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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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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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
  可惜三年前,玉珑公主尚未及笄,白华帝不忍心将这么小的女儿送出去,因此耽搁了三年才真正下定联姻的决心。
  玉珑公主是皇帝最爱的女儿,她的相貌端正清秀,性情柔雅温和,平时为人知书达理,进退有度,苏昂见多了巧言令色的皇子和公主,对于殷勤背后的目的一清二楚,相形之下,玉珑公主朴实无华,安静寡言的个性便显得难能可贵。
  今年,小公主正值二八年华,她沉静的神情中透着一股少年老成之态,或许是后宫中森严的规矩和复杂的人心早早消磨了少女的娇艳与活泼,玉珑公主的身上常常带着不合时宜的暮气,后宫中人见了她无不肃然起敬,却难以产生与之亲近的愿望。
  对于结亲一事,玉珑公主早就有所耳闻,她曾在皇宫中远远看见过上家将军,起初被他脸上的刀疤吓了一大跳,侍女们告诉她上颢从前的相貌是十分俊美的,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才变得如此。
  于是她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的容貌不复英俊,但自有一股丰标不凡的气度令他超群拔类,细观之下便知其乃铁中铮铮,庸中佼佼。
  玉珑公主对上颢的风度仪表略有倾心,但又听说上颢平常举止庄重,不苟言笑,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这岂不意味着自己将来在他跟前也不得放肆,须得敬若神明才行?
  少女的思虑极重,她较短量长,暗中又偷偷差人打探,没过多久又闻知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上将军虽然至今未娶,但在外头是一直有女人的,传说他二十岁时就成过亲了,只因那女子出身卑微,不受世胄之家的认可,只得养在外头,避人耳目。
  玉珑公主经过全面的度徳量力,以为上颢的前程辉煌,气度不凡,位极人臣指日可待,至于女人,虽然有些逆耳传闻,却也算得人之常情,不必计较,只要他婚后一心一意便好。
  白华帝苏昂虽然下此决心,但作为一个父亲,多少放心不下亲生女儿。
  上颢今年三十有四,听说府里并没有女人,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儿,活了三十多个春秋,苏昂可不相信他从未与女子发生过纠葛。
  一个富有经验的男子对付一个天真如白纸的女孩显然是易如反掌的,况且玉珑公主为人谦和忍让,两人若有争执,她必定是退让的一方,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受尽欺负?
  然而即使如此,这场联姻也已成定局,无论上顥府中有无妻妾,只要金枝玉叶下嫁过门,她们都要退居次位。
  “军门杀人如麻,行军打仗的男子跟常人终是不同,”有一回,苏昂忧心忡忡地将女儿拉到跟前说话,“虽然上将军治军严明,为国忠心,但关起门来对妻子是好是坏,朕无从得知。玉珑啊……父皇也是不得已,这门婚事若不合你心意,你莫要怨朕。”
  “玉珑乃是金枝玉叶之身,肩上自有重任,今日能替父皇分忧,是玉珑的荣幸,岂有埋怨之理?”玉珑公主作出一个淡然笑容,仿佛她的阅历很深,已经看破了红尘一般。
  从小母妃便教导她,身为一国公主是没有自由的,她随时都要为国挺身而出,成为联姻结盟的工具,给君主带来利益。
  为此,玉珑公主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种特殊的骄傲,此时上颢越是被人说得粗暴不堪,她越是感到自己崇高,小公主看着父皇忧虑的模样,眼神里闪动着虔诚的光芒,好像即将为国赴难似的,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激动来。
  可惜,这场婚事的另一个主角心里一点都不激动。
  上颢镇静的表皮下掩藏着一颗充满躁郁和恼恨的心,他和云檀好不容易迎来了平平静静的幸福,怎么总是有人要从中作梗呢?
  云檀也听见了一些小道消息,这些年关于上家要成为皇家御戚的消息屡闻不鲜,但圣旨未下,云檀也没有太当真,可这回的风言雾语格外多,让她有几分不安。
  “玉珑公主今年几岁了?”有一回,她忍不住开口问起这桩事情。
  “十六七岁吧。”上颢正削着一个梨,想了想才回答。
  “那你今年几岁了?”
  “三十四了。”
  “是呀,三十四岁了还想娶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为妻,你们男人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云檀悠悠然道,她伸出一根葱尖般的手指轻轻点着果盘,“上将军,好好算一算吧,你的年龄足足是玉珑公主的两倍,等她二十岁的时候,你就四十了;她三十岁的时候,你已经六十了。六十岁还能对付自己的老婆吗?等着帽儿改绿吧,老头。”
  军人笑着瞥了她一眼,“你这算年龄的法子倒是有趣。”
  旋儿笨手笨脚地爬到了椅子上,一脸天真地望着云檀,“娘,帽儿改绿是什么意思?”
  “就是帽儿的颜色变漂亮的意思。”云檀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将翠吟唤来,对她使了个眼色,翠吟知趣地将旋儿哄到屋子外头去了。
  上颢削完了梨,递给云檀,云檀也不拿,直接低下头一口咬了下去,像在发泄什么不满似的咬下一大块雪白晶莹的梨肉。
  “我不会娶玉珑公主的,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上颢一边说,一边看她吃梨。
  “难说……”云檀口齿不清地回答,甘洌的梨汁填满了口舌间,她的心里却又酸又苦,末了,她咽下了嘴里的梨肉,长长叹出一口气,“这玉珑公主想来是花容月貌了,又恰逢二八年华,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玉珑公主相貌一般,”上颢用小刀将梨切成一片一片地放进云檀跟前的盘子里,“谁说公主一定生得花容月貌了?那些演绎传奇里写的都是假的,你不该看太多。”
  “但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丑的,光是陪嫁就能让她们风华绝代。”丽人酸溜溜地说道,“对了,听说玉珑公主还挺喜欢你的。”
  上颢拿帕子擦拭她嘴角的汁水,“玉珑公主见的男人太少,只要皇上带她去教场看一次阅兵,不消半个时辰她就会忘记我的。”
  “你又逗我,”云檀不争气地笑了出来,可心里却隐约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来,她收起笑容犹疑不定地问道“你说……这事若是成真了……该怎么办?”
  军人破天荒地沉默了,没有接话。
  云檀依稀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眼里渐渐露出茫然的神色,原本又酸又苦,翻腾着怒火的心好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女子昏昏沉沉地往椅子下倒,上颢连忙上前将她抱起来,放到了绣塌上。
  “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还用得着说吗?”她的眼里淌出两行泪水来,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将脸埋在靠垫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我跟玉珑公主一点都不相干,你不要多想。”他单腿跪在软榻边,抚摸着她散乱的秀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云檀幽幽咽咽地低泣着,上颢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待她哭够了才坐起身来。
  丽人的眼睛又红又肿,乱糟糟的头发像枯草似的披在身上,云檀拿出丝帕擦了擦眼泪,语中依稀带着哭腔,“那些传言是真的,对吗?”
  “是的。”军人实话实说,他没有露出因为攀上皇亲而喜悦兴奋的神情,却也毫不内疚,最多不过是觉得这消息让她痛苦了,心中有几分歉意罢了。
  云檀凝视着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变得陌生起来,若换作从前,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伤害,而毫不惭愧自责? 
  ‘看来十几年的感情终是要给金光灿灿的前程让路了’,云檀绝望地思量着,可人之常情不就是如此吗?真正重情重义的人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是为一己私利而活的。
  念转至此,丽人叹了一口气,和缓地开口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你出生簪缨世家,前途难免要与姻亲扯上关系,这十多年来,你让我过得很幸福,我不会贪得无厌。所以,只要你对我说‘我要跟玉珑公主成亲了,’我立马就会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这坦诚朴实的话语,平静绝然的语气显然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军人只觉女子黯淡的目光像利刃一样刺进了他心里,他不禁露出烦恼的神情,“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你又想做什么傻事?”
  “你放心,我不会去死的,我还有旋儿要照顾,”她伸手轻轻抚摸他脸颊上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伤疤,“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既能让你深深爱着,又恰好出身名门望族,带给你权利和地位,两者总要择一而从之。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女人,那就永远别来找我。”
  一场对话至此便戛然而止,军人再也没有试图为自己辩解。
作者有话要说:  玉珑公主就是单纯地路过一下~~明天会有激/情章!没错!就是肉沫的意思!
玉珑公主:连恶毒女配都没有,你的文还有什么爆点啊!!!

☆、妒火中烧

  半个月后,一道金灿灿的圣旨像刀子一样横亘在两人之间。
  “我领旨了。”
  那天,上颢从宫里回来,看见云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那要恭喜将军了。”云檀不咸不淡地回答。
  上颢没有回答,她瞥了他一眼,军人的脸色十分冷漠,这冷漠里透出一种强硬坚决的表情,好像随时准备跟人对抗一样。
  上一回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还是第一次带她回府,遭到上老将军反对的时候,云檀原本想要酸溜溜地嘲讽他几句,可一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心里便敬畏起来。
  虽然她知道上颢绝对不会伤害她,可他脾气将发未发时冷静的态度,总是让她心里慎得慌。
  小旋儿此时从云檀怀里探出脑袋,揉着惺忪睡眼,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娘亲,“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上颢隐约露出一丝微笑,他将旋儿从云檀怀里抱走,“爹和娘有事要商量,旋儿先一个人玩,好吗?”
  旋儿懂事地点点头,她抱住上颢的脖子,附耳小声道,“娘一定又耍小性子了,爹你哄哄她就行,娘吃软不吃硬的。”
  “好。”上颢将她放在门边,让翠吟带她出去玩几圈,然后关上门,走回房中。
  云檀背对着他站在炉鼎边,看着香烟袅袅飘浮,上颢走到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她试图推开,但军人的胳膊像铁一样箍住她,“我只是领了一道圣旨罢了,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你不用那么嫌弃我。”
  云檀只得依从,她轻声问道,“婚期是什么时候?”
  她问这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问自己的死期一样。
  “下个月十五。”他低声回答。
  云檀转过身去,靠在他的怀里像是没了力气,“还有二十多天……”
  “是,还有二十多天,你想要怎么过?”他的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镇定。
  云檀轻轻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像从前一样过,像这件事没发生一样过。”
  ************
  接下去的二十天,云檀日日恍惚如梦,她打定了主意彻底忘记这回事,每天都笑意盈盈,像只蜂鸟似的忙这忙那,将日程安排得充实紧凑;兴致盎然时照旧在上颢跟前卖俏装娇,拿他正经严肃的模样开玩笑。
  每个早晨,她都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尔后千娇百媚地出现在上颢跟前。
  “我今天的打扮合你心意吗?”
  “这支步摇的颜色是不是太深了?”
  “这身裙子你喜不喜欢?”
  ……
  到了夜里,只要她精神尚佳,必然要去挑引他一番,纵是军人平常定力再好,在她面前也总是一点即燃的。
  白日里,她拉着夫君和女儿四处游乐,山野间,湖水边,热闹的街市上都留下了三人和和美美的踪迹。
  上颢对待她的态度也跟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赐婚一事而加剧热情或倍增冷淡,旋儿和云檀在他跟前仿佛都是小孩子,需要他哄着才会高高兴兴地露出笑容。
  两人面上虽然都装作乐呵呵的模样,可脑海中难免会有某个闪念提醒他们即将分离的事实,有时,云檀带着旋儿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你追我逐,上颢便一个人蜷在参天古树的阴影下,默不作声又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们。
  时至夜深,云檀总是先哄睡了旋儿,再走回房里仔细洗漱,她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卸下发饰,上颢立在窗边默默注视着她,不愿放过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云檀察觉到他的目光,却也不以为怪,他一向喜欢这么看着她,好像看她做些无聊的琐事能带给他无言的快乐。
  就这样,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二十天,云檀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突然间被什么惊醒。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天空中飘浮着厚厚的乌云,旋儿在另一间屋子里午睡,云檀听着雨声,坐在软塌上绣着一方丝帕,上颢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他的脸色阴郁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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