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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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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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片狼藉的开阔地,那尸横遍野的开阔地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随意丢弃的破烂军械。
  万余倭兵涌出密林间藏身处,排着密集的横队,大步向前。
  打头的一排武士挺身队,提着倭刀,戴着斗笠,大约步行两里远,便闯进了东欧人大炮的射程之内。呼啸声起,数发炮弹自对面上坡上低空飞掠,轰然落入倭兵阵中,那一个个矮小的倭兵便如同玩具般被高高炸飞,在天上打着转,扑通落地。
  惨叫,哭嚎声响了起来,万余倭兵承受着东欧人的炮火,开始发足狂奔。
  “杀给给!”
  密集的冲锋队列动了起来,从高处看给人极震撼的感受。
  倭国仆从军,军法实在过于严苛,逼的倭军将领,贵族,武士们亲自率队冲锋,还组织了督战队,战时凡是掉头逃跑的,不由分说便是一刀两断。一声呼哨,张水子领着麾下奇兵队,拔刀出鞘站到那些充当督战队的倭将身后,这便又是一队督战的。
  督战队,连坐之法便是倭军战斗力的源泉。
  张水子也曾砍过几个逃跑的倭将,诡异的是,倭军上下反倒对他更恭敬了,奉若神明。督战队层层叠叠的在倭军后阵排开,逼的万余倭兵排山倒海,嚎叫着扑向敌阵。
  噼啪!
  五里开外那密集的排铳声一起,炮声震天,千里镜中前排倭兵,挺身队便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一片。后排倭兵却哭嚎着,叫嚷着,挥舞着刀枪前赴后继,发起永无止境的进攻。这样的攻势,每隔半月便会来上一次,李争鸣以倭军的惨重伤亡,换取了东欧联军大量的弹药消耗。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当面之敌,军需储备想必消耗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激战一刻钟后,倭军前锋的伤亡已然达到一个很恐怖的程度,靠密集的人海冲锋去硬悍波兰军队的铳阵炮垒,那还能落的什么好下场么。
  后方,高处。
  李争鸣举着千里镜,瞧着倭军前赴后继的冲锋,眯着眼睛,心中盘算着当面之敌弹药消耗的速度,下首,几个倭将战战兢兢,倭军主帅丰臣国松则如同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这倭军主帅本就是李承祚父子炮制出来的假货,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他哪里会在乎倭军的伤亡。
  前线硝烟弥漫,倭军一排排的倒下,李争鸣心中却喜不自胜。
  眼瞧着一队倭军挥舞着倭刀,冲破火网越进敌军阵地,虽说是很快便被身材高大力气不小的波兰兵,以长戟斧头刺死在两军阵前,李争鸣却猛的一拍大腿,心叫一声成了,此前倭军数次进攻,都无法接近波兰人的铳阵,这一回竟险些透阵而入,可见他的消耗战法十分成功,波兰人弹药不济了!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从莫斯科到乌拉山千里迢迢,补给艰难,又能经的起多少次消耗。前线倭军仍在舍生忘死的进攻,李争鸣却在盘算着调动大军,飞书大都督行辕,不日便将全线反攻,南线破局只在反手之间。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将校
  飞书传至瀚海城,卢象升陷入两难抉择,不得不召集军议。
  连日来,南线明军借助大胜之威,军中将领们嚷着要向北进兵统北城,与二十余万俄军决死一战,一战而竟全功。这种论调在军中占据了上风,嚷着北上决战的多是军中少壮派,一个个充满了精力无处发泄,每日里在帅营外成群结队的经过,晃来晃去。
  少壮派们是精力过剩,如卢象升这般老成持重的,分外欣赏李争鸣的方略。然则他与李争鸣半师半徒,尽人皆知他师徒二人同穿一条裤子,如今倘若他用了李争鸣的方略,军中不免有些吵闹喧哗。
  此时,便彰显出大明新式军制的先进。
  垂直式的指挥体系,没有巡抚侍郎来横加干涉,没有地方大员来指手画脚,更不需要远隔万里请示内阁,皇上,真要是远隔万里将进兵方略送到南京,书信往来也得半年了,哪还打个什么仗。这可并非玩笑之言,万历年间萨尔浒之战,便是这样来回折腾了小半年,迟疑不决才葬送了辽东。
  这当口,前敌将帅无法决断,便飞书大都督行辕。
  马城当即召集军议,文武大员三百余人在军议上吵闹不休,关外明军的战略再次出现重大转折,在李平桂,邓承志一般少壮派将领的吵闹声中,白焕章仍是军服笔挺,一丝不苟的端坐在下首,静静的看着一干年轻气盛的军中同袍,与陈演一干参谋官员争论不休。
  争议,在于塞北明军的战略方向,出现了重大分歧。
  马城高踞上首,瞧着一众彪悍的军官扯着嗓子,嚷着要决战贞河流域,以千军万马,尸山血海将俄国人的二十余万大军击溃,马城面色如常心中却百感唏嘘,随着五十万大明常备军的成型,少壮派早晚会占据绝对的上风。
  这些激进的年轻军官,早晚会将整个大明都裹挟进全面战争的泥潭,这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情,马城要做的是在大明的战争机器完全失控之前,征服这个广袤的世界。
  进士出身的陈演,与一班参谋官员则针锋相对,据理力争。
  陈演也算百战名将,竭力赞成李争鸣,卢象升两人的策略,先集中力量击破南线之敌,可鼓舞军心士气,等春暖花开后全军北上击破俄军主力,如此不失为老成持国的良策。
  少壮派,与参谋司僵持不下,谁也争不过谁。
  上首马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倒突然怀念起了先帝大明神宗陛下,他这两下子权谋制衡之术,还是从神宗万历皇帝那里学来的,青涩的很,有明一朝要说权谋,制衡,神宗陛下便是其中翘楚,将制衡一道玩的出神入化。
  治国理政,可并非一团和气那么容易简单的呀。
  如今大明新军中派系已成,这自然是马城一手主导的结果,如今这情势卢象升,陈演一班进士讲官出身的大员,牢牢压制着少壮派,这便是马城刻意造成的局面,由卢陈等人在上面压着,大明这部战车才不会失控,才不会造成下克上的恶果。
  这自然是马城吸取了后世日本人的教训,有意为之。
  下克上是一件很可怕,又无法避免的事情,这道难题马城自认解的不错,随着派系,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在大明常备军中生根,发芽,老派,新派,少壮派各方势力便要发声了,冗长的军议便在争吵中渡过,终于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刻,马城才一本正经从上首坐了起来,哗啦,三百余将官纷纷起身,肃立,争吵声戛然而止。
  白焕章不紧不慢的起身,双腿一并,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色。
  他作为一个不参与军议的旁观者,性子又心细如发,心知肚明这一局是卢大人,陈大人胜了,此二人同榜进士出身,便是同年,又长期共事自然便结成一派,同气连枝。一个在大都督身边出谋划策,一个在南线领兵独挡一面,此两人一个鼻孔出气,牢牢将军中新贵们压了一头。
  果然,上首大都督一拍椅子,做了决断:“既是卢帅,李帅联名奏请,那便准了吧。”
  陈演精神一振,慌忙道:“大都督英明,卢,李二帅久镇南线,决断自是更有道理。”
  马城莞尔一笑便长袖一挥,散了军议,飘然而去。
  将领们三五成群出了白虎节堂,白焕章抬头看看天色,这冗长的军议竟持续了一整天,相好的同袍们结伴步出,他故意落后几步等着李平桂追上来,身后几个军服笔挺的将领脚下生风,大步撵上来仍纷纷不平,还朝着一帮参谋官龇牙咧嘴。
  白焕章不禁失笑连连,瞧着这位心思忠直的同袍骁将,会意失笑。
  步出白虎堂的将领,官员泾渭分明,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白焕章嘴上不说心中却明镜一般,他出身书香门第,家中时代为官,他也是科举得意的少年英才,二十出头便中了举,对官场这些派系争斗可算是门儿清。
  “笑甚么!”
  身侧响起一声羞恼的低吼,白焕章慌忙收敛笑意,与一帮骁勇年轻的将领结伴而行,他却不愿牵扯进军中派系争斗,心中只洒脱一笑,便让这些忠勇的将校们保持着这份忠直吧。
  三月中,南线。
  军议已毕,南线明军顿时一片欢腾,卢象升顿觉扬眉吐气,酝酿着半月内发起全线反攻,这便足以左右塞北战局的大战,胜了,他师徒两人便可名留青史,代代传颂。大都督令,十日内援军,弹药,民壮便可赶至瀚海一线,为了达到进攻的突然性,大军调动都在夜间秘密进行。
  乌拉山前线,明军大营。
  夜半无人,帅帐中炭火烧的通红。
  李争鸣小心翼翼的撕开火漆,打开大都督手书的一封密令,火光映照下,那苍劲有力的文字便如同一把把利刃,让人心惊。马城手令李争鸣,半月内当迅速,有力击破当面之敌,后火速陈兵西南,防备着奥斯曼帝国自西边发起的突袭,字字惊心,这封手令是绝密,让李争鸣看的额头冒汗。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流言
  良久,李争鸣才将密令投入炭盆焚毁,心中叹气,如此看来这场大战仍将旷日持久,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了。拥有百万大军的奥斯曼帝国倘若出兵,那必然又是大战连场,这出兵打仗抢地盘就这么难呐。
  李争鸣一声轻叹,密令在炭火中化为飞灰。
  同一时间,外兴安岭大营。
  三月间的西伯利亚正是最严寒的时候,大军层层叠叠的环绕中,一排排圆木搭建的房舍静静的趴伏在密林深处,静夜无风,那刺骨的寒意却透过厚实的皮裘,令人直打哆嗦,给大军带来了冻伤和减员。
  马城披着一件大氅坐在炭盆边上,读着妻妾们的家信,一笑莞尔,娇妻一如往常的唠叨,辽王府的妃嫔们却不畏严寒,撺掇着要随王月来前线献歌献艺,犒赏三军。马城不由得失笑,自然不会由着妃嫔们胡闹,然则江南来的歌姬团却真的要到了。
  江南歌姬要来前线劳军,这是好事,马城也从不过问这些风月事。
  他身为天下兵马大都督,每逢征战从不携带家眷,上行下效,将领们自然不敢犯禁,然而这塞北大战越发旷日持久,将士们的日子过的也实在太清苦了,正该变着法子调剂一番,这个歌姬舞团来的正是时候。推开房门,刺骨的寒意让人心慌气短。
  瞧着西边灰蒙蒙的夜空,那双威严的眼睛便如同刺破了天际,洞彻了天机。
  清晨,江北省北部。
  黑龙江府如今也是滴水成冰的天气,通往塞北的密林深处,一队四轮马车缓缓停在驿站外,随扈兵马很快将驿站层层护卫了起来,闲人免进,在驿卒仆妇们好奇的张望下,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江南佳人跳下马车,那一张张俨如桃花的脸蛋,登时让驿站内外熠熠生辉。
  马灿滚鞍下马,慌忙不迭的大步行至一辆马车旁边,伸手一扶,便有一个倾城佳人轻轻巧巧的跳了下来。汉社女魁首王月包裹在一袭厚实的狐皮大氅中,顾盼生姿,一时间前后左右尽是芳龄二八的水乡丽人,为这粗犷豪放的林海雪原增添了一抹靓色。
  那艳冠天下的女魁首虽嫁入辽王府,平日里却仍是四处走动,抛头露面。如今她亲率江南歌姬往塞北前线劳军,也不知多少旧派人士气的全身发抖,咒骂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她却不理那一套,依旧不畏塞北的严寒,就这么施施然的来了。
  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樱唇轻启,轻笑道:“此地风景倒有些别致,灿儿,此地何也?”
  马灿手按着刀柄眼睛在四周围逡巡,恭敬答道:“王嫂,这是白山驿。”
  一声地唤,便引来莺莺燕燕们兴奋雀跃的议论,那百余个柔弱女子连同丫鬟,仆妇,乐师叽叽喳喳的喧闹起来,直让马灿脑壳疼,这趟差事本就是个苦差事,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奈何他这位王嫂身娇肉贵,又是名扬天下的汉社女魁首,一身安危万万马虎不得。
  没奈何,他这个小叔子便只得担负起随扈重任。
  马灿被一众好奇女子吵的脑壳疼,便寻个由头快步走了:“王嫂请了,某置办些吃食去。”
  王月无奈,瞧着一身戎装,虎背熊腰却英气逼人的小叔子头也不回的开溜了,芳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叹一声不解风情鲁男子。长嫂如母,她这回离家之前可是受了太夫人的嘱托,要擦亮眼睛替这位马府六爷寻一门亲事,这一路上她有意撮合了几个美貌佳人,肥环燕瘦转来转去的,却都是白费功夫,这位马六爷偏偏不解风情,对一个个身家万金的江南歌姬,连正眼也不肯瞧一眼。
  怎会如此,王月百思不得其解,细琢磨却又心中释然。
  她这个小叔子年纪虽轻却身经百战,军中神射之名,如雷贯耳,行走间都是一派铁血战将的模样,让王月不由得心生敬意,开原马氏这一家子,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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