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少年充耳不闻,反而咧嘴愣愣发笑道:“俺不能丢了份,这一仗必须干……”
又有长安城东面的春明门,同样有个少年擅离职守,口中一样的大呼小叫,战马同样的狂奔如风。
最后是北面的玄武门,此门乃是长安最重要的门户,但见月色朦胧之下,也有一个少年狂奔疾驰……
此少年口中嗷嗷有声,哈哈狂笑不断大叫道:“好玩的很,好玩的很啊,老爹终于放俺出门,今日怎么说也得干个痛快……”
四大城门,几乎发生了同样的一幕。
若是有人同时看到这四个少年,必然要倒抽一口子冷气,然后浑身打个哆嗦,吓尿般战战兢兢道:“这不是长安四大彪子么?怎么今天同时被人放了出来。”
……
咚
咚咚!
长安皇城之中终于响起净街鼓。
谁也不曾知道,就在这鼓声响起之时,皇城的最高处却站着一群人,领头的皇帝李世民,皇帝身边是长孙皇后,再外围则是大唐几位武勋国公,此时全都站在高处往下看。
月色朦胧,华灯初上,当众人看到各个方向狂奔出现的四个少年,忽然一起发出了呵呵的笑。
李世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盯着朱雀大街卢国公府的方向,忽然道:“你们想闹,朕就陪着,朕把四个愣头青全都放出来,再加上程处默那个小混蛋,五个愣子闹长安,天翻地覆谁不怕,世家口舌无敌又如何,朕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跟他们讲道理。”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手笔!
也只有皇帝亲自默许,才能调动四个愣头青去守城门,也只有皇帝亲自默许,才能让四个愣子不按律例关城门。
李世民忍了很久,今日终于想要和世家掰掰腕子。
第72章 【哥哥们,我这一招脑袋开瓢帅不帅?】(修)
皇帝说话之后,人群之中恰好站着大唐的宰相房玄龄。
老房此时的脸色很是无奈,长吁短叹道:“陛下啊,老臣好不容易才压住次子的浑噩,结果您一个口旨将他放了出来,这下可好,小东西狂笑连连,一口一个今天要见血……”
李世民哈哈大笑,赞许道:“见血好啊,小家伙颇合朕意。”
房玄龄打个哆嗦,呐呐道:“真要是让他们打起来玩疯了,老臣再想收其心思就难了,臣那孩子的脑筋有些犯浑,惹起事来不比程处默逊色,臣只盼着他能好好读书,然后洗掉身上的浑噩陋习……”
李世民呵呵一笑,对房玄龄道:“房乔你这话不妥,朕认为值得商榷,你让嫡长子从文做官便可,何必让次子也去念书求仕,一个家族必须有文有武,如此才能保住祖祠延绵……”
老房默然无语。
李世民又把目光看向其他几个重臣,语气诚恳道:“你们也不要怪朕,觉得朕这是拿你们的孩子当枪使,朕其实是在培养这些小兔崽子,朕认为打打杀杀未必不能有出路。”
众臣面面相觑。
李世民对这几个臣子也算掏心窝,语气诚恳又道:“我大唐首重军功,即使白身也能封侯拜相,读书则不同,朕甚是不喜读书人。虽说治国需要读书人,但是读书人最容易幻想不该要的东西……”
皇帝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之人的脸色隐约已经变了,能矗立朝堂的没一个是傻子,大家都猜出皇帝接下来要说啥。
果然只听李世民一声冷哼,突然道:“看看历朝历代的造反者,十之八九都是读书人,即使不曾读书,他也比正常人聪明,聪明人最容易做糊涂事……”
这话说的太重,分明就是敲山震虎那一套,在场几个大臣连忙拱手,皆称臣等坚决不敢胡思乱想,谢过陛下栽培犬子云云。
就连房玄龄也郑重开口,严肃道:“陛下一言惊醒梦中人,老臣也向您做出一个保证,从今日开始,臣不再管教次子,他生性喜欢舞枪弄棒,那臣便由着他去舞枪弄棒,陛下说的对,一个家族不能缺了武勇,否则光靠文卷传家,渐渐就滋生羸弱之气……”
李世民点了点头,忽然仰天轻轻一叹,喃喃道:“大唐有些青黄不接啊。”
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怔。
李世民又道:“有位老神仙曾经告诉过朕,枪杆子里出政权,朕问他枪杆子是什么,老神仙说是兵强马壮的意思,读书人固然能够治国,但是威震四方还得靠着武勋,一个国家如果重文轻武,慢慢就会变成软趴趴的鼻涕虫,谁都能欺负,谁都敢欺负,你们都是国朝勋贵,应该熟知过往历史,朕问问你们,可还记得两晋之惨?”
两晋之惨?
那不就是五胡乱华?
当时北方异族屠戮中原,将大好河山杀成一片白地,尸横片野,血流成河,中原老百姓何其凄惨,竟被异族穿在棍子上烧烤了做军粮……
李世民自己也有胡人血统,然而却直言不讳说出两晋之惨,可见在皇帝心中多么痛恨那一幕惨剧,没有咬牙切齿已经算是刻意隐忍了。
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在场众臣都不好开口接茬,最后还是李世民再次开口,语带感慨道:“武勇治国,方能护卫百姓,所以大唐才会首重军功,因为朕知道武人对国家的重要性……”
说到这里忽然一停,有些落寞又道:“可惜的是,眼下大唐虽然名将赫赫,但是皆都过了如日中天的年龄,倘若再过二十年后,我大唐怕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所以朕才要培养年轻一辈,甚至放任他们惹事胡来,因为朕给予厚望,大唐以后要靠他们守……”
几个臣子面面相觑,这才明白皇帝的高瞻远瞩。
皇帝见到敲打的差不多了,突然语气又转了回来,对着房玄龄微笑调侃道:“房乔你总是想着让次子读书,但却忽视了人的心性和天赋,遗爱那小家伙就不是个念书的料,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老房羞愧难当。
旁边李孝恭嘿嘿坏笑,打趣道:“据说房遗爱有一回上街买东西,人家要三文钱一个梨,他非要十文钱买三个,如果不答应,立马掀摊子,哈哈哈,十文钱三个,这脑子有多浑?”
老房气的吹胡子瞪眼,对着李孝恭反击道:“河间郡王莫要忘了,那天买梨之人也有你的娃,犬子只不过说了一句十文钱买三个,你儿子立马欢天喜地买了一大车,见人就送,还说占了大便宜……”
李孝恭一张脸拉的比驴还长。
都是当爹的人,都不喜欢别人评价自己的儿,哪怕自己儿子再傻再楞,但在当爹的心里也是宝贝蛋。
眼看两人就要因为孩子争吵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猛听一个大臣突然出声,嘿嘿坏笑道:“大家快看,这帮小子要聚齐了。”
众人连忙转头,从长安最高处往下俯视。
果不其然!
但见那几个小东西策马狂奔,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纨绔子弟,口中不断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就那么一路横冲直撞朝着程家聚集。
太原王氏摆在朱雀大街的那些纸人纸马,直接被这帮愣小子给踏飞的到处都是。
李世民脸上浮现满意之色,点点头道:“看看,多么潮气蓬勃的一群小家伙,倘若朕能年轻二十岁,朕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玩。”
噗嗤!
旁边长孙皇后笑出声来,拿白眼横了皇帝一眼,道:“这几个小子又楞又浑,您跟他们可玩不到一起去。”
“嘿嘿!”
皇帝坏笑两声,语带深意道:“楞一点好啊,犯浑更好啊,太原王氏不是喜欢跟人讲道理么,朕倒要看他们如何跟几个傻小子讲道理……
……
却说此时的朱雀大街之上,程处默已经冲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身后另一匹快马载着程处雪,程处雪的背后则是李云搂着她的腰。
没办法,李云不会骑马,所以只能占这个便宜。
好在这一路之上风驰电掣颠簸不断,程处雪也没心思怀疑李云是不是摸过自己的胸。
就当三人冲来之时,猛听后面又是一阵大呼小叫,但见几个浑货狂笑追来,咋咋呼呼道:“来啦来啦,直娘贼的程处默,哥哥们来了啊,开打了没有,开打了没有啊?啊哈哈哈,咱们今天可是给你涨脸啦,大家全都披挂上阵呢……”
转眼之间,冲来四个青年!
朱雀大街上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俺滴个老娘。
今日这是咋了?
长安五个大彪子,竟然全部聚齐了……
就连太原王氏也头皮发麻。
但见一个王氏青年硬撑上前,拱手才要说一句“诸位行个方便,今日王家在此办丧”,可怜话都没有说出,猛听一阵恶风不善,王氏青年脸色大惊,急急叫道:“房遗爱,汝敢……”
噗!
闷响之中,王氏青年直直栽倒,倒地之后双腿乱蹬,脑门上咻咻喷出一股血花来。
一言不合,直接开打,动手之人赫然正是房遗爱,这混小子得意洋洋拎着铁棍,顾盼自雄对几个愣子道:“诸位哥哥看清楚没,小弟这一招脑袋开瓢可还使得利索……”
程处默等人一竖大拇指,皆都由衷赞叹曰:“贤弟甚是威武。”
房遗爱喜的龇牙咧嘴。
第73章 【杀人见血,场面失控?】(修)
这才刚一朝面,先就放倒一人,太原王氏顿时群情激奋,一群年轻人大怒指责起来。
读书人擅长的口舌,每一句话都有阴毒含义,但见又有几个青年冲了过来,不过这次却藏在家丁后面。
领头一人指着房遗爱不断聒噪,大怒叫道:“汝也出身文勋之家,出手却有虎狼之恶?”
第二人却一脸悲愤伪装,垂泪大吼道:“我族弟何其无辜,他只是想为长辈尽孝!”
第三个青年直接哭天抢地,猛然咬破舌尖装作吐血,呜呜咽咽道:“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连穿孝之人竟也殴打?”
剩下几个青年则是转向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悲愤大叫道:“长安百姓们啊,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大唐宰相之家的家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行凶,我太原王氏何其可怜,举办丧事也要遭此磨难,呜呜呜,心痛垂泪也,苍天不公也,此事若是没个交代,房家必受天下唾骂矣……”
这一番话先占据道德高点,然后又隐隐挖了一个坑,一边哭喊着他们是尽孝之人,一边暗示房遗爱凶残没有人性,分明是想挑动围观之人同情,准备挟制民意造成舆论压制。
如果是其他人碰上这种手段,恐怕真就要被这等手段给制住。
可惜的是,房遗爱不是正常人。
不但房遗爱不是,另外几个也不是,这五个浑货既然号称长安五大彪子,那就不能把他们按照常理来对待。
但见太原王氏这边哭骂指责,那边房遗爱却满脸迷惑,这愣小子呆呆转头,看着几位伙伴道:“哥哥们,他们叽叽歪歪说的是啥意思啊?”
程处默抓抓脑门,有些不太确定道:“好像是说你手段极其凶残,赞你有虎狼不可抵挡之勇。”
“俺滴娘来,打人还被称赞……”
房遗爱顿时咧嘴傻笑。
又见李孝恭的儿子砸吧砸吧嘴,不懂装懂摇头晃脑分析道:“当然要称赞你啦,他们不是说了么,自己在举办丧事,办丧事需要一些磨难,兄弟你这一棍子给人开了瓢,正好把他们给吓得哭起来,所以他们要感谢你,认为你干了一件好心事,如果没有你一棍子把他们吓哭,他们哭的时候流不出眼泪显得假,很丢人……”
房遗爱更加得意,急忙道:“可不能让他们丢人,诚心诚意才叫尽孝。”
最后一个青年满脸羡慕,很是急切道:“那还等什么啊,咱们继续开瓢啊,让这些家伙都哭……”
“对,让他们哭!”
房遗爱自觉心肠善良无比,转头对其它四人道:“哥哥们,他家死了人,棺材都抬出来了,咱们发发善心做点好事,把这些孝子贤孙全都给打哭,他们哭的越狠,死的那个老头越威风,俺老爹说过,办丧事最怕没人哭……”
几个愣子面色严肃点头,道:“确实如此,看来只能咱们兄弟帮忙了。”
于是乎,房遗爱拎起铁棍,李崇义提起了自己的狼牙锤,尉迟宝林手持丈八银枪,最后一个姓刘的少年最狠,他的兵器赫然竟是霸王戟。
好家伙,四个彪子武器一拿,顿时怒眼圆睁杀气腾腾,程处默在一旁看的血脉喷张,忍不住也抽出了自己的大腰刀。
对面一群王氏青年面色苍白,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年轻人终究还是没经过事,见此场景不由得就开始往后退缩。
如果退了,太原王氏的颜面就塌了。
终于有老一辈的按捺不住,陡然见一个长须老者奔走过来。
此人面上做出长辈圭怒之色,直接开口叱喝训道:“汝这几个小娃,安敢如此犯浑,老夫与你等父辈同朝为官,吾乃太原王氏之族老也……”
可惜族老出来也不行,五个彪子压跟不在乎,也不知哪个愣子嗷嗷一声大喊,极其兴奋道:“我去娘的蛋,先吃老子一锤。”
噗嗤!
又是一声闷响。
这家伙出手比房遗爱重了太多,竟然直接把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