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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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权-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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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样啊,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反正这个案子你不回来也无法进展,那等你回到东海大姐给你接风吧,你们当警察的可真是辛苦,可别工作起来不要命了,注意保重身体噢。”

童强没有心思听她在电话中瞎扯,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再去看还俗,还俗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张开,脑袋上有细微的汗珠渗出。摸摸他的双手,很凉。

童强从包厢里出来,站在过道里,看着窗外。列车在平原上飞驰,童强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暗向后面倒伏,夜色中仿佛隐含着难以言寓的东西。

雷雨田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强子,长春警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提前在火车站等待你们,医院也联系好了,你们要多方注意,大功告成了,回来我好好犒劳你们俩,要是出了娄子,我饶不了你们。”

放下电话,童强又看了看表,距离到站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走回到包厢里,见刘云抱着还俗,用一条腿给昏迷不醒的还俗做枕头。他要替刘云一会儿,刘云示意不用。

“你吃点儿吧,这些天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吃了之后,眯瞪一会儿,等到了长春我叫你。”

童强也爱惜地看了看刘云,苦笑了一下。

“你不也一样,我看你倒是应该抓紧补补了,要不然回家跟嫂子都没法交代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不乐观点儿,还能怎么样。”

刘云不想说话了,专心照顾怀抱里的人。童强独自喝起来,却感到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60 越洋电话

胡碧奴侦察到了童强他们的下落之后,风驰电掣般地驱车赶往长春。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童强他们为什么在中途下车呢?这是不是个骗局呢?在她的印象中,警察的话一般是不能信的。可是,事情发展到了目前的地步,怎么办呢?

在一种超忽寻常的速度里,胡碧奴的内心特别茫然。

她曾经在中途减速了,想折转回去,可转念一想,如果在长春扑空的话,就在长春直接飞日本。这么想着,她给海因公司长春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交代了两件事情:第一,替她预定一张明天下午飞往日本的机票;第二,把公司的保安人员集中起来待命。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她感到心情稳定多了,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这种时候,她甚至感到了孤军奋战的快乐,一个心怀明确目的的女人,一旦下了决心,就义无反顾,这中间也有着神秘的快乐。此时,她仿佛一个训练有素的赛车手,她的车,在晨曦中像风又像电。

电话响了,她打开了通话按钮,并没有打算把车的速度减慢下来。可是,电话中传过来的声音,让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紧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阵强烈的心绞痛袭来,她只能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个电话她期待了许久,这个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将近两个月的男人,这个让她愤恨过,也让她无以复加地思念过的男人,居然在这样一个时刻打来了电话。而这个时刻正是她最为孤独,最为无助的时刻。他的声音仍然那么浑厚好听,是让人陶醉的沉雄有力的男中音,这个声音久违了,仿佛分别了一万年。

“小奴,你现在还好吗?”

……

“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决然了吧?”

……

“我不想牵连你,我不想海因公司牵连进来。”

……

“东海实业集团完蛋了,许明达完蛋了,我也无法在国内继续下去了,我不得不离开,现在你应该理解了吧。”

……

“也许你现在仍然在生我的气,我不怪你,也希望你能过得好。我现在已经在加拿大稳定了下来,如果你方便随时都可以过来。”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胡碧奴把车停在服务区,找出面纸巾来擦眼泪。她就那么听着鹿一鸣在电话里娓娓地述说,这个时候,她感到自己生硬的个性,又变得柔软了,也缠绵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不明白的时候,恨死你了,曾经想到要杀了你,要用我所能够使用的所有手段去葬送你。当我明白了你跟我分手的真正用心的时候,我更加爱着你,更加思念你。可是,你失踪了,你突然就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之中,我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你。你知道,我有多么失望,多么孤独吗?”

“我知道,小奴,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也喜欢你,我只是不想牵连你,包括王子图,也包括秦可心,我不想你们跟我受牵连。”

“别说了,虽然你是那么想的,可你知道我现在面临着什么吗?我现在得去杀个人,如果这个口不灭,我也要上刑场。”

显然,胡碧奴的处境是鹿一鸣没有想到的,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他无法猜测,因为在过去的生活中,胡碧奴都是比较独立的,他向来不想过分地控制胡碧奴,他了解胡碧奴的个性,他知道她喜欢自由自在。可是,在他眼里,她再怎么折腾也就是个女人而已,怎么能折腾出上刑场这样的大祸,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小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海因公司是独立的,从法律角度讲,它和东海实业集团毫无关系,你不可能受到我的牵连啊。”

“别的不说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的事态非常紧迫,我得去安排。好在我知道了你的下落,这就好,如果我仍然活着,如果缘分没尽,我会去找你的。”

说完,她主动挂掉了电话,擦干了刚刚涌出来的眼泪。重新发动引擎,沿着哈大高速公路,继续向着一个难以预料的目标飞奔。

61 方井胡同

两个孩子刚刚回来,就那样哭着从她身边跑开了。他们去哪里了呢?对于他们俩来说,现在的东海,已经不是昨日的东海。那些过去依附着许明达发达和升迁的官员,这会儿,人人自危,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哪个还会再理会这个已经破碎了的家庭,哪个还会再待见这两个孩子呢。许明达的堕落,让无辜的孩子也跟着受到了致命的牵连,他们那还没有成熟的心,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灾难呢?

因为对许亚和许当的担心,让周兰兰的痛苦更加重了十分。她挣扎着要下床。胡玉奴阻拦不住,只好搀扶着她,让她试探着下来走走。没走两步路,浑身的疼痛使她出了一身汗。胡玉奴劝她别逞强了,让她赶紧上床,却被她推开。胡玉奴知道她心中有太多的悲伤,又不知道怎么给她帮助,只能跟在她的后面,小心地照顾着她。

“姐,小心着点儿。”

周兰兰摇晃着身体,一步步向门口走去,胡玉奴在后面小心地照应着,尽管这样,她还是颓然地摔倒了。胡玉奴赶紧把她搀扶起来,扶她到床上重新躺好。

“姐姐,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孩子都不小了,要相信他们能熬过来,你就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吧。”

胡玉奴说完,自己都感觉这话没有劲,说了跟没说一样。周兰兰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也在跟着着急上火。

“玉儿,许明达怎么样我都不管了,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再说,我也管不了人家。可是,我的两个孩子,许亚跟许当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呢。他们现在是我的全部,除了他们俩,我就一无所有了。我不太担心许亚,她毕竟大些,胆子也小,做事向来谨慎。可许当让我不放心,他性格急,这么多年又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一直以来,他爸爸都是他心中的偶像,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他根本就接受不了,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周兰兰的焦急也是胡玉奴的焦急,她担心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庭,担心这个家庭再添加苦难和不幸。她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在守护在门口的两个武警面前。

“同志,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难道我们犯了什么法?”

武警看着胡玉奴,不打算回答她。胡玉奴见两个武警不说话,就门神似的站在那,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说话啊,我们没有自由了吗?”

两个武警对视了一眼。

“我们只是负责保护周兰兰的安全,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是这样呀,这么说,你们站在这里,不是限制我们的自由?”

武警没有再说什么。胡玉奴返回病房,在病床边上坐下来,拉着周兰兰的手。

“姐,你想去哪儿,我用轮椅推着你去,你想干什么,你就告诉我,想去哪里都成,玉儿陪着你。”

周兰兰热泪溢出。

“玉儿,我就是担心许当,这孩子感情脆弱。”

“我替你去找他,我把他给你找回来。”

胡玉奴安顿了一下,然后从病房里出来,走到了大街上,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胡玉奴是想去许家看看,她猜测许亚和许当可能是去了他爷爷奶奶那边。

许明达的父母住在老城区的方井胡同,一座独门小院里。

东海市虽然经历了改革变迁,可是,老城区仍然保持了古朴的面貌,这非常不容易。老城区是一座很有规模的辽金古城,建筑多半都是砖石结构,街道也是青砖铺设的,城墙是两米宽的高大土墙,墙头上宽阔得能过马车。城区以内的居民虽然也被现代文明濡染着,可是,他们置身于辽金古城,生活中就有了一种向历史里寻求宁静的意味。古城被文物管理局管理着,城内也有储蓄所、邮政分局和商场菜场,居民的生活悠闲,和新城区比较,老城区的生活氛围,就显得有些迟滞。街道两旁的古柳和青杨粗壮沧桑,仿佛在印证着世事的变迁。

方井胡同在老城区的西北角,昭苏太河从胡同口穿过,河上有一座石桥,桥头有一口方井。显然,老城区的居民也早就饮用自来水了,方井也已变成了文物,被钢锁护栏围护着。

顺着胡同口往里走,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有一棵古柳,路过这些门口的柳树,就会看到一对石头狮子。石头狮子不是每家门口都有的,可以断定,在遥远的古代,有石头狮子的院落一定是个将军或者高官的宅第。这就是许家,是许明达的弟弟的私宅,许明达的父母亲也都在这里。几年前,周兰多带着胡玉奴来过,那是许明达的父亲过生日,兰多带着她给老人家祝寿。一晃几年光景过去了,再次走进这个胡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给胡玉奴开门的是许明达的弟媳妇,她见是胡玉奴,就把身体靠在大门旁,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胡玉奴知道,这个时节,这个家庭,都恨死她姐姐胡碧奴了,许明达弟媳妇对她存有戒心一点儿都不难理解。她向她微笑了一下,说:嫂子,我是小玉,我来看看许亚和许当在不在这。许明达弟媳妇并没有像胡玉奴想的那样,胡玉奴想,她确认了自己是胡玉奴而不是胡碧奴,就应该热情起来,就应该请她进去。可是,人家仍然冷着脸子。

“小玉儿,你还来这里干啥,这里不欢迎你们姐俩儿。”

胡玉奴感到一阵伤心,可是,这怎么能怪许家人呢。

“嫂子,我只是看看许亚和许当在不在这,兰兰姐惦记这俩孩子……”

“你告诉周兰兰,我们许家人,不用她惦记了。”

“可是……”

“可是什么?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玉奴想不到许家人会对她是这样的态度,感觉许家人没有理由把愤怒发泄到她的身上,她激动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许书记触了霉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关心两个孩子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明达的弟媳妇还想说什么,声后传来一声粗重的咳嗽,随后,许明达的老父亲拄着拐杖,拖沓着脚步走了过来。他走到了门口,在胡玉奴面前站住。

老人的气色很灰暗,眼睛周围红肿着。

“是小玉儿啊,进屋坐。”

胡玉奴赶紧扶住老人的胳膊。

“大爷,您还好吧?”

“我倒是想好,可能好得了嘛。”

许明达弟媳妇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回院子,照直朝胡同口走了出去。

“我知道您老人家着急上火,这不是来看望您来了嘛,可嫂子不让我进门。”

“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老人转身往院子里走。

“走,进屋坐会儿。”

胡玉奴搀扶着老人往屋里走,院子里一棵老杏树正纷纷扬扬地往下飘落枯死的树叶,秋风虽然很微弱,但是,足以让这个院落更显凄清。到了屋里,老人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跟炕上的老太太介绍胡玉奴。

“这是小玉儿,她来过咱们家。”

老太太的眼睛也红肿着,她起身下地,胡玉奴赶紧制止了她。

“您别动了大娘,您别当我是外人。”

老太太拉着胡玉奴坐在她身边。

“小玉儿呀,大娘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眼前这两个淳朴的老人,让胡玉奴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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