,换个地方放养。免得山石跌落伤了军马,不值当。”
  何可纲这才放心了,他麾下都是百战精骑,只要有马便心里不慌。
  他心中稍定,便沉吟着道:“军中存粮,足够三个月吃用,只是这城内流民,怕是要饿死不少的。”
  周围,七八个将领纷纷劝慰:“何帅也不必太过劳神,这春天的雨,下不长。这雨又来的这样猛烈,或许用不了两三天,就放晴了。”
  “说的是,咱们弟兄借着下雨,休养一下,也是好的,正好养精蓄锐。”
  何可纲看一眼白焕章,又沉吟着道:“ “天公不美,咱又能有甚么办法,依我看,过几日城里揭不开锅,饿死的人多了,咱是不是施些粥饭,赈济一二?”
  他这一说赈济流民,七八个将领便安静了下来,低头看着燃烧的火苗,不言语,动用储备军粮赈济流民,这是大事,倘若因此耽搁了紧急军情,相关人等可是要吃军法,人头落地的。
  何可纲看他们不说话,便皱着眉头,说道:“焕章,你说呐。”
  白焕章微微一笑,说道:“这样的事,投票吧。”
  何可纲亦沉声说道:“好,投票。”
  当日,驻基辅明军副队官以上,大小军官百余人,投票表决,将投票结果写在纸片上,投入铁匣,同意放粮赈济灾民的,五十二票,不同意的四十八票,将将过了半数。次日,明军便在基辅城内开粥铺,赈济流民。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
  “是呀,都是爹妈生,父母养的。”
  “哼,迂腐,妇人之仁!”
  军中将领们争论起来,吵的人人面红耳赤,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可是投票结果是不容更改的。在基辅明军的赈济下,加之基辅水网密布,盛产河鲜,故此十多万基辅流民得已幸免,虽人人饿的皮包骨头,却勉强度过了这个灾年。
  城内,粥铺。
  城内满是积水,沿着粥铺,明军垒了一圈儿土、石,作为阻隔。积水蓄得高了,漫过来,湿透了地面,坑洼处,形成了好多的水洼。何可纲不小心踏入里边,亏得穿的皮靴,没有被浸湿,只是溅了盔甲上许多的泥水。
  他心中不悦,喊道:“多叫点人来,再垒垒,找点石灰、柴灰,把粥铺里边也好好撒上一撒。”
  他的亲兵队长,冒雨守在外面,听见吩咐便大声地应了,指挥人重新加高挡水,随后取了石灰与柴灰,细细撒在帐内。这也是为了防治瘟疫,水灾之后,必有大疫,瘟疫可不长眼,闹将起来谁也无法幸免。
  棚外,何可纲看着排成长队的流民,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岁童子,人人都是卑躬屈膝,一面死灰之色,心中一叹。
  “造孽呀。”
  他这样纯粹的军人,性子忠直,瞧见如此惨状,便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一旁,白焕章穿一身笔挺军服,一尘不染,微微一笑抱起一个三四岁大的女童,那女童虽满身污秽,却生的明眸皓齿,金发碧眼,怯生生的很讨人喜欢。
  白大人生的一副好面相,长的俊朗,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真真是天下无双。
  何可纲便调侃道:“白大人,这是寻了个童养媳么。”
  白焕章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何可纲看着那粉嫩的女童,心中一动,裂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他军中三千弟兄,都是百战老兵,常年在外征战杀伐,多数都是光混汉。有些三十好几的还挂着单,这基辅之地,少女大多生的美貌白皙,身量高挑,不如趁机替兄弟们,解决了终身大事。
  他和白焕章一合计,白焕章也极力赞成,于是基辅明军个个兴高采烈,从流民中挑些美貌顺眼的,稍加笼络,便可抱得美人归。灾年,乱世,人命不值钱,少有流民女子反抗不从的,多数都欢天喜地的跟着走了,入了洞房。
  喜气洋洋的明军大营,冲淡了死气沉沉的晦气,没过几天雨停了,天色放晴。人贩子便成群结队的来了,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成群结队,灾年人命不值钱,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大约只卖半个龙元。
  何可纲看不惯这些事,索性躲进治所,眼不见,心不烦。
  没过几天辎重营到了,随辎重营赶来的,还有无孔不入的投机商人,几百辆四轮马车将道路都塞满了。颗粒归仓,辎重军需入了库房,何可纲松了口气,满心以为大宗粮食从后方运来,不至于饿殍遍野了。
  咣当,沉重的箱子落地,何可纲命人撬开箱子,一呆,看到了满箱子的老式短火铳,有些残破不全的,连照门准星都不见了。再命人撬开一个铁箱,露出里面堆砌整齐的定装火药,入库的几十辆马车,都是如此。
  何可纲眉头便皱了起来,这辎重营千里迢迢,从瀚海城大老远的转运军需,旷日持久,怎么不运粮食,反而运来了大宗军火,还都是军中裁汰的旧货,这不是儿戏么,谁要这些破烂货,当烧火棍还嫌碍事。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挟天子
  他只是忠直,并非愚钝,稍一思索便了然了,心里明镜一般,这些老旧火铳不是补充给他的,这是白焕章,军宪司的货。军宪司弄来这些裁汰火铳,分明是另有打算,何可纲,轻轻的叹了口气。
  军宪司的事,他管不着,这时他想起白大人的绰号来了,玉面阎王。相处日久,他差点把军宪司的职责忘了,军宪司的本职可不是打仗,而是侦察,策反,暗杀,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军宪司弄来这些裁汰军火,什么军心,这让何可纲不寒而栗,唯有轻轻一叹。
  这一刻,他仿佛瞧见了白焕章,面带微笑,怀中抱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童,温和的对他说道。
  “欧洲人不需要粮食,他们需要火枪。”
  饥荒年,大批军火却流入中欧,盗贼四起,并且随着神圣罗马帝国上层建筑的轰然倒塌,让新教,旧教之争,越演越烈,矛盾在短时间内爆发了。新教,旧教之争,成了压垮罗马教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教,在平民的支持下,大行其道,而旧教的维护者们,红衣主教,贵族们,在新教徒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不求助明军。为了说服明军出兵,维护罗马教廷脆弱的统治,红衣主教和贵族们继维也纳条约之后,又和明军签订了一系列密约,不惜花费巨资,雇佣驻扎在罗马,维也纳的明军出兵平叛。
  明军一面以军事,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教廷,一面,却暗中扶植亲明势力。欧洲亲明派,在明军的钱粮扶植下,迅速崛起,其中主要由乌克兰人,波兰人,瑞典人,部分奥地利人组成。三五年间,亲明派势力,在明军的大力资助下统治了整个东欧,势力延伸到中欧,北欧,成了一直举足轻重的力量。
  同一时间,扬州。
  六月间的扬州,天气已然十分炎热,僻静的街上行人稀少,连渡口上的船东都无精打采,躲在树荫下,阴凉处呼呼大睡。扬州,兴于漕运,也没落于漕运,随着海运的兴起,这座曾经富甲天下的城市,日渐衰败了。
  曾经繁忙的扬子津,好景不在,漕帮解散了,数万帮众各奔东西,大多数往沿海港口讨生活去了。曾经富甲天下的盐商们坐吃山空,空守着早些年花费重金,打造的园林山水而至无人问津。
  六月里的一天,扬州府来了一位贵客,崇祯帝。当今大明天子在东海诸国,转了一圈,溜达着又回了江南,成天领着大太监王承恩,护卫们四处乱转,路过扬州,看样子是打算回凤阳祭祖。
  圣驾到了扬州,倒驴不倒架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扬州府也不敢怠慢,赶忙接待了天子依仗,恭恭敬敬的尽了下臣的本分。扬州府嘴里说着蓬荜生辉,诚惶诚恐的套话,最后把圣驾,安顿在了范园。
  范园,万历朝扬州盐商范氏,花费重金兴建的一座大园子。
  崇祯住进了范园,范园主人欣喜若狂,赶忙将这尊大神迎回家中,当起忠臣孝子来了。成日里,丫鬟仆妇穿梭个不停,歌舞伎进进出出,落魄的扬州盐商,依稀恢复了万历年间的歌舞升平。
  范园主人范成章,相传是范蠡后人,崇祯初年也曾是富甲天下的大盐商,如今嘛,也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破落户。在大明开城年间,大航海时代的兴起,虚君体制的日渐完善,倒让崇祯爷和这位范先生,找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随着圣驾的来临,扬州府一夜之间,似乎有些暗流涌动。一个家道中落的大盐商,一位落寞的天子,无意间撞在一起,如干柴烈火一般燃烧了起来。此时,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偶然的事件,直接改写了历史进程。
  六月间的这一天晚上,崇祯住进范园的第五天。天子多喝了几杯酒,身体不适,范成章亲自将这位大神,送进卧房,看着这位落寞天子呼呼大睡起来,才一撩长袍,疾步赶去园中水榭。
  范园,水榭里,已经聚集起一帮人瞧见范成章来了,纷纷拱手作揖。
  范成章提着蜀锦的袍子,端端正正坐到主位,眉宇间,竟生出几许头角峥嵘的威风。
  请了茶,范成章便振奋道:“饱学士子,己然行动,我等商贾也不可落后,为今后咱们扬州人的福祉,范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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