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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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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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历代皇朝,明黄色都被列为禁忌,因为它不仅属于皇家,还象征着那最高的权利。即使后来朱元璋不再穿明黄的龙袍,但是他黑金袍上也绣了金龙。在阿平的身前与袍摆上,龙形图案栩栩如生在上,我不太敢去想这个事实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但是听见旁边的云姑低声而询:“皇上,娘娘刚醒过来,是不是要为娘娘端些补汤来?”
  阿平轻应:“去吧。”
  这回我想我的目光是真的呆滞了,云姑唤他……皇上?
  他敛回眸,见我这般吃惊状却没急着解释,只将我往身上又揽了揽,而他自己则除了靴也坐上了床,这才对我低道:“兰,皇祖父去了。”
  什么?皇祖父?朱元璋?
  “在他归去后我就登帝了,现在国号建文。”他在说着这些时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发生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他是在说朱元璋……死了吗?
  刚刚还在庆幸至少身边的人都还安好,却没想还是有人缺席了,而这个缺席的人却是阿平的天,我究竟昏沉了多久,以至于一觉醒来连这天都翻了?


第255章 一个字都不会去信

  阿平对他皇祖父是有多崇敬我最清楚,除却皇族责任,当时他该有多悲恸我没法感同身受,却觉此刻的他似乎将所有情绪都沉淀了,不见悲伤与喜怒,只是单纯陈述。
  我无法去拥抱他,却可以流泪,眼角滑落了的泪水是为他悲伤,也为那一代帝王的故去而难过。这位老皇帝从未真正对我苛待,甚至得他仰仗我能在这皇宫中得以生存,而他常去兰苑的那许多日子里,我们渐渐变得像是朋友般。我会不当他是帝王,而他也放下了帝王的威严与身份,单纯地来喝茶、品酒。
  有人说朱元璋是一代枭雄,他的生平并不被后人赞誉,可是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位慈爱护犊的祖父。
  阿平轻抹我眼角的泪,“别哭,兰,皇祖父知道你惦念他,走时还交代一定要等你醒来,也说你一定会醒来的。看,皇祖父向来料事如神,最后都把这件事给说对了。”
  有时候悲伤不一定得大哭,表面越平静悲伤便越沉得深。即使这时我能开口,言语也无法抚慰,只能等他自己沉淀,让时间来愈合这失去亲人的痛。
  云姑端来补汤,阿平并没交给别人,一手环过我端着碗,一手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汤送到我嘴边。舌头的味觉还没回来,吃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不过还是尽力吞咽下肚。因为自己昏沉得太久,急需要营养来补充体能。
  一碗补汤入肚后感觉身体暖融了不少,云姑将碗端走时拉了拉站在一边的小同,示意他也离开。而小同虽面露了不快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走到门边又担忧地回头来看我,他的脸上还挂了泪痕,应该他有不少心里话想对我说,但是因为阿平在还是忍下了。
  门被从外面给关上,空间就只剩了我和阿平两人。
  他是懂我的,知道我现在不能开口但最想要知道哪些事,在我耳边轻声低述,语声平和。
  经他讲述后我脑中本还一团乱的思绪渐渐理通了,也记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那日,太妃带了一群人来“问罪”,问的是燕七与小同没有净身入后宫的罪,欲图当众对他们凌辱,我竭力阻止,却仍然与太妃带来的人硬碰硬了。棍棒下来的时候,疼痛伴随着绝望,以为真的就要交代在那里,也见不到阿平了。
  就是在那样绝望的困境中,甚至连视线都模糊了,而他犹如踏着五彩祥云的孙悟空来救我了。他不但救下了我,也保全了燕七与小同,只是他没有说那件事后的纷争与结局。
  以他当时的极怒,怕是会跟太妃正面对上吧。不过不要紧,太妃再大也大不过朱元璋,而太妃对马皇后的宿怨怕会成为她的致命伤。而且阿平已然顺利登上帝位,足证明那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至于可能是棍棒打中了脊椎的原因,致使我长时间陷入昏迷不醒整整半年。
  是的,我昏睡了半年之久。错过了朱元璋的临终遗诏,错过了阿平登基,也错过了这许多个陪伴他的日日夜夜。让他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行走,孤单影只。
  等待的滋味我有尝过,可比起他来说,我那些真的不算什么了。因为阿平在我耳边说,所有太医都过来会诊,给出的结论都是我还能活着留一口气是奇迹,意思是我不可能会醒来。
  这是一个无望的等待,不敢去想这许多个日夜当他回来抱着我时有多无助和彷徨,可在天明后他将这些苦楚又统统咽下。也难怪之前那个小宫女看见我醒时犹如见着了鬼般惊慌失措,据说那小宫女是专门从太医院调过来的,懂一些医理。
  本想着我睡了这么久应该是不困的,可听着阿平的低述却困意又袭来,渐渐地便睡着了。
  不过这次我睡得时间不长,因为眼睛一睁开天虽然黑了,可阿平还在身边。他的睫羽阖盖将那双黑眼睛给遮住了,呼吸清浅而均匀,应是睡着了。
  一盏宫灯就搁在床头的小几上,我睡在床里侧,而腰间被他的手臂横揽着。
  感觉口很干,朝着床外边看了眼,见小几上有茶壶和茶杯,可我别说浑身无力,就是有力气以现在这个状态也够不到。有时候不动念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起了所有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那,然后感觉越发渴了。
  尝试着去抬手想先扯开他的手臂,简单的动作试到第三次才将手搭上他的掌,可却在下一刻就被他翻转而握,长睫羽弹开,眸中一片清明。
  “你没睡?”脱口而出了语声,连我自己也讶异了,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阿平眸光一闪,露出很浅白的喜色来,但语气却很克制地轻唤我的名字:“兰,你要什么?”他只凭细微的表情就判断出我有所求了,也不瞒他,目光划向小几上的茶壶,他立即领会,起身倒了一杯茶后来半扶起我,喂我连喝两杯后他才浅声问:“还要喝吗?”
  我摇了摇头,他便将我小心放下。等他再躺回来时我问:“我又睡了多久?”他答:“睡了一天多。”怔愣住,以为自己仅仅只是闭了眼,至多是睡了两三个时辰而已,竟然又睡了一天多?那经历过我长久昏迷不醒的阿平岂不是要很着急?
  他读懂了我眼神里的忧色,“我没事,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这一天了,而且你既然醒来了就不会再舍得留我一人了。”
  心头一顿,被他说中了。我若能掌控这一切,绝不可能放他一人独撑大局,哪怕在政事上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陪着他。将头轻靠在他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脏跳动,“阿平,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舍下你。”
  “嗯,我坚信,所以即使太医会诊都说你不会醒,我一个字都不会去信。”
  无声贴紧他,想要抱抱他给以安抚或奖励,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苏醒后的进步就只是能开口说而已,抬手的力气仍然没有,安静了一会显然两人一时间都睡不着了,于是阿平提议:“要不要起来?”
  “我能吗?”
  “有什么不能的,你想去哪我背你去。”
  我默了一瞬,“我想看看元儿。”之前刚与他重相见,只想把时间都留给他,并且体力远还不足以坚持太长,很快就又睡过去了。这会儿是真的想元儿了,对这孩子我是真的感到亏欠,刚出生不久就丢下他随夫出征,一别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通过磨合后让那孩子信赖了,却又昏迷不醒半年,等于是他的成长我都没参与。
  阿平没有拒绝我的提议,将我扶坐起后取来衣服为我穿上,然后背着我走出门。
  我看过外面布局后第一认知便是这儿不是兰苑,进而才渐渐认出这里应该是朱元璋的寝殿,只是稍微变动了些物什,基本还保持原样。我不知道这个皇位继承的规矩是怎样的,是否连带着寝宫都要承继下来,就觉得假如这里曾经到处都是朱元璋的影子,那么阿平每日呆在这里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
  阿平将我背到了偏殿,立即就有宫人小跑过来,轻敲过门后是云姑来开的门,看见是我们压低声行了礼。我抱歉地冲云姑笑了笑,夜深了还来打扰她,想必这段时间仍然是由她在照顾元儿。床榻上小元儿正睡得熟,就小小的脸露在被子外,不过半年未见却是长大了不少,就连眉眼都长开了。
  阿平要把我放下被我阻止了,在他耳边轻咬:“我们先走吧,别把孩子吵醒了。”
  “嗯。”他轻应了声就转身而行,等来到院中时才问我:“你还想去哪?”
  我想了一下,“去兰苑好吗?”
  “好。”
  如今阿平贵为皇帝,哪怕是夜里起身也是一众宫人侯驾,听见我们的话后便听一名太监扬喊备轿,但被阿平阻止了。他就背着我踏出了寝殿,一步一步朝着兰苑的方向而走。
  犹记得当初天气还寒冷,而今却连这夜里都有些闷热了,背走了一段路就见阿平的额头冒出汗来。想要为他擦拭,苦于手搁在他身前无力抬起。


第256章 叠影重现

  身后一众人紧紧相随,阿平也没呵斥他们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后突然想到什么,抵在他耳边询问:“皇祖父身边的老公公呢?怎么没见他?是也睡了吗?”
  阿平静默行走十多步,才轻声道:“皇祖父归去的夜里,他随着一同走了。”
  心头一震,老公公他……也死了?
  “他伺候了皇祖父一辈子,怕皇祖父去了底下没人伺候就一同跟着走了。入皇陵时,我将他的遗体也一起随葬了。”
  难过。即使与老公公交涉不多,但是仅有的交集中他总是在帮着阿平,想必他定然是看着阿平长大,也对阿平极其宠爱的。不曾想最后他为朱元璋殉葬了,连这位帝王死了都还操心他没人伺候,要随君而去,又怎是一个忠字能表。
  后面两人均都沉默不语,直到走至兰苑门前我抬起眸,却不由怔愣住。门上那把大锁是怎么回事?这里被封了?像是知道我疑问般,阿平解释了道:“是我让封掉的,兰苑的主人是你,若你不在,那便将它尘封,谁也不准来玷污此处。”
  回眸略转,愣愣地盯着他侧脸,震撼之余只能道:“那岂不是里面满是灰尘了?”
  却见他不语地走至门前左右看了看,立即有宫女领会了上前来将我扶稳在他肩头,而他则松开揽住我腿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并且打开了那把大锁。这才重新将我背好了往内走,随后进门的宫人立即将宫灯点燃,很快兰苑从内到外都亮了起来。
  场景摆设一如昨日,没有变更一丁点地方,关键是整个屋子都整洁干净,使我讶异之极:“怎么你把这里封了还能保持这么干净?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的吗?”
  阿平默了声没答,旁边一位公公却抢话过去了:“皇上每隔三四天就会独自过来小坐。”
  心头波澜起伏,我回望阿平:“是你定时来打扫的?”
  “有时是我,有时便是你弟来,他是你弟我也放心把这交给他。”
  “其余的人呢?”我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事,即使阿平曾在银杏村里帮着我干家务活,但自他回宫后哪里需要他动到手,更何况他现在贵为天子,一大群的人都相随着,加上刚当皇帝必然事务繁杂,怎么还可能有时间来这清扫?关键是并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而是这般坚持了半年之久。
  却听他答:“不是说了就我和你弟两人吗?没有别人。此处已经列为禁地了,若有擅闯者都将问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不禁唏嘘。
  他将我在屋中背走了一圈后忽然问我:“你饿不饿?”
  心上一跳,有些期盼地点头。于是他将我背走到了灶房,却在环看一圈后转身对着门外喊:“搬张靠椅进来。”立刻有人应声并且将堂屋的靠椅给搬进了灶房,而阿平将我放在了靠椅里后就撩起袖管要往灶台而走。
  旁边侯立的宫人大惊,连忙上前道:“皇上,您看是不是找御膳房的厨子来……”
  话没说完就被阿平给打断了:“你们都退下吧。”他的语调很平,那宫人却面露惧色不敢再多言地退出去了。我对他有如此威仪不由侧目,原来有一种威慑是不用冷言厉色的,用平和的态度也能让人惶恐,这可能就是权利背后的东西吧。
  等人都退出去后空间便只属于我们两人了,面对他我没什么觉得该和不该,他在外面那群人眼里是皇上,在我这里就只是丈夫。不过就我所知他会做的食物也就那几样,关键是这里既然被封了,那么还会有食材剩余吗?
  当看见他从食盒里拿出面条时我不由喊住他:“等一等,你是要煮面条吗?”
  他转眸看了我一眼,却道了句:“放心,食材是新鲜的。”
  不由微窘,我的反应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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