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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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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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着怎么了?关着他,叫他不得自由,是会要了他的命的。胤禛却将这事说的轻轻松松,无关紧要,舒伦听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胤禛接着说:“前些时,还传出信儿,说二阿哥借福晋身子不爽为由,让负责诊治的太医,往外头传递消息,图谋大事,皇父才暗暗里处置了,你可好,又自个儿跑过去,这不是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么。”
  舒伦见他仍这样说着胤礽,便挣脱他的手,说:“我只远远看了他一眼,中间隔着那么多侍卫,能有什么把柄。至于什么传递消息,他从无意大位,何来图谋大事。他如今这般情景,你们还要冤枉他么?”
  她话里话外处处向着胤礽,胤禛心里不是滋味,想起回话的说的什么,两人隔着墙说话儿,福晋声泪俱下,二阿哥也满是伤悲,说出来的话。
  他这样想着,话里不免含酸带醋,不那么好听。
  他说:“他吹箫,你闻声就追了过去,外人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传递信息的暗号,你还与他歌箫相和,情意绵绵,外人怎知有没有别的意思。而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什么谋划,别人怎么会知道。”
  舒伦说:“这个外人是谁?是真的有这个外人,还是说这个外人就是你。”
  胤禛道:“是我又怎么样,我是外人,他才跟你最亲近是不是,你敢说,你心里心心念念的不是他?”
  舒伦含着泪,说:“你好狠的心,你没见着他么,他才不过四十几岁,竟被折磨的像个年过六旬的老翁,他性命都不保了,你现在还要说他蓄谋大事么?”
  胤禛说气话,他道:“是,我狠心,他可怜,这世上只他一个值得你怜惜。可你不该为着他,将我们这些人都赔进去。”
  舒伦说:“我做了什么?”
  胤禛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福晋,我背后是一堆人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你儿戏。”
  舒伦颤着声,说:“你嫌我拖累了你么?”
  胤禛鬓边的青筋暗显,不知是痛,还是气,他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舒伦咬着唇,不说话。
  胤禛说:“我这些年沉默隐忍,处处谋算,为了谁,为了什么,你说?”
  舒伦知道伤着他了,想要来拉他的手,他一把拂开,她唤了声:“四郎。”
  胤禛却大声喊道:“你别叫我。我满腹的担心,一路疾驰的回来,换回来的是什么,嫌你?你现在一心一意的念着他,事事护着他,我呢,我狠心。你只知他瘦骨嶙峋,不成人样,你怜惜他,我呢,我这近十年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心里的委屈你又知道多少。”
  他说完这话,眼睛通红,回身便走。
  舒伦疾走了两步,堵在门前,不许他走,她说:“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莫要伤心,我只是…”
  胤禛说:“只是什么,只是心里仍放不下他,见不得他受苦,是么?”
  “四郎”
  胤禛推开她,走了出去。舒伦看着他的背影,靠在门上,说不出话。
  胤禛这次走后,连着两个月,舒伦都未见他一面。
  先是胤禛生舒伦的气,不肯见她,后来则是圣上吩咐了差事,叫他到南边儿办差。
  不知是这天晚上下雪的缘故,还是她太过想他。舒伦作了个梦,梦里四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胤禛骑着马赶着雪回来,她见着他,很是欢喜。
  四周的雪,却突然化成了水,水很大,瞬时便把胤禛冲走了。
  舒伦在梦里急的只唤他:“四郎。”她连唤了两声,出了一身的冷汗,幸的宝络在一旁把她叫醒了。
  舒伦醒来,不见胤禛,心里一慌,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
  宝络拿了衣服给她披上,拦道:“格格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舒伦急的落泪:“四郎教水冲走了,我得去救他。”
  宝络说:“格格快醒醒,那不过是个梦,格格想爷了。”
  舒伦这才四下看了看,知道自己现在在屋里,神色呆呆的说:“只是个梦么?”
  宝络安慰道:“就是个梦,爷好好的,哪里能教水冲走,格格莫乱想。”
  舒伦仍是惊魂不定,她说:“四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我怎么做了这么个怪梦。南方雨水甚多,到处皆是河,会不会有个万一掉到河里去了。”她说着,又要慌得起来。
  宝络说:“不会的,爷身边皆是服侍的人,不会有什么万一。”
  舒伦说:“那怎的,他好些时,不传信儿给我,不理我。”
  宝络这才明白,原来她还想着爷上回生她气的事儿,这才忧思过度,她说:“爷怎么没传信儿,前些时,不是回信儿说正往家赶的么。格格别多想,好好保养身子,是正经。”
  舒伦起身说:“那我们去门口接接他,看他回来了没有。”她将手搭在宝络手上,一片湿热,宝络才惊觉她竟是全身滚烫,发着烧呢,怪不得说的皆是胡话。
  “格格现在病着,外头下了雪,冷的很,出去不得,等格格好了,爷自然就回来了。”
  舒伦听到个雪字,又想起刚刚那个梦,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她眼前仍是胤禛落水那一幕,她急的很,急的去救他。
  宝络见她穿着单衣,便跑了出去,忙拿了裘袍,跟了出去。
  在门口时,碰到驭风,才知胤禛今晚已回来了,现正在年侧福晋屋里。
  宝络心想,格格想爷想的这般苦,爷却不知道似的,不闻不问,一回来,便去了侧福晋屋里,外边那些传闻,难不成皆是真的,爷真忘了格格了。
  因为走的急,宝络一喘一喘的。她急走了两步,终于追上了舒伦,说:“格格好歹慢些,地上滑的很。”
  舒伦却却似没听见,只顾着往前走。大冬天的,舒伦只穿了一件月白的单衣,夜里风有些大,将裙角吹得很高。
作者有话要说:  





☆、谈心

  舒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只是跨出门那一刻,听见胤禛摔东西的声音。
  她跌跌撞撞的由宝络扶着,勉力到了自己的屋子。
  宝络见她有些不对劲,哭着说:“格格万事想开些,保住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她倚在床头,苦笑着说:“是我错了,是我想错了他。”
  宝络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只知道这话断断与王爷分不开,便劝着说:“格格别耗神儿了,王爷心里是有格格的,你别看现在王爷对侧福晋那么好,那不过是面子上的,年家现在在朝里正得势,年大将军又是王爷用得着的,王爷那么做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歪在枕上,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往下落,她说:“是做给外人看的么,宝络这样的话,连你都不信,何必又来哄我。”
  她原本就发着烧,又仅着单衣的在外面跑了一圈,已是烧的人事不省了,只昏昏沉沉的低低呓语。
  宝络看着连药都灌不进去,只得叫驭风与跟胤禛说一声。
  于是,这天晚上侧福晋的门第二次被强行叫开了。
  胤禛自舒伦走后,心里就不安定,一直没睡着,这会子听外边有动静,便挑了帘子出来。
  是驭风,说是舒伦已人事不省了。
  他一听,像舒伦一样,只着了件单衣便出去了,刚刚舒伦有多急,此时他便有多急,两人从来都是一样的心思,只是中间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所以才会生疑,才会看不清彼此的真心。
  胤禛到的时候,宝络和福嬷嬷才勉力给舒伦喂了药,一碗药,吃的少,吐的多。
  福嬷嬷见他进来,便福了礼,出去,留下宝络在里头服侍。
  舒伦烧还未退,额上覆着湿毛巾。
  胤禛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对宝络说:“你们到底怎么服侍的,病成这样。今晚上这么冷的天儿,也叫她往外头跑,也不说拦着,我见你们妥当,才将她交给你们,这可倒好。”
  宝络早就心里有气,也不怕冲撞了胤禛,直直的回过去,说:“这会子病的不成样了,知道心疼了,格格一颗心在爷身上,这些年,那会出事不是因为爷。就说今儿个晚上,才刚睡下,就做了梦,慌得下床,直往外头走,我问了句,说是做了个梦,爷在南边,让水冲走了,她要赶着去救,我好说歹说,她硬是不信,只说要见爷一面才甘心。”
  “要我说,爷若另有了旁人,趁早教她知道,好让她早早的死了心,爷若心里还有她,何苦这么折磨她,为上回说错了话,教爷伤心的事,不知悔了多少次,一直搁在心里。”
  “她一心一意等爷回来,爷呢,回来,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去侧福晋屋里了,她外头叫了两回门,爷都不见她,好容易进去了,爷也不给她个好脸色,只一味说她,她面上没什么,可出了侧福晋的门,路都走不了了。我有时候想,格格要是不认得爷多好,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胤禛道:“你浑说什么,好好的咒她。”
  宝络这时才发现胤禛眼圈竟是红的。
  他轻抚着舒伦的脸,说:“谁说我另有了旁的人?她说的?真是傻瓜。”
  宝络擦着眼里的泪,说:“爷怎么想,要叫她知道才好。”
  胤禛说:“我的心思,她不知道么?”
  宝络说:“爷将侧福晋宠的没边儿,外头又有许多风声,她便是再坚定的心思也会动摇的呀,就像今儿个,爷该先来见见她,叫她安心,怎的去了侧福晋处。”
  胤禛说:“我来过的,回来头一遭就来看她,驭风跟我说,她已睡了,我才走的。至于说,在侧福晋处,我不教她进门,就是怕她见我与侧福晋在一处,她心里会不舒服。她若心里难受,我又怎会好过。”
  舒伦额头上覆着的帕子湿,捂的她不舒服,她挣扎着,只摇头。
  胤禛将帕子拿了起来,给了宝络。
  不知是身上难受,还是心里难受,舒伦呓语着,一会儿唤一声额娘,过一会儿又说,阿福,你莫走,额娘只有你了,你莫离开额娘。
  胤禛见此,握着她的手说:“你还有我,还有我。”
  舒伦脑子里混混沌沌,只说:“四郎,你们快救救他,快。”
  胤禛不知她又梦到了什么,只伏在身子,在她耳边说:“我就在这儿,在你身边,没人能伤害我一分,你莫怕。”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舒伦慢慢睁开了眼睛,呆呆看着身边的人,只是流泪。
  她说:“你原本是喜欢我的,怎的现在另喜欢了旁人,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气我见了二哥哥。阿福去了,如今,连你也不肯理我了么。”
  胤禛替他拭着泪,说:“我怎会另喜欢旁人,怎会不理你,我当初娶年夷琨是经你同意的,我们也说好的,不许疑我的,怎么你现在变了卦,来怀疑我。年家现在在朝里势大,年羹尧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若他们改投了旁人门下,我近十年谋算不是要付诸东流了,所以我一定要用年夷琨稳住他,我这些用意,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舒伦说:“四郎,你别喜欢旁人,不要喜欢旁的人。”
  她眼神儿软软的求着她,胤禛这时才知,她仍未清醒呢。
  舒伦在近天亮的时候,又吃了回药,人才渐渐好了,能认人了。
  她醒过来时,胤禛正在床边坐着,连着赶了一天的路,又一晚没睡,他脸色很不好看,见她醒来,很有些高兴的说:“醒了?”
  舒伦见他面上欢喜,便坐了起来,拉着他手,想跟他说一句话“四…”可一句四郎未喊出来,便又想起昨晚上他与年夷琨坐在一起的情形,所以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胤禛攥着她的手,伏过去抵着她的额头,说:“连一声四郎都不肯唤我了么?”
  他靠的她那么近,她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只有一个自己。
  胤禛说:“快唤我四郎,你若不唤,我就真恼了。”
  好些年了,他不曾在她面前使这些小性子了。他满眼皆是期盼,她唤了他才肯罢休。
  所以她便唤了他一声:“四郎。”
  胤禛趁机吻上她的唇,辗转缠绵,直到舒伦都有些脱力了,他才离开,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说:“还敢怀疑我另有了旁人不敢?”
  他话语里,行动上,皆是威胁。
  舒伦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
  胤禛见此,又在她唇上摩挲了会儿,才满意。
  他跟她说:“等你好了,我给你见个好玩儿的人,猴一样。”
  胤禛给她见的人,名儿叫李卫,是胤禛在南边的时候认识的,很有些怪才。
  胤禛跟她说,这李卫原本家里富有,给他捐了个官儿,可惜那会儿他不肖,官儿给丢了,家底也给他挥霍个干净,这两年竟比个叫花子还不如。不过,胤禛说,这人聪明的很,又敢作敢为,不畏权贵,这一点很好,若好好教导一番,此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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