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贝勒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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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贝勒靓刺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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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磊也是一怔,但他恢复得极快,快得将卫寇的表情尽收眼底。

卫寇骤然感到身旁两道冷冽的眼光穿透他的五脏,赶忙收神摄魄,轻咳出声。“素靓……呃……映心姑娘,你找在下我?”

她方才揽镜自照,满意自己的改装,这小小改变,镜中人似乎有点像苏映心了,总算稍微还她自己本来颜色。

她冲到他面前,嫣然一笑。“卫寇,我想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住在哪个院落。对了,我还要谢谢你昨夜帮我备了火盆取暖,要不然我恐怕捱不到今天哩!还有啊!你去帮我跟佟家寨的主人打一声招呼好不好,我想回家去了!”拉住他宽大的袖口,苏映心叽哩呱啦说着话,像关不紧的水龙头般倾泻出来。

卫寇若有所思地斜睨了佟磊一眼,慢条斯理说道:“你想回家应该找他商量,不是我。”

“他?他是管理整个佟家寨的管家吗?”她眼光发亮,瞧向两腿大大张开,双手交叉在胸前,脸色十足霸气的佟磊。

佟磊瞪了反将他一军的卫寇,声音阴郁。“你想回哪儿去?”

“台北或高雄都可以,只要让我回一九九五的台湾。”她移到佟磊面前,眼底装满了企盼。

他全身充斥的无形冷意更甚于过往,毫不斟酌地叱道:“你说谎!”

“我说谎?”她的怒气也一丝丝突破理智的堤防,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我哪里说谎?”

“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初你有胆量混进佟家寨做奸细,就该抱有一朝事绩败露,破釜沉舟的誓死之心,怎么?一次自杀不死就生出了蝼蚁贪生、苟延残喘的无耻念头吗?”

他讲话真不是普通刻薄!她不想收拾已发的怒意,立刻向前一大步,双手插腰,昂脸忿视他。

“你这混蛋!我就是我,别随便把我想成你要的样子!我告诉你,世界之大,天地间无法解说之事多如牛毫,你自以为是,坐井观天,你又明白什么?‘她’是‘她’,我是我,你以为我稀罕借住到陌生人的身体里面?那种感觉就像穿错了鞋,很难过的,你懂不懂?还有,这鸟不拉屎、鬼不拉叽的强盗窝,你以为我爱来啊?去你妈的!还得看尽你们这些臭男人超级沙猪的脸色,你简直是混蛋加三级!“她提了指头顶上他结实的胸膛,余忿不止。

卫寇看傻了眼,纵横天下,没有人敢如此不要命地指着传磊口不择言,而且,还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小心你的措词。否则、会替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佟磊讶异之下,仍冷冷警告她。

“杀身之祸?你得了,你以为你有一言定人死生的本领啊?就算你有,如果是因为我说了这些话杀了我,那我还求之不得呢!”她比方才更用力地戳他的胸部。

“求之不得?”佟磊喃喃复诵着。她那根一拧就会断的指头,此刻为何有一股令人心痒难耐的感觉?不知怎地,他的心竟深受影响。不!在她刺了他一刀后,他竟对她有所感觉?太匪夷所思了。

“一个不辨是非,肚量狭窄,经不起别人诤言相激的男人,就算你一刀砍了我,世人只会笑话你卑鄙无耻,到时候你的英名将一落千丈,永远抬不起头来行走江湖,那样子你这一生也不必再过了,所以,我当然‘求之不得’!”她作了总结。

他想笑。这一辈子还不曾被加诸如此之多的负面形容词。她把他形容得像一个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道义的草寇!

他从不知道她有精彩的口舌,与她相处一年,她说过的话少得屈指可数,一个人的转变有可能相差这么多吗?难道她工于心计至此?

“你说你来自一九九五年的——台北?”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了下来。

“正确地说,应该是台湾。”

“哦,那个不毛的小岛。”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在你们的时代的确如此,但是在一九九五,我们可早就一百八十度咸鱼大翻身喽,你们这里还落后台湾三十年哩!”

他被挑出了兴趣。“哦?告诉我!”

她斜睇他,不以为然。“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我宁可告诉卫寇也不想说给你听!”

佟磊好不容易放松的眉霎时又重聚起来,卫寇在他的眼光下仿佛再死了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连你究竟是葱是蒜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听?”

“卫寇就有资格听?”他的声调听不出平仄,感觉不出话中语意。

“当然!至少我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又问。

“别当我是神算子鬼谷子或未卜先知的赖布衣,我不会预测你的名字;更何况你又不是天王偶像刘德华或郭富城,谁认得你!”他以为他是谁?哼!

卫寇轻轻扯了她的手臂,眼底有一丝焦灼。“映心姑娘,不可得寸进尺。”

苏映心抿抿唇,接受他的劝,毕竟在这她不熟悉的世界里还是得稍加收敛,步步为营,别嚣张过了头才是。眼前这男子看来颇有来头,连卫寇都束手旁立,而他却大咧咧地端座椅中,搞不好是卫寇的主子哩!

“叫我佟磊吧!”他说。

佟磊?“你是佟家寨的……”

“总瓢把子!”回答的是卫寇。

“听起来像落草为寇的强盗。”苏映心脱口而出。

“映心姑娘!”卫寇惊呼。

她觉得自己所言甚是,没有说错话。“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佟磊自己一句抗议的话都不提,你干么老当传声筒,难不成你是他肚里的蛔虫?”

卫寇闭嘴,扬眉、瞪眼、尴尬之余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到底知不知道所谓的“总瓢把子”代表什么意义?

“还有呀!”她肚子里还有一堆疑问。“佟磊是汉人的名字吧?中国人古代姓量稀少,在宋之前仅有数百姓而已,元明之后,因外族大量汉化,使得姓量急遽增加到五千多姓,而大姓多见于宋朝之前,元明之后增加的则属于稀有姓氏。拿卫寇来说,他是以国为姓;而你的‘佟’则以邑地封属为姓。但是他系纶巾,宽袍大袖绾博带,是明朝人的打扮;而你呢,一身满清的长袍马褂,又留辫子,连眼珠还带着天空的蓝绿,因此,可以确定你是女真人,所以,除了汉名之外,该还有女真名吧?”

中国人姓氏特性,来源极其复杂,一般人除有兴趣追溯至族谱外,甚少会钻研到深奥的来源去,因为那属于专业、专门研究的领域,苏映心说出这番话来只是顺口诌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已。她绝没想到等她回过神来,凝然看见的是两张花岗大理石雕刻出来的脸,连眼神也如出一辙。虽然古人曾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但,不可能见多识广的女人就该承受这种被视为异端的眼光吧!难道,他们改名换姓是因为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才得远避至滴翠峡这终年见不着阳光的地方?

她愈想心愈寒,该死!都怪自己太逞口舌之利,挖了别人疮疤而不自觉,还洋洋得意呢!这下子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不成!不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里,死得这般窝囊,这般扑朔,门都没有!

她发现自己的唇无声地蠕动,已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她绝不能夹着尾巴逃走,她没有理由心虚,该心虚的是他们。“我说错了什么?或是误打误撞了什么?”

佟磊以十分谨慎的视线,冷漠而生疏地凝视她的脸。“你明知故问,别有用心!”

“你指控别人向来都只靠一张嘴是吗?‘明知故问。别有用心’?我看是你心里有鬼!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坦荡荡,有什么事不能摊在太阳底下讲的?我不是你的仆佣,没义务接受你苛刻的言论,我讲求实事求是,眼见为凭!真倒霉,糊里糊涂掉到古代来,还不幸遇见你们这些老古董,真’衰‘啊!”

佟磊静静听完她的话,脸色像被涂了一层铁青的色彩一样难看透顶。“你再出言不逊,我会派人带你洗嘴巴去的。”

“你瞧!动不动只会拿权力势力压迫人,你或许有钱有势,在权利的范畴内我比不上你,但是,在身为人的立足点上,人人是平等的。”她嚷嚷道。

他挑眉,满是不可思议,半晌才嘲讽地说:“凭你,跟我要求‘平等’?”

苏映心从来都不是什么女性主义的高唱者,她主张的男女平等不在于口头无谓的呐喊实践,而是落实于生活和男人起头于平起平坐自在的方式,她要的是发乎于真心的真平等,而要求真平等的女人必须要有实力去争取自己想要、想求的生活或东西;她一直以这样的期许,这样的步调自在地生活,而且乐在其中。可是没想到这套适用于二十一世纪男女生活游戏的规章,移植到十七、八世纪居然被弃如敝履,任她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住了。

冲到桌前,苏映心横过桌子将两只纤白的手掌贴在桌面,滔滔不绝地说:“佟先生,我很抱歉未经同意占据了这个女人的身体而且住进贵寨,但是这些不是凭我的意志力可以控制的,你看不起我要求的平等我也不会非难于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如果你愿意开诚布公告诉我,这个与你同住在一幢屋檐下的古素靓小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我会非常乐意洗耳恭听;当然,我也不会教你吃亏,我会全盘告诉你一九九五年的世界是怎么一个样子。第二,请你继续视而不见,当作我从不曾在你面前出现,我也压根儿没见过你,你放我自生自灭,直到我找到办法摆脱这副躯壳,回到属于我的一九九五去,OK?”

第四章

言讫,她对他扬扬娇俏可爱的脸。

他圆睁着两只眼睛,不敢相信有人敢这样同他讲话!

只见她昂首阔步,自在从容地离开两个呆若木鸡的男人。

“你就眼睁睁放她走了?”卫寇依旧瞪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喃喃问道。

“为什么不?你不也希望我这么做吗?”佟磊的视线仍然越过卫寇的肩,落在屋外的某个点。

卫寇摇摇头,像要摇掉烦人的事一样,一屁股坐到了佟磊的对面。“她那睑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凶悍!”

佟磊的声音很轻,很坚定,但是带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疲惫。“她完全不是我认识一年的古素靓,她真的不是‘她’?”

“看来,你被她难倒了?”

“别打哈哈,你不也一样没她的辙?”

卫寇逃避似地指了指桌几上空无一物的碟盘。“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好的胃口?”

“还不是那女人的杰作,她说她叫什么?苏映心?”

佟磊将右臂横亘在桌面上,原本像片页岩似的脸又多了一丝波澜。

“苏映心,又叫心心或心儿。”卫寇可把苏映心对他说过的话牢牢记住了。

“心儿?”佟磊重复低语,这次连眼睛也流闪过笑意。

他那一闪即逝的感情没有逃过卫寇睿智圆慧的眼睛。“在她捅了你一刀之后,我以为你会将她逐出佟家寨,结果你没有,而这会儿,她又莫名其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如何处置?你们不是已经联手替我制裁她了?不给她饭吃,所有的人避她如蛇蝎,把她打入冷宫,甚至想冷死她?”他话中的冷意,清清幽幽,像阵冬风。“我倒很想知道你把所有的人都弄到哪儿去了?”

卫寇的笑容摇摇欲坠。“其实,你也该明白,在‘她’做下了这件事之后,佣人们恨她入骨都来不及了,谁还肯再低声受她气?更遑论素靓人缘之差,你又不是不晓得。”

“她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居然还替她抱屈,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你,你明知她是福王派来卧底欲置你于死地的死士,你竟然还想纳她为侧室,我可不可以问原因呢?”

他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问了吗?”

卫寇不睬他话中的刺,沉寂以对。

佟磊沉寂了半晌,如梦低语:“这一刀,是我欠她的……”

“欠她?佟磊!你那无底无尽的慈悲心肠带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铭心吗?你显然忘了你为什么要远遁山林,避居滴翠?你忘记血溅崇政殿,众叛亲离、多尔衮血洗靖远将军府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三人,血肉模糊、血流成河的惨状?我真不敢相信,堂堂屠张献忠于四川,败李自成于西安,灭福王朝廷的肃亲王豪格居然说他欠了一个杀手的命!”

“你包容多尔衮,却使他羽丰翼厚,压下太祖遗诏,扶持福临为帝;宽待福王余党,结果落得杀手、死土处处觊觎你的命!你图的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他咄咄逼人,太阳穴青筋凸迸,一张温文敦厚的脸激烈得像扭曲的拼图。

“够了,卫寇!”佟磊轻喝,轻而易举地止住卫寇如长江大河的滔滔不绝。“我本无意于帝位,帮我父皇打天下乃为人儿臣应尽的义务,更何况我有十一个兄弟,任何一个都足以称帝,有我无我,何足怪哉?多尔衮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暄赫一世的武功,其文治更足以称述,他妒杀我靖远王府一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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