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恒轻描淡写的说了来龙去脉,几人听得心惊胆战,苏老爹破口大骂那群人丧心病狂,宋子恒反倒道:“幸好发现得早,倒没有酿成大祸。”
“要不是那里的百姓相助,后果不堪设想。”苏老爹一脸后怕的道。
“百姓确实救了我一命,不过衡远兄也来得及时,还得感谢岳父替我谋划。”
苏老爹摆摆手:“我那算点什么,不过就是跑几趟腿而已,你也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又受了伤,不好好养着,干嘛非要过来接婉婉他们,我替你送他们回去就好了。”
宋子恒回头看了苏婉一眼,才笑道:“既然尘埃落定了,便没什么好顾虑的,送娘子来时太过匆忙,还没好好向娘子告罪。”
“告什么罪,你也是没办法,再说了,送她来广州,不也是为了保护正她吗,她肯定不会介意的。”苏老爹说着也看了苏婉一眼,眼神却不像宋子恒那般温情脉脉,很有些威慑力,好像在说你敢介意试试。
苏婉点头:“爹说的是,我自然没甚好介意的。”
苏老爹这才满意了,又问宋子恒:“这会儿琼州事多,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那倒不用,衙门有王大人和师爷坐镇,倒不至于出乱子。”
“怎么说?”
“待逆犯被押送回京后,琼州大半官员都附逆了,也要处置,新的补缺少说也要三五个月才能下来,这期间的政务,这点人手怕是处理不过来。”宋子恒说得倒是轻松,“日后都忙,倒也不差这些日子。”
苏老爹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起来:“那你们打算何时回去?”
宋子恒看向苏婉:“听娘子的,她若喜欢此地,多陪她住几日也好。”
正说话间,刘妈领着大夫过来了,大夫打开纱布,宋子恒的伤口确实不深,正在结痂,只是他肤色白皙,一道伤痕仍显得分外明显。
换了药,苏老爹才催促宋子恒去休息,刘妈妥当的喊人打了热水来给宋子恒洗澡,苏老爹在厅里拉着苏婉笑眯眯的道:“子恒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啊。”
他先前只顾得担心宋子恒的安慰,倒没往这处想,听宋子恒说圣人处置时才反应过来,前朝余孽还在作乱,能被发现都是他女婿的功劳啊,圣人能不赏吗!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太平盛世年间,别人还没有这等立功的机会呢!
苏婉点头:“应该是吧。”
“不知道圣人会赏赐什么,还是给子恒升官?”
“要升官也不会是现在,明年才满任,有好缺空下来,现在估计是记着罢。”苏婉也不知道宋子恒之后会当什么,毕竟历史已经改变了,连这时候本是在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身后默默无闻的萧瑱,如今都开始大放异彩了。
苏老爹却乐滋滋的道:“记着也好,子恒立这么一大功,圣人不可能忘了,明年要是调回京里,都已经很好了,不到三十的四品京官,满个京城能找得出几个?”
“爹说的是。”
“对了。”苏老爹忽然又想到一茬,对苏婉道,“那于公……不,三皇子殿下可还在琼州?”
“相公不是说过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暂时还没离开吗。”
“那就好,这几日照例派人去码头候着,若三皇子殿下登岸了,请他来这里坐一坐。”
“请他做什么?”
“三皇子殿下这回可是圣人钦点来处理琼州之乱的,等他回去圣人定会询问,若他愿意给子恒多说几句好话,圣人心里也更念着子恒的好不是?”
苏婉瞧着苏老爹眉开眼笑的模样,没好意思告诉他,越想在圣人跟前刷好感,越不能从萧瑱的嘴里说出来,就算圣人不往别处想,可旁人会怎么看宋子恒和萧瑱的关系?
不过这话她倒没必要掰开来说给苏老爹听,只点头附和道:“那我等会问问相公罢。”
“那你可记着,别忘记了,万一错过了三皇子,可再找不到别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宋子恒和苏老爹的意见竟然一致了,夜间苏婉与他说起的时候,宋子恒便道:“岳父所言甚是,明日我就去请岳父派人在码头候着。”
苏婉眼睛一瞥:“什么时候宋大人也如此面面俱到了?”
宋子恒一把搂住苏婉的肩,解释道:“好吧,是衡远兄自个儿提的,他说难得碰到良奕的生辰,想一道参加了。我只是琢磨着,再如何解释,只怕岳父也安心不下,倒不如遂他的意。”宋子恒如今还是习惯喊萧瑱的化名。
苏婉点头,不得不承认宋子恒分析得很对,他要是说三皇子自个儿非要来,苏老爹才不信,只当年轻人太不稳重,如今宋子恒二话不说采纳他的意见,再没什么解释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了。
果真会讨人欢心。
正在苏婉晃神间,宋子恒已经将帐子拉下,整个人压上来,热气拂面。
灯还亮着,照着他两只眼睛亮得惊人,都生两个儿子了,苏婉此时仍无端有些面红耳赤,推了他一把:“你手还伤着呢。”
“所以今儿就要劳烦娘子出力了。”宋子恒在苏婉红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抱着她滚了一圈,苏婉顿时压在他身上。
“唔——”苏婉刚张嘴,还没说话,唇便又被堵上了,灵活的舌瞬间探进来,苏婉顿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记长吻,衣衫俱已半退,此时谁还记得宋子恒手上的伤,他自己都毫无痛觉。小别胜新婚,一见面自然是天雷勾动地火。
床摇得吱呀作响,帐子随烛火的频率晃动,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苏婉除了吸气呼气,其他什么都没力气做了,趴在宋子恒胸前,沉沉睡去时感觉眼前还在晃动。
一觉睡到天亮,门外响起拍门声,苏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趴在宋子恒身上,宋子恒竟然也这会儿才醒,本想伸手揽着苏婉继续睡,耳边却听到宋良奕模糊不清的声音:“凉……”
宋良辰一丝不苟的纠正:“是娘。”
“凉。”
“娘。”
“凉,凉!”
宋良辰终于放弃:“好吧,凉就凉,还有爹也在里面,喊爹。”
“爹,爹!”宋良奕拍着门,听到啪的声音,仿佛找到了新鲜玩具般,将门啪的啪啪作响,并且中气十足的喊道,“爹,爹!”
苏婉推了推宋子恒:“你儿子喊你呢。”
宋子恒抱着苏婉翻了个身,这才起身,被子往苏婉身上拉,“娘子再歇会儿罢。”说罢披件衣裳便出去了。
打开门,兄弟两个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宋子恒一手一个抱起他们,一面问:“怎么就你们,刘妈呢?”
话刚落音,刘妈便从旁边冲过来,道:“老爷好,是老奴的失职,大少爷悄悄抱着二少爷起来,老奴竟没察觉。”
宋子恒瞧着她的脸色,挑眉笑道:“听着不是第一次了,宋良辰?”
“啊啊。”宋良奕听到熟悉的名字,像是喊他一样兴奋的挥着小手。
宋子恒抱着儿子们玩了会儿,才把人交给刘妈:“带他们去换衣裳洗漱罢,该用早膳了。”
“是,老爷。”
刘妈想抱过兄弟俩,宋良辰却滑下来要自己走,宋良奕有样学样,也要牵着哥哥的手,可是他小人儿还走不稳,走几步摔一跤的,刘妈心疼的看向宋子恒,宋子恒却挥挥手笑道:“让他们自个儿走罢。”
刘妈只能跟在后边温柔的道:“二少爷小心些,别摔着。”
宋子恒又回了屋里,苏婉正赤脚踩在地上,在穿外衣,宋子恒忙拿了鞋子过去:“早上湿气重,娘子别受寒了。”
“天儿这么热,能受什么寒。”虽这么说,宋子恒已经把鞋子递到脚边了,苏婉还是伸出了脚。
穿上绣花鞋,宋子恒又给拢了头发,才道:“昨儿想是累了,娘子怎的不再多睡些。”
“一身黏腻睡不着。”
宋子恒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笑道:“那我去叫人打热水给娘子沐浴。”
宋子恒今日格外殷勤,热水打来了,又申请要给苏婉搓背,苏婉倒也没拒绝,点点头,对方就拿了帕子乐呵呵进浴房了,最后当然变成鸳鸯浴,连早膳都错过了。
宋良辰宋良奕乖乖坐在桌上,小绿进来对苏老爹道:“老爷,小姐和姑爷在沐浴,叫您和两位小少爷先用。”
苏老爹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底绽放出惊喜:“好,好……”想到什么,又咳了咳,才镇定的看向两个外孙,柔声道,“咱们先吃啊。”
宋良奕就是宋良辰的跟屁虫,宋良辰做什么他也做什么,这会儿宋良辰没动,看着满桌子热腾腾的美食,宋良奕便也没动,学着宋良辰的样子看向苏老爹。
两个孩子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眨的苏老爹心都酥了,不过想到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外孙,他便狠下心来,道:“乖乖吃饭,吃完饭外公带你们去玩。”
宋良辰歪着头考虑一下,最后才点头:“好!”
他一动筷,宋良奕也跟着握起筷子,学着他的样子去夹包子,奈何不会用筷子,纠结一番,他索性将筷子□□包子里,然后双手抱着回来,咬一口,冲一直看着他的苏老爹和宋良辰张嘴大笑。
苏老爹咧开的嘴就再也合不上了,一个劲的点头:“好,良奕真厉害。”
苏婉和宋子恒洗完澡出来,小绿一面给苏婉擦头,一面道:“老爷用完早膳,带着小少爷们出去了,让小姐和姑爷自个儿用饭。”
宋子恒便道:“那饭食摆屋内罢。”
小绿动作麻利,很快便将早膳端上来了,也不多逗留,放下东西便带上门出去了。
宋子恒盛了一碗粥递到苏婉跟前:“先喝点热粥。”
苏婉捏着精致的瓷勺搅了搅,道:“对了,还没问你,于……三皇子怎么突然来了?”
宋子恒明白苏婉的意思,他们离开京城前,三皇子还是个朝臣严重的隐形皇子,毫无存在感,若不是太后宠爱之极,圣人又是孝子,因着爱屋及乌对其高看一眼,虽比不上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得宠,倒也比大皇子二皇子好上许多,因此三皇子才没彻底淡出京城贵族的视线。
可朝臣也真没把他看在眼里。
年龄大毕竟有优势,大皇子二皇子入朝时间长,已培植出自己的势力,朝臣的心中,最受皇宠的四皇子,都未必有大皇子和二皇子更适合押宝。三皇子一来不是朝臣的选择,又不是圣人的心头爱,大皇子二皇子争斗之余,对成年弟弟都颇有默契的忌惮,贵妃和四皇子更是视与他们争宠的三皇子为眼中钉,如此一来,萧瑱能够杀出重围,得到这个摆明了是等着立功领赏的就会,当真让苏婉大为惊奇。
虽然平定琼州之乱,注定要成为楚仁宗的功绩,苏婉也很想知道萧瑱是怎么做到的。
宋子恒自然也知道苏婉话外的意思,倒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想是四皇子病重,大皇子和二皇子又争得厉害,圣人无心裁断,这才索性让了两边不沾的衡远兄过来。”
“四皇子病重?”苏婉瞳孔一缩,尤为震惊。
为何连四皇子去世的时间都提前了,还是只是普通大病?苏婉回过神来,连连追问:“病得可严重?”
“听衡远兄的意思,怕是不容乐观。”宋子恒摇了摇头,道,“皇族秘辛,不提也罢。”
本来苏婉还没往那方面想,听得宋子恒这么一说,倒也反应过来了,圣人无心裁断不假,恐怕怀疑大皇子和二皇子对心爱的四儿子出手,这才故意将萧瑱提上来也不假。
不过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萧瑱迟早要成为靠山,能早点上位自然再好不过的。
数日后,萧瑱忙完一切事宜,带着大部队回到广州,本想多待两日,结果接到曾长安密信,说是四皇子吐血昏迷,圣人震怒,萧瑱便也不便多逗留,只参加完宋良奕的满岁宴,送上大礼,当日下午便匆匆出发回京了。
宋子恒和苏婉也收拾东西回琼州,苏老爹不放心想同去,却被苏婉劝回来了:“这次处置了几乎一半以上的琼州官员,衙门堆了一大堆公务,相公忙还忙不过来了,恐怕也没空招待爹。”
“又不是外人,有甚好招待的,我去还能给你们帮些忙。”
宋子恒却道:“子恒的确有一事想请岳父大人帮忙。”
苏老爹顿时来了精神:“你说。”
“琼州动乱一事,随着衡远兄回京,只怕也要传得人尽皆知了,传闻多了自来大变样,我虽早早写了信回去安抚,家人怕也难以放心,倒不如请岳父回去走一趟,您亲眼所见,他们自然放心。”
苏老爹闻言点头,郑重道:“子恒放心,我定把此事办妥了。”
苏婉看了宋子恒一眼,对方笑着眨了眨眼睛,苏婉收回视线,符合道:“明年我们也要回京了,爹这次回去就安心住着,不必再过来了。”广州的生意虽然要顾,但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