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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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宋天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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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权笑着过来抓住梁申的手,“你就留下吧,不过我们家没工资给你,但是饭管够!”
    梁申的脸微微一红,有些窘迫地说:“不敢不敢,先生愿意收留,梁某感激不尽!只求一饭,足矣!”

第七章 夫妻夜话
    赵权闻言,心下大喜。
    上个月,受父亲之托,义兄辛邦杰从蔡州给自己带回了这匹小马。
    从第一眼看到它自己就喜欢上了,直接它取了个名字“小马哥”。
    自收到这匹马开始,赵权便决定原谅那个至今未曾谋面,始终窝在军中的父亲。
    而后,脑子里便开始闪烁着各种画面:无垠的草原,骑着马狂奔,还有肩后一袭红色披风,张着牙舞着爪,挥舞着大刀,各种拉风!
    不过不仅是这辈子,连上辈子自己都从来没碰过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要不是老李村长告诉自己一些最基本的喂养常识,那小马可能得活活给饿死了。
    那感觉就像天下掉下来一辆宝马,结果悲伤的是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开车,甚至连加油都不会。
    这些日子这马也没少受那个小胖子的折磨。上个月就是趁自己不注意,直接窜到马上,结果撞倒梁申,差点把自己给吓死。
    这下好了,有个免费的马倌教导,好歹自己可以学会骑马了。
    陈锃没理偷着乐的赵权,见梁申已经应诺下来,便起身回去老宅。
    两个宅子共墙而建,老宅是原来赵槿、赵权父母所居。
    当年赵父自辽东回来后,为了给赵槿与陈锃完婚,特地为他们在隔壁建了座新宅,算是陈家的宅院,以免外人说是陈锃入赘赵家。
    两个院子格局相似,都是一进三间大房加一个庭院。在庭院东厢位置建有一间厨房。
    两宅之间的有廊道相连。
    赵父离开后,为了照顾怀孕的母亲,赵槿与陈锃使搬去老宅居住。赵母去世之后,为了方便照顾刚出生的赵权与陈耀,几个人便全住进老宅,新宅反而一直空着。
    陈锃平日里在乡村私塾教些孩子,但几乎没有报酬,只是逢年过节收些小孩子家里送的米面。全家人实际上是靠赵父留有的百亩职田为生。村里人看见赵父在军中任有重职,以及陈锃私熟先生的份上,都争先替着他们打理田里的事务。
    靠着百亩职田的收成,虽年景有好有坏,但四口之家,平日倒也算生活无忧。
    自两个娃娃搬去新宅与梁申同住之后,旧宅便显得安静了许多。这让陈锃对如今的生活充满着惬意。要不是整个村子里找不出一个可以吟诗作对,探讨文章之人,他几乎都愿意在此老死一生了。
    回到老宅的陈锃,轻轻推开卧房虚掩着的门。
    灯下,赵槿正坐着缝补衣物。
    陈锃有点兴奋地说着:“娘子,你知道吗?那个梁申一身真才实学啊!”
    赵槿抬头看了看陈锃,“噢”了一声继续手中的活。
    “他以前在夏国群牧司里任职,就是管理国家军马的,精于养马一道。这下好了,那两小子有人教导他们,这些天我正愁着这事呢。”
    “那个,梁申愿意留下来?”
    “我问他了,他倒是没有意见,而且还说只求一饭,并不奢望有薪俸。”陈锃停了停,但是赵槿没什么反应,他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是应该给他一些薪俸,只是这两年来,纸钞泛滥,已经根本买不了东西。咱们要是给他纸钞,无疑就是给他废纸了,什么都买不了。”
    “没关系啦,”赵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我看梁兄弟也不是会计较的人。他既然愿意在咱们家呆着,饭食肯定会管足的,如果哪一天他要离开了,我看能否给他换些铜钱让他带着。不过,咱们家现在剩下的钱还真的不多了。”
    提起钱,陈锃就开始皱起眉头。
    女真入主中原后,陈锃祖父携父亲自河东路南迁,原来想投奔宋国,却不料金宋协议约定,宋国不得接收金国子民,全家因此被迫留滞褒信。父亲曾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以挽救日渐衰弱的家势。
    陈锃不负父亲期望,在16岁那年取得乡试第一,但父母却同时因病去世。
    卖房葬了父母之后,身上再无分文。因为自己的汉人身份,得不到女真人才能享受得到的官府资助,只好到长临村这边任了个私塾先生。那时村里还有些小孩读书,也能收到一些束修。
    与赵槿成亲之后,在岳丈的帮助下,也算有了自己的房子,这些年倒也从来没有为钱财发过愁。
    不过,家里现在多了个梁申,还多了匹比人还以吃的小马,不知道会不会让家里生活变得拮据。
    家里的这些事陈锃还真从来没操过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操心,他只能看着赵槿。
    赵槿收拾起缝好的衣裳,笑了笑说,“夫君就不必在意这些琐事了。”
    “父亲留下的百亩职田,今年也有两百余石的收成,足够咱们吃用了。今年国主大赦蔡州,允诺耕种弃田者免税。咱们村弃田甚多,我明儿跟李村长商量下,看能否再寻些弃田耕作,就是现在劳力不够,这得想想办法。”
    “另外,小权前些日子提起,想酿些烧酒出售,我觉得是个好主意,今年可以腾出些余粮制酒,就不知道他说的那个烧酒到底是什么样味道,别一滴酒没卖掉,又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
    陈锃听到妻子这么一说,心里大松了口气。
    他想了一下,说道:“小权说的那种烧酒酿法,我倒是有听说过。”
    “先祖行商于河东、河北时,曾见过小权说的那种蒸馏器,不过并非酿酒所用,而是用于提纯花露之用。”
    “另外,我曾在一本《丹房须知》中见过这种蒸馏器,书中称之为抽汞器,却是道家用于提炼水银。其原理与小权所说的相通。只是不知道小权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东西可以用来酿酒?”
    赵槿抿了抿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权自小精灵古怪,乱七八糟的想法特别多。如今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竟然会琢磨出这东西来。
    不过,我看是可以先试一点,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粮食。明天你再问下那个梁兄弟,看他是否曾经了解过这种酿酒方法。”
    陈锃有点出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小权自幼聪惠,但对于经史子集从来便不感丝毫兴趣,只是乱世之中诗文辞赋也的确当不得饭吃。可除此之外,我能教他的已经不多了。我看梁兄弟杂学涉猎颇广,希望他能有些新的东西教给小权。如此,方能不负岳丈所托。”

第八章 父亲来信
    十一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本来应该是暖洋洋的感觉。
    但辛邦杰却热得已经将衣裳全部敞开。
    他一边甩着衣袖取风,一边脚步不停,保持着最快的速度,继续前行着。
    翻过一座小山丘,前方遥遥便可以见到长临村的影子。
    从蔡州到长临村,两百多里路,快马也就一天不到。辛邦杰靠着双脚,已经走了两天半时间。
    以常人来看,这速度已经是相当惊人了,但辛邦杰还是不太满意。
    长年在马上生活,无论去哪都有马代步,像这样靠双腿奔波似乎有很长时间没经历过了。不过还好,再过小半个时辰,差不多也该到长临村了。
    辛邦杰抬起头,看看已高挂空中的太阳。
    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放在人群之中,很难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眉略粗,脸略方,嘴略阔,眼睑总是微微下垂。眼中时不时闪出一些夹杂着忧虑、不甘与懊恼的神色。
    头上戴着一个旧的毡帽,身上一袭敞开的灰白衣裳,看上去就是一个赶路的农夫,只有脚上那双破皮靴显得与普通农夫有所不同。
    手上握着唯一的一个能称为兵器的东西:一根齐眉铁棍。离开时,所有的兵器刀矢全部收缴回去,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很可能得靠这根铁棍来自卫,同时去保护义父一家大小。
    快到村口了,一路上没见到一个行人。
    七月份时,辛邦杰曾经来过一次。那次是以征兵的名义过来的,顺便给小权送了匹马。
    当时从这个村子里征走了三四十名青壮年,这差不多已经是这个村子里所有符合征兵条件的青年男子了。只是村子里这批青壮被征之后,明年村里很可能连下地种田的人都没有了。
    对此,辛邦杰也只能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
    不知道小权他们怎么样了,送给他的马会不会被他给养死掉?
    想起这个义弟,辛邦杰的脚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我将以我的一生来保护他,以报义父之恩”。这是临行前,自己答应义父的,辛邦杰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
    但是一想起义父,辛邦杰的脚不禁又停下来了,他缓缓地转过身,身后的小山已经完全遮住了他来时的路。他眉间的忧愁显得更深了。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义父,更不知道他最终离开义父,到底是对还是错?
    经过村口的那个铁匠铺时,辛邦杰没有停下自己脚步,拐个弯,再走近百步,便看见村里的那个祠堂。
    祠堂前的谷场边上,辛邦杰一眼就认出上次他送过来的那匹小马。
    小马已经有半个人多高了,正昂着头舒爽地甩着脖颈上的水珠。略微鼓起的小肚子边上,一个小孩子正在给它擦洗着腿肚子。
    边上,还有几个小孩正在追逐玩闹。
    辛邦杰认出洗马的正是赵权,抬脚便走过去准备跟他打招呼。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辛邦杰下意识的头一偏,“喝”的一声,右手一抓,便把激射到眼前的东西抓住了。
    是颗小石子,虽然速度不快,但也让手掌有些生疼。
    辛邦杰略微转过头,便发现边上一个小胖子正把手中一件东西缩藏起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这小胖子是陈耀,只好把正要发作的怒火强行蹩住。
    “小耀!跟你说过多少次,再拿弹弓随便打人,我就没收那个弹弓了!”
    刚抬起身的赵权,瞥见陈耀的小动作,先骂了一声,再转过头来,见到浑身风尘的辛邦杰。扔下抹布,直接扑过来,“大哥!”
    辛邦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右手扔掉抓着的小石子,在赵权的脑袋上蹭了蹭,感觉到义弟似乎又长高了些,但还是太瘦弱了。看来首先得想办法给他把身子养壮一点。
    “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赵权献宝地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指着边上的小马,说:“你看,这马我养得怎么样?”
    小马似乎还认得辛邦杰,甩着尾巴对他打了个响鼻。
    “嗯,确实不错!”辛邦杰有些讶异,他走过去拿手背蹭了蹭马脖子,毛细腻而滑润,脖子上的肉结实而有张力,这马的确被伺候得不错。
    “哼,是你养的吗?”边上陈耀吸了口鼻涕,细细地叫着。
    “怎么不是我养的?难道是你不成?没看我天天给他刷洗吗?”
    “对了,大哥,我爹呢?”赵权怒斥陈耀后,转过头问向辛邦杰。
    辛邦杰张了张嘴,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赵权又说道:“走,先回去吧,姐姐看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申哥,有劳你,帮忙把小马哥拉回去。”
    “对了,”赵权指了指梁申,又指了指辛邦杰,“这是我的老师梁申,申哥。这是我的大哥,辛邦杰。”
    辛邦杰与梁申年纪相近,一个虎背熊腰,浑身都闷着一股斗志。一个看着瘦弱,但透着一丝隐隐的韧性。
    辛邦杰对着梁申抱了抱拳,梁申回了个拱手礼,两个人都没开口,只是眼神中都有一些疑问。
    赵权知道,这两个人都有一个不爱说话的脾气。上次见到辛邦杰,虽然跟他认了兄弟,但也总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看来就是一个天生不爱说话的家伙。而梁申内才十足,只是多年流浪生活,让他养成了不爱在生人之前说话的习惯。
    赵权没多说什么,拉着辛邦杰,喊了声:“小耀,赶紧的,滚回家了!”
    过了谷场,拐个弯,刚到老宅门口,赵权就昂着脖子喊道:“姐、姐夫,辛大哥来了!”
    赵权与辛邦杰进入院子,赵槿与陈锃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赵槿看到辛邦杰,欣喜地迎过来,“邦杰,你从蔡州过来的吗?父亲可好!他有一起来吗?”
    辛邦杰向陈锃抱了抱拳,张了张嘴唇,脸色犹豫,还是没想清楚该怎么回答。
    陈锃对着赵槿说道:“娘子,别急着问邦杰,他一路辛苦,先歇一会吧。”
    “哦,对的,”赵槿不好意思地对着辛邦杰笑了笑,“邦杰你先坐下,喝点水,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说着,转身拐进了厨房。
    辛邦杰从胸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陈锃,自己走到井边,打了一桶上来,双手一并,捞起一捧水,直接就盖在脸上。
    就着冰冷的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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