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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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容月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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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要说的就是这个。”宫柒猛拍大腿,“孟大人说,鹰都的紫金苑闲置了几年,昨天忽然人影叠叠,不少下人开始忙乎起来,好像…”

    ——“紫金侯夫妇要来?”关悬镜低喃,“不是…应该…栎容…一定是薛家送栎容上京…”

    “鬼手女?”宫柒咋舌,“一个小小殓女,薛家送她上京,会腾出紫金苑来?我听说…紫金苑占地数十亩,里外十几个院落,装饰遍是乌金,极其富丽奢华,虽然鹰都是个侯府也有这么大,但…紫金苑不过是薛家在鹰都一个别苑,薛家两三年才来小住几日…这样的排场,可比皇上的行宫还要大。关少卿,鬼手女也住的上紫金苑?”

    “不止栎容。”关悬镜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薛小侯爷,也会跟着一道…”

    ——“悬镜料事如神,这也被你说中。”堂屋里,一个灰袍老人抚须赞道,“所以老夫才说,大理寺七位少卿,悬镜年龄最小,本事却最大。”

    ——“孟大人。”

    灰衣老人就是大理寺三品卿孟慈,关悬镜五年前就是跟在他身边学习破案之法,不过两年就能独自查案,破格提拔为少卿。孟慈是顶头上司,也是关悬镜的授业恩师,关悬镜对他很是敬重。

    大理寺上下都在孟慈手里,不光如此,孟慈谋略过人,处事妥当圆滑,虽只是一个三品,但地位却很高,孟慈和朝中大员交情匪浅,惨死的安乐侯,位极人臣的戚太保,都与他走的挺近。

    关悬镜让人称道的处事风格,也是从孟慈身上学到,唯一没有学会的,大概也只有与权贵的来往之术。

    “孟大人,真是薛小侯爷要来鹰都?”关悬镜眉头微蹙,“我听戚太保说起过,当年紫金侯领回外室生的儿子,皇上宣薛少安携子觐见,薛家几次推托,说小侯爷水土不服,回到湘南大病一场,久治不愈…最后,还是辛夫人陪着紫金侯亲自上京向戚太保和皇上赔罪…”

    ——“说下去。”孟慈捻须。

    “之后,戚太保和皇上也没再提起这位小侯爷,怎么…薛小侯爷,终于肯来鹰都?倒是稀罕。”关悬镜踱开步子,他想起赤鬃背上那人的冷酷黑目,一位正当喜乐之年的紫金府继承人,眼中怎么会蕴着让人看不透的阴郁。

    “也许是,人长大了。”孟慈笑道,“就像悬镜,少年时,也不爱和人打交道,在大理寺久了,也愿意时常去太保府听戚太保差遣。人,是会变的。一晃许多年,薛小侯爷再桀骜,也该明白身为人臣,哪有不上京朝拜的道理?这次送鬼手女来,跟着一道也是对的。看来,辛夫人果然厉害,不是自己生的,也能驯的服帖。”

    关悬镜犹豫着什么,想了想还是张口道:“还有就是,鬼手女上京,安乐侯就得入殓下葬,这案子有眉目了么?”

    孟慈阴下脸色,目露一丝惊惧,这惊惧划眼而过,宫柒一个眨眼啥都见着,但关悬镜目光如炬,什么都藏不过他的眼睛。

    孟大人在大理寺许多年,能让他生出惧色的…也只有他好友安乐侯的惨死。

    ——“杀手从天而降,潜入戒备森严的侯府如同无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觉斩杀侯爷头颅,再携带逃走,抛在城外乱坟岗上…”孟慈低缓描述,“整个侯府,连一个可疑多余的脚印都没有,每个当夜在府里的下人都细细盘问过…都是一无所获…照老夫来看,又是悬案一件…”

    “悬镜想…”

    ——“眼下你有别的事做。”孟慈打断道,“薛家人和鬼手女这两日就会到,他们上京后的事,都由你亲自打点,安乐侯的尸首安置在太保府的冰窖里,你认识鬼手女,入殓一事重大,也交由你手上。”孟慈按了按关悬镜僵硬的肩膀,意味深长,“此事并不比查案小,不然戚太保也不会亲笔书信让薛家送来鬼手女…”

    孟慈说完就转身离开,关悬镜没有坚持,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小小的快慰,没有案子缠身,又要见到栎姑娘…不正好可以好好招呼算是赔罪…栎姑娘性子豁达爽朗,自己满满诚意,她一定会原谅自己那晚的失礼。

    关悬镜想着,便也没了失落,唇角还情不自禁扬了扬。

    “关少卿。”宫柒低叫,“你脸都气红了么!?”

    “有么?”关悬镜有些尴尬,扭头低低喘出口气。

    ——脸上有疤还敢示人的女子,一定非比寻常,胜过那些庸脂俗粉太多。你说的栎姑娘,倒是值得相交。你不能把她带回来,才叫可惜。

    ——栎容,你真是要来鹰都了。

    栎容曾经以为,阳城已经够大,和湘南城相比,就跟个乡野寨子似的,到了鹰都,栎容又觉得,鹰都比湘南还要繁华些,街上人人都是绫罗绸缎,女子发髻都戴着艳丽夺目的饰物,脸上的妆容新颖,光胭脂就有许多颜色,或粉或红,与身上的衣裳相得益彰,还有她们眉上的黛粉,栎容只见过灰黑色,还从没见过,黛粉还可以细化成这样,有的柔如远山,有的黑如墨漆,衬着女子白皙泛粉的肤色,精致到了骨子里。

    城外有城,人外有人,果然不假。

    栎容掀起车帘眼睛都不带眨的,暗暗记下沿路女子不同的妆容,想着得好好琢磨。

    薛灿也是第一次上鹰都,他冷冷扫视过热闹的长街,杨牧回来和他说起,鹰都富丽,人口多过湘南不说,还有许多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当薛灿自己也走在了鹰都街上,他眼里没有一点对皇城繁华的艳羡,赤鬃踩下的每一步,隐隐都好像可以溢出湿润的血气。

    ——“鹰都,好看么?”薛灿回头看见栎容认真的模样。

    栎容想了想,道:“女子脸上的妆,各不相同,却又都算好看,不愧是生在皇城,可比阳城那些丫头会打扮的多。”

    薛灿低笑,“我问你鹰都,你却说女人妆容。鹰都,你就不感兴趣么?”

    ——“皇都繁华,非我所羡。”栎容不假思索,“我又不会留在这里。薛灿,你又觉得鹰都如何?”

    薛灿幽幽环顾,“十年前,鹰都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城,如今…不过是靠薛家的乌金强作支撑,风光在外,腐朽其中。将来…又有谁知道呢。”

 第29章 画中人

    薛灿幽幽环顾,“十年前,鹰都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城,如今…不过是靠薛家的乌金强作支撑,风光在外,腐朽其中。将来…又有谁知道呢。”

    ——“小侯爷。到了。”马夫指着前头,“咱们的紫金苑。”

    紫金苑外,正在打扫拾掇的奴婢们听到马蹄声都停下了动作,见驶来的马车顶上坠着乌金穗,领头的骑马男子雍容清贵,就算没人见过自家湘南的小侯爷,也猜到来者就是他无疑。奴婢们齐齐跪在大门两侧,“恭迎小侯爷。”

    咿呀。车里的栎容捂住心口,这样大的排场还是她头回见到,栎容挑起车帘,正好跟个小丫头对上眼,小丫头惊叫了声埋下头,栎容摸了摸脸上的疤,鼻子里哼了声。

    薛灿才下马,就看见街角人影闪动,一个不算陌生的男子牵着匹白蹄乌走近薛灿,眼神却不时看向赤鬃边上的马车,车帘晃动,去不见有人出来。

    ——“薛小侯爷。”关悬镜松开白蹄乌的缰绳,双手抱拳客气道,“还记得在下么?”

    “如果早知道你就是关易的儿子,在阳城我一定会邀你共饮杯。”薛灿眉宇飞扬,掌心摩挲着心爱的赤鬃,眼神却并不在关悬镜身上。

    “要小侯爷亲自送栎姑娘,在下也是惶恐。”关悬镜大大方方绕过薛灿,径直走到车帘紧拉的马车前,指尖触向帘子,犹豫着又缓缓落下,试探着道,“栎姑娘?”

    ——“我可也记得你。”车帘被栎容一把拉开,露出张泼辣的脸,唇红齿白也算可人,“关悬镜,大理寺少卿大人。”

    再见这张脸,关悬镜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刀疤的存在,栎容大眼晶亮,声音清脆,说着话已经跳下了马车,理了理坐出褶皱的白色衣裳,还不忘摸了摸腰间的乌金代钩。

    ——乌金代钩…关悬镜眼神划过栎容腰间,转身看向与赤鬃低语的薛灿,扭头对栎容道,“湘南一趟,看来薛家热情名不虚传,栎姑娘也成了薛家的朋友。”

    “是薛灿的朋友。”栎容狡黠一笑。

    关悬镜尴尬的动了动唇,见薛灿已经要进紫金苑,一个闪身挡住了要跟去的栎容,“栎姑娘,你一路跋涉…照理也该让你休息一晚。可是…”关悬镜面露难色,“你比戚太保预计的要晚到两日…太保府已经催促了几次…安乐侯的尸体还在冰窖里,实在不能再耽误…戚太保有令,栎姑娘一到,就要即刻前去太保府。”

    关悬镜恳切道:“还请你见谅才好。”

    “把这位太保大人说的跟能吃人的老虎一样…我能说不去么?”栎容打了个哈欠,“车里睡了一路,早些做完活计,是不是还能在鹰都多玩几天?”

    关悬镜又惊又喜,“栎姑娘想在鹰都待多久,都包在我身上。”

    “小小少卿,也能如此豪气?”栎容顽劣笑道,“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过是大理寺一个小小少卿,可不是我吓你,我能吃能玩,怕吃穷你。”

    “不关栎姑娘的事。”关悬镜爽朗道,“是我自讨嘲弄,你要是高兴,怎么说笑都不碍事。”

    见栎容和关悬镜聊多了些,背过身的薛灿面色有些僵硬,他原本就不爱说话,对于女人,更是寡言,关悬镜却大大不同,他能屈能伸不说,还生了副八面玲珑的舌头,阳城,他该是得罪了栎容,但不过几句话,又和栎容和好如初。

    对女人尚且如此,在官场上,他一定更有过人之处。

    ——“小侯爷。”关悬镜对薛灿抱了抱拳,“等栎姑娘做完事,在下一定亲自把她送回来。您先休整一番,等明天,我再来带您去见戚太保。”

    薛灿也不应他,拉着赤鬃头也不回往苑里走去。

    ——“薛灿。”栎容喊了声,薛灿顿住脚步,回头看去,栎容的脸红扑扑的,眸子带着什么期待一般,“等我回来呐。”

    薛灿本不想回应,但却魔怔似的对栎容点了点头,英俊的脸孔好像还动了一动。

    关悬镜跃上拉车的大马,冲栎容笑道:“阳城你家庄子,我失礼惹你生气,这会子你到了鹰都,我替你赶车,算是向你赔罪,可好?”

    “关少卿哪里失了礼数?”栎容装作不解,“我不记得了。”

    关悬镜大笑了几声,“栎氏义庄,我自作孽连口水都没喝上,口干舌燥了一路。栎姑娘,你大人大量不记得,我不会忘。”

    栎容翻上马车,捂嘴偷偷笑着,只觉得这关悬镜也有些傻气,递茶不喝那事,栎容没有忘,但也早已经没有怨气了,他一个男人,居然还惦记到今天。

    栎容忍不住看向紫金苑闭上的大门,薛灿怎么就不和自己一起去太保府呢…

    关悬镜一路欢声笑语,栎容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淡淡的失落。

    太保府

    管他什么府,只要栎容进得去的,都是为了白事一桩,人人畏惧这位戚太保,连辛夫人说起他时,话音里也带着小心,好像生怕说错什么落进戚太保耳里,就会给湘南带来祸事。

    玄铁铸成的大门口,栎容抚了抚车里新梳的发髻,暗暗给自己鼓着劲,鬼手女没有入不了的殓,头颅已成白骨的安乐侯,也一定不在话下。

    ——“戚太保也是人,用不着太紧张。”关悬镜对栎容笑了笑,他看出栎容还新梳了个头,脸色虽看不出什么起伏,但不停拨弄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强作镇定的栎容。

    “我才不怕。”栎容死撑,“我入殓而已,戚太保为难不到我头上。”

    “这倒是。”关悬镜颔首笑着,“就是不知道,戚太保对入殓是多高的要求,若是不合他的心意…”

    “白骨复容,我会。”栎容抢道,“关悬镜,你别吓唬我。”

    “哈哈哈…”关悬镜越发觉得栎容有趣,“他要为难你,我护着你就是。”

    “当真?”栎容怀疑的打量着一身少卿官服的关悬镜,薛灿说他官虽不大,但来头却不小…栎容听进去了,但,树倒猢狲散,关易都死了那么多年,他儿子…还有那么大能耐么?

    说话间,关悬镜带着栎容已经到了太保府的正厅,府里下人见惯了关悬镜,恭敬的给他俩让出路,还客气的招呼着“关少卿,这边。”

    正厅外,一个红衣女子挡在门口,红衣如火,面如牡丹,眉着墨色,扬起的时候满是巾帼英气,她抱肩倚在雕花的门框边,泛起眼睑直直看着走近的关悬镜,还有他身边陌生的女子。

    戚蝶衣才看一眼,就知道这个脸上有疤的女人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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