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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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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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道:“那三千死士在阚止败亡后,躲在哪里?”
  平启道:“那时任公子与小人先到了安平城,没几天田柄便带着三千死士到了安平城来,由任公子按练兵之法再加训练。小人随任公子在安平半年,由任公子仔细点拔,是以剑术大进。”
  伍封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你们一直躲在安平城,自然是田政那小子的安排了。田政那时是安平司马,将你们藏在安平城中,怪不得连田恒也找不到。田政多半是想夺田氏之嗣,任公子便会带你们在鱼口埋伏,若能杀了田恒,田盘又远在王城,他有任公子之助,自然是轻易执掌田氏一族的大权了,然后请董门中人杀了田盘,便名正言顺地成了齐国的相国罢。”
  平启恨然道:“小人在安平天天见到这田政,见他口才了得,却虚情假意,十分看不起他,与他争执过数次。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有一日这田政忽对任公子说,董门五十四人进入临淄,却只有小人一个人生还,其中颇令人疑惑,他口才了得,任公子这才起了疑心,开始怀疑小人。”
  伍封道:“怪不得任公子带着你们在临淄城外装神弄鬼时,他也巴巴地赶到了临淄,自荐守城,其实是想配合你们在城外的动作吧?”
  平启道:“任公子命我们放肆地胡来,还说城中绝不会有人杀出来,原来是有田政作奸细哩!”
  伍封又道:“田恒命田逆授寻三千死士的下落,这么大队人马入了安平,田逆怎会不知道?看来田逆与田政也是同谋。是了,田盘从王城回来,一入齐境便遇伏,看来也是田政的手段了。哼,这人对付自己的兄妹,居然用上了毒箭,心肠十分狠辣。”
  平启叹道:“小人自小父母亡故,又无兄弟姐妹,总羡慕别人一家团聚,这田政竟对自己的父亲、兄丈、妹妹下毒手,还算是个人么?”
  伍封心道:“这人只所以眷恋董门,恐怕心里早将董门当作了自己的家了。”道:“平兄,如今董门是回去不得了,你心中对日后有何打算?”
  平启道:“大丈夫在世,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任公子与小人有仇,但也有十年授剑之恩,是以恩仇相抵,无法去报了。剩下的便是大将军与赵大小姐对小人的恩了,大将军若不嫌弃,小人便投身大将军麾下效力。若是大将军嫌小人是董门中人,不愿收留,小人便去投赵大小姐,大将军之恩就容后再报了。”
  伍封一听这番言语,便是这人心怀坦诚,毫不用言语来讳饰,忙道:“平兄是罕见的忠义之士,又是难得的人材,我正想开口请平兄留在府中哩!不如便留在我府中为客,赵大小姐之恩日后去报吧!”
  平启大喜,滚落床下便向伍封叩头。
  伍封忙将他扶起,笑道:“其实自从鱼口一见后,我对平兄颇为挂念,早想设法觅了平兄来,如今连平兄的徒弟我也找好了哩!”
  平启愕然道:“小人有什么徒弟?”
  伍封笑道:“便是公主了。那日我见平兄挡我四剑,剑法极妙。便记下了那四招剑法,教给了公主。公主将那四招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我看当平兄的徒弟最合适了。”
  平启笑道:“徒弟便说不上了,公主若是要学剑,小人便倾囊相授。小人这条命如今是公子的了,只要公子吩咐,小人万死也不辞了。”既然他已是封府中人,便不必称伍封为大将军那么见外了。
  伍封极为高兴,平启不仅心怀忠义,坦诚爽直,而且力大无穷,剑术高明,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有他在手下,可以作很多的用途了。当下吩咐家丁们以客礼待之,与赵悦等人相似,又命人视其所需,另备佳房设施。
  伍封对平启道:“平兄好好养伤,待伤好之后,有很多事要靠平兄援手哩!”
  平启道:“小人身体颇为壮实,如今伤已大好了,公子如有差遣,即管吩咐便是。”
  伍封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几日要等渠公回来,然后便要去莱夷,到时你便随我一起去吧。”
  伍封回到后院时,却见楚月儿在他房中。他这房分为内外两间,伍封的床在内室,楚月儿每晚都是睡在外室,以备伍封叫唤。
  此刻楚月儿正在外室在倚案而睡,多半是等他太久,以致瞌睡。如今天气颇寒,伍封登时大为心疼,悄悄到了楚月儿床前,打开了厚厚的熊皮大被,然后蹑步走到楚月儿身边,轻轻将她抱起来,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去,才走出两步,便见楚月儿已睁开了眼睛,红着脸正看着他。
  伍封笑道:“怎么在桌上便睡了?小心天寒受凉。”
  楚月儿被他紧紧抱住,想挣下来却浑身发软,她用细细的声音道:“我会吐纳术哩,怎会受凉?”
  伍封将她放在床上,又用熊被捂住,奇道:“练这吐纳术,难道不怕寒天么?”
  楚月儿笑道:“公子是否觉得今年这个冬天比往年要暖些呢?”
  伍封讶然道:“就是啦。莫非冬天还是一样的,只因我练了吐纳术,便觉天暖了?”
  楚月儿点头道:“公子练这吐纳术已有三个月了,至少第一步的气血变换已经练成,是以不大怕寒。若是练多些日,就更见其效了。月儿曾经试过在冬天只着单衣哩!”
  伍封笑道:“是么?要不要再着单衣让我瞧瞧?”
  楚月儿大羞,将头缩进了被去。
  伍封大笑,等楚月儿伸出头来,道:“月儿跟我这么久了,怎还是怕羞呢?过些日子成亲后应该好些了吧?”
  楚月儿脸又红了起来,岔开话头问道:“赵爷和蒙爷救回的那人伤势大好了吧?”
  伍封“嘿”了一声,道:“这人与众不同,如今已是府中的人了。”将平启之事说了一遍。
  楚月儿道:“公子身边确实是有些人手不足。以前月儿在楚国时,白公府上便有三千多门客,到了齐国,才知田相国府上单是家将就有二千八百多人,总是不知道为何非要这么多人不可。如今在公子身边,公子家业渐大,人手便越见不足了。如今多了个平启,总是好了一些。”
  她在白公府和田府时,自然对这些事不大关心,如今随伍封越久,却开始关心这些事情,显是不知不觉已完全将自己融入伍封的生活中去了。
  伍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道:“如今我们要去莱夷,平启、赵悦、蒙猎、鲍宁、鲍兴自是要带走,小傲也随娘走了,这几日渠公回来,姊姊与九师父也要随我们去,只是这封府可就没有人照看,是以有些烦恼。”
  楚月儿问道:“公主是否随我们到莱夷去呢?”
  伍封道:“我们要去莱夷,她怎会不跟着去?否则,恐怕会大发脾气吧?”
  楚月儿忽笑道:“不如让你那两个贤侄代你照看封府,岂不是名正言顺?他们若是不愿意,便让公主跟他们说好了。”
  伍封笑道:“月儿这主意不错,鲍琴和鲍笛这两个家伙整日无所事事,给他们安排点差事,他们会高兴得很哩!此计大妙,明日便将他们叫来好了。”
  伍封在楚月儿脸上香了一口,哄她睡下,自己进了内室,解夜就寝。
  次日一早,伍封便备好了一份厚礼先放在铜车上,与楚月儿赶到宫中,与妙公主一起吃饭,鲍宁和鲍兴自有寺人安排饭食,无须细述。
  吃完饭,伍封道:“公主,这几日我和月儿要去莱夷,你是否也跟去?”
  妙公主道:“当然啦!我到临淄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父君还替我准备了好多东西,让我去赏赐在莱邑公子府上的那些老家人。怎么,你又想扔下我自己走了去?哼,这次你若不带我去,恐怕父君都会大大责怪你哩!”
  伍封笑道:“我怎敢不带你去?不过,小傲随娘先去了莱夷,我们一起走了,封府中无人打理。月儿说让鲍琴和鲍笛代为照应封府的大小事务,这两个小子向来不大听我的话,只好劳动公主的大驾了。”
  妙公主笑道:“自己的侄子也驱不动,居然要找我来帮手,太羞人了吧?”
  三人坐上铜车,一路赶到了鲍府。
  鲍夫人在堂前将三人迎进大堂,先向妙公主施礼,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对伍封道:“二弟,听说你当上了大将军,又得了封地,大嫂还未向你道贺哩!”
  妙公主和楚月儿都是第一次到鲍府来,见鲍夫人仪态雍容,慈眉善目,一见便是忠厚长者,都心生敬意。二女与鲍夫人见礼介绍后,坐在一旁听伍封与鲍夫人拉家常。
  伍封笑道:“大嫂,小弟因为事忙,少回家中,十分地过意不去。”
  鲍夫人笑道:“你人虽来得少,每月却派人上门送些东西来,足见盛情了。”每月派人到鲍府送些日用品或奇物异产,是庆夫人一早定下的规矩,这多年来都是如此,如今伍堡之内,有专人负责此事,譬如国君宫中、鲍府、晏府,现在还有公子高和田恒府上,每月都要送些东西也维系感情。
  伍封笑道:“些许小东西,只不过是一点心意,其实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是了,大嫂,为何不见小琴和小笛呢?”
  鲍夫人摇头叹道:“这两个小子自从他爹领兵外出后,便越来越不像话了,终日在外饮得醉醺醺的,有时还一两日不回来。今天两人一早就带着僮儿出门了,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伍封皱起眉头,老气横秋地道:“年轻人出外玩玩也未尝不可,只是夜半不回,还不给家里说一声,便不大好了。一阵他们回来,小弟问问他们。”
  妙公主和楚月儿忍不住暗自偷笑。
  鲍夫人叹道:“他们爹不在,二弟若能管一管是最好不过了,这两个小子自小便不听大嫂的话,甚难管束。”
  伍封苦笑道:“其实小弟的话,他们也不大爱听,是以今日将他们的二位未来婶婶带来,看看他们是否会听婶婶的话。”
  鲍夫人点了点头,这时家人端来果品淡酒,放在众人身前的案上。
  伍封饮了一觯酒,道:“大嫂,我看小琴和小笛年纪也不小了,家中这么多事情,为何不让他们去做呢?若有事可做,恐怕他们会生性许多了吧。”
  鲍夫人叹道:“这都怪你的息大哥了,终日拿二弟与他二人相比,说他们年纪比二弟大,本事却连你的一成也没有,还说将鲍家交给他二人打理,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弄得小琴和小笛大为气恼。其实你息大哥有好几次要派他们做事,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每次与小琴和小笛说话,先要板着脸教训一顿,最后三人都不欢而散,自然也派不了差事下去。”
  伍封叹道:“其实息大哥也是望子成龙,不免心切了一些。”
  鲍夫人道:“可你息大哥反说是我从小纵坏了他们,我看是你息大哥吓坏了他们还差不多。”
  伍封微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小弟近日内要去莱夷,到时候我府中没有人照应,便想请二位贤侄到府上代我打理府中事务。一来让小琴和小笛有些事做,二是因用其他人有些不放心。”
  鲍夫人大喜道:“这就最好了,免得他二人终日在外胡混,花费金贝倒也罢了,最怕他们闯出祸来哩!”
  楚月儿道:“其实琴少爷和笛少爷也能干得很哩,公子的乔迁之喜,二位少爷帮手不少。”
  妙公主也笑道:“我看小琴和小笛都有其本事,那日让他们打理花园,片刻间便弄好了。”
  鲍夫人听二女赞她的儿子,立时大为开心起来,笑咪咪地道:“是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几人说得正高兴,忽然一个家丁匆匆进来,道:“夫人、二爷,两位少爷回来了。”
  鲍夫人忙道:“快叫他们过来,公主也在这里!”
  那家丁应了一声,出去不久,便见鲍琴和鲍笛畏畏缩缩走了进来,远远地向众人施礼,道:“公主、娘、二叔、婶婶。”将四人依次叫了一遍。
  楚月儿的脸不免又微微红了起来。
  鲍夫人柔声道:“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二叔有事找你们哩!”
  鲍琴与鲍笛对望了一眼,缓缓走了上来。
  二人走到近前,众人才发现他们身上有不少污迹,那鲍琴脸上肿起了好大两块,鲍笛眉眶之间居然还有一块青记,显是被人打伤的。
  鲍夫人吓了一跳,站起身来,问道:“你们脸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与人打架了?”
  伍封霍地站起身来,使得革带上的玉璜撞得“叮咚”地响。他身材高大,这么突然一站,便如忽地耸起了一座小山似的,连鲍夫人也吓了一跳。
  鲍琴和鲍笛脸露惧色,吓得倒退了一步。不怪怎么说,他们二人表面上对这二叔不怎么服气,但他毕竟是二叔,长了一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惧意。
  正耽心伍封会如他们父亲鲍息一样斥责他们惹事,却听伍封问道:“是谁那么大胆,敢打你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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