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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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宠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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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要花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成就,傅文短短三年就做到了。
  这还不算!
  想那陆铮乃陆贵妃娘家侄儿,从小养在宫中,深得正兴帝与陆贵妃喜爱,与四皇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是表兄弟,感情却比亲生的兄弟还要好。
  正兴十年,陆铮扳倒二皇子爪牙原锦衣卫指挥使厉春,成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正兴十一年,陆铮扳倒二皇子,兼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兼太子太傅,成为大齐史上唯一一个三公兼任三孤的官员。
  是何等的手握重权,何等的权倾天下。
  而正兴十一年,傅文才刚刚春闱结束,成为那一年的探花郎。
  谁又能想到四年之后,陆铮会死在傅文手里呢。
  当时陆铮已经被封为睿王了,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却在进宫的路上被废太子余虐伏击,身中数箭而死。
  已经登基为永庆帝的四皇子得知消息当场晕厥,醒来后更是悲痛欲绝,哀哀痛哭,一连好几天都不能上朝。
  要不是庄明宪无意中听说了那些话,她怎么也想不到杀死陆铮的幕后指使竟然是永庆帝。
  她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陆铮被害死的第三年,她治好了傅文的头疾,而傅文刚刚进了内阁,二十八岁的阁老,前所未有,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因傅文公务繁忙时常熬夜,她炖了乌鸡参汤给傅文送去,走到书房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傅文在忙,转身就走,不想却听到了骇人听闻的话语。
  “……大人今天在朝堂跟首辅说话太过凌厉,皇上毕竟戒心很重,万一引起皇上猜疑就不好了,当初的陆铮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而且陆铮之死乃大人一手策划,皇上有这样一个把柄在您手里,恐怕是祸不是福。”
  当时庄明宪脚步就定住了。
  她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本能地想跑,却不敢置信,想听听傅文是怎么说的,她不信傅文能手眼通天,心机深沉到连陆铮都能杀死的地步了。
  不同于她的惊恐,那人的紧张,傅文毫不在意,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傲然:“我有这样一个把柄在皇上手里,皇上反而对我放心。陆铮与我不同,他有必死的理由……”
  是永庆帝杀死了陆铮,而充当刽子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傅文。
  庄明宪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辛秘,她虽然是内宅妇人,却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皇帝必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的。
  回过神来,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却不料她太过紧张,手中的汤罐突然从指缝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汤水溅的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书房内里面传来警惕的质问声:“谁?”
  庄明宪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立马站住不动。
  不料却听到傅文低柔又带了轻快的声音:“无妨,她不会说出去的。”
  她如蒙大赦,不顾地上的汤水,提着裙子就跑。
  没有狼狈,只有欢愉。
  既然傅文这么信任她,必定是将她视为结发妻子了。她面红耳赤,却心跳如雷,那是幸福与喜悦的跳动。
  几天之后,傅文要陪皇帝狩猎,她送他到垂花门,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她以为自己真的焐热了这块寒冰石了,等他回来,他们就能不计前嫌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了。
  没想到,她等来的是陷害与污蔑,她什么都没有说,所谓的奸。夫就一口咬定与她早就私。通了。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傅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死人是没有机会开口说话的。
  他之所以轻快,是因为他终于要摆脱她了。
  陆铮武艺高强,手段厉害,智慧心机无人能敌,还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弄死一个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不是她对他有用,若不是他一直指望她给他治病,他早就杀了她了,又岂会等那么久?
  这样的一个人,又岂会被叶茜的这些小伎俩所蒙蔽?
  叶茜想制造一段佳话,且看着吧,傅文绝不会让她如意的。
  一边是叶茜,一边是傅文,都是她讨厌的人,不知他们会怎样狗咬狗呢?
  她眼波流转,都是看好戏的神态。
  傅文看了过来,庄明宪来不及把神色收回,索性面不改色,眼中的嘲讽却越来越浓。
  傅文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眉头一挑,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第28章 羞辱
  傅文神色清冷跟众人告辞;很快就去而复返。
  他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一座松鹤延年的小桌屏。
  长房老太太看着,绷不住笑了起来:“老三媳妇儿,你看看;这是不是刚才你赞个不住的那一个屏风。”
  “正是这个!”小朱氏高高兴兴地从傅文手中接过了屏风,双手捧着给众人看。
  屏风上松树浓郁盘旋,从上面倒挂下来;苍劲有力又不失生机;两只丹顶仙鹤一飞一栖;互相呼应。花样构图别出心裁;绝不是普通人能画出来的。
  这副松鹤延年屏风用的是苏绣手法,绣活不错;但认真算起来,还是要归功于花样底图做的好。
  “大家看看是不是很好看。”小朱氏啧啧称赞道:“傅公子对苏绣不懂的;却也一眼就相中了这副屏风,可见我刚才没有夸大其词。傅老夫人,您见多识广,觉得这副屏风怎么样呢?”
  傅老夫人身份贵重与旁人不同;当时屋里就静了一静。
  长房老太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傅老夫人;叶茜却低了头,两只手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是很不错。”傅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多,却也点了点头道:“色彩鲜艳,构图也好。”
  叶茜猛然抬头,双目迸射出巨大的欣喜。
  小朱氏道:“能得您一句好,这屏风就是真的好了。这是谁家送来的呀?有这样的巧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伶俐人呢?”
  长房老太太就笑:“这有何难?让马嬷嬷去翻了寿礼登记册子,不就知道了吗?”
  马嬷嬷应了一声是,正想去,叶茜却站起来道:“马嬷嬷等一下。”
  众人都看叶茜,她脸色绯红,嘴角带了微笑:“不用去翻册子了,这屏风是我绣的。”
  长房老太太“哎呀”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儿,怎么是你绣的?你是什么时候绣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叶茜两眼亮晶晶的,娇羞一笑:“我想给外祖母一个惊喜,就一直瞒着您。没想到三舅母会喜欢这副屏风,我绣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怎么会不好?”小朱氏欣喜道:“如果这个不好,那就再也没有好的了。连傅老夫人、傅公子都觉得这屏风好,哪里是不好呢?竟然是你绣出来的,果然不愧是侍郎府的千金,长得好,品行好,连女红都这么好。女孩儿家会作诗啊,词啊都不用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德容言工,我就喜欢心灵手巧绣活好的女孩子。”
  叶茜脸就更红了,却没有低头,而是落落大方款步走到厅堂中间,冲傅老夫人福了福身:“谢谢您的夸赞,我还有很多不足,以后会继续努力。”
  小朱氏谈笑风生道:“你怎么不谢谢傅公子,他慧眼如炬一眼相中你这座屏风,还带了回来,难道当不得你一声谢吗?”
  叶茜转身,目光落在傅文身上:“傅表哥。”
  她脸红扑扑的,嘴角含笑,双眼却低垂了,娇羞柔弱地福了福身:“谢谢……”
  “叶表妹客气了。”傅文突然出言,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带回来两架屏风。”
  这样打断别人的话,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他神情又冷,声音又低沉,让在场的人都不由一怔,诧异地看着他。
  庄明宪低头,拿了粉彩茶盏的盖子,轻轻拨着茶汤上的浮叶。
  她就知道傅文不会乖乖任人摆布。
  叶茜恐怕又要丢人了。
  叶茜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傅文,不明所以。
  只见傅文的小厮澄墨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也捧着一架小桌屏,也是紫檀木的架子,比叶茜那座屏风稍微大一些。
  傅文声音冷硬,毫不客气道:“我觉得这座鹤鹿同春屏风比叶表妹绣的松鹤延年屏风要好,所以放在后面压轴了。”
  不可能!
  她这副屏风是花了大价钱请江南花鸟名手画的,绝不会有人绣的比她好!
  傅文却从小厮手中接过屏风,让它展现在众人眼中。
  青翠欲滴的松枝上,一只仙鹤振翅高飞,树下溪水蜿蜒,清澈流畅。
  两只梅花鹿立于松树之下,一鹿低头汲水,一鹿昂首望鹤。
  仙鹤形神兼备,大有“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气势;梅花鹿姿态生动,花纹斑斓,栩栩如生;松针根根分明,好像真的松树在眼前一样。
  这副屏风,不管是花样底图,还是绣工女红都比叶茜的那个要高很多。
  叶茜那座屏风也不错,可跟这个鹤鹿同春屏风一比,立马变成了渣渣。主要是叶茜的绣工一般,而这座屏风底图好,绣工更是精妙,两者搭配天。衣无缝,锦上添花。
  叶茜不敢置信,脸上的娇羞喜悦一瞬间消失的一二干净。
  怎么会这样?
  她茫然无措地看像长房老太太。
  不是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吗?
  这座屏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形势直转极下,众人都惊呆了,巧舌如簧的小朱氏也目瞪口呆,说不出来话来了。
  而庄明宪更是惊得手指一抖,差点摔了茶盏。
  这屏风是她绣的!
  是她绣了送给祖母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给长房老太太送的是一双绫袜,非常的敷衍,反正庄家上下都知道她绣活不怎么样。
  可绫袜怎么会变成屏风?
  她明明记得这屏风摆放在祖母的内室临窗大炕的炕桌上的,她明明记得祖父派人要寿礼的时候,她亲自把包好的绫袜交给祖父的。
  是了,是了!
  必然是祖父见她明明绣的有屏风却不送,只送了一双袜子太不像话,所以就把屏风拿来给长房老太太了。
  这真是她的好祖父!
  竟然抢了她给祖母绣的屏风献给伯祖母。
  好个孝顺的小叔子!
  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东西,她的一片孝心,凭什么要便宜长房?
  庄明宪看着那屏风,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她眼里喷火,傅文的眼角眉梢却都是冰霜,他凌厉冷漠地质问叶茜:“不知叶表妹觉得这副屏风如何?”
  能如何!还能如何!
  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分出高低上下了。
  傅文这么做,分明是故意打叶茜的脸。
  叶茜摇摇欲坠,脸色白得吓人,手也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身侧的裙子。
  长房老太太大急!
  她也不知怎么会出现这种变故,可变化已经出现,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
  “这副屏风自然是好的。”长房老太太赶紧接过话头道:“茜姐儿要好好学才是。”
  叶茜如梦初醒,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是,我会好好学的。”
  外祖母,我该怎么办?
  叶茜求助地看着长房老太太,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丢人!
  长房老太太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乖孙不怕,剩下的外祖母安排,今天一定会让你把面子找回来。
  “其实茜姐儿最近……”
  “咦?这屏风不是苏绣。”傅老夫人突然开口,打断了长房老太太的话:“看着像是湘绣。傅文,你把屏风拿来给我看看。”
  傅文捧着屏风上前,放在傅老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傅老夫人认真端详了一会:“果然是湘绣,绣活非常精湛。”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唏嘘:“外子生前曾留下一副绣像。后来傅家遭逢遽变,那绣像保存不善,有多处破损,我想找人修补绣像,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绣娘。因为外子的绣像也是湘绣。”
  “不知这湘绣是哪家所送?”傅老夫人看着长房老太太:“能否翻一翻寿礼单子呢?”
  “当然可以!”
  长房老太太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
  虽然之前安排的事情没有顺利进行,可若是找到了这个绣娘,修补好傅阁老的绣像,那就是帮了傅老夫人一个大忙。
  这样一个讨好傅老夫人的机会,她怎么能拒绝呢。
  等找到了这位绣娘,再让叶茜表现一番不迟。
  今天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叶茜在傅老夫人面前表现她的乱针绣法,等傅老夫人亲眼看到叶茜会苏绣乱针绣法,她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了。
  “马嬷嬷,你快去取寿礼单子来。”
  庄明宪突然清醒过来,很想抚掌大笑!
  好祖父,果然是她的好祖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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