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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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颜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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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兮叫几人在房外候着,自己走进去,轻轻叫道:“嫂子。”
  司徒沐容缓缓睁开眼,看到颜兮的一瞬眼中含着喜色,坐起身子伸出手将颜兮拉来身边坐下,笑说:“兮儿,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却叫我连准备都没有。”
  颜兮道:“嫂子还需要准备什么?脂粉未施却已是倾国倾城了。”
  司徒沐容低头轻轻笑笑,唤了身边丫鬟,吩咐道:“去拿些新鲜瓜果梅子,再做上些糕点。今日微热,绿豆糕最好。再沏壶茶,我记得兮儿喜欢白兰花茶。”
  颜兮心中一暖,也暗暗佩服,与司徒沐容见面不多,她却如此用心记得,可见其心思缜密。
  丫鬟下去后,颜兮才问:“嫂子,今儿天好,怎么还在这儿打盹,不出去走走?”
  司徒沐容笑了笑,用手轻轻抚了小腹,并未言语。
  颜兮见后,顿时明了,恍然大悟说:“我竟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说罢去看他小腹,却未见隆起,不觉一愣。司徒沐容知道她的疑惑,心头好笑,说道:“女人有孕,哪有一下子肚子就鼓起来的。如今才两个月,自然看不出什么。”
  颜兮掐指算了算,喜道:“我听娘说怀胎十月。这么说,宝宝出生时正好是除夕呀。”
  司徒沐容道:“也不一定就是满十个月。只是除夕出生确实是好兆头。就承兮儿吉言了。”
  二人说着,丫鬟已端上来茶叶与瓜果点心。司徒沐容也见天好,便起了身与颜兮一同坐到房外院中。
  颜兮吃了两口糕点,连胜赞好。司徒沐容便吩咐丫鬟将剩余的都包好一会儿叫颜兮带回去。
  颜兮又喝了口香茶顺顺,这才道:“说来,我二哥不好好在家陪着嫂子,又去宫里做什么?”
  司徒沐容听后,目光忽有黯淡,却立时掩盖住,说:“听闻是王上唤他去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目光,却未逃过颜兮的眸子。颜兮联系这几日父亲口中王上为西北战事不得安寝,又见司徒沐容如此模样,心下顿时猜到一二。她一时默然,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引司徒沐容难过。吃了两口,又想起清秋儿的事,如哽在喉又无法与司徒沐容说起。心下更难受。于是便又聊了两句离开了。
  出了将军府,顿时觉得这万里无云的晴天此刻也不能叫人开心了。颜兮立在马车前,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担忧与苦涩。
  吉承见状,便问:“天气好,想出去玩儿么?”
  颜兮眸子瞬时一扫黯淡之色,看样子是颇感兴趣。却又转念想起那时与吉承偷溜出去逛夜市的后果,便稍有犹豫。
  吉承笑了笑:“是夫人允许的。”
  颜兮听后大喜,便同孔冯贺,凌冬儿与吉承几人去了城郊一处花田。
  那花田本是一位商人买下来的,他看准当今文妃喜欢花,因此雇人在此种植些异域稀有花卉,再运到王宫之中,因鲜花名贵因此一时也大赚了一笔。可因为有一次手下人引进了些折眉花,一时没有通知商人便送去宫里。这折眉花本意是使人望之折眉而喜,谁知送去宫中文妃听这花名大怒。原来文妃名中有眉这个字,折眉二字在文妃看来就是对她的大不敬。震怒之下告了王上,将商人处死。
  因此这片花田的种花人皆尽数散去,再无人问津。一些娇柔的花便很快枯死了,倒却有些
  坚强的花的种子一经撒入土壤,虽无人看护,却凭着风吹烈阳自行成长。
  众人到时,远远看去,无际无边的花园在这个季节竟开满了各色鲜花。清风中如海洋般起伏绵延,香气瞬时飘飘入鼻。虽略显杂乱,却又是乱花入眼别有番风情。
  几人下了马车,顿时被眼前花海吸引。倒只有孔冯贺年纪大些,考虑更周全,便说与车夫在此等候,让颜兮等三人去散散心再回来。
  三人于是往花田深处走去,这里的花多是从异域送来的,有许多新奇未见的品种,妖艳绝丽,清幽淡雅之品种皆有之,颜兮越看越喜,抬头时总能见到前面有有些新的花式没有见过,于是拉着吉承与凌冬儿越行越深。
  又多走了数百步,已不可得见孔冯贺等人了,花海漫漫,又很难寻得方向,凌冬儿便略有些慌了,忙拉住颜兮说该回去了。
  而颜兮还正陶醉于花海之中正自欣喜,哪里肯依,非要拽着凌冬儿再行。凌冬儿无奈,去看吉承。吉承看了看颜兮,便对凌冬儿说道:“回去的路我还记得,只要日落前离开就无碍。”
  凌冬儿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只得同意。
  三人这才说笑着往前又走,没走几步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悠悠笛声。
  那笛声悠扬宁静,曲调婉转优美,如同水流般徜徉在花海之中,随着满是花香的清风飘扬在空中。仿佛曲中亦有含香,流转间浸染了这漫漫花田。如此美景有这样笛声相配,不禁让人陶醉。
  三人对视,都有意去寻吹笛之人,便随着声音寻去。走了一会儿,便见远处花田之中有一处小土坡,土坡上有一棵梨花树。正随风洋洋洒洒落着雪白梨花。那吹笛之人正坐在树干那边背着身子,只露出衣阙一角,却可辨知是名男子。
  颜兮停在原地,静候此曲终了。这才着空说道:“先生吹得一首好曲子,在花海中有如仙音一般让人听了倍感舒畅。”
  男子听到有人说话,便站起身从树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年约二十,身穿一件浅蓝色素朴长褂子,乌黑的头发随意绑在身后。见到几人,微笑行礼,举止很是得体大方,当真君子端庄,温良如玉也。而更难得的是,此人生得十分好看,虽不比子明那般华贵俊美,却也是品貌端正,气质绝然。
  男子对颜兮温尔一笑:“拢风田荒废许久,少有人烟。想不到今日竟有人会行到这里。”
  颜兮惊喜道:“拢风田?原来此处叫拢风田么?竟有如此好名字。我们来这儿,也是因……冬儿念起此地有处花田,曾是供应皇宫花卉之所,一时好奇便寻来了。”
  男子闻后,望向颜兮口中所言的凌冬儿,对她叹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人会想起这地方,也当真不枉钟齐那许多年倾注的心血。”
  凌冬儿一愣,上前一步,急忙问道:“先生认识钟齐先生?可知他当初是否当真——”
  话说一半,硬生生地止在了喉中,秀眉微皱,容情十分担忧。
  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他的确……早已被降罪赐死了。”
  凌冬儿默然,深深垂首,长叹一声:“早便听闻之事,只是一直还抱有几分期冀,如今……却是连期冀也没有了。”
  男子见她模样伤心,问道:“姑娘与钟齐相识?”
  凌冬儿点了点头,回答:“也曾有过数面之缘,钟齐先生为人宽厚善良,却不想……”
  因是文妃降罪,纵使是枉死,凌冬儿也不敢再说下去。谁料那男子却接过话去,毫不避及地说道:“却不想小人心胸狭窄,处处以恶意度人,当真枉死。”
  凌冬儿料不到他如此大胆,听后一惊,闭口不敢再说。
  颜兮适才本还想问那男子尊名,可听他如此说,自己反而不便追问。否则倒像是想知晓他的名字再去将他的大不敬之话传出去似的。
  那男子倒也没有自报名讳之意,亦未询问三人来由。只调转话头说起适才所奏那首曲子,原来是他自己所创,名为拢风曲。他常来此处,因风景优美又十分清静,且是故人之处,也多少缅怀。
  颜兮听后十分钦佩,说:“那曲子十分的好,调子有几分像梅花落,却又更婉转清幽,而少了几分伤感。我还在想是哪位名家之作,想不到竟是先生所做。”
  男子谦虚笑笑,道:“小姐竟通音律,在此等僻静之地能寻得一知己也是难得。”
  颜兮又夸赞一番,又道:“只是……”
  男子见她言辞犹豫,却仿佛知晓她要说什么一般,笑意深浓,说道:“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颜兮眨了眨眼:“先生莫怪,只是方才听得先生笛声中,却有一处音律不顺之处,我离着稍远些,也兴许是我听错了。”
  男子嘴角上扬,并不恼怒:“古书中有言,曲有误,周郎顾。想不到小姐竟能辨得,实在难得。”住了住,拿过身后长笛,低头细看,叹道:“我因思念钟齐,又想到他白白含冤而终,神思游离,便将宫羽吹成了商角。”
  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吉承,忽然开口淡淡说:“只要把宫羽后面的角音改为徵,那商角徵之音亦可。”
  其余三人一愣,男子在心中思索片刻,心头一喜,便拿笛子来试。只听经吉承所改,的确便音律通顺,且又与曲调相合。
  男子道:“想不到小兄弟在音律上亦有如此造化。夏某今日当真偶遇知己了。”
  吉承眸子微垂,淡淡回道:“先生谬赞。”
  颜兮面露惊喜之色,转过脸去问吉承:“你通晓音律,我竟现在才得知。吉承,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吉承看向颜兮,轻轻一笑:“我不过随口说的,碰巧说对罢了。要说不会,倒是许多天都解不开一道棋局。”
  颜兮颇为得意:“我早就跟你说了,那残局我想了整整三日,怎会那么轻易就叫你解开。”
  吉承便微笑逗她:“再有一日,也差不多能解开的。”
  颜兮果然很不服气:“怎么可能,我原是想着要解这局少说也得七日的。你别说大话。”
  二人在旁倒一言一语说了起来。男子见那少年本来神情冷淡,对那少女说话时却不自觉面露微笑,又听二人所言之话,心中倒也了然一二,便在旁微微一笑。
  凌冬儿趁二人说话之际,在心下思索再三,转头问男子:“我听方才说,先生姓夏?那先生……可是临阳人士?这姓大概是那边才有的。”
  男子笑着颌首,说道:“与诸位投缘,也不敢再有隐瞒。在下临阳,夏嘉。”
  颜兮还正与吉承说着,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就止住了嘴,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男子。凌冬儿也愣在了原地。
  颜兮再次细细打量他,见簌簌梨花前,他衣阙翻飞于风中,右手执笛,谦和有礼,却又姿容气度卓尔不凡。
  颜兮瞪着眼睛问道:“你就是今科状元夏嘉?”
  夏嘉谦和再次行礼:“正是不才。”
 

☆、赠笛

 三人见眼前对话许久的男子便是传闻中的状元夏嘉,都暗暗感叹世界之小。
  颜兮嫣然笑道:“之前便常听爹爹讲起先生,说先生虽然年轻,但文采即便在当代文人之中也是可上数的。”
  夏嘉道:“令尊着实是过誉了。”
  颜兮瞧他修养极好,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却丝毫不以为傲。方才他若不说名字,实在想不到他便是凤凰当下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并且,他虽自报姓名以示恭敬,却也不主动问几人的情况,当真恪守礼仪。
  颜兮说:“先生既已说了,我也不好隐瞒了,小女名叫从颜兮,这两位是吉承与凌冬儿。”
  夏嘉听后,稍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不太确定。他看了看凌冬儿,却也没说什么,一一问候一番。
  几人又闲聊几句,说了些音曲与文学上之事,倒十分投缘。颜兮自幼琴棋书画皆通习之,虽未精深,却也可与夏嘉对答如流。而吉承虽略少言,可也总能说到点上。凌冬儿这许年跟在颜兮身旁,听得多了,耳濡目染,倒也是知晓几分的。
  因此谈话间忘了时辰,不觉天色稍暗,夕阳已至。花田笼罩了层灿烂霞光,整个拢风田沐浴在云霞暖光之中,此时又有风起,千万朵鲜花摇曳生姿,在风中摇摆散出幽香。
  众人均震撼于天地间这等美景之下,一时竟都住了口,安静欣赏。
  过了片刻,凌冬儿才小声地说:“天色将晚,该回去了。”
  颜兮有些不舍,却一直对上次吉承差点因为自己被罚而心有余悸,便点头说:“是了,否则娘又该担心了。”
  说罢,几人向夏嘉行礼,颜兮道:“今日我等与先生相逢,实在是三生有幸之事。俗话说流水遇知音,而今我们却是花中逢知己了。”
  夏嘉扶笛而笑:“夏某亦有此感,几位年纪虽轻,却才华横溢。若今后有缘再见,必得再畅谈一番。”
  颜兮笑笑:“自是会有缘的。先生保重。”
  各自行礼,正待离去,夏嘉忽又留住几人。他看向凌冬儿,感叹一句,说道:“听姑娘提起钟齐之事,形容十分关怀,虽不知缘由,却由此得见姑娘对钟齐的挂怀。所以姑娘若不介意,可否收下此笛,这笛子是钟齐去世前所留之物,赠与姑娘也算是个念想。”
  凌冬儿赶忙拒绝,说:“如此有意义之物,冬儿岂敢收下。”
  夏嘉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曾以为钟齐家人皆被株连,除我外已无关怀他之人。今日却得遇他的朋友,亦是种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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