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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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1925-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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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铁桥的,只有一个连队,区区一百多人。

    这时的兰州远比不上后世庞大,黄河北岸虽已有不少民居分布,但已属外郊,菁华都在黄河以南的城区,因此守卫连选在桥南布设阵地,桥北只设了一个检查岗。

    十二月十一日,刚拂晓,黄河铁桥已经车马辚辚,人流涌动。这样的情景其实刚出现没两个月,受临时政府重点建设兰州的热潮推动,各阶层的民众都在追赶财富,早一刻起身便可能多一分收入。每个清晨,几乎都是黄河铁桥上的喧嚣,最早将两岸的居民唤醒,进而兰州才开始一天的忙碌运转。

    桥北检查岗,十来个守卫连的战士正在疏导秩序,让那些机动车、畜力车、人力车各安其位,给挑担的、挎篮的、挽褡裢的、抱孩子的、背物什的让出道路。他们是陕军新兵,有出身西北军的,有出身镇嵩军的,也有的在陕南直军里待过,不过无论其出身如何,现在都是解放军战士,他们喜欢这个给自己及家人都带来荣耀和尊严的新身份。

    这十多个战士,都是不大会说话但热情英俊小伙子。

    有一个还不满二十岁,浓密的短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遇到有人夸奖他样貌俊或是好样的,他便象一个小姑娘似的马上红脸。他刚帮一个起早来运补贴煤的回族老汉,将驴车推出陷坑,就听那老汉笑着道:“娃,真不赖,模样又俊,改天老汉准给你相一个样貌好脾性又好的女娃娃”他羞赧笑了,满是煤灰的脸上,只能透过眼睛,看出他灼灼闪烁的憧憬。

    就在这时,有异常沉闷的声响自北面传来。他侧耳细听,却因周遭人声熙攘听不清楚,便向那回族老汉告罪一声,登上驴车,右手搭在眉前,放目北望。回族老汉看他动作灵敏,当真起了给他搭线做媒的心思,便乐滋滋地瞅着他直打量。

    突然,枪声响了。那总爱脸红的小伙子号叫一声,从煤车上栽倒下来。一颗子弹正打在他鼻梁上,在他面孔正中开了一个大洞。

    枪声随即大作,马蹄声越来越激烈,像敲打在每个错愕的人心头,北岸散落的民居间,扬起道道烟尘,像一条条灰黄的巨大土蛇,朝桥北急速蜿蜒而来。最前面,一个个裹着羊皮袄、头缠白布、挥舞短枪和钢刀的狰狞马客已露出身形。

    “敌袭”

    “快躲避”

    “大家沿河朝两边跑”

    “避开正面避开正面”

    尖利刺耳的警报由桥北检查岗响起,又由桥南守卫连主阵地接续,此起披伏,向兰州城区和七里河区传递过去。只用了一分多钟,新编第十二师师长萨都刺、副师长肖澜,便已知道黄河铁桥遭遇敌军突袭,随即下达增援命令,大批解放军立刻由城区及七里河的军营出发,朝铁桥方向赶去。

    但这时,桥北及铁桥之上,已成血肉地狱。

    虽然检查岗的战士极力想疏散人群,在桥头建立临时阵地,以先行阻击敌军,但恐惧是可以传染的,当第一声枪响之后,混乱便再难以抑制,悲剧发生了。

    惊惶的人群已难以分清东西,在十多位战士竭力的呼喊中,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向各个方向无序地奔跑、搡挤,试图逃离危险。咆哮、呐喊、女人的要命的哭声、孩子的叫喊,混作一团;桥北及桥头被人群及车马挤得水泄不通,车轴挂着车轴,骡马被绳索乱缠着,人们拥挤不动,孩子们哭着,惊骇得要死。紧密的枪声、蹄声震荡耳鼓,前去不能,后去不得。

    透过攒动的人头,检查岗的战士已看到大批马队出现在外围,但百姓阻挡了桥北唯一一挺重机枪的射界,另一挺轻机枪及两柄冲锋枪也无法开火,只能利用几杆步枪和一杆狙击枪点射。战斗隔着人群展开,战士们即便想引到别处也不可能,因为那些马队,已将屠刀高高举起,纵马朝向人群肆意践踏、砍斫。

    马队越聚越多,片刻便增至数千人,他们分出一股,纵马将沿河奔逃的百姓驱赶回桥头,又卸下搭载的迫击炮和数箱弹药,对桥北展开了炮击,并将炮火朝铁桥延伸过去。

    检查岗十多位战士虽每扣动一次扳机都能击毙几个敌军,但相对敌军数量,这种程度的打击根本称不上威胁。战士们的火力受到限制,无法发挥,但敌军却毫无顾忌,将炮口对准他们的方位,而后炮弹便接连不断在人群中爆炸。无数人在恐惧中死亡,桥头遍布残肢、血迹、肉块和仆倒的百姓,伤亡累累,惨不忍睹。

    敌军的炮火将车辆、木料及煤粉、煤块引燃,浓烟熊熊升起,一蓬蓬火星、一缕缕火苗又将死去及活着的人们的衣物、毛发引燃。无数人翻滚着、哀嚎着,然后化为具具焦尸。更多人选择跳入黄河,但冰冷浑浊的河水也同样毫不怜悯,将他们一个个吞噬,只留下一个个漩涡和一圈圈微澜。

    在炮击中,十多位战士有七位身亡,只余下四个还在坚持。他们的周围是大片负伤或惨死的老人、青年、妇女、婴孩,宛如地狱,而就在地狱中间,他们或靠垛墙坐着,或匍匐在木料上,或卧倒在地上,一面流着血,一面镇静地给枪支装填子弹,对着前面凶残的敌人放枪。炮声淹没枪声,但扳机扣动,就必然有敌人从马上栽倒,为惨死的百姓及战友们陪葬。

    当敌军在马上支起十几挺轻机枪,对着残活的人群胡乱扫射时,这四个战士互望一眼,彼此点一下头,然后便鼓起余力,朝敌军聚集之处迅猛扑去。两个战士中途被机枪扫中,不甘心地倒在半途,另两个战士却在浓烟及杂物的遮挡下,终于接近敌军。

    他们一跃而起,在子弹攒射、马刀挥砍中,成功仆倒在敌军骑队之中。他们欣慰地闭上眼那一刻,身下“嗤嗤”声却越来越急,轮不到敌军惊觉后退,一直找不到机会使用的标准配置的数枚手榴弹,便同时在战士身下及敌军中炸响。弹片割裂了战士死去的躯体,却同样将几十名敌军的丑恶灵魂带进了地狱。

    黄河铁桥二百三十多米,对行军来说,可谓极短,但桥北的屠杀持续了几分钟,桥南守卫连主力却刚通过铁桥中段。七米宽的铁桥,困住了许多百姓,桥北去不得,他们便朝桥南奔逃,但失去秩序便没有效率,在敌军延伸的炮火中,人们互相践踏、推挤,不少人受伤、死去。守卫连往北,人潮往南,前进几步便被拥搡着后退一步甚至几步,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桥北数百人惨死在敌军屠刀与枪炮之下,再无一个活着的人。守卫连冲过铁桥中段,北半桥已无人流,透过烟雾,他们看到了桥北的累累尸体,更加速朝前方猛冲。而城区和七里河的援兵已接近桥南,正迎着哭喊的人群奔向铁桥。而这时,桥北传来敌军肆意而残忍的谑笑,在无数战士仇恨的注视下,敌军竟掉转马头,很快便消失在一排排民居背后。

    守卫连赶到桥北,早已看见敌军踪迹。萨都刺随后派出上万新兵向西面及北面大举搜查,

    并没有发现马队踪迹,但却在七山、东山、中川、西岔一带,发现有几个村落遭到屠戮,施暴者不是骑兵,而是大批步炮兵。到这时,敌军的身份已经很明确,正是宁海军马麒。

    他是必须诛除的首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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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西北乱战(12)

    

    第一百六十三章西北乱战(12)

    第一飞行中队大范围侦察陇西诸县及兰州周边,终于发现五镇匪兵的踪迹,这让吴安平分外欣喜。其他四镇不说,尤其值得高兴的是,侦察到马麒宁海军的临时宿地,就在化隆的塔加藏乡和民和的古鄯之间。

    马璘、马廷勷的甘凉军,大致分散在狄道、榆中、定西、渭源间的塔湾、站滩、秦祁、黑山、窑店等地;而裴逮准、吴桐仁的河肃军,有迹象表明,似乎正甘南藏区的临潭、卓尼两地集结,不知是要打退堂鼓后撤,还是要辗转进攻陇南,入天水或武都作乱。

    有这些情报,清剿五镇匪军的计划便可作出更有针对性的调整。

    经参谋本部讨论,吴安平重新拟定了清剿计划。

    命徐天佐新编第十三师明日拂晓前,必须跨过黄河铁桥,向西南斜插,赶至民和的官亭镇;命萨都刺与新兵交换一营,暂留此营及新兵守城,其率新编第十二师一团越过黄河,至明日拂晓前,必须赶至民和隆治一带;第十二师、十三师互相配合,林安中队协助,要求在明日拂晓发动进攻,围歼宁海军。

    命定西、榆中、渭源、陇西、通渭守备营,纳入新兵,临时扩充为团,彻底封闭五县陆路交通,向内压缩封锁线,将马璘、马廷勷的几股甘凉军都找出来,并将之围歼。

    命从天水北上的新编第十四师,由岷县进入甘南藏区,将裴逮准、吴桐仁的河肃军向北驱赶,和政、广和、康乐、狄道四地守备营,集结成一团南下,配合新编第十四师围歼河肃军。为防镇兵东逃,再入陇西作乱,漳县、武山、甘谷三地守备营,临时集结成一团西进,在渭源会川至岷县西江一线建立封锁线。

    各部应昼夜行动,克服困难,争取早日抵达预定位置,以早日消灭五方镇军,为百姓复仇,并平复地方的恐慌情绪。

    徐天佐部此时离兰州尚远,离目标位置自然更远,但一夜兼程应能赶到。第十三师启程之时,吴安平抽调三百辆载重卡车及数百名司机,临时补充到这个新编师,使之实现了全机械化行军。以这样的配备,虽然路况还没有很好,战士们不免疲惫困顿,但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附近,还是基本靠谱的。

    十二月十一日的夜晚,在西北而言,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在宁夏南部的戈壁、荒原之上,李章第四师、余铁鹏第三师的坦克、车队,遮蔽了刺目的车灯,正裹着一团团昏黄的光晕,在苍凉漆黑的大地上疾驰。而沿着陇原依旧简陋的兰西公路,徐天佐率领的新编第十三师,更如一条长龙,光柱刺破黑暗,引擎轰隆作响,不计安全,疯狂向西挺进。

    “快些再快些”

    双眼布满血丝的徐天佐,向车队狂喊、咒骂,像个疯子。

    “吱嘎——”

    有车抛锚,又有车冲出道路,撞击中有战士受伤,头破血流。

    “带上我拉我上去”

    年轻的面孔写满期待和焦急,没有人想落在后面。

    后半夜一点,减员两成的徐天佐师进抵兰州,约两千战士因车辆出问题,无力运载,被丢在了兰西公路上。萨都刺入夜时分已离兰州,此时已到预定位置。虽有时间暂歇,但徐天佐深知,一旦松懈精神,更难以抗拒的疲惫必紧接而来,他连车都没下,便带上几个向导,率部越过铁桥,一头扎向了西南方向。

    后半夜四时,徐天佐在马营放下一个团,由副师长谢安明带领,掩往古鄯和塔加之间。后半夜五时,徐天佐到达官亭、甘沟一带,随即向南转西,朝塔加包抄过去。

    至六时,徐天佐、萨都刺、谢安明联络后得知,各部距离战机侦察到的位置,已不过五六华里。考虑到战士们已然疲惫,三人决定立即发动进攻,尽快解决战斗。

    天空浑红,轰隆隆的战车及汽车引擎震动原野,五六华里的路程顷刻即到。宁海军的几处宿营处喧哗起来。汽车停止,战士们一跃而下,跟随坦克继续猛冲。信号弹此起彼伏,黑暗中的冲杀声如潮水奔腾。零星的炮击开始,而在炮火的闪光中,掠过一队队解放军战士持枪跃进的身影。

    宁海军惊慌失措,只觉黑暗中到处是敌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操起枪炮胡乱向四方扫射,误死误伤者不知凡几。解放军已布置好几处迫击炮阵地,向宁海军发动了猛烈炮击。倾刻间天崩地裂,大地抖动,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无数敌军被炸飞、炸残,战马嘶叫、哀鸣,混乱和恐惧笼罩山野荒原。

    徐天佐注视着夜袭开始。破坏、骚动、壮丽的战斗场景、尾焰摇曳不定的照明弹、坦克引擎密集的轰鸣、越来越紧密的哒哒哒的机枪声,让这个刀客悍匪出身的解放军将领分外激动。荒野上不断蹿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

    一座宁海军的临时毡房被炮火引燃,象一簇篝火般燃烧着,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和慌乱,解放军的迫击炮弹立刻朝这边轰击,油滋滋的火球四处溅射,落到哪里,哪里便传来哀嚎哭喊。枯草、马料、帐篷、毡房,都燃烧起来,连成火海。火海中,慌乱的宁海军像无头苍蝇,到处奔突,躲得了火焰,躲不过枪弹,接连倒地毙命,再看不到平日的狰狞和凶残。

    “有宁海军投降了”有战士兴高采烈过来通报。

    徐天佐皱皱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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