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明骑- 第5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了。
  马城亲手将一个毕恭毕敬,匍匐在地的倭将扶起来,心中得意,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他更了解倭人的秉性,这倭人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才肯乖乖拉磨,他下令在倭军中实行株连,连坐之法,狠狠杀了一披逃兵败将,这不就老老实实的卖力气了么。
  挥挥手,打发走了痛哭流涕的倭将,便从案上拿起那份请愿书,略作思索,便将一封信件递给陈演,传阅起来,戈洛文上校请愿,要给死在俘虏营中的俄兵办弥撒,马城不免露出笑意,也不说准,也不说禁止,只是长袖一挥便露出有趣的笑意。
  下首,陈演也不由得失笑道:“迂腐。”
  李平桂接过请愿书,瞧着上面的汉字注脚,脸上横肉一抽便恶狠狠道:“都杀了干净!”
  文武大员在官厅中谈笑风生,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不值得大费周章,权当是繁忙公务中的一点消遣,这便是身为胜利者所行使的权力,生死杀伐只在胜利者一念之间,失败者便如同猪狗一样被砍杀了。
  顾绛捧着一封信件,似乎抽抽鼻子便能闻到恶心的尸臭味,他如今的正式身份是大都督行辕文书,瞧着戈洛文上校那杜鹃泣血一般的言辞,不免动了些恻隐之心,沉吟纠结了良久方开口求情。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大都督,倒不如让这些俄人入土为安,功莫大焉。”
  顾绛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来,一侧,李平桂便忍不住咧嘴,龇牙,翻白眼,显是在埋怨他多事。陈演则眼观鼻,鼻观心,埋首公务,顾绛便全身的不自在,如坐针毡,便如同坐在火山口上。
  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马城想也不想便应许了:“准了。”
  顾绛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伴君如伴虎呀,今次便算是行善积德,为家中妻儿积点阴德,往后这类事情还是少搀和。毕竟是从小读圣贤书的江南才子,心中默念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孔孟之道,仁义之心终还是深入骨髓的,一时怕是难以磨灭。
  两日后,俘虏营外。
  顾绛领了差事,全身上下轻飘飘的,心情畅快,他当年自复社中弃暗投明,忍着万人唾骂与汉社中人交好,又被辽王马城看中他的才学,引入王府做了幕僚,不就是为了这样一天么,持节钺,号令三军,顾先生一时间书生意气,还真的当成大事来办了。
  营门外,一队队衣衫褴褛的俄兵放下锄头,镐头,整理着破烂的军服重又聚了起来,草草在营外清扫出一块净土,将这些天来死亡的同袍尸身都收殓了,预备着点上干柴火葬了。一具具尸体从肮脏的积雪中扒拉出来,这一收敛可是将顾绛吓了一跳。
  那肮脏的积雪之中,竟掩埋着如此之多的弃尸,触目惊心。
  顾才子动了恻隐之心,允许俄国俘虏们聚在一起,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双膝跪地唱起福音赞歌,瞧着那一张张肮脏皲裂的脸,耳语一番,命人用马肉煮了一锅肉汤,抬来几筐白面馍馍,做完了弥散的俄国兵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对顾绛感恩戴德,赞颂之声此起彼伏。
  顾绛瞧着那些鼻青脸肿的高大俄兵,心中百感焦急,又有些警醒,倘若打了败仗的是大明,这俘虏营中关的可就是他了,这是残酷的国运之争,胜利者对失败者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说话间,耳畔便全是呼哧呼哧喝汤的声音,吃饱了,喝足了,数千俄兵三五成群的盘膝坐地,享受着饱餐过后惬意的滋味,数千俄兵吃了顿热饭,有了些力气那俄兵群中,却有一条身影暴起,猛然夺过火头兵手中一杆扁担,嚎叫着扑向周遭的守军。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战将
  “乌拉!”
  俘虏营大乱,戈洛文上校腹中有了热食,恢复了一些力气,趁火头兵不备劈手夺过一条扁担,便嚎叫着左冲右突,制造混乱。这是他苦苦等待的良机,他胸中火烧火燎,嗓子发干,宁愿死在乱刀之下,也不愿意回到那冰冷,肮脏,不见天日的破烂帐篷里。
  明军看守措不及防,那火头兵挨了一扁担,满脸是血倒了下去。
  “杀啊,冲出去!”
  戈洛文一己之力左冲右突,暴起伤人,一条扁担接连砸翻了两人,引发了数千俘虏兵的大骚乱,先是近处一些桀骜不驯的凶徒蜂拥上前,抢夺武器,很快俘虏群中大批戈洛文的旧部群起响应,从地上抓起石块,烂泥,甚至雪球,疯狂攻击一哨明军看守。
  砰砰砰!
  铳响,人倒,明军看守纷纷举起火铳开火,一个个俘虏兵倒了下去。漫天飞舞的石块,雪球同时将几个明军砸倒,面色铁青的顾绛正手足无措,被护兵架着往后躲,糟乱的铳声,惨叫声,尖锐的竹哨声响成一片,那一哨看守猝不及防很快被俄兵近了身,夺了武器。
  俘虏营一乱,哨声铳声一响,便如同往平静的水面里仍了颗炸弹。
  混乱便如同涟漪一般传播,扩散,远处的明军军营,近处的巡兵队都被惊动了,蜂拥赶来。
  山脚下,大营中。
  李平桂手按战刀,提着一根大棍正在操练新卒,数里外俘虏营方向突然铳声大作,脸色一变,常年出生入死的李平桂应变极快,扔下还在操练中的新兵,大步奔至大营外抢了一匹马,握着刀一扯缰绳,便往俘虏营飞驰而至,数里远的距离转瞬即至。
  最先赶到的都是些军官,身经百战,应变也是最快的。
  李平桂拍马赶到时,数千俘虏兵已然冲破守卫的阻拦,跑的满山遍野都是,正与闻讯赶来的明军杀成一团,混战中李平桂也怕误伤同袍,便在战团外围滚鞍下马,锵的拔刀出鞘便大步冲进战团。
  吼!
  李平桂这等身经百战的军中新贵,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刀法千锤百炼何等犀利,一刀劈翻了一个疯狂的俄兵,一人一刀竟欺入阵中,刀下几无一合之敌,一柄又长又窄的战刀劈砍横扫,连斩数人后陷入重围,不慌不乱急撤两步,便和一个同袍撞了个背靠背。
  明军肉搏讲究个小组搏杀,极有章法,乱军之中两个将官背靠背,将刀一摆,四周围尽是疯狂的俘虏兵。两人呼哧呼哧的喘息着,虽瞧不见对方的面孔,却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感受到对方强壮结实的后背,互为依托。
  杀!
  李平桂一声爆喝,上步,一刀斜劈,当面之敌慌乱中举刀向外崩架,眼看就要将刀锋架开,那刀尖竟如一点寒芒向后一缩,这一刺一缩,逗得那敌兵向外一迎,空门大开,那一点寒芒便毒蛇一般直入咽喉。抽刀,那七尺高的俄兵咽喉鲜血狂涌喷出,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
  他如此骁勇,当面数十俄兵竟心生怯意,迟疑着不敢上前。
  李平桂却没有停,双臂一摆,战刀一声又是一个上步,一刀下劈,势大力沉,一敌嚎叫着倒了下去。身后传来“当”的一声响,便又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两个人,两把百锻钢刀深处敌群之中,竟睥睨纵横,骁勇无双。
  “杀了他们!”
  俄兵们士气已泄,有人惊呼,有人大骂,有人疯狂的举着刀扑过来,刀光破空,呼啸声起,数个俄兵疯狂的嚎叫着冲上来,李平桂一刀毙敌,就势一蹲,手腕一翻便是一记横斩。
  那敌兵匆忙闪避,刀光一闪,还是被刀在小腿上削开一道口子,鲜血喷出,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李平桂运刀不停,居然就那么半蹲着向前一条,手腕一翻向上一撩,那人手中刀还未劈下便被开膛破腹,横死当场。鲜血喷洒,血腥味弥漫开来,俄兵们一照面就死了七八个,下意识的向着四周散开。
  压抑的喘息声中,数十个俄兵散开了,李平桂却不敢松懈,果真,几个呼吸后疯狂的俄兵又嚎叫着扑过来。
  “走!”
  李平桂两人深陷重围,突然大喊一声跑,战刀一摆便朝着圈外杀去。
  背后那同袍一声不吭,替他断后,刀光再闪,俄兵们不料他两人突然返身逃走,一时毫无防备竟被李平桂犀利无匹的刀法再斩两人,突出重围,两个明军军官摆脱乱兵纠缠,边打边跑,几十个俄兵被激怒了,挥舞着各类兵器疯狂的追逐着。
  李平桂两人占了先机,也不过多拉开十步不到。
  “杀!”
  数十俄兵蜂拥而至,却不了两人返身再战,一个箭步,两把刀配合默契,一取小腹,一取咽喉,一个高大俄兵惊恐的大叫着,使出吃奶的力气上下格挡,噗哧,一点寒芒已近在眼前,刺入咽喉。
  李平桂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同袍将刀一摆两人打了个转,接替他主攻的位置。嘿然一笑,箭矢破空,大队明军终于赶到,箭矢破空越过两人身侧的空隙,射入敌群,凄厉的惨叫声中,密集的箭矢很快将数十俄兵射翻在地。
  李平桂收刀而立,大批士卒从两人身侧越过,清剿残敌,终瞧见了那同袍的样貌,身材修长,一身大红军服一尘不染,却溅上了大片的血迹,一张俊朗的白面无须,极是英挺。
  “焕章,怎的是你!”
  李平桂瞧见同袍好友,心中一喜,便惊叫道。
  那英挺军官露出温和笑意,戏谑道:“怎的不是我,你这憨子倒是学精了,打不过也懂得逃么。”
  李平桂被他调侃取笑,老脸一红,心中欢喜与白焕章来了个熊抱。
  前后组后密集的铳声响起,俄兵们制造的混乱被迅速平息,大批俘虏兵倒毙在明军火铳箭矢的绞杀之下。
  午后,大营。
  马城瞧着面前摆放的一具尸体,戈洛文上校倒毙在乱军之中,脑门中了一弹天灵盖都被掀翻了,死状极惨。顾绛面红耳赤站在一旁,讷讷无语,浑身浴血的李平桂,白焕章两人对看一眼,对这不爽利的江南才子都不甚好感。
  第一千零九十章 消耗战
  瞧着面红耳赤的顾绛,马城不欲他难堪,便温声道:“此吾之过,不必迁怒他人。”
  白李二人咧了咧嘴,轰然应诺,叛乱过后俘虏营内外一片狼藉,作乱的俄兵大多死在乱铳攒射之下,一具具尸体横陈,那冬日里施工的河道却依旧蜿蜒曲折,人力开凿的大工程蔚为壮观。
  密林深处,大营。
  林海雪原中被人工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盖起房舍作为驻军大营使用,李平桂便在林间空地上煮一锅肉汤,摆上一坛药酒,款待远道而来的知交好友,大明军中禁酒,滋补药酒却不在禁止之列,于是各种药酒便大行其道,军法司也多半不管不问。
  在这冰天雪地中不灌点酒,实难熬过漫长严寒的冬天。
  白焕章换了身军服从账中走出,又变成个玉树临风,英武不凡佳公子。李平桂瞧着这军中好友,嘿然一笑,他这好友有个诨号叫做玉面阎王,卖相最是翩翩不凡,心肠最是冰冷如铁,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杀千万人只在反手之间,从不迟疑。
  杯酒下肚,两人便闲话些家常,唠叨些见闻,其乐也融融。
  李平桂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神秘道:“西北那边,如何了?”
  白焕章竟面不改色,傲然道:“西北,后患已除,可为万世开太平。”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李平桂却不寒而栗,就为了他这一句话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纵然是百战骁将心中也不免发寒。杯酒入腹,天上沸沸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寒意正浓。
  南线,乌拉尔山。
  张水子提着刀在堑壕中逡巡,所过之处,一个个倭军将领毕恭毕敬的,呵斥,打骂着身材矮小的倭兵,便如同勤劳的蚂蚁一般忙碌着,将军需补给,一根根原木抬上阵地,修筑起山寨版的倭式堡垒。张水子出入倭人的军堡,全身上下的不自在,总觉着平白无故矮了一头。
  他烦透了这伙身材不足五尺,满身烂泥的倭国矮子。
  然则南线主帅李争鸣,却很喜欢使用倭军,自打大都督下令在倭军中施行了严苛的军法,倭兵们战斗力焕然一新,每战必打的死伤惨重,在这样惨烈的消耗战中,倭军竟很快成了南线战场的主战力量,明军得以养精蓄如,为来年春天的反攻积蓄力量。
  当面之敌波兰军团,一部俄兵,一部克里米亚兵便在整个冬天的消耗拉锯战中,不停失血。
  正午时分,大晴天。
  张水子站在堑壕高处的炮垒上,拍打着身上干涸的烂泥,听见马蹄上便眯起眼睛,瞧着林中一队轻骑飞至,左右奇兵队部属纷纷起身,心中有数,李帅不会错过这样大好的天气,这是又要进攻了。
  不多时,刀枪甲胄碰撞响动声中,倭军再次发起了攻势。
  “出!”
  一排排矮小的倭兵身穿倭国样式的挂甲,竹甲,便如同搬家的蚂蚁般涌出堑壕,在军官,武士的率领下大举进兵,从高处看,乌压压的人海涌进一片狼藉的开阔地,那尸横遍野的开阔地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随意丢弃的破烂军械。
  万余倭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