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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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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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引见她这样,一阵心疼。
    必是平日里长辈们待她规矩太严了,她才会这样。她才四岁多啊,该是睡一觉就忘了不开心的时候,现在却还“添了个心眼儿”,记得央她去跟何侧妃说,他们不生她的气了。
    不过府里都说何侧妃待这位大小姐还挺好的。谢玉引琢磨着,或许是何侧妃性子太软,逸郡王不悦在她眼里便会成为很严重的事情,而若是和婧惹了逸郡王不快,何侧妃就自然而然地会教训她?
    她没有多问,抿笑站起身,向和婧道:“正好母妃想出去走走,顺便送你回去吧。”
    二人就一道出了正院。一路上,和婧话不多,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奶娘与侍婢在后面随着同样悄无声息。
    安静中,急促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分明。
    脚步声似是朝这边来的。谢玉引转身看过去,正奔到跟前的赵成瑞扑通就跪下了:“王妃……”
    “怎么了?”玉引蹙蹙眉头,又道,“你起来说。”
    可赵成瑞却气喘吁吁地顾不上起身,磕了个头就说:“前头过来传话,说殿下早些时候进宫去见定妃娘娘,临出宫时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人说殿下身边的杨恩禄犯了什么事,要提去审一审……殿下不肯放人,两边就争上了。然、然后……”
    玉引催了一句:“然后什么?”
    赵成瑞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才续上话:“然后乾清宫突然传下圣旨,将殿下押在宫门口杖……杖了二十。”
    
    ☆、第8章 探望

  莫说赵成瑞吓得不轻,就是谢玉引这念佛静心惯了的,乍闻此事也懵了。
    她回过神忙问:“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赵成瑞强自静着神:“没听说殿下有吩咐……身边的人只说只会您一声。您看是……是先进宫一趟还是……”
    谢玉引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不论出了什么事,她在这儿干着急都是半点用也没有的,去宫中见了逸郡王、清楚了情状如何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玉引赶紧让赵成瑞备马套车,又叫珊瑚先送和婧回侧妃那里,替她把和婧想告诉何侧妃的话带到便是。
    和婧的小手却一下握了过来:“母妃,父王……”
    “……和婧听话。”玉引在她的紧张中一滞,缓出笑容,“父王没事,你乖乖回你何母妃那里,母妃去去就回。”
    饶是她这样说,和婧还是一副焦急得要哭出来的模样。玉引静了口气,指指珊瑚:“她叫珊瑚,让她先跟着你。有什么事你同她说,她会来告诉母妃,母妃帮你。”
    其实玉引也知道现在和婧要的不是有事能直接同她说,而是应该反过来,让人赶紧告诉她逸郡王的事——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这做嫡母的也着实不知道啊?只好先留个自己身边的人安抚她一下……
    谢玉引说完,很有些忐忑地等和婧的反应。和婧低头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母妃快去……”
    玉引就匆匆地出了门,上了马车静心一想,才更觉得这事奇怪。
    孟君淮是皇六子,进宫给定妃娘娘问个安,为什么皇上突然下旨杖责?
    如果他身上担着差事也还罢了,可是至今为止,“逸郡王”就是他唯一的头衔了——不止是他,一众皇子里,除了封了谨亲王的皇长子孟君涯是储君人选、会与皇上一同议事外,其余都是“大闲人”,靠月俸食邑在京里过潇洒日子,半点实权也没有。
    本朝的宗室爵位又都是世袭罔替的,传给子孙并不降等,安于享乐的大有人在……这般情状,怎么就突然触怒天威了?
    莫不是逸郡王不“安于享乐”去讨差事,让皇上觉得他贪慕权势了?那也不至于打一顿啊,训斥一番就足够了。
    念惯了佛经的谢玉引蓦然琢磨起这样的事,只觉得头疼,却又按捺不住地一直在想。
    骤闻“吁——”地一声,马车乍停。她在车中猛地一晃,下意识地抓了旁边琉璃的手才没磕着。
    琉璃向外喝问:“怎么回事!险些磕了王妃!”
    前面驭马的宦官忙不迭地滚下去磕了个头:“王妃恕罪!前头是……咱殿下的车驾。”
    谢玉引一愣,半揭开车窗帘子看去,不远处果然是逸郡王的马车正驶过来。而且那边见到她的车驾也未停,直驶到两边的马儿都快头碰头了才停住。
    逸郡王的车边走过来一个看着面生的小宦官,在玉引窗下躬身:“王妃。”
    玉引问他:“怎么回事?殿下如何了?”
    那小宦官只说:“殿下让下奴告诉您没事了,先回府便是。”
    。
    孟君淮回府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房中一下忙碌起来,谢玉引怕添乱就没有进去。过了会儿,见杨恩禄出来回话说:“殿下想自己歇着,王妃您请回便是,殿下伤得不重。”
    于是谢玉引想了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依言回了正院。
    而后的几个时辰,她一直在不停地听琉璃禀报哪位侧妃或者哪房妾室去探望逸郡王了。
    终于,琉璃被她雷打不动的安然急得直言道:“娘子,府里两位侧妃、六位妾室,现下可只有您和新来的顾氏、苏氏没去看过了。”
    顾氏和苏氏还多半是因为资历浅,所以跟着她的意思走的。
    谢玉引望一望琉璃:“所以呢?”
    “奴婢觉得您也该去看看。”琉璃说。
    谢玉引不赞同道:“为何?你也知道去了的那六个都被挡在外头了,一个都没进去。殿下这是真不想见人,我何必去扰她?”
    “……”琉璃深感自家娘子实在太“随缘”,咬咬牙,又说,“不是这么回事儿,现下殿下见不见是一回事,您去不去是另一回事。您去一趟,左不过是殿下不见您,咱就再回来;可您若不去,让殿下对您不满了可就糟了。”
    玉引手底下继续抄着经,头也不抬地反问:“那我若去了,你就不怕他觉得我扰他休息、对我不满?”
    “……”琉璃卡了壳,脑袋发蒙的被说服了一瞬。
    同样的一瞬里,玉引脑袋里也卡了个壳。
    ——不对不对,这回是她想错了。琉璃那话是说得通的,可她说的扰他休息引他不满这个事,在其余几位都去了的前提下,多半“法不责众”。
    所以她还是应该去?
    玉引就此放下了笔,看看琉璃便往外走:“走吧,我去看看。”
    “……娘子?”琉璃傻了,自己刚被她说服,怎么她突然改主意了?
    玉引一边闷头往外走一边感受着熟悉的吃力——打从嫁人之后许多时候她都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什么都摸不清拿不准。不论大事小情,她都要兜兜转转一番,才能有个“哦,大概是这样吧”的主意。
    累累的。
    她的正院该是离逸郡王的住处最近的一方院子,不过片刻就已看见院子的后墙了。再转两道弯,便看到了孟君淮院前的忙碌。
    有个高挑的倩影从门槛那边迈出来,看上去有些不快,有些气恼地往这边走。
    谢玉引定住脚。尤氏也看见她,同样停下,屈膝草草福身:“王妃。”
    玉引颔首:“侧妃辛苦。我去看看。”
    尤侧妃睃了她一眼,理所当然般的告诉她:“殿下不见人,妾身与何妹妹都没进去,王妃也请回吧。”
    玉引一时微懵,下意识地看向几步外的杨恩禄。
    杨恩禄是因苦劝尤氏离开才赔笑跟出来的,没料到送走了侧妃,一出门又碰上了新过门的正妃。
    察觉到谢玉引的目光,杨恩禄就缩了脖子,俄而又堆了笑说:“王妃稍等,下奴进去禀一声。”
    他说着躬了躬身就进了院,手底下的宦官一脸心惊地蹭过来:“杨爷,还禀啊?”
    ——殿下刚因为想来“探望”的人太多发火来着。
    杨恩禄乜了他一眼:“不禀怎么着?那是正妃!”
    他说罢就不再理那手下,兀自边摇头边沉吟着进去了。
    他原本可以跟正妃回一句“爷现下真的不方便见人”,但尤侧妃说了那句话,他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直接说那是按着郡王爷的意思办事,跟着尤侧妃说那就是另一种味道了。正妃侧妃之间这点子事儿,他可不打算搀和,尤侧妃现下摆没摆正自己的身份那都跟他没关系,他帮着尤侧妃去在正妃面前摆脸那他肯定是傻。
    杨恩禄这般想着,就进了堂屋。穿过堂屋到东边的卧房前,他往里瞅了瞅:“爷。”
    孟君淮刚睡醒一觉不久,正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听言皱着眉头扫过去:“说了不见人!”
    今天这出来得太突然,他一顿板子挨得稀里糊涂,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惹着父皇了。本就惊怒交加,这杨恩禄居然还敢在旁边堆着笑劝他说:“爷,几位娘子也是好心,要不您见见?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个鬼啊!!!
    他一个七尺男儿趴在这儿起不来,让几个女孩儿在旁边抹眼泪表示“爷您真可怜”“爷您太惨了”这丢不丢人啊?
    所以孟君淮冲杨恩禄发了一通火,可算逼着他把门口杵着啼哭的那几位都轰走了。
    现在他竟还敢继续来禀话?
    杨恩禄也记着刚才那顿骂,堆着笑又僵了会儿,还是迟疑着道:“这个……爷……正妃来了。”
    “……”孟君淮滞住。
    就为她今日专程往宫里跑了一趟,他也该见见她。
    他在慢慢摸索与谢玉引的相处之道,苦思之后觉得跟这么个性子寡淡的人“举案齐眉”真的很难。但至少也做到“相敬如宾”吧,好歹是夫妻。
    于是他轻喟着摆摆手:“请她进来吧。”
    杨恩禄躬身一应就退出去了。片刻后,毕恭毕敬地请了谢玉引进来。
    睃见她裙摆扫出屏风的一刹那,孟君淮还是忍不住尴尬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一贯是不喜欢被“探望”的,就算是平日染个风寒,他也都是自己闷在屋里不见人,不想让旁人看见他头昏脑涨精神不济的样子。
    现下自己这样瘫在榻上,居然要被人看!
    谢玉引懵懵地看着他这副奇怪的样子,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对。
    ——他这是疼得太厉害了?可是没听杨恩禄说啊。
    ——那她照常见礼?可他看起来又实在不对劲。
    于是,孟君淮脸上燥热地闷头想象着自己即将被个姑娘家哀叹“可怜”半天,真正听到的话却四平八稳:“杨恩禄,我问你,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怎的最初要拿你问罪,之后却让殿下伤成这样?”
    刹那间,孟君淮被脑中闪过的灵光刺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在惊异中愕然看向谢玉引。
    
    ☆、第9章 不忿

  杨恩禄扑通就给谢玉引跪下了,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道:“王妃恕罪!下奴……下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事出突然亦不及多想,至于害得殿下挨了板子,这个、这个下奴只好……”
    他说着擦了把冷汗。老实说,他没想到谢玉引会一上来就问罪。
    他毕竟是逸郡王身边掌事的宦官,在谢玉引之前,莫说两位侧妃了,便是从前的郭氏也不敢绕过逸郡王直接责怪他。
    孟君淮也蹙了蹙眉头。
    饶是他不想在看妻妾在自己身边哭哭啼啼,也意外于谢玉引这样半句关切都没有、直接问责杨恩禄的态度。
    意外之后便是难免不快,一时连经她提醒后乍然察觉隐情的惊喜都褪了下去。
    孟君淮淡看向她:“王妃。”
    被他的声音一扯神思,玉引立刻就不再理杨恩禄了。
    她方才完全是因摸不准这会儿与孟君淮说什么为好,才拿这话当了开场白。原本想的是这般一问,杨恩禄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解释个大概,就可以再继续说下去了。
    结果杨恩禄竟是直截了当地谢罪,和她所料不同,她一时就为难起来。
    玉引的目光在孟君淮面上一定,隐隐察觉他似乎不快,有些不解:“殿下?”
    “……”孟君淮如旧一看她眼里的清淡就发不出火,便只好窝火。
    他别过脸去平静,有所不耐:“不关杨恩禄的事,王妃不必拿他问罪。”
    这么奇怪的事,不关杨恩禄的事么?
    谢玉引怔怔,但见他说得坚定便信了。于是她平平气,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榻边欠了欠身,思量着说:“殿下可还好么?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有什么要注意的?殿下……晚上想吃些什么?”
    孟君淮望着墙壁深缓一息。
    现下,他听到她的“关切”了,然而这关切也太勉强,便是不看也能知道她是逼着自己在说。
    他无所谓她喜不喜欢他,可就算是对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说几句关切的话大抵也不必这样勉强。
    她这个样子,或许对他不止是“不喜欢”,而是讨厌?
    随意!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孟君淮重重地呼了口气就又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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