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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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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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东野很发愁,“来的都是大个子,顶事是顶事,可肚子也大,一人能吃两人的饭。可咱们出征时只拔了三千人的粮草,这可怎么办?”

    程岳淡道,“就算按五千人来拔,这粮草能都落进大伙的肚子?粮草不够你就不会想想办法?若事事都要本监军亲力亲为,要你何用!”

 第389章保举

    继何副将之后,薛东野脑门上的汗,也被骂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拔来五千人,但以俞志国的德性,肯定是要克扣粮草的。

    他们三千人的粮草虽然不多,但程岳不克扣,跟五千人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如今已算入夏,西北也是草长莺飞,野菜兔子都是有的。行军时抓一些,回头再到各地驻军借一些,粮草暂时还能支应。

    想明白之后,心里有了底气的薛东野也不啰嗦,自去安排了。

    但程岳却没见轻松,反而面色越加凝重。

    他这一路直奔三川口,必要成为西胡人的靶子。前途艰难不说,俞志国肯定会因为这些士兵私自投奔自己之事,克扣后续的粮草。

    而因为战乱,相信很快便会有流民四起。那些平日里藏头露尾的山贼强盗,只怕也会出来趁火打劫。

    估计各地驻军的粮草不被西胡人抢夺,也要被这些贼人祸害,必是紧缺的。

    如今春夏之交,就算还有百姓在坚持耕种,可等到长成,那也是秋天的事了,这么多人怎么坚持得住?

    “拿纸笔来。”考虑再三,程岳提笔写了封信,与他请罪的奏折一起,命人送回京城去了。

    石青不解,“主子为何不等有些战功再往京城送?到时要什么,只怕也容易些。”

    程岳摇头,没有说话。

    心中却是明白,等他有了战功,只怕克扣的人就会更多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情况惨淡求求情,只望龙椅上的那位能顾念天下苍生,明白大义了。

    半月后,京城先后收到前方战报。

    谁曾想,西征军出师之后,仗还没打,先出了内讧。

    先是程岳递折子告罪,说没管束好霍通,让他偷了令符,私自领兵出征,如今莫明失踪。

    尔后俞志国的折子上也说,监军硬要充当急先锋,听说也是被人围困,行路艰难,全赖他在后头照应云云。

    可因为监军这样拖后腿,所以影响到了他赶赴边关的速度。如今没能开战,尽快把西胡人赶出边关,可不是他的责任。

    见了这两封折子,朝野之间,一时骂声一片。

    皆说程岳是“书生误国”,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当这个监军。如今闹成这样,可如何收拾?一面又同情俞志国,觉得他是生生被人拖累了。

    消息传到后宫,淑妃越发得意。

    有一回就故意把话说到宁芳跟前,结果当着永泰帝的面,宁书女当场就炸了毛。

    “若说监军有误,那差遣监军之人,又当如何?”

    这话实在恶毒,生生噎得后宫前朝,再无人敢作声。

    程岳再怎样不好,也是永泰帝派出去的人。他不好,那是皇上老眼昏花,还是犯老糊涂了?

    然后有那清醒务实的,譬如首辅王恽大人,便打断了朝中那些没意义的争吵,只跟皇上商议起后勤保障。

    虽说大军开拔时已经拔付了一批粮草,可几万人的口粮,不可能一次凑齐。所以当务之急,还得有人押运粮草过去。

    这么一问,朝中鸦雀无声。人人皆往后缩,不愿去冒这个险。

    眼下局势不明,或者说很有些糟糕,万一去当了炮灰,谁能记得?

    此时,京兆尹的府尹周大人站了出来,“臣愿保举一人。”

    嘁!

    还以为他舍生忘死,愿意前往呢,原来只是想推个替死鬼,但所有人还是专注的竖起耳朵听下文。

    “臣保举的是桃县县令宁怀璧,此人有胆有谋,稳妥细致,押运粮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王恽不同意,“哪有派县令去押运粮草的?况且桃县又不产粮食。他来京城还不满一年,怎好又动官职?”

    可周大人却坚持已见,“非常时候,当然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桃县离京城极近,宁县令过来便利。况那县中之事并不繁杂,可从我府尹调一位推官去兼顾就是。”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又要人去送死,还想霸着人家的坑,太没道理了。

    看不下去的户部尚书姜大人站出来道,“若要人去,好歹也得师出有名。不如调到我们户部任个主事,才勉强说得过去。”

    可此时跟周大人交好的吏部尚书,于大人也站出来说,“桃县县令是从六品,户部主事是正六品。官员考核起码也要三年吧,宁大人才上任半年,这就升了一级,实在与朝廷规矩不合。”

    姜尚书冷笑,“方才不有人说,非常时候,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怎么这会子又讲起规矩来了?”

    眼看还要吵闹,永泰帝忽地问道,“谢大人,你看如何?”

    谢应台心中一跳。

    京城府尹,吏部尚书周于皆是他的人,这会子皇上是疑心起他了吧?

    再想想不过是舍一品官职,却能把宁怀璧往虎口上送,倒也不亏。

    于是他道,“按理说,宁大人这样,确实没有升级的道理。但事有轻重缓急,依臣之见,不若将宁大人暂且调任户部,代任六品主事一职。待战事结束,视其功绩,再行定夺。皇上以为如何?”

    “可。”永泰帝爽快点了头,大印一盖,把宁怀璧给调了。

    可随后在桃县县令的任命上,却没有听从周大人的推荐,任用那位辛升乾大人,而是被今年的新科榜眼半道劫了胡。

    那也是个世家子弟,且年过三旬,为人沉稳。

    横竖桃县最大的毒瘤,那些皇庄管事们已经被宁怀璧打趴下了,这位榜眼就算做官没什么经验。但有家族相帮,在桃县当这个县令,也不在话下了。

    只宁县令在转岗之前,给永泰帝上了一封奏折。

    半点没提自己委屈,只是说起桃县的长远规划。建议朝廷取消外地客商入京的强买强卖,转而施行更为人性化的分级买卖制。

    简单来说,就是将全县的果品按个头品相分出级别,不管是出自果园,还是百姓自种,皆一样售价。

    这样就避免了百姓拿好果子私卖低价,冲击果园的高价。也不必担心果园霸市,弄得百姓不好售卖,怨声载道。

    如此一来,衙门还可以根据销售情况,适当收取税金。一部分用以供奉皇家所需果品,一部分留在当地,用以修桥铺路,促进本地发展。

    不得不说,宁县令这折子写得很实在,永泰帝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人家一不谋私,二不谋利,马上都要走了,还留下这样一道奏折,那是真心想为了百姓做点实事的。

    张家黑妮的命案告破之后,虽然四个案犯都已被处死,但当地贵族和百姓之间却产生了微妙而巨大的鸿沟。

    从前抢夺果园之仇,如今害死幼女之恨,百姓们不说,却记在了心间,不知道哪天就会爆发。

    说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这么大个隐患,永泰帝也是很膈应的。

    而此时,宁怀璧这主意,恰好就是他个契机,施恩当地百姓。

    永泰帝相信,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天长日久,总能让人淡忘仇恨。

    况且,这主意损害到皇上的利益了吗?

    没有。

    损害到那些果园主的利益了吗?

    也没有。

    真正受到损害的皇庄管事们已经被打压下去了,象永宁长公主这样好不容易才拿回果园的实际持有人,甚至巴不得有人定好规矩,好照着执行。

    省得没几年,底下那些新提拔起来的管事们又起了私心,闹出乱子。

    所以他们在得知皇上有意让衙门统一管理果园售卖时,是无比支持的。至于要交点税费,比起他们实际能收回的银钱,那又算得了什么?

    故此待宁怀璧离任时,全县百姓打着万民伞,浩浩荡荡过长街,一直把他们全家送到京城大门前。

    因走了这么远的路,颇是辛苦,临别时,宁怀璧便拿出银子,想让盛典史回去请乡亲们喝杯茶。

    可盛典史笑道,“大人不必客气,我和张书吏早跟乡亲们说好了,已经在乡里摆上了几十席,要请大伙儿吃饭的。”

    宁怀璧再一想,把银子收回去了,“是该请客。任命的文书下来了吧?”

    盛典史搓搓手,笑得红光满面,“托大人的福,下来了。回头等您安置好了,我和张书吏还要正式上门道谢的。”

    宁怀璧那道折子最末,专程提了句。

    本地张书吏及盛典史,多年协助治理桃县有功。且年富力强,精明强干,建议把他二人提拔留用。

    原以为还要等些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

    张书吏和盛典史苦熬多年,终于从吏员,混到了正经官袍。

    张书吏升任的是正九品主簿,盛典史升任的是从九品巡检。

    而这两个官职,如果他们经营得好,按官场上默认的规矩,日后是可以传给儿孙的。

    所以宁怀璧道了恭喜,也没有推辞他们说要上门拜访道谢的好意。

    跟相送的乡亲们鞠一长躬,他进京城了。

    不是他不愿意带乡亲们认个家门,实在是无力招待,甚至请大家进屋喝碗水都不容易。

    皇上虽调了他的官职,却好象忘了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桃县毕竟是郊区,县衙后头虽小,毕竟独门独院,一家子可以勉强住下。

    可京城地贵,象宁怀璧这样的低级官员只能安排个单间,否则就得自行想办法租房买屋。

    于是宁家只好暂时又搬回了离英王府不远的那处小院,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此前是以亲戚身份借住还说得过去,可如今有了正经官职,就不太合适了。

    可京城的房子不仅又小又贵,象东西两城好地段的房子还特别难租,宁四娘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搬到城南城北那些稍偏远的穷地方去住时,一个老太监主动上门了。

 第390章借住

    “太太勿惊,老奴是庆平公主府的宦官,贱名郭让,与贵府的二小姐也是认得的。我们府里人少,屋子多,难以打理。早想着隔个院子,寻个信得过的人家来住。若太太不嫌弃,与奶奶到我们府上瞧瞧可好?也不必出什么租钱,只替我们把屋子收拾清爽便得。”

    英王府的孟大夫人一听,忙点头称好。

    又道,“她家就在我家后头不远处,到时咱们住得近了,前后门对着,往来也便利,孩子们都不用挪动的。”

    郭让笑道,“我们家想隔出来的,正是挨着门口那一处院子。听说宁家太太是信佛之人,正好我们公主如今也在府里清修。把院子借给您这样的人,定是放心的。”

    庆平公主原去了凤鸣庵里清修,立誓大军不胜,她不出庵的。

    可程岳走时的异象,让永泰帝颇有些心神不宁。

    甚至猜疑是不是这个孙女诚心当真感动了天地,所以苍天降下福祉。

    皇上生怕好死了程岳,又想着堂堂公主进了尼姑庵,到底不雅。便私下授意,命人寻了个借口,让庆平公主自庵中请了尊佛像,自回家供奉去了。

    大军不胜,不许她出府便是。

    宁四娘琢磨着,此事倒是可行。

    宁芳说过,庆平公主虽可怜,却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既敢招揽她们过去,必是有几分把握。

    而宁怀璧一进京城就被抓去上任了,没几日就得去押运粮草。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她们婆媳在外租房,也实在不妥,倒不如住进公主府去。虽说是个不受宠的光头公主,但胜在安全啊!

    于是她便带着夏珍珍,即刻跟着郭让过去瞧了,看后十分满意。

    那院子原就是皇子府从前用来招待客人的,虽然只有两进,但里头房间极多,且主次分明。主子下人都好安置,还有单独的厨房轿厅。后头有供马车出入的小院,旁边还连着个可以待客散步的小花园,十分宽敞便利。

    客舍与主宅间隔着一道夹墙,一旦关门落锁,就跟两家人似的。

    只这客舍因多年未曾修缮,是真的有些破败了。

    好多墙头瓦片上都长了草,有些地方还漏着天光,窗户纸也多有破损,需要更换。

    更别提小花园里了,草木缭乱,小池塘的水都干了。因前日接了些雨水,还生了红红的水虫,瞧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若是借住,却是最好不过。

    宁家因帮着修缮,用不着觉得占人便宜。庆平公主白提供这么好的地段,又不收租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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