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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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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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乔炜冷冷道,“我很好,不需要什么帮助。”
  “难道,你觉得,你自己,”郑敏艰难地吐字,“现在……正常吗?”
  这话一出口,危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她勇气可嘉,真的。
  乔炜不怒反笑,笑得恕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的愤怒熊熊燃烧,施暴的欲望在他的血管里如同飓风一般狂飙猛进。
  危素看见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心想,完了,这男人现在就是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郑敏仿佛是选择了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般,无畏地直视他的双眼,火上浇油:“你的心理已经变态,阿炜,去找医生吧,治好了我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消失在乔炜的一个巴掌之下。
  乔炜这一下子手劲大得不可思议,危素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半天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她甚至觉得嘴里的牙齿都有些微微的松动。
  “我没有问题。”乔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道。
  语毕,他一把揪住郑敏的长发,把她拖离了餐桌旁边。
  郑敏咳了几声,危素感到嘴里泛上来一股血腥味儿,她似乎很绝望了,但又带着点希望,艰难地说道:“你说过……不会再伤害我了。”
  乔炜闻言脚步一顿,“是吗?”
  他竟然真的放开了手,缓缓转过身,“可是敏敏,你这次真的太叫我伤心了。”
  他定定地看着郑敏,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上自己的领口,动作优雅地解开了第一枚扣子。
  下一秒,他就用这只手摁住了郑敏的后脑勺,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危素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危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了转眼珠子,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初入梦境时的医院病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一次郑敏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让她把自己曾经的痛苦完完整整再经历一遍,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庆幸的。
  她知道,乔炜打她一巴掌也好,把她的头往墙上撞也罢,都不至于闹得郑敏如今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后来他肯定是做了什么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她不太敢去想象郑敏究竟经历了什么。
  身上传来隐隐的阵痛,郑敏一直平躺,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危素的眼球也只好跟她一动不动,暗想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花来。
  今天的天气似乎很好,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小束小束地透进来,天花板素白的平面向四周延伸,反射着那些光束,空气里的浮尘细粒清晰可见。
  太。安静了,危素感到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慢慢地爬上她的眼帘。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似乎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了病床边。
  郑敏扭过头去看对方,不出意料之外的,是乔炜。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乔炜看着眼前沉默而憔悴的妻子,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能感觉得到她的生机在不断流逝,逐渐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是真的追悔莫及,每一次伤害完她之后都是。
  可是他在动手的时候,却也是毫不迟疑的。
  危素此时已经睡意全无,郑敏就这样和面前的男人对视着,仿佛能持续到世界末日。
  明知道没有必要,她仍然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而后顺着郑敏的目光打量起了乔炜,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看上去反倒终于有了几分活气。
  危素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谁会先开口,她猜是乔炜。
  毕竟在这段关系里他一贯占据主导地位,并且家暴这种事情他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先开口说句话,打破僵局,他大概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然而她猜错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郑敏问道,神色冷漠而态度自然。
  危素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显然这时候乔炜跟她感同身受,他的呼吸似乎有一秒钟的停滞,嘴巴微张,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郑敏又问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完了完了,这女的大概是被虐上瘾了。完了。
  如果可以的话,危素现在只想捂住胸口,给自己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郑敏要报复惹……虽然手段可能不怎么高明。

  ☆、返魂香(10)

  ——“让他死!!”
  危素唰地张开双眼,房间里灰蒙蒙的,像是颗粒过饱的老照片。
  看样子天刚亮不久,窗外传来了鸟雀的啁啾声,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弄不清自己置身何处。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失去了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睁开了眼睛。反正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还是郑敏,她还停留在郑敏身体内。
  老实说,危素一直觉得自己是属于那种比较有八卦精神的,如果不是目前这种情况,她也很乐意一边嗑瓜子一边挖掘不为人知的豪门秘辛。
  而现在,她只想一切快点结束,不管出去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难题。
  如果这个梦境是美好的,有着亲朋好友春花秋月的,她也许还会有几分沉溺,可惜的是,它跟“美好”一词丝毫沾不上边。
  郑敏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向四周。
  危素借着她的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郑敏此刻并不是如她所想的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欧式风格的雕花椅子,坐姿很文静,双腿斜斜并拢,一双苍白的手交叠着放在腹部。
  房间里没有床,有的只是一柜柜的书,应该是书房。
  看这装修风格,多半是她第一次通过梦境进入郑敏回忆的地方,她和乔炜的家,或许不能“家”来称呼它并不适合。
  对于危素而言,这是一栋充满资产阶级腐朽气息的小别墅;对于郑敏而言,这只是一个存储噩梦的空间。
  危素感觉脑袋有些晕沉,或许是因为郑敏并没有怎么休息,她很可能一整晚都只是坐在椅子上,间或小憩一会儿。
  时间缓慢流逝,屋外的大挂钟敲了七下,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里漫了进来,总算给房间添了几分生气。
  郑敏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危素觉察到她的气息有些虚弱,不知道她这尊思想者还打算坐多久。
  她实在无聊透了,便研究起了郑敏的视野范围里的一切事物,借着一丝丝晕开来的光,她看见宽大的书桌上的某个小角落里,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
  它躲在阴影处,屋子里的光亮并不足以让危素看清楚那个物体,但是几年行路的经验已经将她的直觉磨练得颇为灵敏。
  直觉告诉她,那是个不祥的东西。
  她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一楼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地沿着地板一路敲了上来,驻足在房间门口。
  郑敏稍微动弹了一下,轻轻把头扭向了那边。
  门半掩着,乔炜伸手一把推开,呼吸还没平复过来,微喘着问道:“怎么了敏敏,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
  乔炜看上去风尘仆仆,脸色有些疲惫,显然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他身上还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三件套,像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场合。
  屋子里没有开空调,不一会儿他便开始额角冒汗。
  郑敏晲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乔炜顿时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耐着性子:“究竟发生什么事?”
  “一件礼物,”郑敏的语气幽幽的,让危素联想到女鬼,“送给你。”
  语毕,她抬起几乎透明的指尖,指了指书桌上的东西。
  “什么?”乔炜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接到她的电话,匆匆忙忙大老远地从北京赶回来,而她竟然只是——要送他一件礼物?
  从医院回来后,她一直很乖,做什么也都配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理取闹了,不,应该说,就算放在更遥远的从前,她也没有这样无理取闹过。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制住心头翻涌的怒气。
  “你会喜欢的,信我。”郑敏抬起头,冲着乔炜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好。”乔炜咬牙道。他大步流星地踏过去。
  路过窗户时,乔炜顺手用力一把扯开了厚重的绣花窗帘,不知道是为了撕开房间的阴暗,还是为了用肢体语言表达愤怒。
  郑敏猛地把头扭到一边,似乎是在避开那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
  于是,很不幸的,危素没办法看到乔炜那边的景象。
  她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像她所想的一样。
  郑敏垂下头,危素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落在她的双手上。
  这双瘦骨嶙峋的手下,是她微微凹陷的小腹。
  乔炜在拉开窗帘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
  他已经看清楚了眼前那樽大玻璃罐里的东西,只是觉得不可置信而已。
  就好像有什么人扼住他的脖子,瞬间把他拉到一个虚幻之境中去,原本的世界一下子消了音,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乔炜的脚步变得缓慢,他垂下的手不停颤抖着,想抬又抬不起来,仿佛周身的力气和血液都从脚底流走了。
  最终他还是抬起了手,放在玻璃罐的封口上。
  无色透明的福尔马林在阳光的渲染下,涌动着浅浅的黄。
  五个月,已经成型了,小小的,孱弱的一团生命,是个男孩。
  头发和指甲原本都正好好地生长着,眉眼也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突然一切都停止了。像初绽的花蕾被人从枝头掐去,刚破壳的雏鸟冻死在暴风雨里。
  它不应该在这里,它应该在它母亲的子宫里安稳地睡着。
  它怎么会在冰凉凉的玻璃罐子里,这实在太没道理了,乔炜想。
  他重重地喘着气,良久,转过头看向郑敏,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哑着嗓子问自己的妻子:“……为什么?”
  郑敏也转过头去迎视他,于是危素眼帘里霍然撞入了他这么个扭曲得能吓死人的表情,头皮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麻。
  郑敏看着乔炜的表情,心头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一阵阵报复的快意。
  她根本不想回应乔炜的话。
  她被淹没在这种快乐的感觉中,仿佛自己所有的怨恨与疼痛都在一瞬间得到了补偿,她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幸福。
  从医院回来,她就开始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要乔炜痛,跟她一样痛,甚至比她更痛。
  所以她没有起诉离婚,她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对他百依百顺,偶尔卖乖讨好,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扎破安全套,最终怀上了他的孩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什么,她把命赌上,自损三千也要做成这件事。
  人们往往觉得男人要更心狠手辣,因此有所谓的“无毒不丈夫”。事实上,女人一旦走上这条路子,手下的残暴血腥往往能更胜一筹,结果也更惨烈。
  大概是因为,女人除了做母亲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杀戮者。
  杀鸡杀鱼杀鸭,还有土豆茄子青瓜,剁成一块块,切成一片片,整齐细致。
  就像现在玻璃瓶里的那个还没睁眼的小东西一样,显然是被人细致地处理过,身躯上竟然没有一丝血污,干干净净的,好像那些将它淹没、浸泡、包围的液体,不是福尔马林,而是母亲温暖的羊水。
  郑敏当真是要把它包装成一份大礼,送给他,作为一生的纪念。
  乔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步一步向郑敏走去,走得沉重而缓慢,身子像是随时要支撑不住了似的,晃了两下。
  不了解他的人看他这副模样,也许会觉得这是头受了重创的野兽。
  但是危素并不这么觉得,在她眼里,这时候的他不是脆弱的,而是在积攒着自己的怒火和悲愤,很快他就会爆发,会扑上来撕开郑敏的喉咙。
  危素屏住了呼吸,她知道接下来郑敏绝不会好受,郑敏身体里的她也会连带着遭殃,但她无法预料乔炜具体会做些什么。
  乔炜盯着郑敏看了一眼,只有一眼,郑敏脸上还凝结着痛苦而又快意的表情,下一秒,便被他的大掌一下子摁住脑袋,掼在了地板上。
  危素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她感到欲哭无泪。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样子。
  郑敏动了动,双手撑着地板,想要爬起来,乔炜已经欺身过来,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狠狠地重新摁回地上,另一只手将她的睡裙往上一掀。
  危素感到下半身一凉,好像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她浑身都僵住了——事实上,她已经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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