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燝则渐渐感到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方从哲不会无缘无故的因为言官上疏弹劾一个人而发脾气,也就笑说了起来:“元辅何必如此动怒,之前他人弹劾您自己时,都未见您如此盛怒过。”
    方从哲不由得瞅了刘一燝一眼,眸色狠戾,接着收回目光,颇为果决地道:“此事依旧请陛下圣裁!事涉封疆大吏,不能轻断!”
 第三十六章 方从哲性情大变
    朱由校一见到方从哲等阁臣后问了一句:“说吧,又是什么事?”
    方从哲忙向朱由校奏明了魏应嘉以行贿实证弹劾熊廷弼揽权行贿之事。
    朱由校听后心里也非常不满。
    而且,朱由校也知道魏应嘉在历史上也是属于东林党,但也因此,朱由校不由得暗想这些东林言官还真是没完不了,大有不把熊廷弼拉下台不罢休的意思!
    “这些东林党人还真是没玩完了,也不想想你们推荐上去的袁应泰在历史上是什么表现,一上任就连丢两座大城,使得努尔哈赤从此有了沈阳和辽阳这两进可攻掠蒙古退可于辽东沃野上发展生产扩张兵力将满洲八旗变成二十四旗的机会!朕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朱由校在心里如此说了起来。
    而这时候,方从哲则主动先说道:“陛下,以臣之见,前有冯三元,近有张修德,如今又是魏应嘉,这些科道言官之所以对熊廷弼抓住不放,乃是在结党!应将魏应嘉下狱,由厂卫严审,查其诬陷熊廷弼之意,以及幕后指使之人,以安边臣之心!”
    刘一燝和韩爌两人听后大惊。
    两人都没想到方从哲一见到皇帝就直接给魏应嘉等人安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两人不得不承认方从哲这是给魏应嘉等人扣了一个很大的帽子,而且还要交给厂卫严审,明显是毫不手软的打法。
    刘一燝可不希望魏应嘉被判以结党之嫌疑,因为一旦如此,他自己也会被查出来。
    所以,刘一燝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元辅所言甚为不可!魏应嘉不过是据实上奏,怎能和结党扯上关系,元辅这是在血口喷人,有失阁辅风范!以臣之见,此事不如令熊廷弼上疏自辩,或予以薄惩,毕竟实证皆在,朝廷不能无视!”
    方从哲则看了刘一燝一眼,说道:“陛下!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三人皆是叶向高门人,这就是臣推断他们有结党营私之理由。”
    说着,方从哲就问起刘一燝来:“仆实在不知刘阁老到底在畏惧什么,竟如此急着为魏应嘉辩驳。”
    “准奏!结党营私者,最为可恨,枉顾社稷,只知党利,若不严惩,难正朝纲。”
    朱由校直接说了一句。
    刘一燝听后立即匍匐在地,神色慌张道:“陛下!不可呀!以臣看,元辅如此牵强附会,言魏应嘉等是在结党营私,且一味包庇熊廷弼才是结党营私之举!再说,陛下既不欲朝堂党锢之争加剧,就更应兼而听之,柔而制之,而非听信一人之言加剧斗争啊!”
    朱由校看着刘一燝道:“朕是不喜欢朝臣结党营私,但不代表朕就会对结党营私者手软,元辅说得对,先将魏应嘉打入诏狱,着东厂严审!”
    “陛下,您如执意行大狱,以严酷之政治天下,臣只能请辞!”
    刘一燝这时候跪了下来,痛声说了起来。
    朱由校倒是没想到刘一燝会这么激动。
    不过,朱由校虽然现在的身体才十六岁,但他心理年龄可不只十六岁,因而,朱由校并没有被刘一燝这一跪而吓到,只冷声问道:“你在逼朕?”
    刘一燝心里恐慌起来,他以为自己这么一跪,如此一说,能让眼前这个虽聪明但到底也只才十六岁的皇帝有所动容,但他没想到眼前这天子会如此冷静沉着,竟直接质问起自己来。
    “臣不敢!臣只是不愿看见陛下得天下骂名!”
    刘一燝忙着急地解释了起来。
    “少拿名声这一套来威胁朕!张修德、魏应嘉这些都是叶向高的门人,你在害怕什么?!”
    朱由校说着就问了一句。
    不待刘一燝回答,朱由校就看向旁边的方从哲:“内阁立即拟旨,然后司礼监立即批红,不得有误!阁臣与司礼监内珰在魏应嘉等被抓之前不得出宫!”
    “臣遵旨!”
    方从哲立即回了一句。
    韩爌也跟着回了一句:“臣遵旨!”
    他现在可不敢再在这件事多说什么,他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支持方从哲把案子做大。
    但更让韩爌惊讶的是方从哲是什么时候改了秉性,竟直接扣结党营私这样的大帽子给言官。
    “皇帝强势,什么时候连带着首辅也跟着强势起来了,这是要上演万历初年的风格吗?”
    韩爌暗自心道。
    不仅仅是韩爌没想到,刘一燝其实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方从哲会突然为了保熊廷弼而在内阁发言官的脾气,会为了保熊廷弼直接说言官是在结党营私甚至鼓动皇帝陛下用厂卫来查案。
    刘一燝有种自己才刚刚认识方从哲的感觉。
    而也因此,刘一燝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接下来,刘一燝整个人都在颤抖。
    而方从哲则因此暗自窃喜起来,他知道自己再一次揣摩对了皇帝的心思。
    作为一个手段更高明的老官僚,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于皇帝面前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
    魏忠贤一收到来自内阁的旨意就立即让东厂的许显纯去羁拿魏应嘉和张修德二人。
    这段时间,科道言官可以说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官位了,老是被东厂关顾上。
    果然,之前是有多得势,现在就有多悲催。
    不过,魏应嘉和张修德二人此时还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两人犹如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一般在上疏后就和其他交好的东林言官来到了一处不可描述的地方进行娱乐活动,顺便也针砭一下时弊。
    “这次熊廷弼必倒台也!袁公必将走马上任,完成攘外之大功,而我东林之群志可酬矣!”
    魏应嘉搂着一体如酥的娇女,持着酒樽,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而张修德也同样一笑,接过一丽人之香杯而道:“自杨魏二公去好,我东林第一干将当属示周兄,他日吏科都给事中之位非公莫属!”
    魏应嘉则笑道:“利禄官位于我有何用哉,吾自愿江南之重赋得免,庙堂之上皆是君子,并厂卫得废!”
    但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女子尖叫声,一大队东厂番役跑上了楼,并喝令道:“让开!奉旨缉拿犯官魏应嘉、张修德!”
 第三十七章 言官大骂方从哲
    没多久,一队东厂番役就挎刀包围了魏应嘉和张修德等官员所在的雅间。
    魏应嘉见此愣了愣,借着酒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吾等乃是科道言官,掌参劾监察进谏封驳之权!信不信本官参你们一本!”
    张修德见此也说了起来:“没错,我们来这里是为谈论经学,切磋文道,是谁让你们来这里的,要来也不是你们东厂的人来,也是都察院的风宪官,何况本官就是风宪官!”
    珰头杨寰因此笑了起来:“与风尘女子谈论经学,切磋文道?”
    接着,杨寰问道:“谁是吏科右给事中魏应嘉、江西道御史张修德?”
    魏应嘉和张修德皆站了出来:“本官就是!”
    说着,杨寰就冷下脸来:“将带走!”
    “是!”
    于是,东厂番役尽皆拿出镣铐来,当即就把浑身酒味脸上还带走朱唇印的魏应嘉和张修德扣着拽了出来。
    其他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时不知所措。
    魏应嘉也是在被拷走了以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而色厉内荏地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本官是朝廷命官,是朝廷给事中!”
    张修德也喊了起来:“我是御史,你们不能这样!”
    一时,魏应嘉和张修德已经被押到了棋盘街的大街上。
    但这时候,恰巧巡城御史左光斗迎面而来。
    魏应嘉因此立即喊了起来:“左公救我!左公救我!”
    左光斗因此立即吩咐人停轿,并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且拦住了东厂的人。
    左光斗见魏应嘉和张修德二人皆被戴上了镣铐,也颇为惊愕,也质问起东厂的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嚓!
    而杨寰直接拔出了刀。
    其他东厂番役也跟着拔出了刀。
    杨寰还直接拿出了钧旨和驾贴说道:“左御史,你看清楚,这不是中旨,是圣旨,还有刑部驾贴,你要是敢拦我们,别怪我们不客气,上次许千户持中旨尚可杀犯上者,这次我们持着圣旨,你若被我们砍了,就是你们总宪邹公(左都御史邹元标)也没什么话说的。”
    皇帝直接下的旨而不经过内阁、六科的被称为中旨。
    而圣旨则是不但是皇帝所下而去还经过内阁、六科这些朝廷机构承认的旨意。
    所以,文官们大多更信服圣旨。
    也正因为此,左光斗在听得这是圣旨后也更加惊愕,但也不得不让到了一边。
    左光斗却因此在心里问了起来:“何时内阁竟与东厂勾结在了一起?!”
    杨寰见此笑了笑,忙带着魏应嘉和张修德继续往前走去。
    魏应嘉和张修德也因杨寰刚才的话而瞠目结舌起来。
    两人皆没想到原来这东厂拿他们的旨意竟然还经过了内阁!
    魏应嘉和张修德二人的内心开始因此更加的忐忑不安起来。
    因为连内阁都愿意让东厂审讯自己,这无疑说明自己已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应嘉不知道阁臣刘一燝和韩爌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何没能替自己说话。
    张修德同样有此疑问。
    等到了诏狱,魏应嘉和张修德已经是魂不守舍。
    而当魏忠贤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微微一笑时,两人更是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魏应嘉首先说道:“敢问公公,为何要拿我们,我们到底犯了何罪?!”
    魏忠贤弹指一笑:“咱家不妨告诉你们,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次不是咱家要害你们,是元辅亲自奏于御前,说你们。”
    魏忠贤说着就不自觉地翘起了兰花指。
    “说什么,还请公公明示!”
    魏应嘉激动地说了起来。
    魏忠贤和朱由校一样,作为皇帝的人,他也希望文官集团内部分裂,也巴不得有文官站在前面对付其他不听话的文官。
    所以,魏忠贤也就很有耐心地继续对魏应嘉和张修德说了起来:“说你们结党营私,因而故意构陷熊廷弼,皇爷一听是党祸,自然要咱家严审你们,你们最好是如实告诉咱家,谁是你们的墓后主使,你们为何要构陷熊廷弼?不要逼咱家用刑。”
    魏应嘉听后当即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方从哲给自己安了这么个罪名而导致自己被下狱的。
    接着,魏应嘉就大骂起来:“方从哲!你这个奸贼!你血口喷人,你欺君罔上,你构陷忠良!我魏应嘉没想到你竟奸佞阴险至如此地步!”
    张修德也锤起地来:“没想到,没想到,方从哲竟会护熊廷弼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而如此安罪名于我们!”
    魏应嘉这时候则突然双手抓住牢房栅栏,对魏忠贤说了起来:“公公,这位公公,您帮帮我,帮帮我,我是冤枉的,求您让我见见陛下,我真是冤枉,方从哲说的是假的,我没有结党营私,我真的没有结党营私啊!您若能帮我,我必有重谢!”
    魏忠贤好歹现在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不会轻易受贿,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缺钱,而且他也知道分寸,知道自己不能和皇帝对着干,所以,他也就不屑地笑了笑,没有打算帮魏应嘉。
    不过,魏忠贤现在只想把百官的仇恨继续往方从哲身上引,所以,就故意说道:“咱家帮不了你,元辅的一句话,不是咱家能改得了的,你最好是现在就说实话,也免受肉之苦!”
    “这可如何是好!”
    魏应嘉哭了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太监居然也没法帮他,居然也畏惧方从哲的权势。
    张修德则问了起来:“请问公公,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呀?”
    魏忠贤拉下脸来:“咱家不是说了吗,如实交代,元辅这么做不是针对你们,而针对你们背后的人,你们何必这么不配合,是想死得更惨吗?”
    魏应嘉听魏忠贤这一说更加憎恨起方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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