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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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国闹离婚-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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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确实长了一副哲人的面孔,脸色苍白,眼睛很大,眼窝深陷,戴一副夹鼻金丝眼镜。在傅少爷的介绍中,这是一个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十分优越,急于结婚却屡屡不成的人。
  欧阳同杜加林握手的时候,并不正眼看她,眼睛一直往上看。他的伴手礼是两瓶白兰地,她接过来并向他道了谢。
  她让小翠去楼上叫二小姐,几分钟后二小姐施施然下了楼。虽然昨天她表现得很冷淡,但杜加林看出她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她耳朵上戴了周先生送的红宝石耳环,头发特地梳成了横s髻,衣服也是前几天刚做的,苹果绿的香云纱裙子搭一件淡青色的短衫。
  杜加林将二人彼此介绍,欧阳依然是刚才对她那副面孔,眼睛朝上。
  “念之什么时候回来?”
  “您别急,大概中午就回来了。”
  “那我先去书房了,他回来再去叫我。”
  别说二小姐,就连杜加林也被他的表现惊呆了。他理所当然地好像这是他自己的家。
  傅与乔是十二点钟回来的,他看上去对此并不惊讶,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
  中午的菜式按傅少爷特意叮嘱的,都是本帮菜,油爆河虾、红烧回鱼、黄焖栗子鸡、水晶虾仁、冰糖甲鱼、芙蓉鸡片、扣三丝,欧阳看起来对此很满意,等饭菜全端上来的时候,他便开始埋头吃菜,不说一个字。等到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便提议要喝酒,酒是他带来的白兰地,等半瓶酒下肚,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念之,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
  傅与乔笑而不语,任由他说下去。
  “我只羡慕你一件事,就是你结婚了。所有适龄男人都应该去结婚,结婚是最安全卫生的方式,现在花柳病患者的数量持续增多,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第25章 
  杜加林想他倒羡慕错了人; 傅与乔这婚结得和不结也没什么差别。
  欧阳见没人附和他的高见; 便饮了半杯酒接着说道; “schopenhauer说只有哲学家的婚姻才可能幸福; 而真正的哲学家是不需要结婚的。前半句我部分赞同,后半句我是完全的不赞同。一个人懂点儿哲学确实是有助于婚姻的,但在我看来,任何男人都要结婚; 哲学家也不能幸免。女人既然是为男人的弱点和愚蠢而生的; 人怎么能跟天性作对呢?可他太过自负; 非要负隅顽抗; 不肯建立稳定的关系; 结果染上了梅毒。”
  傅与乔喝了口酒; 随便说道,“也许是肺炎罢; 这个倒无定论。
  欧阳并不认同; “凡是未婚的哲学家大抵都有过眠花宿柳的经历; 他那个时代梅毒盛行,染上这种病实在没有什么奇怪。”他本来是想说宿女支的,见有女眷在场; 稍稍改了下修辞。接着他又谈起尼采,他一生未婚; 到最后还是没敌过女人的诱惑; 染上了梅毒。超人是不存在的; 人最好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天性。如果nietzsche结婚了; 或许不致如此。
  二小姐不满道,“你这样说,好像一个男人结婚纯粹是为了性的稳定和安全。”
  “性倒并非全部,一个男人不结婚,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非得有家庭和子女,才能有稳定的根基。况且家业也需要传承下去。这方面哲学家倒不如精神分析学家了。”欧阳举了弗洛伊德和荣格的例子,这两位都有稳定的家庭,贤淑的妻子和许多孩子。
  杜加林并不很赞成他的看法,“要想传承也未必要通过血缘罢,nietzsche的理论不会因为他的死亡或者他没有子嗣就终止。这么些先贤,传承他们精神的可大都不是自己的子孙。况且除了孔子,谁能家承千年?”
  “弟妹的想法倒和念之一致,不过我指的传承和你说的并非一回事,我说的是血缘和家业,这个总不能传给别人。想来弟妹也不同意念之把家产传给外姓人吧。”
  傅与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财产是念之的,一切都由他支配。”杜加林想,她不同意有什么用,又不是她挣的钱。事实是,傅与乔倒真的把所有财产都给了外人,而她还是受益者之一。
  此刻二小姐也按捺不住,“在欧阳先生的观念里,婚姻难道无关爱情,只涉及利益吗?”
  “爱情不过是一时的费洛蒙,勾着让人不停地犯蠢,可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傻下去,总要恢复理智。”接着他又补充道,“如果有小姐愿意让我为她犯傻,我也乐意为此效劳。”
  杜加林认为这是欧阳示好的标志,他可能真看上自己这位二妹妹了。
  不过二小姐并不愿意领他的情,“难道就没有理智的爱情吗?”她是一个新青年,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而这位博士把爱情贬低得一钱不值,让她多少有些不快。
  “也有,两个人都清楚自己在犯傻。”
  杜加林觉得他关于感情的看法倒有点儿意思,不过她这位二妹并不买账。客人明明是傅与乔请来的,可他此刻却低头喝酒,保持缄默。她为了避免话题划向不可收拾的地步,便问欧阳他的诊所何时开业。
  欧阳说他的牙科诊所九月份就会开业,国内人大多不注重口腔保健,就连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市民都未对牙齿健康引起重视,他决心改变这一现状。
  “我还以为您是研究精神医学的呢!”杜加林不得不惊讶了,他说了这么久的梅毒,又谈到了精神分析医学,结果却是一位口腔学博士。
  “那只是我的兴趣而已,一个人一定不要把他的爱好当成工作,那样会丧失美感。就像我喜欢德国,而选择在法兰西留学一样。”
  幸亏他没接着说喜欢一个人千万不要娶她,那样会丧失美感,否则杜二小姐恐怕要愤而离席,怨他们怎么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人。杜加林想,他应该就是这么认为的,只差没说出来了。
  不过说不说出来都无所谓,但凡有一点理解能力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潜台词。
  她总算知道这人条件优越急于结婚却屡屡不成的原因了,就算有女人愿意为着经济的缘故考虑嫁给他,听了这番言论,也要退避三舍了。有些话,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出来。
  她立时决定保持沉默。
  吃完饭,二小姐就直接上了楼。这门相亲,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黄了。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欧阳并没意识到这一情形,他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眼睛看向天花板,嘴里含着烟斗,话同烟雾一块儿缓慢地喷吐出来,“念之,你觉得我今天给你妻妹留下的印象怎样?”他理想中的自己是一个富有理智的形象,女人都是慕强的,蠢男人才会在女人面前可怜兮兮地祈求她施舍爱情,他要让女人为他的思想折倒。
  傅与乔盯着自己喷吐出来的烟圈,良久才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今天不要谈syphilis吗?”他在女眷面前一向注意言辞,连梅毒都是用英文说的。
  欧阳继续看着天花板,“二小姐不是新青年么,我想在她面前说这些也没关系吧。她看来是个讲求浪漫的女士,今天是七夕,我要不要送她一束花?玫瑰太单调,要不要加上丁香,代表她是我的初恋;桔梗花,象征我对她真挚的爱。”想了想,他又说道,“她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和恋爱中那些愚蠢的男人一样?”他把目光转向杜加林,“弟妹,你觉得呢?”
  “不会。”他可太与众不同了,谁都不会觉得他和别人一样。
  “附近应该有花店吧。”欧阳以为这是对他的支持,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出门要买花,连给杜加林拦他的时间都没有。
  杜加林看向他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一直这样?”
  “不,他今天收敛了许多。”
  “这是他多少次一见钟情了?”
  “目前应该还停留在两位数。”
  “那你还把他介绍给二妹?”
  “他给人做丈夫,倒不算坏。”
  她觉得傅与乔心中的优秀丈夫标准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
  “不过我觉得二妹好像对他并不太满意。”
  “那只能随她去了,我已经尽力了。”说完,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楼梯走去。
  “那晚上的戏”
  “当然得去看,别忘了叫上二妹。”
  杜加林为了一会儿不再接待这位口腔学博士,也跟着上了楼。欧阳回来后,见客厅没人,便让小翠把花转交给二小姐,说完就上了二楼的书房去找他的老同学。戏七点开场,快五点的时候欧阳建议请他们去吃饭,虽然他的目标是二小姐,但因为还没确认关系,现下仍需要灯泡儿在场。
  傅与乔提议坐同一辆车去戏院,她想他倒会为欧阳找机会,不仅去的时候能在一个空间里,晚上还能以送他们回家为理由同二小姐多接触接触。欧阳是自己开车,并没雇司机,杜加林总算见识了傅少爷口里的packard。路上欧阳抱怨,十二个缸的发动机有什么好,时速一百多英里又如何,上海35英里就限速,他这车真是大材小用了。
  杜加林想,他炫富的技巧倒远高于他炫耀自己的思想。
  中央大戏院不远刚开了一家德国餐厅,他们点了四客软炸鸡和冰啤酒。杜加林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七夕当天和别人一起吃炸鸡啤酒,没想到竟是在民国十四年。
  吃完饭四人就去了戏院,包厢倒是很讲究,连座儿都是皮制的沙发座。杜加林坐下后,便抓了把瓜子包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安安静静地看戏,她自然不能如愿。
  欧阳认为薛平贵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发达之后仍想着发妻,二小姐却恨薛平贵薄情寡义,王宝钏痴心错付,不过她还是佩服王宝钏为爱情献身的勇气。
  杜加林把包好的瓜子仁递给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又自己抓了一把磕了起来,她想着戏里的男女没好结局,戏外的结局也好不了了。
  听到“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三姐不信菱花看,不像当年彩楼前”的时候,她手边的半盘瓜子儿已经见了底儿。
  她爱戏是喜欢这个唱腔,可这个戏码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杜加林想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倒未必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她或许只是为了面子,她不愿意承认她看错了人,其实她所处的朝代再嫁并不怎么受歧视。她原是河里的鱼,却把自己当成了井底的,怎么都不愿意跳出来,怪不得别人。
  其实不必当的。
  二小姐问她看戏有什么感想,她回了一句,“结婚,还是得门当户对啊。”


第26章 
  那天看完戏; 欧阳送他们回了家,一路上又发表了诸如女人较之男人更耐心和细心,因此非常适于抚养孩子的言论。自那之后; 听小翠说; 欧阳常常登门; 二小姐为了躲他天天去看话剧或者电影。杜加林还按着之前的时间行动; 傅与乔走后她才走; 她回来的时间也提早了一个钟点; 不过她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欧阳每天来家里,见不到她,没准哪天就会对傅与乔说,那时肯定会露馅儿。她下定决心,只要稍微有些成绩,便把开店的事情告诉他。
  这样过了几天,并无新客登门。在陆小姐要拿衣服的前一天; 广告牌做好了; 杜加林想着要在报上登一份开业广告,不料她却看到了陆小姐服装店开张的消息。
  这则消息刊在头版,上面写着本埠名媛陆琼英女士留学法国巴黎学习服装设计; 通晓东方美学和西方艺术; 擅长中装西裁; 今夏回国; 为回报市民; 在锦江饭店四层301套房开设服装店,欢迎时尚女士惠顾。
  广告下方放着大幅陆小姐的玉照,上面她穿的衣服和她要杜加林做的那件大同小异。
  陆小姐的行动实在超乎了杜加林的想象。她当然算不上原创者,新式旗袍是群众共同的智慧,并非一个人的作品。她出于想要赚钱的目的,把这个潮流提前了几年,虽然里面有她的小点子,但也算不上她的创意。如果别人看了她的衣服照着模样找裁缝自己做,她当然没有反对的资格和权利。可陆小姐前几天才看了她的设计图,如今却穿了一件差不多的衣服登了广告,还开了店,就有些令人不齿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去陆小姐的party逛了一圈,却至今除了密斯陆无一人问津了。
  她先是震惊,继而愤怒,到最后竟有些羞愧。
  当时陆小姐对傅与乔做了那种事,虽然她的理智认为密斯陆十分的过分,但情感上她却无法对她产生真正的厌恶。
  归根到底还是嫉妒,她嫉妒陆小姐是调侃,嫉妒傅与乔却是事实,而这事实她向来是羞于承认的。她生平最大阴影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好像一个人得不到母爱就自动低人一等,人家是宝,她是草。爱因为稀缺而显得珍贵,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想着对人好三分。看见傅这样,不仅有许许多多钱,还有许许多多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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