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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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的五指山-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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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
  吴桂身体躬的愈发的低。
  闷声咳了两声,明德帝皱着眉推开吴桂递来的梨汤,撩起褶皱的眼皮看他:“你可见过那顾侍郎家的娘子?可是国色天香?”
  搁下手上玉碗,吴桂忙上前呈上那纸缉捕文书:“回圣上的话,真身倒未曾有机会一见,不过看这缉捕文书上的小像,奴才觉得,倒还不及咱宫里头的宫女来的俊俏。”
  “哦?”明德帝狐疑的接过那纸缉捕文书,着重在那小像上看了又看,之后面色略带怪异的问那吴桂:“你确定这就是那顾家娘子?”
  吴桂忙躬身答道:“见过她的人都说与真身一无二致,想来那顾家娘子便是长得这般了。”
  明德帝似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眼画像,片刻后,不知什么意味的嗤笑:“也是,各花入各眼罢。”
  昏沉的老眼从画像上略过,盯着那告示文书看了会,他脸色愈发的阴沉,隐约有些骇厉。
  “瞧瞧,他霍相真是官威大得很,若能缉捕归案,赏金不提,还要加官一级?”
  吴桂屏气凝神,身体躬的愈发厉害。
  偌大的寝宫里入而清晰的是那圣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好半会,明德帝方平复了下来,转而看向吴桂平静问:“好像听说那顾侍郎家前些日子喜得麟儿?”
  吴桂提早就将顾家的消息打听的一清二楚,听得圣上果然询问,便如实秉来:“回圣上,是八月初的事,听说那小儿郎长的甚为壮实。顾侍郎大婚三年方得一子,自然喜得跟什么似的,起名顾猷渊,乳名阿虿。”
  一听此儿名字,明德帝便觉得刺耳极了,除了他的皇子,试问世上哪个敢配如龙在渊?
  面上遂带出几分阴郁来。他撩着眼皮看吴桂:“长的可像顾侍郎?”
  吴桂道:“这倒是不像。听说是,肖极了其母。”
  明德帝再没问话,可能是倦了,便让吴桂放下明黄色罗帐,躺下歇着了。
  吴桂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地上那被圣上攥成碎片的通缉文书,悄悄的退了出去。
  沈晚的出逃在汴京城内引发各方何种反应,此刻的她一概不知,也不想知,自打她决定踏出城门的那刻起,汴京城的一切都与她再无相干。
  在第三个渡口下了船。沈晚依旧是片刻不敢停,闷头冲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同时也在心里估摸,此处离汴京城大概隔了两个郡,侯府那些人一时半会的追不到这处来吧?
  不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待到城里,还是第一时间找了人牙子,将路引买到手上方为上策。至于去府衙办路引证件……沈晚拢了拢怀里的包袱,暗下决心,以后能用银两开道就首选银两,官府的人尽量少接触为妙。
  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沈晚内心打算,待取得了路引,顺便打听下城中可有商队要出发,若有便再合适不过,混在商队里总比孤身一人上路来的安全,也不扎眼。可若是没有商队……那也无妨,总归还是坐船便罢,待下个渡口再做打算。
  排在进程队伍中的沈晚正兀自思量着,正在这时,突然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个年轻娘子恐惧而惊颤的哭叫声:“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放开我……救命啊!”
  沈晚惊诧的刚要抬头看去,猛地听见一守城护卫焦急的喊声:“过去禀告大人,抓到一个手持雁户的娘子!”喊完之后,似乎觉得这般大声嚷嚷着不妥,遂压低声音跟另外一守卫急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守卫风驰电掣般的朝城内狂奔。
  沈晚没听清他后面几句具体说的什么,可敏感的捕捉到几个字,汴京城,刺客,雁户,有疤……
  沈晚压低了头,手脚都在颤。
  因城门处这一突发事故,沈晚此刻所在的队伍就被堵在了城门外。
  城门口处的那年轻娘子被人牢牢压在了当处令她动弹不得,只待接到上官指示再行下步动作。年轻娘子不明所以,愈发惊恐的尖叫哭泣,每一声都砸在沈晚的耳边,炸的她心惊肉跳。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城门口的变故所吸引去,沈晚悄悄的离开,也万幸她排在队尾,此刻离开倒也没人注意到。
  一旦远远的脱离了队伍,沈晚便拔足狂奔,在快要接近渡口时,猛地停下。
  不对,这已是这条航线的最后一个渡口,若想要乘船继续南下,便只有先进城,再打南面城门出,再辗转来到另外的渡口,以此南下。
  抬手抚上了眼角下方的疤,便是多层水粉都掩不住,没用的,没用的……沈晚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抓她回去?为什么就要这般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肯放她自由?
  渡口的路行不通,进城的路也堵死了,沈晚此刻颇有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心下不由又悲又恨。这是要逼她去死不成?
  望着不远处那片积雪厚重的荒林,沈晚一咬牙拧身就冲了进去。左右都到这份上了,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


第70章 
  “一群废物!”伴随一声冷喝的还有书案被踢翻的声音。
  候在门外的秦九只觉得后颈发凉, 虽然他此刻未在里头直面他们侯爷的雷霆之怒, 可总觉得这声废物里也是包含他的。
  都一个多月了, 派出去搜寻的人不知凡几, 可至今连根毛都没找到。说来也甚是邪门, 就那么个孤立无援的小娘子, 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自个给藏了起来,愣是躲过了一波波精密的严查, 至今也没能让他们给搜着。
  刚开始几天的功夫, 他们大概还能寻得些蛛丝马迹, 可时间拖得越久, 她人留下的踪迹就越少。大概自打那日在周边州县将她扑了个空后,自此她整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般,任他们怎么查都再也查不到半丝痕迹来。
  其实他跟刘管家私下也不是没有嘀咕过的,天寒地冻的, 这娘子孤身上路,便是逃也是逃不了多远的, 在周边的州县里怎么着也能寻到些她经过的痕迹来。可她那厢竟能有十多天没了半丝踪迹, 照着柔弱娘子孤身上路的凶险程度来断……极大有可能是这小娘子凶多吉少了。
  拖得越久,这种可能性就越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们都大概断定这小娘子尚还在人世的几率甚小。虽有这般猜测, 可哪个也不敢在他们侯爷面前提上半个字,唯恐戳了他们侯爷的肺管子。没见着他们侯爷近些天来脸色越来越黑,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还不是找不人急的。
  又过了一个月。
  侯府的通缉文书上的悬赏力度翻了一倍,之前赏金五千变一万,悬赏官阶也由加官一级变两级。别说周边州县的一众官员了,就连汴京城里杵在一个官阶数十年的那些官老爷们,看着都眼热,要不是碍于颜面,都恨不得亲自下场找人去。
  转过年到了石榴坐枝头的六月,距沈晚失踪那会亦过去了半年有余。
  虽说近些日子以来侯府寻人的力度越来越小,之前散出去搜寻的兵马也一波一波的被撤了回来,似乎隐约有就此放弃的兆头,可这半年来侯府寻人的疯魔架势到底还是深入人心,想来也足矣令整个汴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个好些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霍相在搜人过程中动用的一系列手段,汴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们再明白不过。因而时常对此叹为观止,暗下也不由感叹,诸般手段便是缉捕个江洋大盗也足够了。
  “侯爷,信报上说,宜州那边也无消息……”书房里,秦九双手呈着已展开的密信,说到最后声音渐小,头也愈发的垂低。半年来,他们侯爷已没有刚开始寻人时的暴怒和焦躁,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可周身气息却愈发沉厉的骇人。
  霍殷正抬手系着朝服扣子,闻言面上神色毫无波动,手上动作未停,待系好扣子之后又扶正了官帽。
  掸了掸宽大的朝服袖子,霍殷抬脚阔步朝外走去。
  “传令,外出搜寻的人尽数撤回。”
  “是,侯爷。”
  反射性应下的秦九猛地反应过来,惊诧的抬头望去,触目所及的那远去的沉冷背影令他骤然回神,赶紧再次垂低了头。
  心下却是惊疑不定,他们侯爷这是打算要彻底放弃了?
  秦九难以置信,怎么看他们侯爷的模样,怎么不像能轻易将那小娘子放手的。
  甭管心里如何惊疑不信,秦九还是依令照做,遣人快马加鞭至周围各州县传令,停止搜寻,调回所有在外的人马,当天就尽数返回了侯府。
  顾府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虿哥今早不肯好好吃奶,小身子直扭着似乎是想要往院子去,刘细娘便搁下了碗筷,让人取过虿哥的薄外套,给他披上后就抱着他到了院子。
  初夏六月,正是鲜花妍丽的时候。刘细娘抱着虿哥,指着不远处花朵开得正艳的兰花,笑着跟他说:“这是兰花,兰花。”
  又指指花朵上翩跹的蝴蝶,笑道:“这是蝴蝶。虿哥你看,蝴蝶生的美不美呀,你喜不喜欢呀?”
  虿哥拍手咯咯直笑。
  这时顾立轩吃罢早膳出来,听到虿哥欢快的笑声,不由加快脚步朝着刘细娘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走近后伸出手抱过虿哥:“来,让爹爹抱抱喽~”
  虿哥伸着胳膊挥舞着,咯咯的笑:“爹爹~”
  顾立轩惊喜的看向刘细娘:“虿哥会说话了?”
  刘细娘点头笑着:“会了,早些天就会唤人了,只是你一直忙于公事,也没来得及让你知道。”
  顾立轩心里欢喜,又逗着虿哥唤了几声爹爹。
  刘细娘在旁看着,忽然将目光投向顾立轩,看着他问道:“听说昨个侯府将外出搜寻的人全都撤回来了?”
  顾立轩的笑僵在了脸上。继而似有不耐的嗯了声。
  “晚娘她……半年多没信了。”
  顾立轩将孩子递给刘细娘,皱眉道:“日后,凡与她相关的事,你一概不准再提。”
  抻了抻官服转身欲走之际,顾立轩又道:“对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我已于官署中发了请帖,两日之后扶你为正室。”
  刘细娘大惊:“你这是……”继而又语气略有急促道:“近些月来圣上频繁召你入宫,可是要你站队?你可千万……”
  “住嘴!”顾立轩不耐的打断,盯着刘细娘,脸上尽是阴沉之色:“不该管的你少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成。”
  虿哥天真烂漫的拍着手,嘴里爹爹爹爹的直唤着。
  顾立轩眼中神色放软,抬手摸了摸虿哥娇嫩的脸蛋,温柔的冲他笑笑:“我的虿哥生来聪慧,将来定是个一飞冲天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不是啊虿哥?”
  虿哥挥舞着小手去抓脸上的大手,依旧咯咯的笑。
  顾立轩看向刘细娘,意味深长:“两日后,你就是顾府的主母,虿哥自此便记于你名下了……你会待虿哥如亲子吧?”
  刘细娘抚着虿哥的背,目光低垂盯着花园那处新翻过的土壤,沉默片刻后,清冽的声音里带着坚定:“虿哥,从来都是我亲生儿……而我刘细娘,自然是虿哥的亲娘。”
  两日后,顾府披红挂绿,张灯结彩,院子里亦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若有心细的就会发现,此刻满座的高朋中,霍党的中坚人员竟无一人在座,反倒是保皇党的若干大臣皆在此列,与顾侍郎推杯换盏一派和乐融融的画面。
  此厢深意便值得推敲了。


第71章 
  沈晚当时一头扎进荒林之后, 几乎是认定自己是活不下来的。深冬的林子又冷又寒, 积雪深浅不一, 厚的地方能高达一尺。野兽的嚎叫声也此起彼伏, 狼叫虎啸, 还有她分辨不出来的动物嚎叫声, 光是听着就令人心生胆寒。
  大概选定了一个方向,硬着头皮便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她不知道这片荒林有多大, 不知道走过这片荒林需要多久, 也不知道这片荒林的尽头又是哪, 更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她什么也不去想, 只是咬紧了牙关,裹紧袄子,顶着那仿佛能刮下人一层皮的刺骨寒风,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的走着。饿了就咬口干硬的饼子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渴了就捧口积雪吃下,累了就爬上树抱着树桠在凄风冷雪中小憩……
  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特别眷顾, 仅凭一腔孤勇便敢闯入深冬荒林的她, 没有被冻死饿死,也没有被饿惨了的野兽吃掉, 竟是万分幸运的在一个多月后成功走出了荒林。
  走出荒林的那一刻, 沈晚看着荒林外的天地, 又哭又笑。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觉得有半生那般长。期间不是没有经历过崩溃的时候,只是当每天早晨第一缕晨光射到她身上的那刻, 她又觉得如今的她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再坚持一步?或许下一步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幸好,她等到了,她沈晚活着走出来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供她伤春悲秋,仅稍缓了缓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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