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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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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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姨娘一时踌躇,正琢磨着要多少合适,宁怀璧就说,“若是一二百两,想也拿不出手。一二千两,却也拿不出来。兄长上京的时候才又带走了一大笔银子,说不好我这官儿今年也要有所调动,到时又要花钱。你若愿拿你自己的嫁妆去贴,我没意见,可家里委实是不方便。这事你也不必去求二奶奶了,她那里的账我清楚得很,实在是没得地方给你腾挪。”

    这就是彻底堵死了借钱的路,辛姨娘还想多说,可宁怀璧已经抬起长腿,大步走了。

    紫烟此时才出来劝道,“姨娘心里也要有个谱儿。您虽然想帮娘家的忙,但现在毕竟是婆家人了。再说下去,惹恼了二爷,又有什么意思?”

    辛姨娘目光闪烁,抱怨道,“这道理难道我不明白,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伯有那么好的机会,却不帮忙么?纵家里不便挪用,找夏家借点不行吗?横竖又不是不还,至于这么小气?”

    紫烟无语。

    姨娘的娘家管正室的娘家借钱,还说得这么天经地义,辛姨娘也算是头一份了。

    “那姨娘不如先拿自己的嫁妆帮一帮?您不还有个庄子么?总也能押上千的银子吧?等回头大老爷那边起复了,必也能还您。”

    辛姨娘却道,“这样押来押去岂不麻烦?算了,你先下去,让我自己再想一想。”

    紫烟识趣的下去了。

    却晓得辛姨娘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不想拿嫁妆出来相帮。只想想辛家也是奇怪,嫁出去给人做妾的女儿,怎好意思上门来讨钱呢?便是借,也不合适吧?

    没了人,辛姨娘才开箱取出辛家来信,再看一遍,脸上一时不忿,一时为难。

    宁家无人知道,她当年抬进宁府的风光嫁妆,到底是怎么来的。

    世人只当辛家没有抄家,底子仍在。可她却深知,早从祖父那辈开始,辛家便是寅吃卯粮,空有花架子了。以至于她置办嫁妆的钱,还是从大伯出事前送回家的银子里拿的。

    当时可是说好了,这笔钱只是暂借给她保管而已。但她却是另有花用,如今大伯写信来讨要,要她怎么还得出来?

    可若是赖账,信上写得可着清清楚楚,会“使人亲自登门拜访”,到时损失颜面事小,若追究起来……

    辛姨娘目光微沉,到底狠心取了半匣子金银首饰,又提笔写了封回信,托人送了回去。

    好在如今离辛家还有些距离,跑一趟来回就得将近一个月。辛姨娘心里七上八下的等了许久,却等到大伯已经等不及催她,便赶上京城去的消息。也没对她留什么话,只把她送去的金银首饰带走了。

    辛姨娘心中稍安,估摸着大伯跟她的想法差不多。

    都还不想彻底撕破脸,所以暂且忍了。回头若宁家得势,他自己也官途顺畅,估计这银子也就算了,可若是不好……

    辛姨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无比诚心的给老天拜了三拜,求老天务必保佑宁辛两家,主要是宁怀璧和她大伯都官途顺畅。

 第250章风波

    因宁怀璧的回归,晚上宁府长房聚在一起开了个小宴。

    当中热气腾腾摆着宁芳点名的羊肉锅子,旁边是一圈宁怀璧爱吃的小菜。一家人围坐一桌,十分热闹。

    只宁四娘重规矩,吃饭时相互推让一下可以,但旁的闲话不许多说。只等吃完了,撤了饭桌上了茶,一家人才好生闲话。

    宁四娘道,“方才也没细问,你隶属宣城府,怎么被派到金陵来公干?”

    宁怀璧道,“这个我也不知,只听说金陵府这边发生了个案子,颇有些不便之处,要借调些旁县的官员来查。金陵府尹求到李大人处,李大人知我家在金陵,便好心荐了我来。今儿进城时,我已经让金墨过去知会一声了,说是让我在家等通知过去就行。”

    既是公事,宁四娘就不问了。

    然后一家人又说起顺哥儿的病情,宁怀璧便把给他吃燕窝的打算说了。

    夏珍珍忙要人开柜子先送二两过去,可宁四娘却摆手道,“不必了。横竖我这儿天天炖着,以后每天让丫鬟给他送一盅过去就是。”

    夏珍珍不肯,“那娘您是不是打算自己不吃,省给他吃?您放心,咱家还吃得起。我四哥的药材铺子里就有做燕窝生意,虽不如陈大夫家的好,怎么说拿给咱们的,都比外头便宜些。”

    自宁守仪把一个孙女嫁与了陈家,宁家人再有看病买药之事,确实方便了不少。不过宁四娘却严格约束自家,不象其他几房似的,从不托那位嫁到陈家的姑奶奶买好药材,非大病都轻易不请陈大夫来。若请来了,给的诊金和药钱也极为丰厚。

    宁四娘道,“我这两年吃了不少燕窝,身子养得好多了,很不必再吃那个。顺哥儿底子弱,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甚结实,不如分给他们吃了算了。这个你们不必管,我自会安排。”

    眼看夏珍珍要急,宁芳笑道,“祖母这几年身子好了,可见是吃燕窝有功的。万一停了,身子又不好了,岂不连累得我们这些吃燕窝的不孝了?旁人不说,我是头一个不敢吃的。”

    然后几个兄弟姐妹纷纷表示也不吃,宁绍棠更是道,“虽说长辈赐,莫敢辞,但祖母亦是读书明理之人,可不能陷我们于曾子境地。”

    宁芳连连点头,宁四娘再看孙子一眼,眼神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到底只得道,“罢了罢了,不勉强你们就是。不过媳妇,先紧着家里有的给顺哥儿送去,待吃完了再买便是。”

    这下夏珍珍方才点了头,却着实不懂那“榛子”是什么意思,宁怀璧便让宁绍棠给弟妹们都讲一讲,这也是巩固学问的一种方式。

    于是,宁绍棠便开讲了。

    曾子,即曾参,乃是孔子的徒弟,事亲至孝。

    有一日在田里干活时,不小心伤了瓜的根苗,父亲便生气的拿杖打他。他心中羞愧,也不避让,直到被父亲打晕。

    等到苏醒,他为了让父亲安心,还故作欢喜地爬了起来,问候父亲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退回房间,还拿出琴来高声弹唱,让父亲安心。

    孔子听说此事,非常生气。

    舜在侍奉父亲的时候也非常尽心,但每当父亲要杀他的时候,却没有一次能找到他。

    孔子便说,“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

    当长辈心中有气时,若只是普通打骂,便等着承受,让他出完气就完了;但若是危急性命,则应该避开。若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舍弃生命去承受父亲的暴怒,那不是孝顺,而是“身死而陷父于不义”。

    这个曾子受杖的故事很有名,从前宁绍棠读到,只觉得是书本上的道理,可今日家中发生这样的事,联系起来,才真正领悟到其中的深意。

    孝顺不仅是顺着长辈的心意,有时也要“忤逆”一把,但这其中的方式方法却要讲究。

    好比方才这事,直接推辞是肯定不行的,但要象宁芳这样转个弯来说话,就更容易被宁四娘接受了。

    所以再看笑吟吟的宁芳一眼,宁绍棠头一次意识到,家中有个机敏乖巧的姐妹是多么重要。只妹妹再好,也是要嫁人的,将来再遇到这种事,谁来帮忙打圆场呢?

    看他盯了自己许久,先是高兴,忽又伤感起来,宁芳莫名其妙,“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宁绍棠想也不想,脱口便道,“能让汤家晚点来提亲么?我真舍不得二妹妹。”

    话音落,屋里静了片刻,忽地一阵爆笑。

    连宁四娘都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怎么一下就想到那里去了?”

    宁绍棠回过神来,面红耳赤,赶紧赔罪,“我,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想着今儿兄弟姐妹们欢聚一堂,他日姐妹若是嫁了人,难免伤感……”

    宁芳的亲事虽未明言,但家中几个大孩子却是心知肚明。

    只年纪较小的安哥儿和宁萍愣了神,“二姐姐要嫁人了?嫁谁啊?”

    “二姐姐你要当新娘子了吗?”

    宁芳也羞红了脸,“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看女儿真着急了,宁怀璧先收了笑,“行了行了,今儿也晚了,都回去歇着吧。安哥儿不许去闹你姐姐,等事情定了再说。”

    他一发话,孩子们都老实了,各自退去。

    宁绍棠私下又跑去给宁芳赔礼,他真是一时失神,才脱口而出,宁芳倒也不怪他,却也没这么轻易放过他,到底也“敲诈”了一件小礼物,方才作罢。

    这边孩子们散了,宁怀璧才问,“算算也有些时日了,那汤家怎么还没上门提亲?”

    太湖到金陵,水陌交通便利,不过三五日,怎么走都到了。上回顾太太带信过去,汤老爷可是即刻就赶到金陵来的,怎么放个小定要这么久?

    这事说来宁四娘也觉不解,“许是近日时气不好,有些微恙?且再等等吧。”

    宁怀璧也只得作罢。

    而此时太湖汤家,汤老爷正在劝说夫人,答应这门亲事。

    与身形发福,和气亲切的汤老爷不同,汤夫人是个颧骨突出,骨瘦如柴的妇人,但这也不能怪她。

    她与汤老爷夫妻结发几十年,夫妻和睦,先后生育过七个子女。但除了汤颢,没一个养过十岁。

    过多的生育与丧子之痛,到底还是损伤到了汤夫人的身子,是以汤老爷平素多半让着老妻。可关系到儿子的终身大事,他就不能轻易松口了。

    “我去金陵之前,咱们不是商量好了的吗?怎么一回来,你就变卦了?再说我连祖传的玉环都留下了,此时若再反悔,咱们汤家成什么了?”

    可汤夫人不理,“横竖又没有三媒六聘,不过是留了个玉环,老爷打发人再去一趟,悄悄拿回来不就行了?也碍不着那姑娘名声,宁家若不高兴,我情愿再送她一份厚礼!”

    汤老爷真是郁闷,那宁家也不穷,谁稀罕你的厚礼?

 第251章挑剔

    汤夫人执意不肯说明原由,饶是汤老爷再聪明睿智,也猜不出她的真实心意。

    忽见出嫁的庶出女儿归宁,便嘱咐她道,“去劝劝你娘。”

    这位汤姑奶奶虽不是汤夫人亲生,却因生母早逝,自小养在汤夫人跟前,还是很亲近的。

    当着汤老爷的面,汤姑奶奶乖顺的应承下来,等进了屋,却是换了副嘴脸,“娘,您可要顶住了,果真让宁家那丫头进了门,往后可没你的好日子过!”

    汤夫人连连点头,“我省得,才不会让你爹如愿!哼,这媳妇还没进门,就没口子的赞她如何如何好,真要等她进了门,哪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可不是?从来娶媳妇,孝顺贤淑才是第一位的,偏爹那想法古怪,要找个精明厉害的。真若接进这样的媳妇,日后吃苦的还不是你们二老?”

    汤夫人深以为然,“就是!原先说是你姑姑看好的人,我就有三分不乐意。她那个性子,跟你爹一样一样的!从前我刚进门,略劝劝你爹上进,她就来拦。说什么“兄长志不在此,不要勉强”。好,我管不了夫君,我管我儿子总可以了吧?你弟弟多好的学问,怎么能不去当官呢?就算不爱当官,起码也要金榜提名一回,争一个光宗耀祖才是正经。偏你爹护得厉害,你姑姑不说劝,还帮着添油加醋。说要介绍媳妇,这要是再来一个你姑姑这样的,我后半辈子过不过的?偏你爹行事莽撞,问也不问过我,去了就把玉环放下了,有这么行事的么?万一回头宁家拿着这玉环,赖上你弟弟可怎么办?”

    汤姑奶奶却是笑道,“娘您别担心,女儿今儿来,可是因你女婿又打听到宁家一个消息,可由不得她们不还那玉环!”

    她压低声音,在汤夫人耳朵嘀嘀咕咕一说,汤夫人顿时大怒。

    “这宁家欺人太甚!原先我同意你爹去看一眼,是觉得他们还算实诚,没有瞒着魏国公府的事。再想着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被个傻子看上,着实可怜,谁知竟瞒着咱家这样大事!再说你姑姑就在金陵,不可能不知,她介绍一个这样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汤姑奶奶看火已挑起,反装起好人,“兴许姑姑没在意?再说那宁姑娘的爹,可是进士及第,况且跟京城什么王府好似还有些瓜葛,外人瞧着倒也是门好亲。”

    “我明白了!”汤夫人忽地一脸恨意,咬牙切齿道,“你姑父是学院的院正,为人最是沽名钓誉。你姑姑肯定觉得为你弟弟说成这门亲事,一来可以添你姑父声望,落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二来也卖宁家,甚至京城那王府一份人情,回头说不得也能给他们家挣出一份御赐来呢!”

    宁芳几年前得过御赐的事,虽已渐渐平息,但江南大半官宦人家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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